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暴行94,丈夫不敢反抗,在丈夫面前,鬼子已经性侵我十五六次了,
“鬼子强奸我已有十五六次了!”
——“是不是鬼子强奸了你?”她抽
抽涕涕地哭起来:“是的,……鬼子强奸
我已有十五六次了!……我的丈夫忍气吞
声的不敢响,……你想,叫我怎么活下去!”
——山村的茅棚里。
暮色,似灰色的烟雾,在这连绵的群山上,星散的村落里,伸展着,下沉着,——一切山村的景色,渐渐地模糊,——而消失了。
西北风也在这夜景里猛显集獗,如一群群连续不断的暴戾野兽,怒吼着,暴跳着一由一个村落窜向另一个村落。
这时,于胡子——这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一次次地拨亮着炉火,——一面又不住地用手去撕那棚顶的茅草。
憩息在这茅棚里,难道我能厌它敝旧吗?只是面对着这60多年纪的游击战士,这活跃的火花,却有了其它的想念了——我想着那日间的受难女人,想着在铁蹄下的一切民众的苦难!—
“口令!……口令哟!……开枪吵!”
站在岗上的哨兵,又在这么吆喝着了。……·……又是那受难的女人吗?·……那面上布满着忧郁的女人又上岗了吗?——我想。
于胡子也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烟筒里装上了火种,他的雄健的身躯微微地摆动着,高大的鼻子仍在铜黄的面膛上翕动,眼睛四射着光芒,·…···
“胡子老爸!·····受难的女人又上岗了吵!·…·…那女人一忧郁的女人!……”我把日里扫来的碎柴,在炉火上又加了些。
“又上岗了?·…·…那里,上岗才怪哩!”于胡子兴奋地说,一面又恐人不能了解地,用双手作着各式各种的手势,“真的……她不是说不情愿受难了吗?……不情愿受难啦!……唉!……”叹息着,拨旺了火势。
“是的,·……他奶奶的游击一下子,……这女人的村子,必定也立刻被鬼子焚着了吵!……”我仿佛分析一些难解的原理似的,向胡子说。
“·……是的,·……这也是这女人的苦处了!……吸……女人已上岗了二次!……你是今日才入伙的……愿意听吗?那好极了!··…·…”他瘪着嘴唇喷出了一大阵烟雾,他的额角打着皱,胡子硬朗地竖直着,开始述说那女人的故事:……夏夜吧!……总之,夜的天空是异常地皎洁,散布着星星·.…四野是静静地,没有灯火,(这里的失地上的居民,是分外贫穷!)……野犬在远处…阵一阵地狂吠着!
“今夜,南方泉的伙计干吗没有消息呢?”
“那时,我也入伙久了吵·……”站在哨兵的旁边说。“是的……”那哨兵说。
“南方泉就是那太湖边一个村落,那里也驻扎着游击队的伙计···…年纪青青的,…·…往常和这边通些信息!……”
突然,……山下的野犬狂叫起来,一次一次地。
“有了生人啵!”我说着解下了那三八枪,…·…伴们也端着枪从茅棚跑出来,……把子弹往膛子压。…·…
·“口令!”
那哨兵喊道。遇着这一类事情是确实必须防备的!……鬼子兵来搜剿吗?我想。其实,我也知道鬼子是没有这么胆量的,那时虽然这边只有30几个伙伴,但是,勾起了伙一下子也不会溃散!……
“口令!”
咱兵再一次地喊道。
仍然没有回音,但一个女人的头却吃吃嚓嚓的从草丛里伸出来了。……
拉着这个女人的手臂,我进了茅棚,伙计们也一拥走拢来……
“队长替我复仇,……作主!”
那女人就歪瘪着嘴,扑在地上,叩起头来,说道。“不用这样!……不用这样啵!”
我镇静地说,那时,我的确惊讶了,这么半夜三更来这么一个女人!
“怎样的事情······你报告队长!”伙计们如默契地说道。但是,那女人却羞羞答答的说不出话语了,脸孔红起来,两只满是泥尘的手扔着眼泪·…···
最后,她仿佛费了极大的力气地说:
“还不是那鬼子吗?……那鬼子——”立刻又说不下去了。“是不是鬼子强奸了你?”一位伙计说。
“是的,…··鬼子强奸我已有十五六次了!……我的丈夫忍气吞声的不敢响,……你想,叫我怎么活得下去!……这口气到那一个日子能出呢?”突然,她抽抽咽咽的哭起来了。
“你的家是不是在城里呢?……”我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是的,……城外北大街……”
“那么,你来时怀着怎么个目的呢?”
“我希望你们把那鬼子宰了!·…···那狠心的鬼子!”她红着眼睛,顿足说。
“好,·…你去吧!……明天让我们干一下!……”“但是,……鬼子会不会烧我的屋子呢?……烧掉屋子我不得好活了吵!……”不知怎的,那女人突然说到这一个难题上去了,立刻,她仿佛看见屋子已被鬼子烧了地颤抖起来。
“随鬼子行吧!··…·…屋子烧掉我们一家人不得好活!·····”
伙计们看着这一副尴尬相的女人沉默了。
“随鬼子行吗?”我神气严肃地反诘着。
那女人蹙蹙眉毛,抬抬腿—一惘然了。……
说到这里,于胡子走到窗前去望了一阵,仿佛逃避那女人所遭受痛苦后的脸相……这时,夜已深了,风也益显猛烈了,月光从窗格子里投进惨淡的光晖。…···
“最后,怎样呢?·…·”我对于这一个故事引起了极大的兴趣。
“·……最后吗?·····”于胡子又端坐在炉边,燃上一筒子早烟,“那女人又啼啼哭哭的下山去了。……经过几次的探听,终因在北大街附近驻着很多的鬼子不便勾伙!·…···”
那末,今日她不是说盼望你们去突击吗?
“是的,·····她说:我丈夫已给鬼子宰了,孩子在饥饿中死去了。……现在,她再三的恳求我们去替她复仇哩!……”
于胡子显得更忧郁了。
在我的面前,也仿佛有一个灵魂被敌人撕碎了的女人在不断的移动着,摇晃着。……
1938,12月草于南方泉,1939,2月成于绍兴
(任 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