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下 火烈鸟酒店

  三个人接着在大街上走,看见一栋高楼边上挂着Frank Sinatra阳光灿烂的微笑。

  “

  And now, the end is near;

  此刻,末日将临

  And so I face the final curtain.

  我将面临人生落幕

  My friend, I'll say it clear,

  朋友,我将知无不言

  I'll state my case, of which I'm certain.

  向你讲述我所铭记的经历

  I've lived a life that's full.

  我度过了充实的一生

  I've traveled each and every highway;

  历经无数坎坷

  And more, much more than this,

  更重要的是

  I did it my way.

  用我自己的方式

  ”

  (My Way 部分歌词)

  有一段时间,美国正统人士们称这首歌是逆反青年的国歌。Frank Sinatra是小说《教父》里边好莱坞影星Johnny的生活原型。

  陈达问大师说:“你在上大学的时候给我们介绍西方文化,引入垮掉的一代、黑色幽默、二十二条军规、反英雄的英雄,Frank Sinatra算不算反英雄的英雄?描写黑手、黑手党、黑帮和黑社会的作品应应该算不算是黑色幽默?”

  大师说:“应该算吧,群众理论里边没有说正数或者负数有特殊的地位,是说绝对值相等的正数和负数加起来等于。”

  大师又冒出一句英语以外的外语:“Tout soldat francais porte dans sa giberne le baton de maréchal de France”。

  用英语里边意思相近一点的单词读,这句话就变成了“Every private in the French army carries a field-marshal’s baton in his knapsack”。

  这些词按中文里字面翻译,就变成了“每一个法国士兵的背包里都裹着一根元帅的指挥棒”。

  后来在中国不知道被谁翻译成了“不想做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于是几亿人的官方信仰就被一个人的翻译给铸造了。本来在群众理论里边描述现象的定律,变成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格言。

  天渐渐黑了,灯光上来了,世界上很少有城市的灯光能与拉斯维加斯媲美。Frank Sinatra灿烂微笑阳光的脸上又加上了一层灯光。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三个人的世界观、是非观、正反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恒玉说:“很难想象会在哪一座城市里,觉得一个黑帮人物形象比二十世纪中国第一伟人MZD塑造得还要光辉。”

  陈达转过来头来,质疑自己的女朋友,一直以为她是Fan Dang Fan Ren Ming的,难道对她的了解错了?

  恒玉说:“你以为呢?在国内的时候觉得MZD是反面人物,可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呀。到了美国,看MZD的私人医生在CNN上接受采访,他说MZD就是个农民,素质低,除了搞女人基本没有什么其它娱乐活动。听听是谁在说点评过‘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人’素质低,这谁是正面人物,谁是反面人物,不是一看就明白了?”

  大师好像没在听这小两口争论,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大海把沙漠染蓝,原来是这样”。

  陈达和恒玉都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让世界充满爱》。

  大师说他一直想不明白:如果说大海把沙漠染蓝是海水倒灌到沙漠里的话,究竟那是全人类和平友好的愿望,还是一场自然灾害?现在看见拉斯维加斯,他明白歌词的作者写的是什么高尚的含义了。

  “

  大海不是通过地面把沙漠染蓝的,而是通过天,通过整个大气层和大气圈。

  日常生活中我们看见百川归海,但是海水想要流到沙漠的势头和趋势是存在的。

  让一滴滴海水从海里通过雨水的方式,滴到沙漠上是很难的,而且很慢,由此产生的结果是,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忽视了‘大海想把沙漠染蓝’这样的势的存在。直到几个黑帮头目看见了,在沙漠里若能连接上附近胡佛水坝(Hoover Dam)里面的水利和能源的话,大海便可以把拉斯维加斯变成一片绿洲,然后便有了我们现在参观的这个旅游、赌博王国。

  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今天Flamingo Hotel(火烈鸟酒店)和别的旅馆比起来规模是多么的小,多么的不显眼。

  想想眼前这个王国的起源,范围放大一点看,美国是造反派建立起来的国家,澳大利亚是流放的囚徒建立起来的国家。(陈达心里边想,TAIDU的哥们觉得大陆是GONG FEI建立起来的国家)

  在王侯将相里能看到盗贼匪寇的种,在盗贼匪寇里能看到王侯将相的种,就好像沙漠里能看见海水将来的势,海水里能看见沙漠过去的源。

  这些道家说的道,法家说的法,阴阳家说的阴阳,风水学家说的风水,神学家说的神,哲学家说的智慧,理学家说的理,佛学家说的空,光学家说的光,电学家说的电,搞群论的人说的场和域,研究位势的说的趋势,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是又经常是看不到的,或者被人一说出来就是假的、骗人的、装神弄鬼和迷信的。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同学少年在粪土当时的万户侯,而做的万户侯以后的侯爷们,背地里总免不了被另一代的同学少年说成是粪土。

  ”

  这时候陈达和恒玉才明白了,大师并没有完全忽略他们的讨论,心里边想的跟他们讨论的是同一个话题。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群众理论中,同样的人,在有些人眼里是伟人,在另一些人眼里是罪人。

  大海能把沙漠染蓝的趋势,有的人看得见,有的人则看不见。

  从西海岸往东海岸回程的路上,在科罗拉多大学、高高的落基山上,有的地方开车像在冰球场里。

  把大师放到丹佛国际机场以后,陈达和恒玉延着跨洲路七十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进入了堪萨斯境内。旁边路过一辆警车,警察叔叔对他们招招手,拉到路边去,说他们前车灯坏了,天黑以前必须修好。

  进了一家敲竹杠的修车店,机修工把旧灯泡取了下来,装了上去,灯泡四美元,手工费七美元。

  经过了大师在拉斯维加斯给了一堂生动的群众理论的教育课以后,陈达清楚地看到了发达国家的蓝领工人与不发达国家的工人阶级之间劳务费用中存在的落差。

  想想这其中的变化趋势以后,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大海把沙漠染蓝了以后,全人类是不是就会和平的福音传遍、以微笑面对祖先了呢?

  大师回到了哥伦比亚,继续跟着威滕伯格教授混日子。

  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同学开始,在研究生中兴起了一种说法,把自己的导师说成是骗吃骗喝的老混蛋。于是大师在电子邮件里面经常告诉同学们,他到这或者又到那,跟着他的导师威滕伯格骗吃骗喝了。

  到过尼泊尔,在骗吃骗喝的同时,接着琢磨如何能够引发核聚变,在继氢弹以后造出皮蛋、蛋蛋、混蛋等等更好听的弹。

  碰上一位王子,很赏识大师的才能,大师差点在那就职。

  后来尼泊尔宫廷发生了变动,大师意识到,原来在尼泊尔,王子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人物。

  在没有妇女平等、女同志们还没想着顶半边天的地方,国王跟妻子往往不是一对一的攻防关系和弱相互作用力,所以王子多得要命。

  大师感觉不受重用,又回到了美国。

  大聪打断陈达问:“大师觉得尼泊尔在追求核扩散的道路上有前途、有希望吗?

  陈达说:“这一点,我同意大师啊,尼泊尔和西藏一样,地处世界屋脊的地方,经常板块碰撞,不正好研究高温高压嘛。

  而且大师相信王侯将相的种就是盗贼匪寇,反之亦然,谁又能预测尼泊尔就不可能小船掀大浪呢。公元以前的周朝、秦朝、罗马,公元以后的阿拉伯、蒙古、土耳其,近代的英国、美国、日本,在没出名以前,谁都觉得那是穷乡僻壤。

  反正大师在尼泊尔求职的这招搞错以后,就没在威滕伯格那呆下去了。”

  但是既然美国人民建立了托福GRE这一套,就肯定自己吃这一套,再加上重视考试高分数这种学习方法,大师又在以前接收过他的哈佛和MIT之中选择了哈佛。

  波士顿是个好地方,陈达和恒玉又跑到那对大师进行了一番友好访问。

  哈佛大学的哈佛广场上有一个哈佛铜像,上写“约翰哈佛 1638 创始人”。

  听导游的讲解说:“哈佛其实没有创始人,就不知什么时候几家邻居凑在一块办了个学校。

  到接近1638年的时候,有一个叫约翰哈佛的人捐钱太多,大家不好意思,过几年哈佛死了以后,大家就说这学校算卖给他。

  (那都是李自成还活着的时候的事。)

  又过了许多年,哈佛规模变大了。有人提议‘咱们给哈佛先生塑个相吧’,结果找来的艺术家也不知道哈佛先生长什么样,看着一农民工小伙子长得还可以,心里边说就这样了,于是哈佛大学里就有了那么一偶像。”

  后来美国继老牌帝国主义成了新帝国主义和超级大国,这世界上拜哈佛偶像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尤其在中国,那是海峡两岸都拜啊。

  在哈佛的塑像边游来荡去的,竟然碰上了裤子大7系别的年级的同学,有一高年级同学叫李先锋,热情地邀请老朋友们到他的实验室去参观。

  走过一条在美国麻省剑桥的牛津大街,来到一栋五层高的大楼里,陈达眉飞色舞,异常兴奋,赞不绝口,一路不停直夸哈佛大学:“哎呀,不错不错不错,我这是来到了科学的圣殿呢,唉?你们这的墙壁怎么没有镶金子呀,应该金碧辉煌才对呀,世界上最高水平的科学研究机构,你不是说过吗,哈佛哪个系只要不排在世界前二十名,马上关门。”

  李先锋谦虚地认真地以科学的态度说:“没有啦没有啦,金子太贵了。”

  陈达接着把带来的马屁继续往李先锋那边塞:“哎呀,你们在五楼啊,这楼有多高,你们就在最高的一层,多有科学的献身精神,搞高温高压的就得这样,在最高一层要是爆炸起来多危险,大公无私就是让人佩服。”

  李先锋说7系还有好几个人在这搞高温高压,然后出去找人去了。

  恒玉瞪了眼陈达说:“你人疯啊,这么明显挖苦人的话,你也好意思说,他以前没给你抄作业还是怎么地?”

  陈达说:“提起让人抄作业的道德水准,那李先锋自然跟大师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李先锋不是同一个年级的,所以肯定不是为这个原因跟他开玩笑。”

  恒玉说:“你们这个同学也真奇怪,说哈佛墙壁上镶金子,他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你。”

  说着说着李先锋找来了一个低年级的同学,草花十。

  为什么叫草花十呢?因为上本科的时候,不知道哪位男同学在常用的几副扑克牌里边J/Q/K/花牌以外的有白色空间的地方写上了女同学的名字,大概是在那臆想抓到谁就是谁吧。

  过了一段时间,有的女同学名字太简单、太复杂或者太重复,逐渐的就变成扑克牌了。

  大师一看见草花十,立刻跑过去,有一搭没一搭不知道说什么。不管有得说没得说,反正就是一直保持着对话的渠道畅通无阻。

  陈达看在眼里,在回家的路上对恒玉说:“看来大师为情所困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除了缠绵的爱情以外,大师还渐渐染上了电子游戏的毛病。除了玩游戏以外,有时候还在网上改一改、编一编游戏。

  后来听说陈达放弃了环境工作改学电脑,曾经建议一起写一个以游戏的界面做系统管理的程序:删除一群,扔一颗手榴弹,删除一用户,打一梭子机关枪,安全问题设防火墙,通讯问题设路由器,这些都可以搞游戏界面来一军事行动。

  最终这样的产品没有付诸生产,因为大师又跟着一个女孩子到了新墨西哥州能源部的不知道哪个实验室。

  这以后不久,大师在电子邮件中给同学们传出了一个关于李文和的小道消息:美国的官方报道,说李文和是中国间谍。

  而在大师的谣言中是这样说的:美国能源部定了指标,要抓几个中国间谍。其捕捉方式就跟中国五十年代Fan You运动一样,让科学家们自己先向组织汇报,这样不管是有自我检讨的或是揭发别人的,按照反映情况问题的严重性,就至少可以把一个中国间谍揪出来了。

  在那个实验室中,据大师说,有着许许多多的中国人、印度人,也有前南斯拉夫、前苏联人。

  来自中国TW省的李文和既不是一个老练的游击队员,也不是一个Wen Ge刚锻炼过的年轻运动员,他跑去向组织汇报:他在十多年以前,跟团到中国大陆的时候,有人对他喊了一嗓子:‘啊~你就是从造第一颗原子弹的那个实验室来的,那你会不会造原子弹呢?’

  他什么也没说就回来了,回来以后也什么也没说,现在组织上说要向组织汇报,他就汇报呗。

  听到他汇报的官员如获至宝,找到一间谍呀,为美国的安全立了一大功,这个间谍的罪状是什么呢?就是‘被可疑国家的可疑人员询问过机密情报,憋在肚子里十年没向组织汇报’。

  美国是一个讲民主和法治的国家。有了这第一条罪状,可以到法官那办个搜查证;有了搜查证,可以去搜李文和的家;一搜他的家,发觉李文和有时把干不完的工作拿回家去做,这么一来,经常就把不该带回家的机密文件给拿回家。

  有了这第二条罪状,那第一条罪状就不说出去了吧,说出去让人笑话。于是李文和间谍案就那么立案,一时成了全国性的新闻。

  在美国,总有些人以为苏联造出原子武器是偷了他们的国家机密,中国造出原子武器也是偷了美国和苏联的制造机密。

  谈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大师最喜欢引用的是鲁迅先生写的藤野先生:“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都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他们自己的努力了,也难怪有人奇怪。”

  这种时候陈达会安慰大师和别的同学:“李文和事件,是美国政府在为中国海峡两岸人民做Tong Zhan工作,大家应该热烈鼓掌。

  有那么多的美国白人把黄色面孔的海外华侨全部编入第五中队,这是为世界亚裔提高全民素质,让所有受汉文化影响过的好汉,在厚黑的修养上突飞猛进。

  长远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但是从短期来说,厚黑的功夫不到,也就是斯多葛主义还没有学到高层境界的时候,有时人的思想会有反复。

  大师不再搞高温高压了,参加了一个环境的项目。科学家们在美国一般都算左的,但是跟极左的科学家们一起合作,大师觉得很累。

  这群研究人员在做的事,就是把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埋在地下,希望它们能变成碳酸钙,据说这样能够减少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但是在埋二氧化碳的过程中,忽视了能量守恒定律,所消耗的能量相当于产生了多少二氧化碳、多么的破坏环境,他们根本就不去计算。

  在2000年前后,由于美国移民环境的恶化,再加上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轰炸,还有美中军机在南海相撞,在美国华人中去加拿大住移民间的人突然增加了不少。

  陈达到了温哥华近一年以后,大师也溜溜达达地来到了这片好地方。

  据说他已经学完了所有的博士课程,考完了Ph.D Qualifying Exam,最后证明了一下他是考场上的英雄,然后从哈佛退学了。

  陈达给他接风,说:“哈佛退学的许多人都发了财,看来以后请客吃饭就得你掏腰包了。”

  大师在温哥华住了一段,到了附近维多利亚所在的温哥华岛上的一个叫布查特花园的地方。回来以后深有感触的说:“布查特花园有一个玫瑰花展览,所有的玫瑰花就像花儿一样,一切正常的美丽;看见法国玫瑰,不同寻常,但是那盆花里只有一朵;看见日本玫瑰,也异乎寻常的美丽,但是那盆花里只有两朵。”陈达没明白大师为什么会提这个。

  好几个星期也就过去了,大师告诉陈达他要搬家了,以后就不会跟同学们有很多的来往。

  为什么呢?因为他要结婚生孩子了。

  法国和日本是两个出生率比较低的国家,玫瑰开得再美,这样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大师害怕变成一个所谓的evolutionary dead end,所以要去匆忙结婚了。

  陈达帮他整理好了行李,一起到(铁道镇Metrotown)的UPS去寄。

  寄好以后坐下来,陈达直眨眼睛。大师说:“你眨眼睛的频率,好像比平时快得多呀。”

  陈达说:“想挤出几滴眼泪,看来这办法不工作。”

  大师说:“你老外了不是?眼睛里的泪腺分泌出眼泪,眨眼睛会把眼泪带走,心里边乱想会干扰眼泪的分泌。你那么越眨眼睛,眼泪越少,你到底是想不想难过了?”

  陈达说:“算了吧,恩格斯说‘爱情就是男女之间在传宗接代的欲望驱使下产生的一系列奇怪的行为’,我不知道这是谁翻译的,也不知道翻译得对不对。反正我觉得你混到了三十多,让世界充满了爱,这一回可能是找到真的了,应该为你高兴。”

  大师对陈达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样,你的老婆正好是你的红颜知己。”

  陈达说:“嘘~红颜知己这四个字在我们家是不能说的。”

  “咔咔,你们夫妻俩,将来看你们鹿死谁手,一定很有意思。”

  陈达说:“不用看了,结局怎么是鹿死谁手呢?说点好听的,难道就不能同归于尽么?”

  大师说:“那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瞧我,是在向那个目标努力。”

  陈达想把学来的套话转告大师,什么结婚以后第一年是最难过的呀、两个没生活在一起的人突然生活在一起许多问题都要改变、能过了前几年如果不出意外后面会越来越好等等等等。

  但是想起大师平常就好为人师,怎能给他做老师呢,于是给他说:“如果我有一点难过的话,那是因为你没有拿到诺贝尔奖。我们班的同学们都觉得你是最有可能的,虽然我们都相信,总有一天皮蛋蛋蛋混蛋总会有人造出来,而且会在世上广为分布。但是这心里边儿都希望是世界上跟自己亲近的人先设计出来为好,要是让一陌生人先练出了‘顺手就能抓出一混蛋’的功夫,还真让人有点儿害怕。”

  大师说:“世上绝大多数的谜底揭开以后,其谜语总是让人看着非常简单,非常直截了当。

  比如金字塔,自从有人提出走之字型后,大家明白了怎么造的。

  一战前后,敌对双方有一方就是造不出很高倍的望远镜镜头,因为玻璃里总免不了有气泡,后来千方百计花重金买了秘方,秘方上就一个单词:搅拌。

  其实皮蛋、混蛋还是蛋蛋的制造方法,早已写在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只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所有的坐标系和参照系都到位的时候,该出现的就一并出现。”

  陈达说:“现在时间到了吗?”

  大师说:“早就到了。就好像生活在中世纪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生活在中世纪,后代看历史书的人才能知道。前几年我逛大英博物馆的时候,那解说员说起工业革命的起源,我心里边就想,中国人用茶壶而且在上面打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工业革命也没有在中国发生。

  说来说去,水涨船高,条件不具备的时候革命就不发生,但是条件具备的时候,革命是挡都挡不住的。

  太阳在不停地旋转,自古就没有改变。

  当孙大圣突然想武动金箍棒的那天,也就是猴子或者猿人开始用工具发起‘劳动创造人’过程的时候,就是因为时间到了,该怎样就怎样。

  当普罗米修斯、或者燧人氏开始介绍人类用火的时候,当马可波罗、哥白尼、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提出他们的理论的时候,他们所描述的现象都已经存在很久很久。

  我们现在已经生活在广义相对论的时代。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相信地球围着太阳转的人会比相信太阳围着地球转的人多一样,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相信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对的人会多于相信时间和空间都是绝对的人。

  但是人类进化的过程是挡不住的。

  几千年以前,人们认为‘人不能第二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周边的环境、参照系、坐标系都在变,人不是同一个人,河流也不是同一条河流。

  同样的道理,今天观察的体系变大,河流变成了银河,太阳系围着银河系的中心每2到3亿年转一圈,现在如果说‘人不能第二次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大概会不止一个人同意这样的观点了。

  当原子弹在广岛和长崎爆炸的时候,材料科学的发展比现在差远了,电脑和机器人等技术可以定义成‘不知道起步了没有’。

  那个时候,理解‘相对论所描述的现象在我们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大家读到的有翻译错误的书,也就跟着字面意思搞形式主义、教条主义,搞偶像和迷信。

  比如描写广岛长崎爆炸的小子和胖子,一个是铀弹,一个是钸弹,于是后面造原子弹的人们就觉得只有这样的元素才能够引发原子反应。

  核原料要产生核反应,要达到一个‘临界质量’,critial mass,不知道是谁这么叫的,大家也就跟着这么说,跟着这么翻译,叫临界质量。

  但是如果看一看小子和胖子引爆装置内部结构示意图的话,就会发觉这些弹跟其他的炸弹引爆的原理是很相似的。

  只要临界的压强大到一定地步,就会产生原子反应,而且不管什么物质都能变成核燃料,只要压强够大的话最后都会爆炸起来。

  核爆炸的证据,可以在二战以后的地质学和天文学的研究中看见,因为几乎所有的天体内核都是铁系元素,而铁系元素,是裂变和聚变反反复复交替发生的最终产物。

  在1945年左右,要想达到地球内核那么大的压强,引爆的方法不多,用来产生高压强的高强度容器的材料选择也不多。

  而现在,材料科学的发展已经前进了那么多年。钛合金、碳合成材料、碳硅合成材料,20世纪中期都没有,现在用这些材料制造一些容器,能达到很高的压强。”

  陈达质疑,压强再高也高不到地核那么大的压强。

  大师说:“这就是为什么原子爆炸需要链式反应,一个链爆炸起来压强不够的话,多加几个链,一直达到临界压强,核爆炸就会发生。”

  提起链式反应,陈达觉得核燃料又回到了只有铀和钸,只有非常细小的链,而且数目众多的链才能产生链式反应。

  大师又给他公布了一个谜底,然后问他谜语是不是看起来还那么神秘:“氢弹要使用原子弹引爆,然后第二个链条才是发生核聚变。

  抽象地看,众多小群可以分为两个大群,那么链式反应可以是几万个链的链式反应,也可以是两个链的链式反应。如果用某种新材料,用纳米技术在其中灌满了某种物质,达到了想要的临界压强的二十分之一,便把二十个链接放在一块;达到三十分之一,便把三十个链接放在一块;这以后再多加点链条的话,再由哪个疯子晃一晃,原子反应就会发生了。”

  陈达想一想,感到听着很有道理,但是觉得每个链要达到上百个千兆帕斯卡,还是很难。

  大师说:“我再给你揭开一个谜底吧,就像‘搅拌’那么简单的两个字一样,要想让一个封闭体系内的压强远远高过外界的压强,就‘打气’。拿着打气筒打气,你一辈子打气的时候有没有打爆过什么?”

  陈达说:“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在车棚里打气,碰见伟哥路过,给他打了个招呼‘哎伟哥~’,忘了看看轮胎涨了没有,结果把内胎给打爆了。”

  大师听了高兴坏了,说:“本来想到的是给篮球和足球打气,里边只想着气针那样的装置能够给链子上的每一环带来极高的高压,现在觉得像气门芯那样设计的装置,其实是更好的加压装置,是真正的麦克斯韦的魔鬼。

  若能大批量生产出几十到上百千兆的一堆钢球或玻璃球的话,那么人类社会就不会局限铀和钸,而有了更多人工合成的核燃料。

  在普罗米修斯或者燧人氏的年代,人类要点一把火是很难的。但是人类能够人工合成原料,制造所谓的阳火,也就是火柴以后,点个火也就很容易了。

  如果说二十世纪中,引发原子反应是很难的,那么到现在,以我们大家所知道的材料科学、电子科学、生命科学以及机器人自动化技术的发展,要想便于使用的核燃料,其实条件已经绰绰有余。”

  陈达想起了墨子跟公输般斗云梯的故事,笑着对大师说:“可是今天世上绝大多数的军事爱好者,还是持着‘公输班为我造云梯必取宋’的想法,即使你告诉人们核武器这个云梯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还是会有那么一些自以为上帝拣选的优等民族,拿着那玩意在那乱嚷嚷。”

  大师说:“谁都看不见将来,就像谁都不能亲眼看见自己一样,我们看将来或者看自己,或者我们开车的时候想要倒车,都是通过一些镜子或者参照物在那推算,看见的参照系越多,也就是信息和知识得到越多,会推算得越准。

  有人提出以史为鉴,历史是一面镜子。如果多建几个历史这样的坐标系、参照系,看着过去倒着走进入将来,其实跟正着走进将来没区别,反正都看不见,都是在瞎猜,那么在倒车的后视镜里面一些有趣的现象就会出现了。

  日俄战争中机关枪亮相了,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武器。一战的时候,机关枪和铁丝网变成了主要的杀伤武器。

  一战的末尾,坦克亮相了,飞机执行了不少侦查任务,但是空战还是发生的很少。二战中坦克和飞机就变得很常见了。

  二战的最后,原子武器出现了,如果再有一场全民皆兵、你死我活、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的话,若是交战双方有着一战二战那种有什么家伙就往上招呼的心理的话,在历史里面、后视镜里边,下面该看到的就是很多很大的蘑菇云了。

  但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没有。

  虽然曾经有过像麦克阿瑟那样的狂热分子,感到丢了面子就想玩蘑菇云;中国人民zji yuan jun也有‘背包里边都准备白色床单’这么一种说法;WG的时候也可以经常看见《如何减小被核武器杀伤的可能性》的小册子,但是似乎不管哪个国家都不愿意投入一场核战争。

  究竟是全人类的道德水准都提高了,或者说是不是所有人民群众都比以前更加厌恶暴力了?

  研究不发达国家,大家不知道他们道德水准提高了没有,暴力倾向减少了没有。观察一下发达国家,也很难辩解说人民的道德水准提高了,或者暴力倾向减少了(只要自己不疼不痒的,一下子干死多少无辜的伊拉克人,大多数美国人民都是支持的,欧盟的帝国主义后裔也会摇旗呐喊的)。

  但是在空中、在宇宙中,有某种弥漫人间的概念,让拥有核武器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于原子武器都只做实验,不投入实际应用。这种概念就是场,或是势,或者叫方向,或者叫可能性。

  有人说重力、电磁波,这都是势。

  电磁波,就是光,光就是空。

  佛祖要大家悟空,所罗门说万事皆空。佛家说作孽总会有报应,所罗门说‘百川归海云兴霞蔚’,风水总是轮流转。

  老中喜欢民族大融合,搅和搅和西边和东边的观点,不积善,不足以成名;不积恶,不足以灭身,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果哪个拥有核武器很多的国家跟另一个核武器不少的国家,要想看原子时代原子能量级的焰火表演的话,‘好~表演者演完了就等着别人来收尸’这样的结局的严重性,从杜鲁门在任的时候,甚至在苏联造出第一颗原子弹以前,已经在科学界是普遍公认的了。

  虽然在文学界、艺术界、新闻界,会有不少作者大肆渲染制造核武器的工艺多么神秘,盗取原子能机密的故事多么精彩、多么引人入胜。”

  大师说他从小就知道内部消息,知道不是作者们描绘的那么回事。

  他有一伯伯毕业于太原工程学院。毕业以后虽然分到了jun工企业,但是一直在设计bu dui的容器,比如jun用水壶,后来企业jun转民以后,还设计过电冰箱内壳、易拉罐等等。

  曾经参加过一个课题组,收到一些技术指标,以为是在设计一个奇怪的罐头盒子。不久以后,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了,再不久以后,他们的小组得到了嘉奖。

  “稍微客观一点的人、以原子能为本职工作的人、甚至研究过相对论经常去航空航天和军事博物馆参观的人,都知道鲁迅先生所写的‘中国是弱国,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他们自己的努力了’是一段反话,

  在引发核爆炸这门功课上,能考六十分的岂止是二十世纪的中国人,到了二十一世纪,更多更多的人都能做得到了,而且以后能点燃原子反应堆的会越来越多,简直可以达到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大聪听见大师的这番评论,操着大学时同学们常用的淮北口音说:“我一直知道是这样,但我怎么都不说,省军级、地师级、县团级,二战的最后陆军的每个团能配置一挺重机关枪的话,今年看看哪个县生产力超过北朝鲜,如果真打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生产出核武器来了。”

  陈达说:“大师怀疑第三次世界大战还会不会爆发,因为发动者知道自己注定是坐山观虎斗的故事中的一只虎,而且周围的观众还有很多,究竟是哪个群体或个人道德那么高尚,愿意抱着牺牲一切之决心,用核武器打一次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大聪没能在很快时间内给出回答。

  陈达接着转述大师的话说:“或者从抽象的、相对的另一个坐标系来看,是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打完了,911以后是不是全人类正在进入第四次世界大战?

  如果把世界大战定义为世界都参战,再把世界定义为世界上的各大洲的话,那么冷战是符合世界大战这种identity鉴别特征的。

  冷战里边用的最频繁的大威力武器,也是核武器,是二次世界大战中亮相了但是没什么用的武器,这跟历史趋势是相符合的。

  但是有别于一二次世界大战的是,大威力武器没用在人身上,各参战国都把威力最大的武器拿去对大自然地质结构和外层空间进行了猛烈的轰击,这一点比起一二次世界大战来说是个不同点,好像是一个进步。

  冷战结束以后,世界列强的核试验也陆陆续续结束。

  在冷战的后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武器,按照历史的趋势,这些武器就将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中被用来做主打。”

  大聪想了半天,没想到冷战以后,还有什么比氢弹威力更大的武器。

  陈大说:“我以为你给官家做事的人,应该经常谈这个,信仰啊。

  冷战中的韩战和越战,不像是一战和二战中为了殖民地,或者为了生存空间这一类的土地、人口、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发生了战争,而是拿着什么Gong Chan主义和资本主义双方给打起来了。

  冷战中还有什么犹太复国主义、泛阿拉伯主义、民权运动、抗暴斗争、文化大G命,拉丁美洲的she hui主义革命,伊朗的伊斯兰革命,弄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没拿出来的武器变成了最厉害的武器。

  就像马克思说‘原始社会也叫原始Gong Chan主义社会’一样,过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以后,又回到Gong Chan主义社会了。

  原始社会,人们的信仰是一片混沌。刚出生不久的时候,亚当和夏娃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不知道,人类斗争、战斗、发展生产力几千年以后,终于又达到了不能判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伟大的思想境界。

  被一群人妖魔化的大奸大恶的大坏蛋,很有可能是另一群人顶礼膜拜的大英雄,而这种不辨真假或者格物致知的时候假装知道真假,但是到了封闭体系以外就不判定真假,以平天下的态度,相信所有的东西都是平等的、相对的、圆滑的和虚假的,似乎这样的理论总结更加符合观察到的实验现象,也更加真实。”

  大聪说:“到底你说的冷战以后出现的武器是什么?”

  陈达说:“就是我们见到的和平演变的这些虚的东西啊,民主啊、人权呐,和平啊,非暴力啊,相对啊,包容啊,对了,还有爱。这些玄乎的虚伪的软实力,那是杀了人你都不知道刀子在哪。

  大家解决了温饱问题以后就斗思想,思想斗的太多了再来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大概就是人类进化的过程。

  在进化的过程中,有人导致世间的不仁不平不义,就好像格物致知,有人觉得他们知道真假,掌握了绝对真理。

  但是大范围的长远的看,海平面和地平线是直的,天下是平的,天上的星星和星系是圆滑的。”

  耶稣一辈子没招谁没惹谁,不过就说了一下他是天父的儿子,就被许多人给弄死了,这就是无辜。弄死他的人那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从长远来看,人家要自闭,你是拦都拦不住。

  耶稣临死以前说:“父啊,原谅这些不义的人吧,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对错。”

  据说那就叫爱。

  不知道对错的人,文化知识水平就连亚当夏娃都赶不上,也就是还停留在三点式中一点都不穿的年代,是禽兽。

  禽兽跟人比起来,就是看不见身边有那么多的参照系和坐标系,因此也看不见身边有那么多的工具和武器可以利用。

  禽兽跟人比起来,想要发情发暴力的时候,相对来说,对一系列行动的后果也认识不够深刻。

  所以当人类进化到二十世纪以后,有人问圣雄甘地:“为什么你认为非暴力抵抗运动是比暴力更强大的一种武器呢?”

  甘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随大溜做正义的事情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帮助我。而当一个人对是同类的另一个人是施以暴力这种禽兽的行为的时候,他就对整个人类冒犯了那么一点点。”

  多行不义必自毙,充满人间、弥漫整个世界的这种势,这种场,威力是很大的,其能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很可怕。

  温斯顿·丘吉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一直想要维持日不落帝国庞大的版图,他称甘地是“半裸的骗子”,但是斗了半天,斗过希特勒的丘吉尔还是败下阵来。

  在甘地的成功经验成为人类文化的宝贵遗产以后,在全人类的脑子里边又多了一套参照系和坐标系以后,美国以黑人为主的有色人种在六十年代的抗暴运动中就深深地体会到了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威力。

  改革开放以后,到西方学习先进技术、先进文化的老中,渐渐地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领会到了爱的文化和厚黑艺术之间异曲同工之妙。

  开始在Ge Ming的两手和Fan Ge Ming的两手中,认真听取MZX的教导,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

  大师说:“其实,世上每个团都能配备一个原子反应堆以后,并不是说整个人类就会生活在战火连天、黑暗的深渊里,虽然局部地区命运难料,但是整个地球还是一个地广人稀的世界。”

  大聪对此不敢苟同,觉得政府部门今天讨论的就是生存与发展、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之间的问题,世界人口好像已经达到了地球能够承受的极限。

  陈达说:“人类一直思想斗争,斗的不就都这个嘛。郭校长写的《女神》,一开篇共工和颛顼斗的就是新修水利和保护环境两种思想意识形态之间的矛盾。

  大师觉得地球上还是地广人稀,是把地球看成一个开放体系。

  若每个人都把自己周围生活的空间看做一个封闭体系,那当然是越看越乱,越看越烦。”

  大聪说:“又是热力学第二定律,封闭体系中熵不断增加,让人听得都烦。”

  “呃,你不愿意听‘熵’这种说法,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听说读写这个字",陈达说:“有一次大师跟我开玩笑,觉得熵这个字也是因为一个人的翻译,结果亿万人就轻信那么一个版本造成的。

  熵在研究热运动的人眼里,熵是各种分子混在一块随意和混乱的程度;而在学统计学的人眼里,熵就是概率大。

  所以找一本搞统计的人描写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英语书,就可以把这个定律翻译成‘在封闭体系里发生概率大的事件发生的概率大’。

  说了跟没说一样,这种自己是自己、自然归自然,万有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恒等式,等谜底揭开了以后,永远是人们观察到的实验现象,也就像大爆炸的箭头、时间的箭头和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增加的箭头,在物理的宇宙中宏观地看,永远指向一个方向一样明显。

  从整个人类进化的轨迹看,煽风点火的技术会越来越发达,所以以后煽风和点火就会更加容易。

  古代人用个什么火柴、洋火,点个火挺难的,但是现当代的人点个火,再用什么鼓风机吹一吹就不是那么难了。

  现当代点燃一个原子能反应堆挺难的,但是既然人类已经意识到利用原子能比利用化学和物理能的转化效率都高以后,再过几百年,点燃原子能的火就不会那么难,该怎样就怎样,会发生的事情就是会发生。”

  大聪说:“听起来人类还是要走向灭亡。世上到处有原子能之后,你和大师说地球上地广人稀,许多地区也不是说人类想去就能去的。

  你看西伯利亚、格陵兰、撒哈拉沙漠,这些地方都不是人能够居住的地方。还有南极,大老鸭他们每一次去,能源都得靠柴油发电机,在这些地方做做实验还行,真让人住是不现实的。

  即使你们说可以人工合成核燃料,但是制造核燃料是要靠能量的。人类世界的能量就那么多,不可能凭空产生,永动机是不可能造出来的,这是热力学第一定律。”

  陈达听见又有人简单地把热力学第一定律说成是永动机是不可能造出来的,想起了跟大聪已经讨论了半天的绝对时空和神创造宇宙的紧箍咒,于是回答说:“

  绝对的永动机是不可能造出来,因为西方的科学家们包括研究广义相对论的许多西方科学家们,都始终坚信宇宙是有限的,也就是相信宇宙是一个封闭体系。

  但是我们是老中,在学习西方的数理化之外,我们已经接受了‘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观点。进化论对于我们来说是容易接受的,‘劳动创造了人民’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容易接受的。

  热力学第一定律、第二定律,在封闭体系内说的都是‘机械能最后必然要转为热能’,所以有组织的机械不可能永远做无休止机械运动。

  如果融会贯通一下机械(machine),有机物(organic),还有有组织的(organize)这么几个单词的话,那么热力学第二定律和第一定律,归根结底,正本清源,在本体论里面的理解,就应该是说在一个封闭体系里,有组织的运动最后总会变成没有组织的运动,有序的最后总会变成无序的。

  随着科技的发展,随着人们对宇宙浩瀚程度的认识,宇宙越来越像一个开放的体系,或者相对的来说,至少在我们认识的范围内是一个开放的体系。

  有里有外,有封闭体系内部,就有外面一个开放体系,至少讲道理相信自然的人都承认这个。

  在封闭体系内,有序的都会变得无序,有组织的总会变得杂乱无章,有生命的会逐渐衰老死亡。

  但是宇宙的存在,有里有外就是一种顺序;物质的结构也是一种顺序;动物,人类的鉴别特征也是一种顺序;有一定的顺序结构,再加上各种变化新陈代谢,就有了生命。

  宇宙的存在比物质的存在寿命长,物质的存在比人类进化的寿命长。相对于各种天体,宇宙就是一个永动机,而相对于人类的进化,那些与江山共存、与日月同辉的地质现象和天体也都是永动机。

  就拿每个人的身体说,相对于毛发皮肤,心脏就是一个永动机。

  不知道为什么,当马尔萨斯提出人口论的时候,或者希特勒提出要争夺德意志民族的生存空间的时候,为什么他们老觉得人类生活的资源是有限的,好像已经很接近一个上限了。”

  大聪说:“人类的资源当然是很有限的。就说粮食,产粮的地方就那么多,说到土地,能产粮食的就那么些区域。归根结底,说到能源,能产煤,能产石油的地方,谁占了也不会轻易让给别人。水力发电需要落差,太阳能、风能现在成本都很高,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行的。”

  陈达这个时候揭开了大师的最后一个谜底。

  “太阳在不停的旋转,自古就没有改变。宇宙那无边的襟怀,拥抱着我们的心愿,但愿能有那么一天,大海把沙漠染蓝,也可以把冰川变绿。

  相对于人类来说,地球这个永动机,虚空啊虚空,万事皆空,百川归海。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抽象的说,人类一直从这样的循环过程中,吸取赖以生存的能量。

  烧柴烧煤烧油,这算是清气上升,筑坝修渠建水电站,这算是从浊气下降里吸取能量,要找到这些能量,好像都非常依赖于独特的地理条件。

  但是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现象实际上是普遍的。低处比高处,大气压的读数要大;深水比浅水,水浮力和压力都大,这种落差是普遍存在的,这种工作液体也是遍布全球的。

  但是就像‘空’、‘神’和‘电’多么接近,经常被人忽略一样,空气能量和电力之间的关系有多么近,一千年来也被人类忽略。就像古世界人民在茶壶上钻孔的历史也源远流长一样,没到水涨船高的时候,工业革命是不会来的。

  但是大家终于等到二十世纪,有了相对论,有了量子力学,抽象地看,我们身边的浮力场,它在空气中到处都是;相对地看,地球上的风车可以成倍的缩小。

  看了谜底以后,恍然大悟的人们会尴尬的自我嘲笑:‘为什么造了几千年的风车叶片,没有人想到把它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安装起来,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把它造成乌贼的形状,让它动起来也像乌贼似的。’

  二十世纪的量子力学打开了人们的眼界,能让我们学会微观地看问题。

  ‘There's Plenty of Room at the Bottom’,让人想到,可以在纳米的范围内,相对于一个封闭体系圈出一个更封闭的体系,而把原来的封闭体系变成相对的开放体系,造出无穷多的麦克斯维尔的魔鬼,也就是可以发电的小风车。

  与此同时,大统一理论就像霍金说的那样,应该是哲学家、科学家和老百姓都能参与、研究并实践的理论。

  认识清气上升能够产生能量的原理,也提醒广大的劳苦大众,其实千百年来,人类已经在利用空气中的能源,只是没有明显的意识到。”

  大师给陈达举了几个利用清气上升产生能量的例子。

  比如演杂耍的抖空竹。施加一点小小的能量,让空竹旋转,就能让空竹飞得很高,力乘以距离就是功,功就是能量。空竹再掉下来,又产生了一份能量,空竹起落的能量减去使之旋转的能量,就无中生有地从周围的空气中吸收来了不少能量。

  还有老百姓用的烟囱,当把一个顶上开口的锥形筒子放到炉子上的时候,这种新的组织结构就让顶上的气压减小了,这对炉子里燃烧着的火就起到了一个清气上升的鼓风作用。

  还有泥水匠,在刷墙壁或者平地板的时候,若想要让表面光滑,就用一种叫提浆的工艺。提浆就是压的时候力量微小一点,提的时候用力稍重一点,反复施加这种有组织有顺序的能量,建材中的粗细颗粒就可以达到一种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外观。

  大师这么说了以后,陈达心里也想起了好几种从空气中吸取能量的办法,他问大师:“为什么你不拿这些发表文章,至少写成论文,混个文凭吧。出国的时候,同学们对你的希望是拿诺贝尔奖,你拿了全班人都可以拿出去吹一吹,风光风光。”

  大师说:“泥水匠让你想起了什么?”

  于是两个人谈起了Freemason(共济会成员),谈起了墨子,谈起了兼爱非攻和赴汤蹈火。

  大师说:“你看美国的科学界像不像宗教机构,而且掌权的许多人是不是比欧洲的天主教还要保守?右派的研究上帝粒子,相信超级基因的大有人在;左派的相信时间旅行、外星人。到处都有相信自然界的绿色风水灵魂一点都不能动的。

  有的知识分子对生活在空间站甚至别的星球非常感兴趣,但是对帮助一般人生活在撒哈拉、西伯利亚或者亚马逊甚至污染严重的大城市不那么好奇。在这么一个富人圈子里的宗教界,非左即右,反正都很明显,作为一个老中的Freemason,怎么能够快乐?”

  陈达说:“迷信的人可以写迷信的科学幻想故事,Freemason也可以写出另一套的科幻,像达芬奇、凡尔纳、柯南道尔,写过画过的东西,后来都变成现实了,也挺有意思。”

  大师对陈达说:“你感兴趣你写,或者叫大聪写”。

  后来又说:“算了,大聪文笔太好,在给华尔街时报写,就不去麻烦他了。”

  反正大师论文是不做的,文章是不写的,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A land without a people for a people without a land,欧洲人在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看着美洲,觉得是land without a people。

  看着非洲,也觉得没有人。

  看着亚洲,虽然马可波罗曾告诉他们,那有很多人,但是他们眼中也没有人。

  后来日本突然崛起了。日本的许多文化人说他们的地理位置很像英国,在一片大陆边缘的岛上;他们的基因很像德国,是优等民族;他们的长相、模仿能力和学习技巧很像中国,黑人白人里边都能混。

  令日本人最骄傲的是模仿能力,模仿和照搬西方的先进技术和文化。日本人突然看着中国,也觉得没有人。

  大师说起了他看到玫瑰花展里面法国玫瑰和日本玫瑰结下的花朵数量,最后意识到,要一雪靖康之耻,他应该做的最重要事情是什么?

  老中,又称炎黄子孙。黄帝部落,不仅是弯弓搭箭的一个群,也是‘圣人不治已乱治未乱,上医不治已病治未病’的族人,要适应环境,不仅考虑过去,也考虑现在和将来。

  工业化以后的发达国家都会变成封闭体系。富裕了之后,吃饱了,撤还是撑?该怎样就怎样。泡利不相容原理、弱相互作用力、窝里斗都会显得越来越激烈。

  迷信的人会想出超人、超级基因或者超级电脑这样的东西,以为这些物种会最终战胜人类,而不太重视出生率会变得越来越低的问题。

  但是关于新生命出现的理论,进化论是最符合实验观察现象的。

  人类制造的再超级的电脑,脑子也不如人的脑子复杂;人类制造的再高级的机器人,仍然是工具,也不如千万年自然选择以后生存下来的修炼成精的活生生的人。

  因为自从恐龙灭绝以后,地球就适合人类生存,不管是轻便灵巧还是锋利的工具,也不管是‘人力不如牛走不如马’这句话里边所说的一些畜生,还有到了当今一些会下一维空间五子棋或二维空间国际象棋以及网络游戏上一统江湖的机器人,都经受不了人类社会这种自然生存环境的选择,因为人能群而工具不能群。

  人的思维有多少惟呢?接近无穷。

  人会像亚当夏娃一样穿衣服,有审美观,而且美的标准随时变化。

  而工具和野兽不知道羞耻,不知道掩盖自己的感情和裸露的身体,不懂礼节,也不知道伦理和孝顺是为了什么。

  人知道虚伪,人性恶其善伪也。

  人知道虚假,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人知道负负得正,假的假的就是真的。

  人有Ge Ming的两手和Fan Ge Ming的两手。

  人们还会提倡诚信,让别人不算计自己,而自己好计算别人。

  这么复杂的、最终将战胜全人类的新型人类,究竟到哪个实验室去制造呢?

  远的不说,从人类走出非洲开始,据说先进的部落都是生活在开放体系中人群的边缘。

  大师听说加拿大的魁北克政府送钱让你学法语,于是跑到那儿去造新型人类去了,据说还是用传统工艺,增加产品数量,提高自然选择中的存活率,顺便也提高‘得天下之英才而教之’的中奖率。

  大聪说:“大师最后总算找到真正的爱情了,知识性、事业型、贤妻良母型,这些年大家把这爱情给研究折腾的,听着好像大师最后回到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类型。”

  陈达说:“大师最后找到的爱情,完全不是人们所谓的爱情的爱情型,这就是真正的爱情。我不知道大师最后跟谁结婚了,用她娘家人的话说,他后来的工作环境比当年邱永顺工作的店要好得多。

  他们夫妇开着一家两元店,一元店一般进的是中国货,这位不忘靖康之耻的老中的两元店里边进的多是日本货。

  他说这就是今天人类的生活环境,有人在中国抵制日货的时候,日本货就跑到美洲来了。他进货一块五的商品,卖给中国游客,带回国去值两块五。”

  大聪说:“可惜啊,诺贝尔奖没人要。”

  陈达说:“我也觉得可惜呀,诺贝尔那么爆炸性的人物没人做。”

  如同马可波罗、哥白尼、伽利略、爱因斯坦的老师一样,又一位大师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世人皆说大师好,大师的学生出名了,老师的老师他在哪儿,环顾四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