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椒】精神分析哲学法(一)-弗洛伊德、拉康、齐泽克

  为什么日本动漫《红辣椒》能成为一个豆瓣top250的经典之作,不仅是因为今敏天马星空的动画艺术呈现,而且背后的哲学基底非常扎实,让人们总是能在一遍一遍看完之后,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很多共鸣的地方,比如康德哲学,精神分析,自我理想和理想自我,绝对精神理性,资本主义批判,他者和女性研究,尼采主义,现象学等等。特别是今敏对于弗洛伊德和拉康的深度运用,对于三界(想象界,符号界和实在界)之间的转换,让人赞不绝口。本篇文章主要就红辣椒进行非常详细的分析,但是如果大家想更深刻的理解红辣椒,请先厘清以下这些概念,这些概念我们会单独放在一个解释里面。

  开场前注意几个概念和细节:弗洛伊德、拉康、齐泽克 - 精神分析学术语解释(上)

  弗洛伊德、拉康、齐泽克 - 精神分析学术语解释(中)弗洛伊德、拉康、齐泽克 - 精神分析学术语解释(下)在每个个体的梦境中,每个主体都会把自己内化(想象)成一个自我理想或者理想自我的“美好”形式(前者是完全基于“他人”形象的想象,后者是符号界的对象的想象(占据“大他”的位置的想象)。也表示着实在界的自我欲望的显现(这个自我理想更多表达是现实生活中的缺失或者是符号界的压抑和阉割,也有部分梦境是理想自我的显现,也即超我的显现,比如权力地位,资本,性欲,死亡等等)。有时候看上去人物性格和特征是冲突的,但是他们的伦理结构大部分是一致的,也就是对待他者的伦理道德上。具体表象:如红辣椒相对于千叶,电影导演相对于粉川,女装人偶相对于冰室,蝴蝶和大卫相对于小内川,树藤相对于董事长。每一个“自我主体”出现在别人(他者)的梦境之中,都会被异化成梦境创造主体的想象性客体,也就是“自我”在他者凝视中的外在性异化(也就是我变成了他者欲望的对象,他把我想象成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了什么样子)。这里也可以用黑格尔来理解,即是“我”的梦境意识中的所有客体对象都变成了另外一个“自我意识”,只不过他们是以“奴隶”身份存在于我的意识之内,即无差异化的想象性认同。“大他”的符号界对主体(subject)的操控,来源于对主体的无意识的介入,而无意识的操控能否成功,就是对主体欲望的勾引,主体的欲望是否变成了大他欲望的欲望。具体说,大他阉割后的主体,剩余无法被符号化的“对象a”的引导,比如现实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资本、权力、拜物等等。因此,梦境最大的一个功能是,将这个对象a所对应的欲望的客体进行实体化(实物化),放到主体可以触摸到的位置。梦境和梦境(实在界和符号界,符号界和符号界,实在界和实在界)的链接是通过各种通道和镜像相互关联。具体体现为走廊,隧道,洞,虫洞,镜子,幕布等等。动画和科幻电影最大的优势是可以把,不可能的实在界和想象界进行符号化的呈现,三界可以进行互相转换,但是被呈现出来的实在界又可以通过一个符号界的角度来阐释,而这个实在界(符号界)背后的无意识,又可以理解为另外一个实在界(这也是梦境一层套一层的概念)。梦境的操控者一定处于最深一层“实在界”。实在界和符号界互相转换,这里也进入了拉康所说的嵌套的拓扑结构中,即我所处的符号界,对于可以实现梦境的实在界(符号界)来说,也同时是实在界。这部动漫需要注意的一点,时田的梦境对于当下现实来说是一个想象的实在界,但是对于幕后操控者来说,它是一个符号界,幕后操控中的无意识区域又可以理解为实在界。红辣椒也是无意中通过镜像的通道找到了这个背后无意识的操控者,也即“梦中梦”的实在界,但是她一旦进入实在界,实在界又会转变成一个相对于她来说的符号界,这也是整个动漫最奇妙的一点。齐泽克:如果只是站在符号界,正常情况你是看不到实在界的,你只有在符号界内部对抗的裂缝处(空缺形式的黑洞镜子,才能穿通意识形态的幻象,触碰到实在界。如果人真的触碰到了实在界,会崩溃,所以需要意识形态幻象去包裹。能指和所指的意义不是一一对应,无意识是被能指链构造的,能指想表达的含义,一定要在句子完成后,再回溯到能指,才能发现能指要表达的意指。也就是在不同的场景中,能指在不停的滑落,产生新的所指。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粉川的梦境:凶手=好友=自我理想=导演梦想

  影片《红辣椒》向观众展示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世界,即符号界,一个是非现实的的梦中的世界(即(欲望)的实在界,也可以理解为想象的实在界,建立在欲望表征的基础上的)。而这个欲望可以以症候的形式通过“圣兆”的形式展现(即自我理想),也可以以阉割后的自我在符号界的超我的理想自我形式展现。(一)故事开场一是关于粉川的梦境的困惑,导致了日常生活的抑郁。粉川因为不能破解杀人案,精神负担沉重,经常噩梦连连,因此求助于他大学时代的同学岛。岛是某精神疾病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正在负责研究一种能够记录和进入人们梦境的仪器“微型迷你DC”,于是他将这一仪器推荐给粉川使用,用于精神分析治疗。粉川在梦中遇见了“红辣椒”(红辣椒作为负责任的自律的伦理主体,希望通过找回粉川的主体性叙事,解决症候),红辣椒帮助他分析梦的时候,使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困惑是因为自身少年时代立志拍摄电影的理想受到了压抑和排斥,即主体的真实的欲望被进行了压抑,并且不能被现实生活符号化的状态,产生了“创伤性的症候”。而这个症候成为了粉川没有办法穿越的实在界(症候处于的位置在实在界,并在在符号界找不到对应的所指),只能通过梦境的幻象去弥补实现。而这个“症候”的加强特别是在好友的离世得到了加强。因为他的好友作为一个比他在电影方面更有天赋的“他者”。而这个他者,成为了川粉的自我理想的寄托,即他把他的好友想象成了“另外一个自我”,并且在他的自我形象中,粉川主体得到了弥补和实现。因为现实的原因,如没天赋,他不得不放弃这个理想,导致了一次创伤。但是,随着好友的离世和渐长的年龄(因为没有坚持梦想的遗憾),进一步打击了粉川,将之前的“创伤”进行了回溯。以至于无法用一个主体性的叙事去弥补自身的缺失。这里的好友(作为自我理想)的压抑作为一个“缺失”,这个缺失在梦境中象征着总是逃离的“凶手”,而这个凶手的能指也相当于他儿时的梦想,电影导演。所以这里的缺失的能指可以表述为能指滑落(今敏在滑落的场景中表现的是非常有趣味性的,以至于看上去非常的连贯),在不同场景中, 空缺对象a的客体的表征:凶手=好友=自我理想=导演梦想。特别是作为“凶手”的对象a,每次川粉在接近时,都会逃离掉,作为无法接近的“崇高客体”。好友(自理想自我)的死亡作为一个绝对的“他者”(列维纳斯把死亡列为绝对的空无,一个绝对的不在自我范式中的他者,因为我没有办法在我的有限性中理解死亡),以至于梦境的幻象都没有办法弥补这个巨大的空缺,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到最后一个场景时候,戛然而止,而粉川会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意味着围绕对象a的客体的消失,主体突然的彷徨和迷茫。

  他始终不能接受他的好友的离世给他带来的打击。但是,他也发现最深层的打击不是好友的离世,而是一个(符号界)自我对另外一个(想象的)自我理想的消灭(即动画片里面的击毙),这种消灭也表示了,主体被强行的符号化所带来的“症候”。因此,粉川非常的痛苦。以致在梦中看见一个“自我”被另一个自我追逐、枪杀。【不过这个里面也存在一个可能性的解读,粉川的好友并不存在,只是来自于粉川的构想,好友是一个自我理想的完美状态的替代品,即天才的电影导演,再把这个套用到上面的解释即可。其实我的个人经验来看,这个好友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粉川作为男性,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这也是我们惊颤,因为他害怕自己处在一种被他人凝视的视角,所以他用我有一个好友来代替。另外,17岁那边,好友刚入读电影学院就离世了,潜在含义是,17那年,他由于一些原因选择了另外的职业,将另一个理想自我强行隔离了】。理解了这一点之后,他终于摆脱了噩梦成为一名成功的警探,用警探的叙事能指梦境中的谍战片和警匪片,完成了叙事上的空缺,征兆也就减轻了。总的来说,一方面,粉川内心充斥着对电影艺术的痴狂热爱,以至于在梦中还在思考譬如:梦境分镜头是否跳轴、是否泛对焦、原创剧本如何继续等等问题。另一方面,迫于生存压力和对影视创作的信心不足,粉川放弃了电影梦想而从事了与电影无关的行业,但内心虽不断受到自己放弃梦想的谴责却极力说服自己:“我不爱电影”(否定的否定等于肯定),也是属于创伤性回溯的一种表现。细节:关于梦境中的几个细节稍微注意下,这几个梦境能指中都有一个英雄主义气概,说明他的内心也非常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从《大马戏团》、《人猿泰山》、《罗马假日》都表达了川粉的人物的伦理主体的一致性,富有正义和责任的主体。在大马戏团中,有一段粉川突然占据了对象a的客体(欲望缺失)的位置,这里有一层“镜像原理”,“想象的自我”被置换到牢笼中,代表了自我理想被囚禁和创伤性的快感聚集(形象被聚焦)。同时无数拥有粉川面孔的他者,作为符号界不同状态下的不同的“自我”对理想自我的“阉割”和凝视,所带来的主体的恐惧和压迫感。同时另一层能指的含义是粉川通过“镜像”的技术,连接了后面关于主体和摄像机的位置调换。

  

  

  开篇马戏团的前几个镜头里,当男性与女性分别从舞台的两边进入时,预示了本片当中男女的性别对立(就如齐泽克所说,性别差异不存在,而是来自于符号界的一种操作)。红辣椒最开始在粉川的梦境中即以小丑的形象出场(这里的小丑也可以理解为川粉潜意识中的男女性别对立,对女性的绝对物化)。小丑在西方文化语境中一直是绝对的他者(Aterity)的象征,作为人类恐惧的源头,即熟悉又恐惧的情感(小丑是各类恐怖片的灵感来源)。也对应了男性对女性自古以来的复杂态度:根据弗洛伊德的表述,男性渴望得到女性(来源于儿时的恋母情结),又因女性缺乏阴茎引发了阉割焦虑,受到女性作为他者的威胁,而开始认同父亲,进入符号界。如果没有及时解决这种二元的困境,男性一般有两种途径缓解性别和自我认知焦虑(即对象a的客体直接认同陷入恋物癖和妄想症,即想象性认同的二元关系)):一种是重演原初创伤,即虐待狂(超我律令的内在性,强调对自我作为一个大他,对自我和他者的绝对掌控)。其实,虐待狂和恋物癖都属于自恋的一种极端情形,都是陷入了一种快感的力比多的二元关系中,自我错误的占据了他者的位置前者是小他,后者是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