微小说:他骂我脸皮厚,我死心离开,一走十年!再相见他猩红双眼

01
“你这个疯子!来找我?,不知道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吗??”
陆良诚大学毕业典礼,我去海市找他。
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把他惹毛了,机关枪似对我喷?炮?。
“谁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说好,没事儿别联系吗?”
我接连给出几个解释,他都不满意,只急于赶我走。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挽着他手臂的女孩出声帮腔。
“你朋友难得来一趟,挺不容易的,我们陪他去逛逛吧。”
这一逛,我才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
我已经看陆良诚谈过好多次恋爱了,但我从不争风吃醋。
我明白,只有和他的女孩们成为好朋友,我才有资格待在他身边。
可这一次,我的心一阵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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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有察觉,突然暴怒。
“你怎么没脸没皮的?难道我还不够直白?
好,我告诉你,我讨厌你,不想和你有半点儿关系,懂了吗?”
“哥——”
“我不是你哥!你以后别来找我!”
我不知所措,只好拎着大包小包离开。
临上车时,他又好声好气哄我,说寒假就会回家看我,让我安心为年后的高考做准备。
对我,他总是这样。
任性丢弃,随意安抚。
还记得曾经,他带我去东门大桥玩水。
故意将自己新拖鞋掉进河里,并说,他?舅舅会扒他?的皮。
如他?所?料?,我立马跳河去追。
可是?当我?帮?他?捡到鞋?,回头向他?炫耀战果时?,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哥,你在哪里?”
我几乎能感应到他,他就躲在芦苇丛里。
可任我喊破喉咙,翻遍田地,他都没有回应。
我迷路了。
但比夜黑风高更可怕的,是陆良诚故意把我丢掉。
隔日一早,我爸找到我,取下腰间皮带,朝我身上抽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我没有揭发他,仍旧装傻充愣喊了他一声哥。
但他?装不下去了。
“控制风险,是追求幸福人生的基本能力。”
他说这话时刚好十八岁。
那一年,他填报了距离?家乡最远?的海城大学。
目的就是为了远离我。
可我偏是个没脸没皮的,义无反顾为他远赴山海。
“路上小心。”
他说的这话?的时候?,跟我?挥?了?挥手?。
“好。”
我很没出息得对他笑笑,跟他?告别?。
只是,一别就是十年。
2
再次重逢,是在一场葬礼。
几个月前,家乡的城中村开始大片大片拆迁。
在当地的一口地窖里,发现了一团白骨。
初步判断,白骨是一个女人。
推测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十三年前。
女人被囚禁在地下室数年后,被人残忍杀害。
我回去得很急。
除了那口地窖就在我老家后院的竹林里。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妈妈?死了。
我得知消息,从?国外?赶回家乡?时,正逢妈妈?妈的?头七。
只要?再走十步,我?就能走进院子。
可我却突然丧失往前的勇气,准备临阵脱逃。
一转身,撞上一堵厚厚的胸墙。
再抬眼,陷进一双野鹰似得赤红瞳仁。
陆良诚……
那么多年,他竟没什么改变。
与他对视几秒,正准备与他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哟,稀客呀!”
“哪阵风,把您这尊佛给吹来了?”
掐指一算,我大约有十年没回过老家?了。
便在脑海里搜索这位胖大妈年轻时?的模样。
若没记错,这个嗓音尖亮的刻薄女人,正是我的姑姑。
我从小叛逆,眼下更没什么礼貌,不想同她假意寒暄。
只装作不认识,也不打一声招呼,拔腿就走。
“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亲妈的灵堂摆七天,好不容易把你等来,你倒不肯进去看一眼?
呸!也算我们林家倒霉,养出你这么个白眼儿狼。”
姑姑拔高音量,来参加丧礼的人纷纷凑过来。
扫视一圈,这些人我并不陌生,都是从前?的?乡邻。
老邻居们也很快就认出我,并开始指着我七嘴八舌。
“哟,这不是黄玲的儿子吗?高考交白卷的那个!!”
“哎,真是造孽啊,把他爸气到中风,现在?都还?站不起来?。”
我很烦这些人,正欲顶嘴,陆良诚忽然站到我前面,把我护在身后。
我颇为惊讶,疑惑得看一眼他宽厚的肩膀。
毕竟他总是避我如蛇蝎,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他随时随地要与我划清界限。
陆良诚从小就是长辈眼里的乖娃娃,成年后更是他们心中的道德模范。
三两句话就把他们搞定了。
“行吧,良诚,帮阿姨?好好劝劝林默。”
姑姑交代一句,然后吆喝众人继续喝茶。
“进去看看吧。”
陆良诚转身看向我,认真开口。
“你妈妈明早就要烧了。”
不等我拒绝,他已经夺过我手中沉重的行李箱,带我走进黄色大篷搭成的灵堂。
妈妈的遗照赫然眼前。
焚香一柱,磕头三个,烧纸千张,礼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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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身,我的父亲摇着轮椅过来。
没去想他到底哪年瘫的,看到他那张脸,我的情绪只剩下……后悔。
后悔万不该心软回来,不该让自己的灵魂重临深渊。
那些年里的长棍、皮鞭、衣架,再度抽打着我的后背。
他的拳头重新砸在我妈妈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密密麻麻。
似乎是,他终于把她打死了。
我浑身止不住颤抖。
陆良诚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才勉强稳住情绪。
爸爸老泪纵横,嘴里一遍一遍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3
母亲的丧礼办地很热闹。
虽然主人家,加上我,一共只有三个人。
但也丝毫不影响它的气派。
寡妇姑姑和病弱父亲,想操办出像这样一场丧礼不大现实。
从姑姑的哭诉中,我才得知,母亲的身后事是陆良诚操办的。
出力又出钱。
从我母亲病重那会儿,他就从海市回来了。
不是住在他家,而是住我家后院的竹林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姑姑说,“多亏良诚托关系,街道办才让我们在这里多搭几天,三天的丧礼延长成七天,要不然,你怕是赶不上见你妈妈最后一面了。”
透过焦草的烟雾,我看向正在一旁剥花生的陆良诚,怎么有点看不清他了?
旁人跟着附和,七七八八说一通。
听一圈下来,我大致知道了陆良诚的现在。
打个四字总结:年轻有为。
犯罪心理学咨询专家,博士生导师,收入不菲。
他的妻子是体制内的医生,某房产老板的独生女,气质能力样样拔尖。
两人结合,如虎添翼。
去年,陆良诚就给他的舅舅舅妈在海市全款买下一套三居室。
他妹妹的工作也由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些老邻居肯来参加我母亲的丧礼,完全是看在陆良诚的面子。
个个都是攒足了劲儿要跟他攀上关系。
我松一口气,真心笑了。
他终于成为他努力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上人。
还好我混得也不差,却免不了被不知情的邻居们拿来与他做比较。
一踩一捧的戏码,大妈大爷们最是拿手。
想当初,陆良诚的妈妈跟着嫖客跑了。
这群人也是这样,把陆良诚的自尊踩在地上同我比较的。
夸我长得比他好看。
夸我比他聪明。
甚至说出,“要是良诚长得像林默那样齐整俊俏,他妈妈就舍不得走了。”这样的混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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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诚打心眼里排斥我,本就是因为他的妈妈喜欢我,拉着我认她当干妈。
就好像我一出生什么都没做,远近闻名的神童陆良诚,就被我抢走所有的风头。
那些捧踩,更是让他变得敏感暴躁。
他得在大人面前装乖,不能明摆着欺负我,只能暗地里作弄我。
他引导我做下许多坏事。
爬树偷果,上房揭瓦、放火抓鸡……
我也什么都听。
只要是他的命令,眉头从不皱一下。
一来二去,自然成了个熊孩子!
陆良诚更厌烦我了,生怕跟我走在一起会坏他的名声。
“还是良诚仗义,肯全心全意帮你这个无赖。”姑姑说。
若她拿旁人比我,我早回怼了。
偏是夸陆良诚,我从不介意,一味淡笑着默认。
天黑了。
吃过夜饭,人群渐渐散场。
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摇身一变成了迎送来宾的东道主。
一遍又一遍说着,“阿姨慢走,叔叔慢走。”
父亲体力不支,姑姑推他回去休息,留我独自守夜。
忽见远处一个男人,一溜烟儿朝我飞奔而来。
“林默!”
他激动得抱紧我,像个女人似的哇哇大哭。
“林默!真的是你!呜呜呜~~”
我偷看一眼陆良诚,发现他脸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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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锁囚》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