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龙佑水仙】梅子糖.
·是司马玉龙×楚天佑的自攻自受水仙设定,接受无能一定要慎重【高亮】
·没有明确攻受指向,偏重感情,少剧情。
·主个人向其他人戏份很少,介意慎入。
·明确cp龙佑,不含其他任何cp指向。
·无车,全年龄向。
·司马玉龙指国主身份,楚天佑为化名后的灵,共同体但是本质来说是两个思维个体。
“你是谁?”
“我是你啊。”
“我?”
“没错,我是你,楚天佑。”
以上对话来自于夜半三更时刻,风消月明,也是现下司马玉龙还醒着的原由。梦里一切都不真着,却莫名的符合逻辑,以至于在他醒来依旧对那个“梦”记忆清晰,似乎那个梦里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刻意摆设在那,等着他去触碰。
太真实的梦了。
而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因为是梦,所以合情合理的出现在他眼前,连该有的违和感都被磨灭消去。
坐在他面前的,是他自己,又或者说是称为“楚天佑”的自己。楚天佑端坐于石凳上,扇折三转,支着头等他来。桌上备了酒菜,被烟雾拢着,逐渐清晰后又归于虚无。
我是你啊。
唯独于这句话,如戗铁凿岩般铮铮的回响在已经恢复神识后的脑海里。
没错,我是你,楚天佑。
“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赵羽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司马玉龙才回过神来,显然他的神游受到了其他三个人的高度重视,首当其冲的就是赵羽。司马玉龙的反常如同石子落在他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些少见的皱着眉,而掷出石子的男人显然不想过多解释,指尖捻开扇面,调笑着把话头隐了下去。一路上垂眸沉默不语,白珊珊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也跟着担心皱眉,赵羽就更不用讲了,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家少主,生怕出什么闪失。丁五味自己言语了一通没个捧哏的也觉得没意思,蔫了气跟在旁边。
“小羽,你可知这梦境,是否能成真?”
司马玉龙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发问,走在末尾低着头不言语的丁五味没注意前面一脑袋撞赵羽身上,踉跄的转了个弯,巴掌大的帽翅颤颤巍巍点着头,一直憋闷的丁五味可得着话茬干脆捂着脑袋装模作样的耍起赖。
“诶呦我说徒弟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做多了,真的也会变成假的,这假的嘛——”丁五味故意将声音拉长,从队伍末尾绕到司马玉龙面前,手里的鹅毛扇往人肩上磕了两下,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出来。
“也会变成真的哟。”
实话实讲,丁五味只不过是见气氛凝重开个玩笑罢了,哪知司马玉龙下意识锁了他的腕子往前一带,认认真真的开口询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丁五味那见过他这样,连忙夺回自己的腕子揉了揉。他还没说什么,白珊珊先开了口。
“五味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话头未完,司马玉龙抬手止了话,四人各怀心思的往前走去,谁也没注意对方的神情。
司马玉龙本以为那场梦不过是操劳奔波之后的产物,而当他又一次站在那片真切的梦境里时,一切明了起来。他这次仔细瞧了个真着,梦里有石台香茗与垂柳花木,自然也有坐在数枝群芳当央的…他自己。对方似乎等待良久,久到连抬眼迎他都缓慢细致。那人见司马玉龙出现在路尽头,搁下了茶杯起身迎人过来。
“你可是让我好等。”
在梦境里看见自己的身形倒是没那么奇异,可当对方一开口便满是违和感。
“你是?”
男人朗笑,一把扇子摇得风生水起,倒了杯茶递给他。
“国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刚见过,怎么现在便忘了?”
司马玉龙接茶的手一震——那茶是温热的,明确点醒着他周遭一切,怕不是梦那么简单。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这儿也的确是你的梦境。”
男人会读心般解了他的疑惑,司马玉龙坐在明显是给他预备的石凳上将茶杯放回了原处。
“确切来讲,我便是你,又不是你,楚天佑。”
司马玉龙抽了口凉气,梦境便沉在水里似的晃了一晃。
“楚天佑不过是本王行走江湖化名而已,又何来是我非我一说?”
楚天佑噙笑不语,只是回头看他一眼。
“你可知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这一典故?”
司马玉龙按茶索思,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典故,他也不言语,听起楚天佑顺着话接下去。
“仓颉造字让世间万物有了名姓,这名姓便是一道咒,束缚万物生死各有命数,则万鬼知天命有缚,苍天欢喜,夜惊百鬼嚎哭,可见名姓之重。”楚天佑绕了个圈又回到与他对视的石凳坐下,同样端杯茶吮了口。
“所以,在你化名楚天佑那一刻起便有我的存在了,我是你也非你,只不过是被这咒束缚的一股灵罢了。”
司马玉龙皱下眉头,将茶杯放了回去。
“纵使你这么说我还是不甚明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难不成这世间真有此等神灵鬼怪之说不成?”
楚天佑开扇轻摇反倒是笑了起来,抬眼瞥了司马玉龙一眼,砸进他眼底,便只是这一眼,司马玉龙只觉得心头有万缕千丝的纠缠坠来,叩打那一处跳动的血肉,灌进四肢百骸,片刻间将魂牵梦绕在字面意义上演了个透彻。司马玉龙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的腕子,指尖传来样的体温熨帖后那种情绪才弱化下来。
那是来自“楚天佑”的情绪,从文人笔下摘出来的字去形容,大概其是忧虑二字。楚天佑所忧虑是他的不信不认,那情绪从眼眸深处迸发出来,将人沁浸在自己的感知里。
“现在你懂了吗?”
司马玉龙这才明白,他跟面前称为楚天佑的男人,共享着神识躯壳记忆,单单从感受上隔了一道镜,能看见,能传递,却分分明明拆成了两个个体,也是楚天佑存在的证明。
由不得他不信。
再睁眼时天光大亮,司马玉龙很久没睡得这么昏沉,若不是外头有人喊他怕是要再睡下去。
等他起身穿戴好衣冠出门其他仨人已经在大堂侯着了,赵羽见他进来起身去迎,习惯性的跟在身后半步。司马玉龙安安静静吃了顿早饭,交代了几句话后又飘忽的回了房间。
“国主,最近几天您到底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赵羽自小跟司马玉龙一起长大都没见过他这样,也不由得思虑万千,怕他出事儿所以跟了上来。原本白珊珊也想着跟来被丁五味拦了下来,理由是什么…男人的秘密,白珊珊懒着理他,目送前面一主一仆进了屋子。
司马玉龙站在窗户边上往外远眺,他们住的是上房,正值春旬,外头花红柳绿的一片盎然。
“小羽,你说这世间鬼神之说到底有何定论?”
司马玉龙的声音飘忽如同自问自答,可这一句话问的赵羽也噤了声,他俩自小虽是空空师父养大却并不愚信神法,复国后更是坚定人定胜天,没想到今日对方竟然问出这么一句来。。一番琢磨后刚想开口答辩,司马玉龙突然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继而皱了眉头。
“啊,无妨,应是近来舟车劳累,歇歇便是。”
赵羽自知那人心思缜密,既然不愿意说那应该就是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也就不追问,拱手行了礼退出房门。
司马玉龙见他把门扉扣好箭步冲了过去——这房间是双联的结构,在屋门左边是一道屏风,屋门跟屏风对面是他方才站的窗子。而在屏风所搁的另一侧摆了一张铜镜,孤零零搁在桌子上,里头站了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看不见我,你放心便是。”
声音绝对不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确切说那声音应该是直接穿透空间,以神识的方式让司马玉龙脑海里凭空出现了这句话。
“我之所以在现实现身,也是让你确信我的存在,仅此而已。”
镜子里的男人温润含笑,司马玉龙松了口气坐下,楚天佑也在镜子里坐下。
“既然如此,看来本王不信也得信咯。”
司马玉龙尝试着在脑子里过一遍这句话,果不其然,楚天佑是能感知到的。
“国主果真聪慧至极,在下佩服。”
“欸,你可别再调笑我了。”
若是旁人视角看这幅场景定要吓着不可,司马玉龙对着镜子或笑或嗔,时而又展眼舒眉的,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样子。
不过接受了自己的同体共生确实存在,司马玉龙反倒是有些莫名的兴奋。
楚天佑成了他的影,一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他们相守于山川河海,也相守于南柯一梦。溪边湖侧,能照见倒影的方寸地界,司马玉龙都能看见对方,楚天佑也会笑闹他,也会抚慰他。但更多时候如同化成了灵轻轻裹着他,如同风一般绕在他鬓发之间。
其中滋味,旁人不可拟。
时间久了,司马玉龙几乎有些依赖他这位“朋友”,可时间越久日子越长,总有一丝古怪的感受缠在心上。
对于司马玉龙来说,楚天佑是蓝桥明月、树下清风。是他跳不出宫闱墙上的一道影,金案上存不住的化名。他存在于山河,于江湖,于说书人口口相传,唯独不属于他这一方印下万人敬仰的国主二字里。
说到底,镜子里的楚天佑跟镜子外的司马玉龙,还是被一道窄而重的门永生永世的锁在了两处。
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司马玉龙想的透彻,便是他想的透彻才更加不安。此次出巡为的是寻找母后下落,但无论能否找到他也终究是要回宫里去的。可当他回了宫,便再没人敢唤他楚天佑,到那时节,那个“司马玉龙”还会见到“楚天佑”吗?
他不敢细想下去,答案其实写好了,就放在那,可他跟楚天佑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去揭破。毕竟他们到底都是聪颖剔透极了的人,不说不看不听不想,方是大智慧。
可司马玉龙还是不理解那种古怪的感知代表了什么,随着日复一日时间推挪,司马玉龙面上不显,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可楚天佑没挑明,他自己也隐约觉得那事儿不能分明说清。他与楚天佑同心同德,不好言喻的情绪就相互传递。
直到那日。
先是楚天佑约他梦里相见,两人对面不语,谁都知晓那感知是极为不齿的。楚天佑瞥了他一眼,终是叹气开口。
“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只是不过明确。”
“你…确定要与我共通感知?”
司马玉龙没开口,只是握住了对方的腕子,从布料下传来和他同等的体温。
楚天佑阖上眼,将自己的神识与对方共享。
那是一种诡秘的,令人莫测却生畏的感知。不似以往任何一道,甚至是司马玉龙从未体感过的。车辙般厚重的碾在心口上,痛苦中劈开一道曲折的路来,蜿蜒绵亘扯着人腿脚往深处走去。却又如同一道彩虹边落下雨似的,轻轻巧巧往人心尖上一搁,化开后包裹了整颗心脏,带着它一起跳动。而楚天佑感知到他的悸动后笑了笑,继而用神识对他讲,秘蔽地告诉他,这感受叫情动。
是冒着天下大不违,反纲常伦理所生出的情动。
他喜欢上他自己了,可笑又可悲。
楚天佑递来的感知不似以往那样恣意,而是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对方的神识,不安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舒缓的递给对方。司马玉龙沉默良久,疏忽间笑了起来,掌心与人叠在一处。
梦境开始变换,四周窸窸窣窣攀爬着数不清的枝蔓,它们顶着群芳荳艳的景象,慧花数盏具舒,将人细密裹入满庭芳菲之内。这下轮到楚天佑惊诧了,他自知那情感分明是不可言明的,可这梦境的变化又点醒他对方现在的情绪并非羞愧或恼怒,梦是不会骗人的,那是明确的欣喜着。
半晌楚天佑才反应过来,是了,这就是他永远也成不了“司马玉龙”的镜子啊。
对于此事司马玉龙比他可是敞怀的多。
世间哪有什么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只要存在过便都是必要都是合理,都是必要,情动更甚。
虽说爱上自个儿的影子是件荒唐事,可那影儿自己说出了话,诉出了情,又何尝不是荒唐至极。这么一想司马玉龙反倒是释怀了。与自己的影相识相知相爱,竟莫名生出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执拗传奇起来。现下,楚天佑的存在如同是小时候偷偷藏起的一颗梅子糖,父王母后、宫娥太监都没见过那颗糖,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糖的去处,从来没被任何人发现过。
因为呀,那颗梅子糖早就化进他心窝里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