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本想威胁情人,岂料情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2000年山东情杀案
导语:她安静地坐在公安人员的面前接受审讯, 只是棉皮鞋上沾满的泥水呈出她的狼狈。当公安人员问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犯下如此罪行是否后悔时,她说:“我杀死他一点也不后悔,后悔的是,在我还没有考虑好他值不值得我杀的时候,他就死了。”
她姓秦,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层山镇某村人,被捕在青岛某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临沂办事处工作。我们就称她秦女(化名)。
2000年12月24日凌晨1时许,临沂市公安局兰山分局刑警大队一中队民警接到一姓于的出租汽车司机报案:一女子雇其车到银雀山办事处七里沟居委会西100米处的垃圾场附近,装运用棉被裹着的包装物,由于他感到该女形迹可疑,且包装物内可能是一具尸体,故来报案。
接到司机的报案,兰山公安分局副局长和刑警大队长立即带领侦查员、技术员等赶赴现场。民警们在司机于某的引领下找到了包装物,发现包装物内包裹的是一具男尸,尚有体温。据此分析,作案人不会逃离太远,要立即追捕。于是,民警们又兵分数路开展搜查和布控工作。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民警们在七里沟居委会的大街上发现一骑自行车的女子。看到亮着警灯的警车后,女子慌张地进了一道巷子,民警们随之追去。当民警们询问其深夜骑自行车在外干啥时,该女回答自己上夜班回家。让其拿出身份证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该女摇头说忘记带了。出租车司机站到她面前后,该女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了,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把,另一只手伸向了自行车前的筐中。眼尖的汪青及时抓住了女子伸出的手,接着从其自行车筐中的碎布中翻出了一把菜刀。
该女企图自杀被民警们识破后带回了刑警大队进行审讯。据该女子供述,她名叫秦女,时年26岁,被杀害者是其情人,名叫郇顾,今年44岁,苍山县新兴镇人,在苍山县城某家具商场开有家具门头。秦女在山东经济学院毕业后,于1999年2月在家具商场打工时,与郇相识并同居。
既然两人由相识到同居已近两年,为何发展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呢?且听秦女细述她与郇顾之间的——爱恨情仇。
先说郇顾。郇本是一个端着“铁饭碗”的国家公务员,与前妻生有孩子后,又与现在的妻子结了婚。谁知现在的妻子还没有生育,郇顾就又与别的女人有染并生了一女。“铁饭碗”虽然打不碎,但郇顾却是端不住它了,因此他被单位开除了公职。没有了单位纪律的约束,郇顾似乎得到了更大的自由,频频周旋于数个女人之间。刚刚大学毕业的秦女来到家具商场打工时,便很快地成了他情感的俘虏。
郇顾周围的3个女人尽管都彼此知道,却也在一段时间里相安无事,谁也没去找谁的麻烦。其实,除了郇的妻子名正言顺地住在自家,其他两个女人也只有郇顾知道她们的住处了。后来,秦女应聘到青岛某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临沂办事处工作,便在银雀山办事处七里沟居委会旁边租房居住,两人仍然保持着关系。每个星期六、星期日,便是郇顾到秦女处过夜的日子。
2000年10月28日,秦女发现自己怀孕了。怎么办?她打电话给在苍山的郇顾,郇不相信,让她到苍山去化验。当两人来到苍山县中医院进行化验确定怀孕后,郇顾无情地让秦女去做人流。因为郇顾已经因超生而受过重罚。
秦女难过了。作为一个未婚女人要去做人流,不仅难以启齿,更是无颜面对做人流手术的医生。她想到过自杀。第一次她在苍山县城东的护城河里吃了几十片安眠药后,打电话给郇顾,让其来此收尸。郇顾急急忙忙来到护城河内找到了秦女,将其送到医院进行了抢救。第二次秦女仍是在护城河内用玻璃片割破手腕,又打电话让郇顾前去收尸,郇顾慌张地打电话求助110民警,将秦女送进医院进行包扎。
有了秦女的两次自杀,郇顾便信誓旦旦地表白:“最爱的就是你。”但是,秦女要他离婚与自己结婚。郇说:“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吧。”
于是,秦女便听从了郇顾的安排。
正常上班时间,秦女不敢请假去做手术,更不敢去大医院。她便事先找了个私人诊所去做人流手术,时间选在11月25日星期六上午。这样,星期六、星期日她可以在家休息一下,星期一照常上班。做手术前,秦女给在苍山的郇顾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过来照看一下她。谁知,一向比较准时的郇顾却没来,而是星期一才到。就在当天夜里,本来抱着一颗委屈的心等待安慰的她,却又被郇顾同房两次。秦女的心麻木了,任凭郇顾的蹂躏。
秦女忍辱含泪挨到黎明,她怕第二天郇顾还会与她同房,便在给郇冲的奶粉中放了两片安眠药,让其在租住的房子里睡了一天。到了星期二下午,郇顾醒来后匆匆赶回苍山。
12月16日,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郇顾再次定时来到租住房,谁知两人一见面便吵了起来。然而,秦女怕夜里郇顾还会与之同房,便主动和好似地给他冲了一杯奶粉,当然,里面仍没有忘了放上两片安眠药。于是,秦女又安稳了一夜。
12月18日,秦上了一天班回到租住房后,又和郇顾吵了起来。秦女对郇顾说:“既然你对我无情无义,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郇顾说:“你别想,我玩过的女人谁也别想玩。”
秦说:“我与你没有什么牵扯,我愿和谁好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除非你治死我。”
郇顾一听此话,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租住房,一进屋便将一个纸包扔在茶几上,并威胁秦女:“你不是想死吗?那你就把这个东西吃下去。”
秦女本想赌气吃下去,看一看郇顾是否真想让她死。但一想,假如真是毒药,岂不是自己受罪甚至丢掉性命?不能做这样的傻事。
于是,两人又言归于好,郇顾又回了苍山。
郇顾走后,秦女看着茶几上的那包药发呆。她打开一看,是一包白色粉末(后经过化验为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既不像盐,也不像味精,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试。
怀孕的时候,秦女自杀过两次,那是在她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候;如今,秦女又感到了做一个自由人的轻松,因此,她把生命又重新看重了。只是她保重自己的行为采取的是一种愚蠢做法。
12月22日星期五下午,秦女给郇顾打通了电话,问他这个星期六是否还来?郇顾一听秦女主动打来电话,便有些高兴起来:“我当然去。”
23日中午,秦女将白色粉末和进白面中,她要给郇顾擀面条吃,因为郇顾最喜欢吃秦做的手擀面条。秦女将面条切好后晾着,又在郇顾往日喝剩的半瓶酒中放了两片安眠药,静等郇顾的到来。她想,假如白色粉末真是毒药,郇顾吃了面条便会被毒死,那也算是自讨的;假如白色粉末没有毒,说明郇顾对自己还是有情义的。
此时的秦女还对他们的畸形情恋抱有幻想。
郇顾来到后,秦女便忙活着先炒了几个菜让郇喝酒。菜炒完后,郇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秦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以消除郇顾的戒心。秦女怕光端着酒杯不喝引起郇的怀疑,便又起身去煮面条。面条煮好后,郇顾的酒也喝完了,随之吃了两碗面条。面条一吃完,郇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便问秦女是不是又在酒里给他下了安眠药?因为有一次秦女无意讲出了她曾在奶粉中给郇下过安眠药。秦女便劝郇顾:“你不要多心,我也喝酒了,怎么没有感觉。你是酒喝多了,一会就好了。”
郇顾一躺下,肚子便翻江倒海般地疼了起来。他也意识到是秦女在饭菜里下了药,便哀求秦女送他到医院去。秦女说:“不就是喝多了酒吗,还值得去医院?醒醒酒就好了。”
尽管秦女平静地劝慰郇顾不用去医院,但郇顾却从疼痛难忍的状态中感到了自己末日的到来。于是,他顾不得太多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谁知,秦女几步窜出屋门,“啪”地一声将屋门反锁上,使得郇顾再也难以打开了。
屋门打不开急坏了郇顾,他顾不得别的,挥拳将门上的玻璃打碎了一边,拳头被玻璃刮得鲜血淋漓,滴落在门把手和门板上。郇顾将玻璃打碎后便试图从窄窄的玻璃空间往外钻,终因其太胖,再加上药力发作,试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在秦女租住的这个院中还有两家。自他们两人喝酒、吃饭到郇顾药力发作,邻屋的人都还没睡。秦女怕郇顾的叫喊引得邻居出来,便给郇顾打开了屋门。待门一打开,郇顾便没命地逃窜出去,出了大门顺着巷子往北窜去,又顺着一条往东去的大街跑了百多米便倒下了。
秦女想,如果郇顾倒毙街头,对她来说危险太大,警察会很快找到她。可郇顾人高马大,这样躺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怎能驮得动他呢。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过来一个青年人,秦女便说:“同志给俺帮个忙好吧,俺丈夫喝酒喝醉了。俺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
青年人帮秦女将郇顾抬回了他们租住的房子后便走了。
就这样,秦女眼睁睁地看着郇顾慢慢地停止了呼吸。这又急坏了秦女:如何处理郇顾的尸体呢?
唯有抛尸,把郇顾的尸体掩藏起来才不至于案情败露。这次不能再找人帮忙了,即使本院中还有两家邻居。秦女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去干吧。她将自行车从院中推进屋内,将郇顾的尸体搬到自行车后座上,再用棉被包好。屋里没有绳子,她急中生智地将被单用剪子绞成一缕缕的布条,将棉被包裹的尸体捆好。于是,秦女推着出了大门。
秦女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可去,她本能地推着笨重的自行车东倒西歪地顺着七里沟居委会的大街往西走。途中,她推着自行车倒在了泥中两次,将被上弄了好多的泥。在自行车的颠簸中,郇顾的尸体从被子中露出了头和脚,秦女也顾不得这些。幸好将近夜间12时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否则,路人看到这一幕也会被吓得灵魂出窍的。
秦女将尸体用自行车推出1公里左右,秦女身上的棉衣都湿透了,棉皮鞋上都是黑黑的泥巴,那是慌张之中她走进积水的垃圾坑中所致。她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车后座上的尸体也捆不住了,走不多远便往下滑。再说,这么长的居民住宅区,何时才能让她走到头呢?她干脆将尸体扔在了此处。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秦女慌慌张张地骑自行车跑了,她没敢直接回她的租住房,而是到了苗庄小区附近的一个路口。她在这个路口上徘徊着,试图能找到一个好的处理尸体的办法。金雀山路和蒙山大道交汇处是临沂城的边缘,夜深的道路上除了不得不跑的长途运输车外,出租车都已经很少了。看到出租车,秦女似乎来了灵感,她不由得伸手招停了一辆。这是一辆“夏利”轿车,司机叫于某某。秦女告诉他,有一件东西需要搬运,请给予帮忙,她将付给300元的租车费。
出租车司机让秦女坐上车便去了。顺着秦女的指路,出租车开到了七里沟居委村西的一片建筑垃圾旁,秦女指着扔在垃圾堆中的包装物说:“就是那件东西,搬上车后给我扔得越远越好。”
司机虽然不知道包装物中是什么东西,但从模糊的外形来看肯定不是什么物品,而像一具尸体。于是,他为了稳住秦女,说:“你那捆东西太大,我这辆车放不下,你还是再另租一辆‘昌河’车来拉吧。”
秦女一听,觉得司机说的在理,便要求再将她拉到当初租车的地方。路上,秦女又对司机说:“我不再租别人的车了,还是付给你300元钱,你拉着我找个地方去买一只塑料桶吧。”
司机一看时间已是凌晨时分,哪里还有没关门的商店呢?他拉着秦女在通达路以西的几条路上寻找,半个小时左右才在解放路与开源路交汇处买了一只塑料桶。秦女又指引着司机来到沂蒙大道最南头靠近铁道的某加油站,用塑料桶加了10公斤汽油。加油站的服务员看到塑料桶没有盖,便又给她找了一张报纸盖上。
司机一看秦女买了10公斤汽油,知道她是要烧掉那件包装物。于是,他多了个心眼,谎称秦女提着无盖的汽油桶坐车易燃,坚决拒绝了她再次坐车。
出租车司机驾车走了,秦女便自己提着汽油桶走到她租车的地方骑自行车。秦女骑着自行车回到她租住的房子后,又拿了一把菜刀,便骑着自行车准备到抛尸的地方去焚烧尸体。
谁知她骑自行车刚走出她所租住的房子的巷口,便看见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来到了七里沟居委的村街上。她慌忙骑自行车返回,无奈,警车还是飞快地驶到了她的跟前。尽管她非常镇定地撒了个刚下夜班的谎,但还是被公安人员识破了她的假象。
秦女知道自己栽了,但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这口气里面既有悲哀的沉重又有可叹的轻松。
在此我谨以一首歌词作为本文的结束语: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爱悠悠,恨悠悠,
为何要到无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