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列车》有什么细思极恐的细节?

  补了一下《子弹列车》,特效真不赖,黑色幽默蛮有料。

  改编自日本作家小说,原著没读过,单就影片来讲,多视角叙事的交织很流畅,尤其是那瓶纯净水从静止到滚动到再静止的一生(手动狗头)。

  日本现当代一直有着很浓很冲的全球化气息。更神奇的是,目测他们把握住了“民族的更是世界的”套路。就这部影片来说,你可以看到日本的现代化,可以看到它作为日本作品的包容性,同时又可以看到日本的民族性文化符号:吉祥物;铁道;黑手党;庭院;忠孝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汇聚到日本来上演这样一个故事,每个人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又共同融入当地的文化背景。融合与独立,共性与个性,大杂烩却又没冲突。我认同的跨文化交际的做法也是这样,先要敢于“跨”,只要不打架,有话说,不懂的就交流,理解错了的就解释,只有双方愿意表达愿意听取,才有理解和友好的可能性。

  其实日本这个全球化的野心套路依然是有代价的。因为你传播出去的文化要想被人接受,一定是越简单越容易被人接受。什么最简单?一个固定的图像甚至符号最简单。所以当提到日本武士,非日本人都能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日本武士的形象。这的确是日本文化走向世界的成功,但与此同时,它很难再去向人解释不同时期的日本武士有什么不同的特点。不过,这只是难以同时进行。当它完成了简单粗暴的“让世界知道”的过程,就可以在此基础上细化。你不是已经知道日本武士大概是什么形象了吗?我现在来告诉你日本武士是怎么起源的,怎么发展的,怎么衰退的,现如今的遗产是什么。

  挺厉害的。中国挺难复制的。我有生之年够呛。所以,算了。

  这部片子里没有“全世界全宇宙都在说日语”,而是各人各说母语的情况下又都学了点儿日语(很厉害啊,还是想感叹,号召大家学日语的广告就这么打进去了),而这部片子在不同国家或地区播放的时候,又只需要统一加上那个国家或民族所使用的语言的字幕就可以了。翻译在跨文化交际中必不可少,我个人理想中的全球化状态是每个人都对不同语言和不同文化都稍微知道一点,在翻译的辅助作用下能够深化对异文化的理解。当每一个读者都能自力更生地大致读完尤利西斯那样的大杂烩,估计就是地球村了。

  最后决战的日式中二加配乐依然尴尬得很燃很热血,看得我还挺沸腾。

  Ladybug还贴心给出了推荐书目。

  电影开场:

  黑屏里,呼吸机的声音,伴随着心电仪的滴滴声,交代这是在医院。

  接着第一个画面:百叶窗将夕阳切成碎片,一个坐着的男人抬起头,走近左边的病床。

  快切:躺在床上的男孩。男人悔恨的眼神。男人握紧床栏的手。字幕,男人叫木村。

  木村的啜泣声。突然欢快的音乐响起。一悲一喜,形成强烈反差。

  木村回头。原来是电视机在播放一个卡通片的预告:《鼹鼠家庭厨房:瓢虫朋友的倒霉日》,接着是一个新闻,动物园的非洲树蛇失窃。

  木村关了电视机。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花。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近。

  一组特写:鸟头拐杖。老者严厉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眼角有伤疤。木村躲闪的眼神。

  长者走进屋,插花。对白交代三人关系:病床上的男孩是木村的儿子,刚来的老者是木村的父亲,儿子被人从楼上推下,摔成重伤,昏迷不醒,父亲责备木村失职,并说出两句金句:一、父亲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家人。二、小涉(木村的儿子)是幸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坏运气救了你,这是多么可怕的命运。

  切画面,木村用水泼脸,他喘着粗气,胡子有刮过,掏出了手枪。

  六组汉字和英文,如同老虎机 上的数字翻滚着:不運bad luck、幸運good luck、復仇ravenge、怒氣warth、因緣fate、カルマkarma、好幾chance、正義justice、愛情love、贖罪redemption、信賴trust、信念faith,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不運bad luck、幸運good luck,以及因緣fate、カルマkarma。

  翻转到片名,定格。

  

  就这两分多钟,给电影的主线和主题定了调。

  一、交代故事开始的时间,黄昏时分。

  整个电影从黄昏到清晨,也就是一晚上的故事。

  二、交代故事主线:为了家庭而复仇。

  关于复仇的线,电影里有三条:

  明线是木村为了儿子向王子复仇,后续是木村的父亲为了妻子向白色死神复仇。

  辅线是狼为了未婚妻向黄蜂复仇。

  暗线是白色死神为了妻子向“一堆人”复仇、王子为了“自己”向白色死神复仇。

  三、交代电影的喜剧质感

  卡通元素乱入,鼹鼠卡通是个重要道具,后续还有小火车托马斯。

  突兀元素乱入,非洲树蛇也是个重要道具。

  四、交代电影的视觉风格:

  快速剪辑体现快节奏。

  快速闪回插叙故事背景。

  这两点在电影里大量运用。

  五、交代电影的主题围绕命运和运气展开。

  小涉的坏运气救了他。这里的“坏运气”可能指的是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这只是推测,非电影呈现),导致他被人推下楼反倒存活了下来,所以说他是幸运的。进而才说,他这样的命运是可怕的。

  强调命运的无常,和捉弄,你永远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坏。

  六、电视里的动画片预告:瓢虫朋友的倒霉日。

  这里暗示了后续的故事走向:杀手“瓢虫”的朋友们倒霉的一天。

  七、翻转的组合字卡,直接交代了各个人物的关键词。

  每个人物都是多个关键词的组合,其中都夹杂着“好运”和“坏运”,最后成为了他们各自的命运。

  相关问题:如何评价《子弹列车》这部电影? - 知乎 (zhihu.com)

  2022年10月6日写于鄂州,首发于公众号【怪物电台】

  今天想和大家聊一聊前阵子成为众多公众号和自媒体集体推荐的炫酷动作电影《子弹列车》(Bullet Train,2022)里的一些精彩细节元素。

  这部影片不仅以8600万美元的成本已在全球斩获超过2.5亿美元的票房佳绩,并且无论在国内外都收获了不俗的评价,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部影片取材自知名的杀手系列小说三部曲中的第二部,相关故事可能在日后拥有更多的拓展性与可塑空间。

  《子弹列车》改编自日本著名作家伊坂幸太郎先生经典的杀手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作品《疾风号》。伊坂幸太郎先生先后于2004年、2010年、2017年写成了讲述隐藏在日本社会普通民众正常生活之外——属于社会另一面的杀手世界浮世百态的《杀手界》(グラスホッパー,2004)、《疾风号》(マリアビートル,2010)、《恐妻家》(AX アックス,2017),三部系列作品。

  实际上,这三部作品的日语原名直译其实分别代表的是三种不同的昆虫:蚱蜢、瓢虫、螳螂,它们对应于三部小说的三位主人公:手无缚鸡之力,处于食物链底端,被所有猎食者狩猎,却生命力顽强的蚱蜢——铃木;背负了命运中一切不幸与厄运,却总能在最后关头抓住最终留存的点滴幸运,如同身披象征着七种苦难的不幸斑点,又令人意外地成为了人们心中幸运图腾的瓢虫——七尾;业界一流的顶尖杀手,却在家中是个小心翼翼、敬畏妻子的妻管严,宛如自然界中威风凛凛巨臂摧敌,但在繁殖之后总会遭到雌性吞噬殆尽的螳螂——兜。

  这三人先后经历的传奇故事共同构建起了伊坂幸太郎先生笔下那个细腻生动又危险残酷的杀手国度。

  尽管杀手三部曲的故事相互独立,但三部作品之间依然有着一定程度的前后联系和细节呼应。电影《子弹列车》的主线情节几乎完美且忠实地还原了小说原著里的故事,诸多细节也与原著中保持了高度一致,但鉴于电影改编自小说三部曲的第二部作品,因此不可避免地删除了故事中与前作的所有关联元素,且一定程度受此影响进而改编了故事的最终结局。不过即便如此,电影依然与原著保持了很高程度的一致性。

  为了更好帮助影迷朋友们理解与体味电影中出现的诸多有趣细节和精致伏笔,同时将原著中更为丰富立体的杀手世界展现给大家,本文将结合伊坂幸太郎先生的原著小说进行解读,共同剖析电影中那些不易令人察觉的线索元素。

  接下来,我们就乘上新干线的疾风号,一起踏入那个杀手云集的隐秘世界。

  (大量图片预警。图片上的字幕若看不清楚,可点击载入图片放大观看,本文将占用您约二十分钟,若耽误了您的时间还望见谅。特别说明,如若未看影片,请不要阅读本文,否则将严重影响日后品味影片神髓的观影体验,也无法体会本文精髓。)

  在探讨《子弹列车》的故事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这部电影对应的原著小说《疾风号》的前作——《杀手界》的相关故事。尽管两个故事的主线剧情相互独立,但由于共同的故事背景,因此两部作品之间仍有着一些微妙而有趣的联系。

  《杀手界》的主人公铃木原本只是一个平凡的初中数学教师,和自己的妻子一起过着普通而幸福的生活。“你给人的感觉很正派。我还没问过呢,你来公司之前是做什么的?”“老师。”铃木答道,他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初中老师,教数学的。”学生们的脸庞又下意识地出现在脑海里。这次,这些学生的脸上全都布满了困惑、同情和烦躁。对了,这些是出席了亡妻葬礼的学生们的脸。“我就说吧。你啊,就是给人这种感觉,所以就被怀疑了。气质太不搭了。你说,教初中生数学的老师特意跑到我们公司来,不光这样,还尽做一些诈骗年轻人的事,这可能吗?”“可不可能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绝对不可能。”

  可是无情的厄运却突然降临在了铃木的头上,某天他的妻子忽然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事后根据事故鉴定员的勘察,却发现这起车祸有着诸多不同寻常之处,其中最令人无法释怀的一点则是——事发现场不但没有找到任何事故车辆刹车的痕迹,反而留下了撞人之后踩油门继续加速的迹象。铃木想起了亡妻那被碾轧过的尸体。那原本以为早已抹得一干二净的记忆,总是如此简单、如此鲜明地复苏。满是鲜血、鼻梁扭曲的面庞,支离破碎的肩膀,都历历在目。铃木呆立在事故现场,一个中年事故鉴定人员趴在旁边的地面上。铃木听见他直起身后自言自语道:“别说踩刹车了,看这样子,只可能是撞上后还故意踩过油门啊。”

  妻子的无故惨死让铃木夜不能寐,他想方设法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驾车撞死自己妻子的是一名叫作寺原的年轻男子,而此人是一家名为“千金”公司的社长家的儿子。这家位于东京中心区域黄金地段的“千金”公司表面上是一家正规经营的大公司,实际上却是全日本势力最为庞大的犯罪集团和帮派组织,社长寺原则是纵横日本黑道叱咤风云的人物,与犯罪界和政界都有着极为密切的人际往来与利益联系。寺原家的这名长子正是倚仗着家族的庞大势力才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实际上这已经远不是他第一次抱着取乐的心态害人死于非命了,然而每次害死人后他都能在父亲手眼通天的利益关系网的庇护下逃离法律的制裁。妻子那被碾碎在电线杆和车体之间的身体,又一次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铃木慌忙将其拂散,屏住呼吸。“寺原社长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我老婆呢?”“没有理由也可以杀人,这才是那个蠢儿子的作风嘛。”比与子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那个浑小子可是到处惹事,深夜里偷车飙车都是家常便饭。喝醉酒撞死个人什么的,还不是常有的事。”

  为了向寺原家的长子复仇,铃木花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混入了“千金”公司,成为了一名底层的推销员,替公司在繁华街头向路过的女子推销一种暗含有成瘾成分的减肥药,这一切只为寻找接近寺原家长子的机会,杀死他替亡妻报仇。

  可是警觉的“千金”公司很快就察觉到了铃木的目的并不单纯,开始怀疑他是为了复仇才加入的公司。由于和寺原家有过节的其他人也曾数次混入公司伺机报复,因此“千金”公司处理铃木这样的人早已是驾轻就熟。

  铃木的上司、“千金”公司的女干部比与子给了铃木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在铃木的仇人——寺原家的长子面前杀死一对他们诱骗而来并被迷晕的无辜年轻男女,让铃木的双手沾满鲜血,如此一来他们才会相信铃木并非为了复仇而来,从而放过他,让他继续留在公司效力。“像你这样,因为跟寺原或者他那个蠢儿子有过节,混进公司伺机报复的人,有过好几个呢。所以啊,其实我们对处理这种问题早就习惯了。说是一个月试用期,其实是观察他们。如果还觉得可疑,就要试一试了。”比与子耸了耸肩说,“就像今天这样。”“我冤枉啊。”铃木再次说道。他感到自己被深深的绝望所淹没。这一事实让铃木眼前一黑。进千金工作,明知道是非法药物,还是向那些女子推销了一个月,这全都是为了替妻子复仇。都是被骗的人自己不好,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扼杀负罪感,抛开恐惧和自尊。他的心中只有复仇。可现在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在重复别人的失败,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不由得感到绝望。失落和无力令他眼前一片黑暗。

  然而就在寺原家的长子即将和比与子、铃木等人会合前,在过马路等候红绿灯时,他突然一个踉跄冲出了马路,紧接着便被疾驰而过的车流所撞,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比与子和铃木等人都似乎隐约看到了是有人将他推出了马路,因此比与子怀疑推人者就是杀手界传说中的“推手”—— 一个依靠精湛技巧把人推出马路制造成交通意外死亡事故的顶级杀手,在各方传闻中,此人从未失手过。“怎么会这样!”比与子失神地开口道:“被撞了?”“是被撞了。”铃木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声说道,眼睛连眨都不能眨一下。“喂,你看见了?”比与子心存疑惑,但还是问道。“嗯。”难道比与子也看见了?“你能看见吧?好像有个人影,正逃跑呢。”她开始兴奋,语速飞快地接着问道,“我能看到有个什么人。你也看见了吧?你不是视力很好吗?那蠢儿子看上去像是让人推了一把。”“看……”铃木无法判断到底该怎样回答才好,“见了。”他开口道。“看见了。”

  尽管没人能肯定寺原家的长子一定是被人推出马路的,更没人能认定那个隐约闪过的人影就是“推手”,甚至整个业界都没人能确定这个传说中的“推手”是否真的存在,可是权势滔天的寺原家的长子死于非命已是眼前的事实,必须有人来承担责任,因此无论那个等待红绿灯时站在寺原家长子背后的人是否真的是“推手”,都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可是不巧的是这天比与子脚穿的是一双不便奔跑的漂亮高跟鞋,无法进行追击,无奈之下,她只能半命令半威胁地要求铃木前去追寻那个转瞬即逝的神秘人影。“快给我去追。”“追?”“你不是看见那个男人了吗?”“嗯,”铃木有些疑惑,“可是这样好吗?”他问道。“别自作多情,你的事可还没完呢。但是,这种时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推了蠢儿子的凶手跑掉吧。”她苦闷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做出了一个无奈的选择。“要是让他逃了,我可饶不了你。”说着,她像是想出了什么好点子,再次抬起头补了一句,“对了,你要是跑了,我就干掉车后座那两个年轻人。”“你这算什么?”“好了,赶紧追!”

  .........“也不一定就是推手干的,那不也有可能是一起意外事故嘛。”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或许真的是自杀呢。“当时站在他身边的人说了,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推了。那是专业手法,所以肯定是推手。”

  在追击的路上,铃木原本随时可以丢下眼前发生的一切而逃离,寺原家的长子已经死了,自己再也没有涉险留在“千金”的理由和必要了。

  可是自己两年来努力寻找机会接近、恨之入骨的仇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在了眼前,无数的疑问在他心中蔓延开来,生根发芽,如果不弄清一切的真相,不确认仇人究竟死于谁手,他的后半生恐怕都会在无尽谜团的纠缠中悔恨度过,他无法对面前追寻答案的机会视而不见。因此铃木毅然地踏上了追逐那个神秘人影的道路,也就此卷入了以黑帮、剧团、打手、演员、推手、刀手、自杀手为代表的险恶杀手世界。为什么不逃跑?他在脑子里问着自己。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千金识破,并且还被人用枪指着逼迫去杀素不相识的人。看那情形,如果不杀人,自己就会被杀。既然从那么凶险的处境中脱身了,难道不应该立刻逃跑吗?不,另一个自己在否定。此时如果放弃追逐那个男人,将来一定会后悔。杀妻仇人到底是被谁所杀——如果连这都不去弄清楚,他觉得自己无法安然活下去。

  在《杀手界》的结尾,铃木站在东京新干线的车站内,再次重遇了自己这段传奇经历中相识的孩子们,看着一列列疾驰而过的列车,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新干线车站里川流不息的高速列车,也预示着系列下一部小说《疾风号》,即电影《子弹列车》的主题。孩子们也只是开心地笑着。挥个手吧,他想。刚举起右手,车站里一阵喧嚣,像是河提决口后浑浊的洪水顺势而下。那激流正从自己眼前掠过。一下子,对面的河岸就看不见了。列车总也过不完,铃木感到一丝焦虑。会不会在列车通过的时候,健太郎和孝次郎就不见了呢?他开始不安。终于过去了,可也就停顿了那么一眨眼的时间,立刻又有列车从右边驶了过来。这次是靠着铃木这边的站台通过。车内能看见人影,应该不是返程列车,而只是某辆不在这个站停靠的急行列车。列车急速驶过,像是要将两边的景物也一起带走,伴随着轰鸣声化作一道激流。

  事实上,在原著《疾风号》中,铃木作为一名并没有参与主线故事的支线人物恰巧也搭乘了那班杀手云集的列车,并在机缘巧合下,与七尾等主要人物有过为数不多的短暂交集。不过由于电影仅单独改编了《疾风号》这一部小说,没有前作作为铺垫,因此也不可避免地对原著中的相关情节进行了取舍。

  下面我们就正式开始进入子弹列车永不回头的旅程。

  原著《疾风号》改编影片《子弹列车》的故事发生在前作《杀手界》的六年之后。

  在《杀手界》的结尾,随着犯罪界与杀手界举足轻重的“千金”公司社长寺原突然遭到暗杀,整个业界随之震动。没有了寺原坐阵,“千金”犯罪集团很快便走向了崩解与覆灭。

  这起重大事件也随之在整个日本犯罪界引发了山呼海啸,骤然间受到冲击而失去了共同默契与秩序的业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原著中另一个大型犯罪集团的首领蜂岸,也就是电影中改编而成的白死神,正是在寺原遭暗杀事件发生后立刻敏锐地嗅到了潜藏的危机与风险,因此迅速带领整个犯罪集团从东京迁往了遥远的盛冈,在影片中则改编为了京都。

  在原著中,搭乘疾风号的蜜柑、柠檬在与白死神的儿子交谈时就聊到了六年前那起引发整个业界地震的重大事件:柠檬面向窗外,看着旁边启动的新干线,“不久之前东京还有个姓寺原的,那家伙也疯狂地赚了很多钱呢。”“是一家叫‘千金’的公司吧。我知道,以前听说过。”大少爷渐渐精神了起来,蜜柑觉得他的态度像是要越来越傲慢,心里有些不开心。

  .........“那个千金被击垮了,大概六七年前吧。寺原父子惨死,公司也散了。所以,你爸爸应该是凭直觉意识到有危险,立刻就退到盛冈去了。真聪明啊!”柠檬说。

  《子弹列车》的主人公原本的代号叫作七尾,在进行“疾风号”的手提箱抢夺任务前,联络人给他临时取了一个新代号:“瓢虫”。

  实际上,七尾本人并不喜欢“瓢虫”这个代号,尽管一向运气糟糕透顶的七尾憧憬着瓢虫所象征的幸运寓意,可是同行们之所以喜欢用“瓢虫”称呼他,其实带着嘲讽与挑衅的意味。因为在其他杀手眼中,七尾看上去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弱者形象,就像瓢虫一般弱小到令人轻视。

  这也是除了对“瓢虫”代表幸运的寓意与自己倒霉的人生极不相符之外,七尾在影片中数次自嘲这个代号的另一个原因。在这一行里管七尾叫瓢虫的人不少。七尾本身并不讨厌那种昆虫,它很小,赤红的身体很可爱,每一个星星般的黑色印记都让人联想到宇宙。并且对于厄运缠身的七尾来说,那七颗星星所代表的幸运七甚至可以说正是他憧憬的图案。但是,同行们笑着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挑衅,说白了就是只把七尾当作一只弱小的昆虫,这让七尾十分不舒服。

  七尾的人生简直就是不幸的代名词,他的一生都与霉运紧密相随,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执行危险的任务时,坏运气都如影随形般执着地紧跟着他。这样的倒霉他已经习惯了。比如说去买鞋子的时候,喜欢的颜色都会卖完,而剩下的那些都不合脚;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旁边的那一列永远行进得更快;乘电梯的时候,发发善心让老人先进,到自己的时候就会因超重而响铃;一洗车就下雨,但为求下雨而洗车时又偏偏不下……这样的事简直都是家常便饭。

  电影开场不久,七尾在与联络人真莉亚通话时,就不小心一脚踏入了路边的积水中弄湿了鞋子,还差点被疾驰的大货车撞飞,由此揭示了他一生无奈的不幸命运。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影片中饰演小说里真莉亚的演员是好莱坞著名影星桑德拉·布洛克(Sandra Bullock),鉴于原著里这个人物是一名日本人,而影片中则由一名美国白人演员来饰演,因此角色的名字也随之做出了细微的调整,由真莉亚更名为了发音相似的玛利亚。不过本文将依然按照原著中的真莉亚一名来称呼这名绝大多数时间都隐藏于幕后的神奇角色。

  早已习惯于霉运萦绕的七尾见怪不怪地在电话中向真莉亚自嘲,自己从出生起就始终这么倒霉,即使不亲自动手,身边也一直会有人死去。当年尚且年少的七尾便想着既然如此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命运,从事杀手行业呢?这便是七尾最初入行的契机。

  甚至于七尾过去的历任前女友都曾无一例外地先后吐槽过,和他在一起后,运气变差了,遇到的倒霉事变多了,就好像七尾的不幸不仅会影响到自己,还会传染身边的其他人一样。车门玻璃上映着自己的脸,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跟好运无缘的男人。“跟七尾开始交往之后变得容易丢钱包了”“失败次数增加了”“痘痘更难恢复了”,前女友们曾这样说,自己当时虽然坚持认为那是胡说,可现在想想或许真的不无道理,倒霉可能真的会传染。

  入行后,七尾每次执行任务都会遭遇各种节外生枝事件的意外干扰,经常严重影响到他的任务进展。即使在生死关头,厄运也从不放过纠缠他的机会。

  电影里,七尾在与真莉亚的电话中就回顾了自己上一个任务时的荒诞经历。当时他接手了一个对政治人物的偷拍委托,需要拍摄这名政客在一家酒店偷情的照片,从而让委托人拥有威胁勒索他的证据。一个原本十分简单的拍照任务,竟在偷拍过程中遇到了酒店门僮的跳楼自杀。这名门僮直接从楼顶坠落在七尾座驾的车顶上,不仅打断了七尾的任务,砸坏了他的汽车,令他受惊不已,最终倒霉的七尾还要送身受重伤的门僮去医院。

  这样的离奇经历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在七尾身上却是宛如命中注定般的家常便饭。影片由于时长的原因无法一一展现七尾过去的任务中那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倒霉事件,可是在原著小说里则有着更多他在任务中被卷入各种意外麻烦的神奇经历。

  比如有一次,七尾接到了一个为快餐店当托进行宣传的任务。他只需去快餐店点上一份新出的菜品,吃上一口,然后当众大声称赞这道菜品太好吃了,任务就算完成了。可正是这个看起来易如反掌的任务却让七尾陷入了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当他在快餐店里说出“太好吃啦,好吃到爆啦”的赞美之言,并做出享受至极的夸张反应给周围人看时,那家店居然真的爆炸了。事后七尾才知道,那是一个被该店解雇的前店员进行的报复袭击。就在店里着火,浓烟滚滚之时,店里的客人中竟然还有一位知名的黑道人物,而此人恰好又被仇家买凶暗杀,在店外埋伏了一名狙击手向店内进行射击,进而导致店内又雪上加霜地引发了一场新的骚乱。好在最终七尾设法找到了那名狙击手,并将其干掉,才好不容易化险为夷。

  另一次,七尾从真莉亚手中又接到了一个号称“简简单单”的任务。这个任务看起来的确十分轻松,只需要把一袋钱藏到一家餐厅的餐盘里就行了。可是在任务过程中,七尾一如既往的霉运毫不意外地又让情况陷入了复杂的局面之中——他遭遇了一个喝醉酒的蛮横客人,不仅差点让他藏在餐盘中的钱露馅,让他淋了一身水,还差点因形势所迫被逼吃下一个涂满芥末酱的汉堡……

  正因为一次次的倒霉经历,才让七尾完全无法信赖任何枪械,他觉得以自己的运气而言,随身携带的枪支最后很可能成为自己的大麻烦,不但无法为其所用,或许最终还会成为敌人对付自己的利器,相当于自找麻烦地导致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这也正是七尾不喜欢用枪,每次出任务时都会特意避开枪支不携带,而是会准备更多诸如鞭炮、安眠药、锡线等稀奇古怪小物品来救急的原因。

  即使在任务过程中取得了敌人的枪支,七尾也往往会立刻将枪支进行拆解,随后把枪械的各个部件分别藏匿到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在七尾看来,这才是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有效方式。不难想象,既然自己如此不走运,那这枪很可能根本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帮助,反而大概率被敌人抢到手,到头来给对手提供了武器。是不是不带枪反而危险会更小些呢?七尾很快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挥之不去的厄运,让七尾相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简单的任务,即使有,当任务遇到他之后也一定会变得危险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七尾虽然拥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和杀人手段,却几乎从不接手暗杀之类危险任务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多数时候七尾宁愿获得的报酬少些,也只愿意接受与杀人无关的任务,他不想当危险的工作和他相遇以后变得更加危险,让自己陷入双重险境之中。

  故事中,七尾接下登上疾风号的任务,也只是一个其他杀手看不上眼的“简单”抢夺任务,只需抢走一个小小的手提箱,再在五分钟后列车停靠的下一个站点下车即可。却也正是这个看似轻而易举的任务,在和七尾相遇后,让他坠入了一连串极其危险复杂的重大危机之中。

  事实上,早已深知自己宿命的七尾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会真的简单:“你没听我给你的指示吗?抢一个什么人的行李箱,然后下车,就这样而已。”“谁的行李箱、放在什么位置,这些全都不知道。‘先去坐新干线,详细情况回头再告诉你’,这样的工作一听就不可能简单。”

  在上车前,七尾在车站就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尽管内心并不相信,但他还是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还没上车就已经遇到过倒霉事了,那么这次任务的霉运在上车前就等于已经提前消耗掉了,之后的任务一定会一帆风顺的:七尾考虑着工作的事情。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拿走那个行李箱,然后在下一站立马下车。没问题,什么都不会发生,肯定不会有其他附赠的事件。现在已经被这两人纠缠过了,卷进了这样的不幸之后,倒霉的事就结束了,就跟预先付款一个道理。他自我安慰着。

  可惜七尾终究还是猜错了,他又一次低估了站在自己身后那位不幸之神的神威……

  整个任务的过程中,列车上的七尾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从疾风号上尽快下车,可是那该死的霉运似乎永远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从东京站出发,抵达下一站的上野,只需短短五分钟就能到站下车。可是一上车就似乎得到了幸运女神眷顾,极其顺利地取得了手提箱的七尾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这么走运,居然能在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取得了目标物品,七尾心中警觉地认为这一定是恶作剧般的宿命为他精心设下的圈套。

  可是即便不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当列车即将停靠上野站,眼看就能到站下车时,七尾还是当真误以为这次自己终于摆脱了过往厄运的困扰,开启了转运的人生。却没想到仅在短暂开心了一瞬之后,便立刻被再次施加了更加恶毒的诅咒一般,再也无法从疾风号上抽身离开……

  七尾命中背负的不幸之箭从不缺席的再次冥冥中射向了他,让他在众多车厢的出入口里,偏偏选中了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仇人恶狼进行候车的出口,随后便在猝不及防间遭到了恶狼以命相搏的凶狠攻击,毫无意外地错过了在上野站下车的机会。更准确地说,是失去了此后在疾风号上所有车站下车的机会。

  在被恶狼袭击的一瞬间,七尾脑中在意的并非身体伤口的疼痛,而是厄运果不其然再次袭来的宿命感所带来的无奈与绝望。这看似“简单”的任务不出所料地绝不会简单地结束,此刻与恶狼的骤然相遇和生死相搏就是最好的力证:果然,七尾心想。果然还是成了这个样子。狼的手肘撞在脸上虽然疼痛,但七尾更多感觉到的是对眼前事态的绝望。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工作就不能简简单单地结束呢?在上野没能下车,那就只能一直在这列车上等到下一站大宫,其间很有可能还会遭遇箱子的主人。而且狼永无止境地甩着沾满了头皮屑的长发,口吐恶毒言语,简直令人烦躁,无法忍受。

  此后的旅程中,七尾身上背负的厄运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蜜柑一同下车,面对白死神手下的怀疑,七尾为了证明自己并不知晓手提箱的密码,随意拨弄了两下假箱子上的密码锁,竟然直接打开了箱子,一大堆女式内衣掉了出来,让两人的谎言露了馅;黄蜂带上车的非洲树蛇从笼子里逃离后,攀爬游历于整列疾风号的各个车厢之中,始终未伤一人,最终却偏偏选中了七尾进行攻击,一口咬到了他的胳膊上;就连七尾最初上车的原因都像是不幸之神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白死神是为了向杀害自己妻子的杀手卡弗报仇,才设计雇佣他登上疾风号抢夺手提箱,而七尾却阴差阳错地代替了卡弗上车,陷入了此后危险重重的境地,甚至差点成为了卡弗的替死鬼……

  与之相似的种种倒霉事迹在七尾登上列车后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不胜枚举。

  七尾中途多次想要交还箱子,放弃任务,只图下车以求明哲保身,却始终未能如愿。在此后的每个站点,他都反复祈祷着能够顺利下车,却总能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棘手麻烦而最终依然被困车中。原本计划中只有五分钟的轻松旅程,却让他如同被牢牢绑定在了这辆新干线列车上一般,直至冲向那宛如深渊般危险的终点站。

  即使抵达最终站后,疾风号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再次冲破了站点的围栏,飞驰在站点之外的延长线上,直至最后引发了车辆爆炸,继而脱轨,翻滚着冲入居民区的大灾难后,七尾才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生死一线间,得以用最为惨烈的方式下了车,重新踏上了那片象征着自由与平安的土地。

  七尾就像那只命运笼罩在所有厄运之中,却总能在生死关头抓住最后那根幸运细线的瓢虫一般,身披着代表七种不幸苦难的斑点,却得以将最终的好运留在人间。

  在疾风号上陷入绝境的并不仅仅只有七尾,还是儿子被人从商场楼顶蓄意推下的木村雄一。

  其实木村雄一并非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不仅是一名黑帮成员,在帮派内做着一些违法的肮脏之事,而且嗜酒如命,脾气暴躁。正因如此,木村那个实际上也并非什么正经人的妻子才会选择和他离婚,弃他而去,留下他一人独自带着孩子辛苦生活。

  木村的父亲木村茂每当看到自己儿子浑身散发着酒气,过着一塌糊涂的生活时,总会忍不住埋怨他不仅毁了自己的人生,还连累自己的孙子木村涉过着这种生活。

  尽管心中十分清楚酗酒的恶习会让自己愈加堕落与沉沦,可是早已酗酒成瘾的木村无论怎么自我克制都难以抵挡住酒精的强烈诱惑。“那时候我还没喝成这样呢。”木村没有说谎,在妻子离开之前,自己的性格虽然一样怠惰,但还没到没有酒便活不下去的地步。假如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般喝酒,妻子肯定会因为担心涉的安危而要求抚养权。“你就知道喝酒。”“别给我乱下结论。”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光看就知道了。”他说,“闻也闻得出来。”

  即使是在涉生病时,木村带着孩子来到医院候诊期间,他也会忍不住酒瘾,避开其他患者的目光偷偷地喝上两口,身上弥散的酒气甚至就连生病的儿子都能闻得出来。但木村总有一套自欺欺人的逻辑理论来替自己的滥饮无度与糟糕生活进行宛若自我安慰般地开脱。“爸爸,你喝酒了?”走出医院大楼之后,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听涉说肚子不痛了之后,木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于是在候诊室攥着小瓶子偷偷喝了一点,这似乎被涉看见了。如果涉的肚子一直痛,那我肯定会因为紧张过度而喝很多酒。这样看来,这点润润口的程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木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瓶子打开瓶盖。为了不让其他候诊的患者看到,他面对着墙壁,偷偷抿了一口。小瓶子里装的是廉价白兰地。工作时,为了可以在身体开始渴求酒精时立刻喝上两口,他常常带在身边。木村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就跟有过敏性鼻炎的人,为了不影响工作而使用喷剂一样。我要是没有了酒,注意力就不能集中,工作也没法干好。

  酗酒无度,又从事着不法的工作,让木村形成了性情暴躁、玩世不恭的性格,这让他经常在生活中借着酒劲无端挑衅别人和招惹是非。

  后来涉的坠楼,木村作为父亲,身上的诸多不良品行和恶劣个性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实上,最初木村和涉之所以会与素不相识的王子相遇,并卷入此后一系列的险恶阴谋之中,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木村自己好惹事端的不良品行所致。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电影里将小说中王子一角的性别由男性改编成了女性,但是这个角色的人物设定与精神状态依然与原著中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原著故事中的某一天,由于涉的身体不舒服,木村一早便带着孩子前往医院看病。回家路上,木村领着儿子进入一家商场上厕所。当涉从厕所出来后,他紧张地告诉父亲,厕所里面围着很多哥哥,似乎正在激烈地谈论着什么,气氛显得有些紧张,让涉觉得很可怕,于是想要拉着木村赶快离开这里。岂料儿子的话反而引起了木村的兴趣,他无视了孩子想要立刻回家的请求,将涉单独留在厕所外,自己则非要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顺便也想找人发泄一下生活不顺和酒瘾导致的烦闷心情。“尿出来啦。不过,有好多。”“好多?小便吗?”“不是啊。有好多哥哥。”木村站起身,嘴上说道“在哪儿在哪儿”,朝厕所走去。“好像很可怕,我们回去吧。”涉边说边拽着木村的手,木村则将其挡开。反正就是些小鬼聚在一起,要么抽烟,要么吵吵嚷嚷,再不然就是为了勒索或者偷东西,大不了就是这样呗,那我就好好陪他们玩玩,他想。由于睡眠和酒精摄入不足,木村很烦躁,早想找地方发泄了。你在这里等着,他将涉留在长椅上,朝男厕所走去。

  厕所里,五个初中生围成一圈正在探讨着该怎么逃避一名叫作王子的同学的惩罚。似乎是由于其中一个叫卓也的男孩因为肚子痛,没有完成王子交代的事情,因此必须按王子定下的规矩接受惩罚。尽管王子本人并不在场,但若是卓也不被王子自制的电击器电击一下作为处罚的话,其他同伴也会跟着遭殃。卓也因为太过害怕而坚持不愿接受电击,其他人则由于不想被他连累,显得一脸惶恐。众人不断劝说和逼迫着卓也主动接受处罚。

  在一旁小便的木村听到了这群初中生的议论,觉得既好笑又可悲,便忍不住出口嘲讽众人,奚落他们口中的王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在木村眼里,这不过只是一群初中生小鬼在过家家,数人竟然被一个同级的同学吓成这样,让他觉得这不仅是幼稚,简直愚蠢至极。木村的嘲讽也自然立刻引起了几个初中生的愤怒与敌意。“你们这帮初中生,在这里这样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不如赶快去跟王子大人道歉更好吧。”木村拍了下手,初中生们应声身体猛地一抖。“跟你没关系吧。”“大叔就赶紧滚吧。”稚气未脱的孩子们故意逞强的样子很可笑,木村乐开了花。“你们啊,摆出那些凶狠的表情,是不是平时还会对着镜子练习?我以前也干过哦,初中的时候,眉毛还拧成这样,‘说什么’‘啊?’说着这些台词做自主训练呢。但是这些东西屁用都没有。等青春期一过再回想起来,只觉得很好笑,在网上找些色情裸体照片来看都比这有意义多了。”“这家伙一身酒味,好臭。”光头学生体格还算可以,但是捏着鼻子做出那些夸张动作时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小学生。

  在对初中生们好好进行了一番嘲弄与讽刺后,木村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厕所,打算开心地带着儿子回家,可是他发现此时涉已经不在当初等他的地方了。木村左右张望依然不见儿子的踪影,骤然间焦急与紧张便涌上了心头。经过一番心急如焚地找寻,木村终于在下行手扶电梯附近看到一个身材不高的初中生模样的男孩正牵着涉的手朝前走去。

  木村急忙追了上去,叫住了涉,并大声质问起那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想要把自己儿子带去哪里。没想到这个男孩竟以一种不卑不亢的从容姿态爽朗地回答木村,他只是因为看到涉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站在商场的角落里,以为他和父母走失了,于是想带他到商场问询处去找家人。随后,他又像是半刻意不经意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初中生告诉木村,自己姓王子,名叫王子慧,然后便彬彬有礼地安然离开了。

  面对这个初中生滴水不漏的言辞,木村哑口无言,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正是刚才厕所里那帮孩子们口中所惧怕的王子,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子却显得礼貌有加,丝毫看不出任何令人感到恐惧的特质。不过木村依然本能地依稀感觉到这个男孩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狡黠。

  这便是本不可能有人生交集的木村与王子两人的首次相遇。

  在两个月后的疾风号上,当木村深陷王子精心策划的绝境中时,彻底看清了王子真实面目的木村再次质问起两人第一次相遇时他究竟打算对涉做什么?

  这一次王子不再掩饰,而是淡淡地告诉木村,他那天其实在厕所的一个同学校服口袋里悄悄安放了一个微型窃听器,自己则隐藏在厕所附近偷听同学之间的对话,却意外听到了木村突然传来的说话声。随后王子便发现了在厕所外等候的涉,经过简单地询问,他得知这个孩子正在等候父亲从厕所里出来,便立即判断出眼前的孩子正是此时在厕所中奚落着自己的那个大叔的儿子,于是便用花言巧语想把涉骗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再用自己最新制作的新型电击枪拿他做电击实验,以此作为对木村出言不逊的惩罚。只可惜最终被木村及时发现,于是只能作罢。“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就算看着你,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话虽如此,但我就是想跟他玩,这也没办法啊。而且我也想试试,对小孩到底有多大影响。”“什么有多大影响?”“通电啊,我很想知道,如果被电击了,那么点大的小孩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王子指了指放在自己背包里的那把电击枪,“原本打算试试看,结果被叔叔发现就泡汤了。”

  王子的邪恶本性随着他不轻不重地冷淡诉说,在木村面前展露无遗。

  和王子首次相遇的几周后,木村带着涉从车站回家,路过一个老旧的加油站时,无意间又遇到了此前在商场厕所里见过的那几个初中生。这一次他们依然因恐惧着王子的又一次惩罚而正在发愁。听闻他们再次说出了王子的名字,混迹于黑帮的木村又一次激发了兴致,他不顾儿子想要回家的催促,故技重施般再次前去挑衅和嘲讽那几个初中生。

  岂料几个孩子非但没有像上次一样恼羞成怒,这次反而一个个脸色苍白的低着头向木村求救。孩子们告诉木村,上次在商场里本应遭到王子惩罚的卓也前不久已经跳楼自杀了,在那之后王子开始变本加厉,把他们整个年级弄得一片混乱,甚至就连三个老师都被他联合其他学生设计陷害而先后辞职,甚至还有同学因为王子的惩罚住进了医院……这几个初中生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可能也会死在王子手中。

  听到这些孩子们的描述,就连一向性情暴躁、嚣张肆意的木村都从心底泛起了一阵寒意。初中生已经变回一个个脆弱的少年,不知是哭号还是恳求的话如同决了堤的洪水般迎面扑来。“叔叔,你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上班族吧。”“你帮我们解决一下王子的事情吧。”“我们全都会被杀掉的!”“现在这个样子也太不正常了,我们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变成神经病了,就因为那个王子。”木村已经烦得受不了了。“吵死了!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挥手喊道。原本只是为了取乐才撒了点鱼钩,没想到却钓到了一条令人吃惊的大鱼,自己都快被拉到水里了。木村感到一阵恐惧。

  随后,这些初中生继续告诉木村,在卓也死前,其实已经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的父亲,可是由于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人愿意出来指证,只能就此作罢,于是卓也的父亲开始私下调查王子。不久后,警觉的王子便吩咐了一个女学生以提供线索的方式约见了卓也的父亲,并在见面后立刻向旁人指控卓也的父亲非礼她,还有其他几个王子提前安排好的学生假装路过而目击了现场状况进行证明。被抓现行的卓也父亲随即被带到了警局,并通报了他任职的公司,不到一周时间他就被所在的公司开除了。

  孩子们对木村说,王子最擅长的手段就是操控人心,并惯于利用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听命于他的学生们联合起来陷害别人。学校里的三个老师也正是因此不堪其扰才先后辞职的。“因为卓也的爸爸在四处调查王子。”“就因为打算对付王子,结果却被扣上了淫魔的帽子?这个王子大人竟然还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真是聪颖过人又毫不留情啊。”木村原本只当作玩笑来说的话,却让四个初中生一齐点起头来。看来,对于王子的不留情面,他们早已深有体会。“至今为止,已经有三个老师辞职了。”其中一个人说道。“一个是抑郁症,一个是非礼,还有一个是事故。”

  这些学生已经因为对王子产生了绝对的恐惧而彻底无力反抗了,因此才无奈向木村求救。

  可是,感受到这是一汪危险的浑水后,心生不安的木村立刻断定不能涉险卷入其中,随后便拉着儿子的手果断而无情地抽身离开了。“总之,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靠自己。”“叔叔,救我!”他听到圆脸的初中生说。涉十分不安地抓住了木村的手。往那边走吧,快回家吧,他拽着木村。“谁管你啊,走啦。”木村这才注意到瓶子里的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喝光了,顿感惊惶。“唉,都给我好好地长大成人吧。”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木村在家喝得醉醺醺之时,此前在加油站见过的初中生之一竟然敲响了他的家门。这个穿着校服的瓜脸少年告诉木村,不久前他在街上偶遇过木村,并跟踪了他,才得知了木村家的住址。这次来找木村也是实在别无他法了,才万般无奈之下试着来向他求救。“因为得罪了王子大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初中生。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我跟踪你了。”初中生呜咽着一字一顿地说道。“跟踪?”“我去上补习班的时候,骑自行车路过这里,正好看到叔叔在走路,就跟踪你了,所以才知道你家的地址……”

  .........“不是那样的。只是,除了叔叔以外我已经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又是那个王子大人啊。”木村呼了口气,喷到了瓜脸少年。这口气有没有酒臭味,木村自己无法判断,但从少年那痛苦的表情来看,恐怕是有的。“要死了。”

  瓜脸少年告诉木村,此时王子正带领着一群学生在附近的公园里,逼自己的同班伙伴朋康用最新制作的强力电击器电击他家饲养的一条超过十年时间、宛如亲人般的宠物狗——阿武。由于担心告诉自己的家人会连累家人被王子设计陷害,朋康完全求助无门;而如果报警,王子又会装出一脸无辜的好学生模样,再加之他的身边还有很多听他号令的学生帮他作证,没人会相信朋康所说的一切。因此除了一副混混模样的木村,束手无策的瓜脸少年实在想不出还能再依靠谁。

  木村本想拒绝瓜脸少年的请求,要他赶紧滚开,可是经不住这个孩子的苦苦哀求,再加上此时的木村已经喝得半醉,好奇心趁着酒劲滋生蔓延,最终木村竟答应前往公园一探究竟。

  半路上瓜脸少年害怕暴露自己告密者的身份,匆匆先行离开了。独自来到公园的木村果然目睹了一众学生霸凌、逼迫着一脸泪水的朋康电狗的经过。见到众人如此以多欺少,怒不可遏的木村借着醉意上头走了过去出手制止,不料却遭到王子指使一群初中生的围攻。尽管最初这些孩子给木村制造了一些麻烦,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年少稚嫩的学生,在长年混迹于帮派的木村面前,很快便不堪一击的被木村一一打倒在地。木村毫不犹豫地挥舞起重获自由的左臂。凌厉的拳头一下子砸在蹲着抱住他双脚的那人头上。被打中的学生直翻白眼,伸出双手护住自己的头。木村的两只脚也解放了,木村弯起膝盖,抬脚踹向站在身后的人的小腿。最后,又一记头槌砸向抓着他右臂的人。四个初中生因疼痛而呻吟着。一眨眼的工夫就全部解决了。“啦啦——嘿,王子大人,看见没有?不管有多少初中生上来,对我来说都是不痛不痒。接下来就该解决你了。”木村拍着手,朝王子走去。“大家想办法制服这个大叔。”王子命令学生们道,“就算伤到他也完全没关系。”除了正在呻吟的四人之外,还有三个学生在场。他们刚看到木村的行为,显然还在恐惧踌躇。

  看着木村接二连三地打倒了所有人,并开始朝着自己步步逼近,一向运筹帷幄、目空一切的王子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和惶恐,他被木村所代表的原始暴力所震撼,惊慌地逃离了那个公园。

  也正是因为那次的仓皇逃离,让王子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酒气熏天、头脑简单的人生失败者弄得如此狼狈,自视甚高的他难以接受自己居然难堪地输给了这个一文不值的酗酒混混,对自己莫大的失望与耻辱感让王子对木村心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憎恨。

  王子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突破这次展现出的自我局限,迟早要把如今的羞辱加倍奉还给木村,令他感到彻底后悔和恐惧,让他绝望地臣服于自己。因此王子把木村和他的儿子选为了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中的重要目标,不仅要让他们成为自己计划成功得以实施的棋子,还要让他们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

  与此同时,对王子自己而言,他也把这次计划的实施视为对自己能力的一次极限测试。王子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木村只不过是一个被生活抛弃了的失败者,王子明白,他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宣泄暴力,也只不过是一种不计后果的冲动。不过,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这人确实让自己感到了狼狈,因此,王子对木村的憎恨便日渐强烈起来。不想办法让木村感到恐惧、让木村下跪,他实在无法释怀。从无法控制木村这件事上,他看到了自身力量的局限。对他而言,这就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力量而参加的实力测试。“叔叔才不可怕呢。”王子回答道,“叔叔的儿子,只不过是一次实力测验而已,就跟猜谜游戏一样。”

  于是,不久之后便发生了电影开头的一幕,木村的儿子涉被王子设计推下了商场的楼顶,王子制定的精密计划由此开始启动。

  王子慧是整个故事中纯恶的代表性人物。王子的邪恶在于,他施恶所追求的并非物质或权欲上的回报与收益,而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愉悦与满足。

  还仅仅只是初中生的王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背负十条人命,并且在第一次杀人后,王子就意识到了自己动手去铲除目标只是野蛮人的下等做法,无法带给他俯视一切、操控万物的享受和掌控感,只会让他觉得原始与愚蠢。

  因此在第一次杀人之后,王子开始专注于操控人心,研究如何对他人的心理施加影响,让其他人在不知不觉中遵从他的暗示与指示而行事,又或是让他人直接臣服于自己,听从自己的命令。拨一拨手指就能操纵别人的一举一动来犯罪杀人,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让王子感受到自己的能力配得上人类最精致的大脑,乃至于有朝一日自己无与伦比的手腕和智慧甚至能升华到堪比神格的层次。“我也有杀过哦。”王子说道,“第一次是十岁的时候,杀了一个。之后的三年时间里又杀了九个,一共十个人。这数量跟平均标准比起来算多还是算少?”木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怎么这点程度的事就感到意外呢?王子更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