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稿：当弗洛伊德遇上霍妮——女性心理学 ｜ 第二讲：害怕女性
此时弗洛伊德已停止与歇斯底里个案面对面的治疗，当他不再去看具有症状的身体，歇斯底里的个案便用症状看着他。
在《自述》中弗洛伊德曾谈到他放弃使用催眠术的一个场景：弗洛伊德有一次用催眠术治疗一个非常柔顺的女病人，催眠对她非常有效，将她的痛楚与困扰都解除了。病人站起来后，用她的臂膀围住弗洛伊德的头。后来佣人进来了，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1892年伊丽莎白?冯尔小姐求助弗洛伊德，她症状之一就是腿部疼痛。当弗洛伊德为了检查压迫和掐拧她的大腿时，她的面部出现了隐蔽的感觉——性欲刺激。她脸上出现一种特别的表情，一种近乎愉悦的而不是疼痛的表情，她叫了起来。弗洛伊德不能克制地联想，伴随着快感般地抽动——脸泛红潮，闭上眼，身体也着向后弓了起来。此刻弗洛伊德上演正是原初场景中的诱惑的父亲。
由这些弗洛伊德逐渐放弃了催眠术。在催眠术中病人处于一个被动的、顺从的客体的位置，在自由联想中病人处于一个主体的位置。
朵拉在弗洛伊德身上没有找到移情关系的主人，或者说弗洛伊德撑不住作为移情关系的主人，他回避了出现在眼前的女歇斯底里患者的欲望，正如当年布洛伊尔对安娜?0的逃离。
作为治疗师的弗洛伊德在临床上对女歇斯底里个案的欲望的逃离，没有作为治疗师去占据这个移情的位置与讨论移情，导致朵拉也剥夺了弗洛伊德可以将她的不舒适给清除干净的机会。正如你不接受我的真实，我便不接受你的知识。
弗洛伊德将潜意识中母亲的形象紧密地与死亡相联系，表达了女性——母亲与死亡的秘密关系。弗洛伊德作了个伤心的比喻：“我们可以说男人与女人有三种不可避免的关系如下：生殖者、陪伴者和毁灭者。”这可以说是弗洛伊德对于女性形象的最后分类。这涉及母亲的形象在生命过程中所呈现的三种形式：母亲本身，按照相同的形象选择的爱人，最后是大地母亲，再一次抓住了男人。就像弗洛伊德说他95岁高龄的母亲死了——他也终于可以死了。
母亲本身是俄狄浦期情结中所欲望的母亲。在儿子和母亲之间——从生到死，与父亲之间传递的是律法。那些自知为母亲所爱的人，终其一生保持自信的人，始终具有英雄的气度的人，也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成功与乱伦有关。如果说儿子从父亲处接收的是委任，从母亲处接收的便是使命！一直被复制，但从未被超越，说的就是儿子从父亲那儿接收的命运。由母亲的身体，滋养孕育而来，而这位沉默的起源、生命的应允者——母亲大地，却也有着死亡的面庞。欲望的实现，对父亲有所亏欠。对于母亲的亏欠，则是以老朽衰败死亡作为合约。
斯芬克斯之谜几乎无人能解，那些试图解谜的大多数人都丢掉了自己的生命。俄狄浦斯最终解开了谜，最后却因为杀父娶母刺瞎双眼到处流浪。斯芬克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长着狮子躯干、女人头面的怪兽，她坐在忒拜城附近的悬崖上，向路过的人出一个谜语。如果路人猜错，就会被她害死。斯芬克斯之谜代表的是诱惑与恐吓，比喻作谜一样的人和谜语。一如女人对男人。
然后是代表性欲的妻子或伴侣，上帝处罚夏娃是她令眼睛睁开，揭露了裸呈的性的躯体，诱惑了亚当，开启了人类的智慧和欲望。上帝也没有办法阻止女人与她的性欲对男人的诱惑。最后，上帝对亚当宣判道：既然你听从妻子的话，违背我的禁令，连土地也要为你受咒诅。你将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获得吃的，土地还要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吃田里长出的菜蔬必须辛苦劳作，汗流满面才能糊口，直到你归了土。你来自于尘土，仍然要归于尘土。
前后延续10来年的特洛伊之战导致多少英雄惨死它乡，特洛伊最后被屠城，在神话中人们把这一切的原因归于性欲女神海伦的诱惑，虽然是神安排了这一切。女人能让人们发疯，也能让这个世界毁灭，这是人们给特洛伊之战作的安排。女人是洪水猛兽，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最后是死亡女神紧紧地把人们抱在臂弯中。
当弗洛伊德六岁时他的母亲给他上了上了一课，人来自尘土，必将回归尘土。弗洛伊德对此说法表示怀疑，于是他的母亲便磨搓双掌，将脱落下来的、黑色的上皮层皮屑呈现在弗洛伊德的面前，证明人来自尘土。人亏欠大自然一死。
关于大地母亲的形象荣格也作出了这样的描述，也许是来自他的某个病人幻想：母亲是所有未来和所有变化的神秘根源……也就是所有开始和所有结束的寂静根基。
一个巨大的女人全身赤裸着躺在青翠的大自然里。一群小人，就像一群小狗一样，顺着她腿间的藤蔓向上爬，去她的生殖器上吸吮奶水，而这个生殖器是个阴茎。
弗洛伊德最小的女儿安娜继承了他的衣钵，有了继承者意味者前人可以死了，继任者是对前者的送行，正如孩子都是来给父母送行的。最后安娜和弗洛伊德的家庭医生下了最后的决心遵从弗洛伊德生前很早就作出的安排——死于自由，最后给弗洛伊德实施了安乐死，送他上路。安娜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也送他上路。接受弗洛伊德的分析，也就是对父亲交出了她的欲望，实施了她的欲望，不需要再结婚。
接下来我们来从霍妮的一些观点来看看她对“害怕女性”是怎么看的。在《女性心理学》霍妮首先引用了《跳水者》这首民歌来表达女人对男人的诱惑：
清澈、微笑的湖水
允许别人在它的深处游泳，
一个男孩在它绿色的岸上睡觉，
然后他听到一首曲子，
流畅、柔和……
像天使在高处唱歌般的甜美。
他兴奋激动地醒来，
水在他的胸腔下低语，
从深处传来一种声音：
“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我迷住了这个牧童，
我要把他诱惑下来”。
男人感到自己被女性所吸引，男性的这种渴望及伴随对女性的恐惧最终可能会导致他走向死亡和破灭，海涅对这种恐惧也做了的感人的描述——她高坐在莱茵河的河岸上，用她的美丽去引诱船夫。
水代表“女人”，水吞没了这些屈服于女性诱惑的男人。我在北师大读研究生期间，我们班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南方女性，也特别爱美，有阳光的地方就要戴眼镜，说会长皱纹，人也长得跟水似的，皮肤特别好。她告诉我说：咱们女人就是要像水，淹死他们（老公）。男人们可以臆想一下，这种死法是个啥滋味。
霍妮认为男人总是通过对女人暴力的合理展示来表达自已被女人吸引，同时伴随着惧，可能会使他走向死亡和毁灭。我们比方说政治暴力，男人们不让女人在政治方面拥有更多的权利，怕女人翻了天。文化方面，对歇斯底里女性阴蒂的割除和古埃及和现在非洲还在实施的女性的割礼，目的是不让女性有性情感和保持女性婚前是处女、婚后忠贞。还有中国的三从四德，也是对女性性欲实施的文化的暴力。
在社会生活中男人总是通过否认对女人的恐惧来使自已摆脱对女性的恐惧。他们会说“害怕这样一种生物太荒唐可笑了，如果你全面的审视她，她竟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东西。”这种贬低有利于缓解男性的焦虑，提高他们的自尊。他们会用“婆娘”、“贱内”这样的称呼来贬低女性。还有头发长，见识短和胸大无脑等。
在家庭生活中我们可以以弗洛伊德的“主妇型精神病”来反向证明丈夫对妻子的压迫，然而在当代文化下男人一方面还在据守他们的自尊，一方面又期望妻子既能生儿育女，又能跟他一起还房贷，还要提供他们性的满足。
霍妮认为男孩从母亲那儿受到的挫折的影响要比女孩从她父亲那儿受到的要更加严重。女孩在挫折的过程中有某种安慰——它保护自己身体的完整性，只需要个孩子就可以了。但男孩会在生殖器官的不足感方面受到打击，它可能从一开始就伴随着他朝向母亲的性的渴望。男孩觉得或本能地判断出，他的阴茎相比较自己母亲的生殖器来说实在是太小了，结果就以害怕自己的缺陷、害怕被拒绝与嘲笑等多种反应，所以他的焦虑和对女性的恐惧根本不是阉割焦虑，而是对由自尊造成的威胁所作出的一种反应。被拒绝、被嘲笑的恐惧是每个分析中的男性的典型成分。
霍妮认为由男孩的母亲而使他产生了挫折必将唤起他内心的双重愤怒：首先通过他的性能量恢复其本身。所以性欲力比多里总是有攻击与施虐的痕迹。这里我们可以用这样的案例来证明：一个事业非常成功的男士，他很少花精力去陪自已的女朋友，女朋友为此对他就有了抱怨。这位男士做咨询时就问咨询师：跟她聊天她就会更爱我吗？对于女人，男人需要粗壮的阴茎和钱。钱也是男人象征性的阳具。第二，通过他受伤的男子气自尊。
在一篇女性性欲的文章里，弗洛伊德指出是母亲最先禁止孩子本能活动的，因为在婴儿期是她照顾孩子的。孩子明显地经历了对母亲身体的施虐冲动，这可能与孩子被母亲禁止而引起的愤怒有关。结果他插入阴道的阳具冲动与由挫折引起的愤怒混合在一起，并且这种冲动带有一点虐待狂的痕迹。根据一报还一报的复仇原则，这种愤怒留下了焦虑的残余。
避免自恋性伤疤痛苦的另一种措施为，通过采取一种被弗洛伊德称为贬低恋爱目标倾向的态度，如果男性对任何与其平等甚至等级更高的女性没有渴望的话，那么他从妓女或淫荡女子那里，个体能够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他们不需要害怕在性、伦理、智力领域内的被拒绝和被要求。在有些个案身上，当妻子非常强势，在个案内心唤起了母亲一般的感觉的时候，男人就产生了找妓女的倒错行为。所以他们的性对象往往是那些地位卑微的人。跟妓女上床，跟妻子生孩子。
霍妮认为男性承认对女性的恐惧，要比承认对一个男性（父亲）的恐惧，在自己内心深处要受到的威胁更大，这也是男子同性恋和其他性变态存在的共同基础，即具有逃避女性生殖器或者否认其存在的渴望。比如恋物癖，弗洛伊德认为它是建立在因女性缺乏阴茎而产生的厌恶感的基础上。
而霍妮认为对阴道的恐惧暗暗地潜藏于厌恶之下，这恐惧阻止他由性能量的驱使跟一个女人结婚和发生性关系。霍妮认为弗洛伊德没能对这个焦虑作出解释，他的解释就是一个男孩拥有的跟父亲相关的焦虑。霍妮认为除了对父亲的恐惧外必定还存在一人更深的恐惧，就是女性或女性的生殖器。
霍妮认为弗洛伊德所强调的阳具欲期的主要特征，非常清楚地表明了小男孩与其母亲的关系中留下的自恋性伤疤。目前男女两性在生理上存在差异要求是：实际上男性必须向女性证明其男子气概，而对于女性则没有类似的要求，即便女性是性冷淡者，他也能够进行性交并怀孕生子，她完成这些仅通过“存在”而无任何“行动”——这是一个总会是男性产生羡慕与憎恨的事实。另一方面，男性也必须做些什么来满足自己，成为高“效率”的一个人是男性的一个普遍理想。
这也就是在分析那些对自己的男子气概产生的恐惧的女性时，总能发现这些女性无意识地会把野心和成就作为男性的特征，即便在实际生活中，女性的活动范围已得到拓展和扩大。
当这种类型的男性表现出极端行为时，他仅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征服。他的目标就是：占有“许多女人”，那些最漂亮、追求者最多的女人。在这些男人身上，我们发现了一种自恋的过度补偿与存在性焦虑的明显混合物。唐璜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我们来看有这样一位男性，他没有办法和女性成功性交，他对女性的生殖器很恐惧，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小男孩看见母亲的生殖器时，不但觉得自己的生殖器太小了，不能满足妈妈的欲望，同时还有被它吞噬感，就像无底深渊。弗洛伊德把它称为“黑暗大陆”。然后他就在自已住的墙上带画了一千多幅女性的生殖器，每天去对着它看。
还有一些特殊的男性，他们长相神态偏向没长大的小男孩，看起来怯怯的，很乖，缺少了一些男子气，他们中有有些人在性方面会有障碍。在洞房花烛夜直到婚后很长时间，还没有办法进入妻子的阴道，每晚抱着人造的女性的身体在练习“进入”。
对于一些有性功能障碍的男性，在性治疗中治疗师会教他每晚回家首先去看妻子裸呈的身体，然后再练习抚摩、进入，感受……有些男性会说妻子的生殖器看起来很起来很奇怪，他们看不下去。
霍妮认为所有的精神分析师对阴道本身的恐惧的男子的梦都非常熟悉：例如，一辆汽车在飞驰奔跑，突然掉进一个深坑内并摔成粉碎；一直小船正在一条狭窄的海峡中航行，忽然被卷进一个漩涡中；有一间神秘的、放有带血迹的植物和动物的地下室；一个人正在怕一个烟窗，处在掉下和被杀死的险境之中。
霍妮认为对阴道的恐惧往往隐藏在对父亲的恐惧背后，有两种原因可以解释这种现象：首先，用这种方式男性的自尊将遭受较少的伤害；第二，对父亲的恐惧更加真实，在性事上更少些神秘性。我们也可以把它比作对真实敌人的害怕与对鬼魂的害怕之间存在的差异。对于原始人来说，女人是个神秘的物种，她会流血，能用性欲控制男性，能和上帝对话，所以“女巫”是要被烧死的。
霍妮还列举了频繁发生在雄性动物身上的昏睡状态——甚至死亡的状态——交配后。对男性来说，爱与死亡之间的联系是否更加紧密？因为在女性体内性的结合潜在地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伴随着征服的渴望，男性可以感觉到，在自己与女性（母亲）团聚的行为中存在着一种对死亡的秘密渴望？是否也许正是这种渴望隐藏在“死亡本能”的背后？以焦虑这种形式对其作出反应正是男性生的意志吗？
霍妮认为所有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就是逐渐缩小的女性自尊。由于女性是幼稚的情感动物，所以她们不可能具备责任感与独立性。从亚里士多德到莫比尤斯，男性已经花费大量惊人的能量和智慧去证明自己的优越性，同时“普遍男性”不安全的自尊使他反复地选择与那些幼稚的、非母性的、歇斯底里类型的女性结婚。
感谢大家收听，有个通知说一下，下周因为我有重要事情，有可能会停一次。具体情况跟大家另行通知，这里先提前跟大家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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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老师】
孙培丽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李仑存在主义团体学会讲师组成员，李仑存在主义团体学会认证团体带领者、督导师。
北师大心理学研究生。长期接受案例督导和个人分析。动力学取向治疗。个案累计超过3000小时。
曾受训于中美精神分析高级女性组三年连续培训。
正在接受中德班高级组、中美班督导组三年系统培训，中法班系列培训。
接受存在团体初级组、中级组、私密组和高级组系统培训。
群学习成长活动：QQ群视频开展两年读荣格读书会、两年读拉康读书会、“团体理论与实践”课程、癔症与经典十大案例系列课程、带领研讨《精神分析辞汇》。
目前正在带领的团体：单独带领两个长程精神分析团体（年度开放）、单独带领两个精神分析团体50轮。
时间：每周日晚20：00开始（共五讲）
地点：李仑存在主义团体学会讲师组微课群
报名：已在群内的朋友可直接收听，未入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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