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众和服众

  从众有时有害(参加种族歧视活动)有时有益(公共场合不抽烟)

  在不同的文化中,人们对待从众的态度不同。 如果一个美国人听到有人说他是一个从众者,这通常意味着消极的标签,这反映出了个人文化主义 而在日本,这则是宽容、自控和成熟的象征

  从众不仅仅是与其他人一样地行动,还指个人受他人行动的影响——根据他人而做出的行为或信念的改变

  从众的关键在于,当你脱离群体时,你的行为和信念是否仍然保持不变

  如果球场上只有你一个球迷,你会起立鼓掌欢呼吗?

  从众常见的三种表现行为有:顺从、服从和接纳

  顺从

  由外部力量施压而违心的从众行为。比如说买票排队

  服从

  如果顺从的行为是由明确的命令引起的。比如军训时的立正等口号。

  我们之所以顺从或服从,是为了得到奖励或者逃避惩罚

  接纳

  有时候我们真的相信群体要求我们所做的事情理所当然。比如传销 谢利夫的规范形成研究

  在实验室情境下是否能够观察到社会规范的形成过程?

  实验内容

  让参与者坐在一个非常黑暗的屋子里面,在对面4.5米处出现了一个小光点,接着过了一会儿让这个光点顶起来,然后让被试猜测光点移动的距离。第一次你不太确定说:“15cm”,接着重复了许多次,最终你给出的平均值大概在20cm

  接着第二天,你和被试者2和3做了相同的实验,第一个人回答“2.5cm”,第二个人回答“5cm”,轮到你的时候你不自信的回答到“15cm”

  接下来三天,你们三个人的答案越来越接近,最终趋于6cm左右

  很明显,群体规范就这样产生了。然而实际上光点并没有移动,谢利夫只是用了一个视觉错位效应即似动现象。

  谢利夫实验的启迪是:我们对现实的看法未必就仅仅是自己的观点,因此我们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或想法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某种暗示

  最常见的就是戏剧表演中加入的背景笑声,背景笑声很明显就利用了我们的易受暗示性。

  在一项实验中,研究者让人看一段5分钟的视频,视频中的一位男子一直在打呵欠,结果55%的观看者都打呵欠了,而观看微笑视频的人只有21%的人打呵欠。

  镜像神经元(预演或模仿所见动作的神经元)的发现表明存在一种生物机制,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常常模仿别人打呵欠。

  甚至于你阅读完上述研究的时候,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另一种社会传染效应是“变色龙效应”,是指个体会无意识地模仿他人的动作、表情、口音乃至呼吸频率和情绪。

  最常见的就是你三个室友中除了你以外还有两个说普通话的,另一个满嘴的东北味,你会发现不出一周,你就开始说上:“干啥呢?跟谁俩呢?”

  有研究表明,模仿行为能令他人喜欢你,有益于你和他人交往。(这个我个人觉得因人而异吧,我就不是很喜欢别人模仿我)

  易受暗示性波及面也会很广 可以去网上搜一下80年代的摇滚歌手,然后你们会发现当时流行的就是蛤蟆镜、喇叭裤。 人群暗示往往以群体妄想的形式出现——自发地散播错误观念。在整所学校或整个车间内散播的躯体病痛,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病变。一所2000人的高中封闭了两个星期,就是因为有170名学生和教职工由于胃疼、眩晕、头痛和嗜睡而寻求紧急治疗,医疗人员对所有可以的致病原——病毒、细菌等作了检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红眼病现象 阿施的群体压力研究 指鹿为马 在一项研究中,研究者在街上邀请德国中年男性,让他们注册接受关于癌症筛查的信息。如果诱导被试相信只有少数德国人进行了筛查,则接近18%的被试会注册,但当告知被试大部分人都已经做了筛查之后,被试的注册比例提高为39% 米尔格拉姆的服从实验 米尔格拉姆实验的道德伦理问题

  有批评者认为,米尔格拉姆施加于参与者的上海正是参与者施加于受害者的,而这项实验对毫不知情的参与者所实施的残忍行为,使他们只好去引发别人的痛苦,以此相抵。

  而米尔格拉姆自身认为,对服从实验的道德批判是“极其夸张”的:

  服从实验对参与者自尊的负面影响,与大学生参加一门普通课程的考试,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学分相比,要小得多......我们似乎对考试失败导致的应激、紧张和自尊降低的结果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而对于产生新知识的过程,我们却没有表现处一丁点儿宽容。 引起服从的因素

  米尔格拉姆经过一系列的实验,发现了四个影响服从的因素,分别是: 与受害者的情感距离 权威的接近性与正当性 机构的权威性 不服从的同伴参与者的释放效应

  与受害者的情感距离 参与者在无法看到“学习者”的情况下,其行动表现出的同情最少 当听不到抗议声时,几乎所有的参与者都冷静地服从直到实验做完

  在生活中,我们很容易漠视那些于己无关或失去个性的人。

  纳粹大屠杀刚开始时,一些德国人服从命令用机枪或步枪打死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但有些人却做不到,因此指挥官就发明了一种让屠杀者和受害者隔离的方式——毒气室。

  权威的接近性与正当性

  研究者亲临现场也会影响服从。当米尔格拉姆通过电话下达命令时,整个服从比例下降到了21%。

  机构的权威性

  许多参与者事后说到,如果不是耶鲁大学的名声,他们坚决不会服从。

  群体的释放效应

  这些经典的实验好像表明从众都是消极的,但是,从众也可以是积极有效的

  当你面对不公正的教师,完全有理由指责他时,你还是犹豫了;但当同学们接二连三地纷纷指责出不公平的事实后,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指责了起来。

  对经典研究的反思

  对米尔格拉姆研究结果的普遍反应是大家意识道这与近代世界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大屠杀的一位参与者回忆道:[上校卡利]命令我们开始射击。于是我就开始射击。我向人群里发射了四个弹夹的子弹......他们乞求着,“不要,不要”母亲紧紧护着孩子......我们一直不停地射击。他们挥动着手,乞求着。 行为和态度

  当外界的影响作用超过了内在的信仰时,态度便无法决定行为。

  在服从实验中,强大的社会压力(服从者命令)超越了力量较弱的因素(远方受害者的抗争)。

  为什么参与者无法摆脱自己?试想如果一开始让参与者按下330v的按钮,他会做下去么?大概率是不会的吧,这里可以回忆一下第四章提到的登门槛现象。

  再来考虑一下纳粹的那些暴行:屠杀者批评别人会引发轻视,轻视会引发迫害行为,而当迫害行为合理化之后就会导致暴行,接着便是杀戮,然后是大规模的屠杀。

  纳粹早期训练党卫军官的过程:军方首先根据候选者对全为的尊重和顺从来选择拷问官,然后安排受训者去看守囚犯,接着参加搜捕队,然后殴打囚犯,再后观看整个拷问过程,最后亲自动手拷问。就这样一步步地把一个服从的但其他方面的价值观仍正常的个体逐渐变成了施暴的机器。

  态度随着行动不断变化,又使行动合理化。

  情境的力量

  想要体会道即时的情境力量,你可以设想你要违反一些细小的社会规范:比如在餐馆大声唱歌,在教室上课时突然起立。

  对恶行的听之任之常常会使之日积月累,尽管我们并不是有意识地去作恶。

  拖延同样是对恶行的无意识放任,会造成自我伤害。

  某个学生直到要交期末论文了,可他每次做论文时都分散注意力——一会儿视频,一会儿游戏——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危害。但是渐渐地,这个学生根本就无法完成论文了,他甚至都没有意识道自己实际上已经决定不做该论文了。

  普通人即使心中没有任何仇恨,只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可以成为可怕的破坏活动的执行者。

  正是这些普通的士兵最终会遵照命令枪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普通雇员会遵从指示生产和配送伪劣产品。 研究课题 研究者 方法 现实生活范例 规范形成 谢利夫 根据光电似动现象评价暗示性 听到别人的观点后改变了对事物的评价 从众 阿施 赞成他人非常明显的错误知觉判断 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随大流 服从 米尔格拉姆 服从命令点击他人 士兵或雇员执行不正确命令

  实际上,我们对自己的判断越不确定,就越容易受他人影响。

  你可以清楚的看到健身房的教练总是喜欢将课卖给那些健身小白,这就是新人对权威的从众心态 一致性

  如果有人破坏了群体的一致性,那么会降低群体的社会影响力。

  单独站出来成为少数派是很难的,但是,这样做有时能让你成为英雄,正如《十二怒汉》中孤独的、持异议的陪审团成员那样。

  如果刚好有一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那么人们几乎总会做出同样的行为,这些实验的参与者时候常常说,对于不从众的同伴,他们感到温暖而亲切

  这告诉我们:如果你能找到某个人和你立场一致的话,那么你为某件事站出来就容易得多 凝聚力

  群体之外的人——如另一所大学的学生或不同的宗教信仰者——提出的少数派的观点,对我们的影响要小于我们自己群体内的少数派观点。

  那些声称与你生日相同、名字相同的人提出要求后,你似乎更愿意顺从。

  群体的凝聚力越强,对成员的影响力就越大。

  同一黑社会组织里的人都会感到一种共同的“归属集体的从众压力”——言谈、举止、穿着都应该像“我们”

  那些感受到自己受群体吸引的成员更可能对群体影响做出反应。他们并不喜欢与其他成员唱反调

  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提到过凝聚力这个因素:“一万个人中也很难找到一个人,他能在自己的群体里长期忍受厌恶和谴责,却始终坚持己见、不改初衷” 地位

  地位高的人往往具有更大的影响力,同时低级团体成员承认他们比高级团体成员更服从于他们的群体

  米尔格拉姆的报告中提到,在实施了450v点击后,一位37岁的电焊工转而恭敬的问研究者:“教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而另一个参与者是神学院的教授,在150v时就开始不服从了。 公开的反应

  显然人们在公共场合所感受到的外界规范形成的压力比私下是更大的 事前承诺

  个体一旦在公众面前做出承诺,就会坚持到底,最多也是在以后的场景中改变自己的判断,这也就是为什么体育赛事中总有一些不可更改的误判

  公开的承诺往往会诗人难以后退

  引发个体服从群体的因素有两种可能: 想获得群体的接纳和免遭拒绝(规范影响) 获得重要信息(信息影响)

  第一种影响来源于我们想获得别人喜欢的渴望,第二种影响来源于我们想正确行事的渴望

  在实验室实验和日常生活中,群体成员常常会拒绝某些离经叛道者

  当你在售票处插队的时候总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有时偏离群体的巨大代价会使人违心地附和群体,或至少压抑自己的反对性意见。

  因为害怕违抗军令而遭到军事法庭惩罚,1968年一些美国士兵参与了越南米莱村的大屠杀。

  同时我们常常察觉不到规范性影响的存在。

  另一方面,信息影响会导致人们接纳。正如光点实验中的参与者可能这样推论:“我难以辨别光点移动的距离,但是这个小伙子看来知道”

  所以,对社会形象的关注往往容易产生规范影响,而希望自己行事正确则经常容易产生信息影响。 人格

  虽然内在因素(态度、特质)很难准确地预测某个特定的行为,但它们却能较好地预测个体跨情境的一般行为。

  当社会影响非常微弱时,个性也能够较好地预测行为。但是即使情境的影响很强烈,个体也有差异。 文化

  不同国家的从众行为表现并不一致

  与个人主义国家的人相比,集体主义国家的人更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而做出反应。

  2011年地震和海啸发生过后,集体主义文化的日本并没有出现抢劫和违法行为。

  在同一个国家内页存在文化差异

  研究发现,工人阶层通常更喜欢与他人保持一致,而中产阶级的人则更偏爱将自己视为独特的个体。 社会角色

  社会角色允许扮演它的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解释,但是任何角色都有某些方面必须表现出来。——学生至少应该参加考试,上交试卷。

  角色互换

  角色扮演也可以成为积极的力量,有意扮演新角色并服从它的规范,人们有时能够改变自己,或者堆角色与己不同的人感同身受。

  角色通常成对出现——父子、师生、医患,因此适当的角色互换可以帮助他们相互理解。

  本章一致强调社会力量的强大作用,因此在章末我们有必要提醒自己个体所拥有的力量。 逆反

  个体都珍视自己的自由感和自我效能感,所以如果社会压力非常明显,以至于威胁到给i提的自由感时,他们常常会反抗。

  很多实验研究表明,企图限制个体的自由通常会引起“事与愿违”的反从众行为,这证明了逆反理论(人们的确会采取行动来保护他们的自由感)的正确性。

  当看到周围的愚蠢迂腐的同学开始带腕带,许多学生就不带腕带了。 坚持独特性

  个体与周围的恶人差别太大时会感觉不舒服。但是至少西方文化认为,如果个体与其他人完全一样的话,也会感觉不舒服。

  只有当个体与众不同时,才会意识到自我。

  如果我是一个黑人妇女处在一群白人妇女中,那么我往往会认识到自己是一个黑人;而如果我处在一群黑人男性中,我往往会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