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捧时薪百万的虚拟男主播，我们在图什么！
在淘宝、B站、抖音等平台，虚拟主播的存在已经变得不再稀奇。但当虚拟主播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时，粉丝即使听不懂“生肉”，也仍然蹲守在直播间刷屏互动。
5月彩虹社旗下虚拟主播Vox在哔哩哔哩网站上进行了中国直播首秀，短短一两个小时的全英文直播营收百万人民币，付费人数近4万人次，在当晚登上网站实时热门首位。隔日，Vox的名字登上微博热搜，虚拟主播这一尚属“小众”的亚文化产物在公共社交平台上被广泛讨论。
市场对虚拟主播的想象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娱乐圈日薪百万之后，虚拟偶像Vox用百万时薪再次刷新了吸金上限。Vox到底何许人也，为何值百万时薪？为什么人类（粉丝）为这位异国虚拟帅哥狂热？虚拟偶像华丽的皮囊之下藏匿着什么？未来会诞生中国版的“彩虹社”吗？
Vox Akuma的B站自我介绍/图片来源：哔哩哔哩
01.光环与鲜花，科技与神话
Vox何许人也？
Vox全名Vox Akuma，是一位已经忘记母语的日本恶魔，自称诞生于400年以前，曾建立一个有着522人的部族，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后来被德川家康之流杀害，后自己孤身一人在英国生活了一个多世纪，现在开始书写新的故事，成为日本虚拟主播公司彩虹社旗虚拟主播男团Luxiem中的一员。
在彩虹社的运营下，虚拟主播形象的打造与偶像类似，具有鲜明的个人特性，Vox性格强势、成熟、敏锐、绅士，具有非常鲜明的个人性格特点和互动风格。其个人设定为“声之恶魔”，其所属团队成员的人设分别为文豪、古怪侦探、黑手党和咒术师。
虚拟主播男团Luxiem/图片来源：彩虹社ANYCOLOR官网
从其口音来看Vox由一位青年英国男性扮演，通过声音和观众交流。Vox的言语风格也区别于日常对话，有少女类游戏感，贴合青年女性群体的特征。虽然是2D形象，但在直播过程中Vox的表情生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魅力，虽然是“纸片人”，但凭借“高颜值”，甚至可以比拟“不完美”的真人明星或艺人。
伴随着Vox人气高涨，虚拟主播的吸金能力也被看好，其背后的运营公司彩虹社也进入人们的视野。
彩虹社到底什么来头？
彩虹社是日本知名的虚拟主播事务所，2017年由创始人田角陆从早稻田休学创立，旗下百位艺人皆为虚拟主播，成立才短短五年就在行业内站稳脚跟，成为“头部”，YouTube频道粉丝合计超4600万人，三个季度的营收已超过5亿日元，市值折合人民币达23亿元。彩虹社向东京证券交易所提交的上市申请已被批准，彩虹社将成为VTuber界的首家上市公司（Vtuber即Virtual YouTuber，最初指用虚拟形象活跃在YouTube上的UP主，现在也指代虚拟主播、虚拟偶像）。
彩虹社以“高产出”著称，以每月陆续推出近3-5名新人的“上新”速度，在2年时间内打造了近100位的虚拟主播，目前，旗下虚拟主播人数达到近150位。以人海战术著称的彩虹社在欧美虚拟主播领域持续出击，2021年末彩虹社EN四期生虚拟男团Luxiem应运而生，他们发布了出道曲《Hope in the dark》，并在出道曲公开后陆续亮相YouTube平台直播。这个虚拟男团吸引了全球各地网友的关注，其中Vox Akuma上升势头最为明显，他身着白色西装外披黑红渐变羽织，是一位“来自日本战国末期的一名声音恶魔”，出道仅10天，YouTube订阅数就突破了10万大关。
旗下VTuber合影/图片来源：彩虹社ANYCOLOR官网
02.“万里挑一”的人设滤镜：绅士与恶魔
熟悉彩虹社的人把这家虚拟主播机构戏称为“管生不管养”，虽然孵化签约大量虚拟主播出道，但运营粗糙，和竞品Hololive、Activ8的音乐、游戏策划完全不同。在这样背景下，Vox的一鸣惊人少不了人设定位和“中之人”的优秀表现。
Vox的直播专业度很高，有着娴熟的聊天技巧，通过打色情擦边球和真情关怀产生巨大反差，套牢不少原本只是对虚拟主播好奇的观众。Vox的情绪转化也非常快，比如上一刻还在欢声笑语，下一刻就和某些情绪不佳的观众说“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所以请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虚拟偶像的人设和日常活动密不可分，日常活动内容都需要围绕其人设进行铺展。不少主播在高频的直播中会逐渐淡化原本安排好的“人设”，向自己的真实生活靠近。但Vox一直和自己400多岁的外籍恶魔的人设保持贴和，即便是深情流露时，也会适时拉回到自己的人设中。例如在某次直播中，Vox向自己的粉丝表示感谢时，说了句“因为有你们，自己从来没这么好过”之后，立刻补上一句“再活上成百上千年，也会继续做让你们开心的事”。
图片来源：Twitter@Vox Akuma
除了华丽的动漫形象和细腻的人物设定，Vox的优质声线、人格魅力、文学素养，以及情绪陪伴价值引发了粉丝对皮囊之下“中之人”的想象，“情商高”和“绅士”是常见的评价。在知乎相关话题下，有用户指出，“Vox的声音真的是那种‘人间贝斯’，很成熟低沉平稳也不做作，而且音域非常广，模仿力非常强。再加上他的嗓音，一听就觉得很绅士很成熟类型的男士。”“其他时候感觉就是非常典型的英国年轻人，包括但不限于粗口、黄色笑话、英式礼貌。感觉去英格兰中南部随便找个大一点的城市，里面随便找个高中或者大学，随便挑一个会打游戏又比较外向的男学生，套上皮去直播，出来的效果估计差不多。”
彩虹社背后的中之人可谓“万里挑一”，皮囊下的人性特质会延着人设、背景故事等进行不断丰满，加入自己的经历、感受、体验等，让虚拟人的形象更加真实可感，也能带给粉丝知识、见解、力量或心里慰藉。这不仅与“中之人”的能力、魅力紧密相关，也关乎其背后团队在内容上的设计或努力。彩虹社的招股书显示，“（中之人）试镜申请者累积超过45000人，平均通过率为1%。”这意味着每450个人中，仅有1个人能够录取。
“万里挑一”的人设滤镜带来的是粉丝对于亲密关系的无限想象。
03.亲密的想象：狂热崇拜和真情实感
男性虚拟偶像一直是块尚未被打开的处女地。
此前，国内虚拟偶像行业中人气第一梯队的一直是字节跳动和乐华娱乐旗下的虚拟偶像女团A-soul，Vox入局B站贴合了女性对温柔男性虚拟偶像的想象，打开了国内男性虚拟偶像市场的冰山一角。粉丝亲切地称Vox为“daddy”或男友，或向他分享心事，Vox的深情回应呈现出暧昧色彩，与粉丝之间建构起一层亲密想象。
互联网的扁平化模糊了人们对关系的认知，拥有良好亲密关系的人可能会对痴迷于虚拟直播的粉丝感到不理解，为什么人类（粉丝）会对虚拟主播产生狂热和崇拜？
图片来源：B站页面截图
人渴望归属，害怕孤独。雪莉·特克尔在《群体性孤独》中指出，我们时常感到孤独，却又害怕被亲密关系所束缚。纵然已经身处于热闹的人群当中，人们还是乐于通过社交网络同身处异处的人时刻联系。现实的人际关系有距离的层次，我们有着相对固定的人际圈子，和主播在网络上互动可以切实地让人类感觉到关系网的扩展，“唾手可得”的虚拟偶像满足人类所需的连结感，即使它只是建立在匿名互联网二进制数据搭建的桥梁之上。
虚拟偶像回应的是人类的情感需求，回应的是这个世代人们对于真实情感的渴望。虚拟偶像克服了技术的难关却需要皮下真人的介入，这种高密度、个性化的互动依旧赢得大量粉丝。虚拟偶像并非唯技术论，它最终服务的是人类的情感需求——人们渴望的不是一个“无误的假人”，而是一段“真实的情感”。因此，无论偶像是人、动物、神、魔鬼或是其他架空的形象，只有满足人类与之建立亲密关系的需求，人类（粉丝）才会为此崇拜和狂热。在虚拟偶像这一行业的发展中科技与人文的融合显得尤为重要。
光环之外，有血有肉的人格也浮出水面——人们真正在乎的并不仅仅是虚拟偶像的符号本身，而是潜藏在屏幕背后的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顶流虚拟偶像背后的“中之人”遭“开盒”，“开盒”后的虚拟偶像是否还能维持和粉丝这份关于亲密关系的想象？
图片来源：Twitter截图
游走在虚拟和现实之间，“中之人”扮演着虚拟角色。虚拟女团A-SOUL的成员珈乐由官方宣布停止活动，虚拟偶像背后的运营问题被粉丝“拔出萝卜带出泥”。虚拟偶像还不能完全脱离真人，A-SOUL的争议给市场上了一课，相比真人明星，虚拟偶像也不是0风险。
而不管是被“开盒”的中之人还是狂热的粉丝，围绕虚拟偶像产业所浮现的异化争论，体现出数字技术对人和外在关系的冲击。从本质来看，虚拟偶像产业令原本是“万物尺度”的人类主体被迫让步于客体媒介技术，但再好的技术，也是用来为人服务的，脱离了人、忽视了人，都将毫无意义。虚拟偶像产业，乃至未来更宏大的元宇宙产业，都不能丢了“以人为本”的伦理根基。的确，资本具有逐利本性，技术力往往被高度重视，但真正让人动容的，是感情，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结。
04.中国版的“彩虹社”在哪里？
虚拟偶像争夺世界市场的势头明显，彩虹社针对英语国家、印度尼西亚、韩国推出相应的虚拟主播项目，哔哩哔哩的子公司也成为为彩虹社的第三大股东。近期Vox和中国游戏《原神》联动，Vox在直播中毫不掩饰对原神里角色的喜爱，在见到《原神》中的人物钟离时，Vox发出了字正腔圆的一声“daddy”，这一幕使得许多观众被Vox圈粉。
图片来源：Vox的Youtube直播间截图
另外，虚拟偶像由国外输入到本土原创的变化也值得关注。来自日本的“初音未来”尽管是许多国内受众的“白月光”，但说汉语、唱中文的洛天依才能让粉丝最大程度地实现创作自由。在直播互动环节中，海外虚拟偶的不当发言也可能导致虚拟偶像塌房。此前，日本Hololive旗下赤井心和桐生可可两位虚拟偶像的中之人，因发表辱华言论，导致Hololive上所有日本虚拟偶像被撤出中国市场。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营，虚拟女团A-SOUL逐渐占领国内市场。
在虚拟偶像的国内市场上，虽然先发往往是有着成熟经验和先进技术的外国企业，但是特殊的情感因素、复杂的文化语境，却为本土虚拟偶像的成长带来天然优势，这一领域的实力选手正从海外舶来品变为国产。而中国的广阔市场、研发潜力，能否打造出既具有中国特色、又具有世界影响的虚拟偶像，把握住普遍的人类情感，由内而外地打破地域限制，也成为值得期待的前景。
【今日互动】
一方面海外虚拟偶像公司大举进军中国市场,一方面国内互联网大厂对虚拟造人也不甘示弱，而虚拟偶像产业背后的劳动异化问题引人关注，那么你对虚拟偶像有哪些观点，欢迎来评论区和我们一起讨论！
◎ 参考文献：
[1].高寒凝.虚拟化的亲密关系——网络时代的偶像工业与偶像粉丝文化[EB/OL].2019-03-28.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9/0328/c404027-31000844.html
[2].网易公益.虚拟偶像：光环与鲜花之下，被异化的身体和灵魂[EB/OL].2022-06-10.https://www.163.com/gongyi/article/H9H1MU4O009397VD.html
[3].澎湃新闻.虚拟偶像：“事先张扬的虚假”与去中心化的粉丝群体[EB/OL].2022-04-29.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1417876212798166&wfr=spider&for=pc
[4].界面新闻.一小时收入超百万的虚拟主播Vox，能为国内虚拟主播带来希望？[EB/OL].2022-05-12.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7453436.html
[5].钛媒体APP.时薪100万,「虚拟主播」奔向IPO[EB/OL].2022-05-15.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2882204424635244&wfr=spider&for=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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