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神话故事100篇大全

  经典神话故事100篇大全

  20世纪50年代,一群退伍兵复员以后,居住在台北中正桥畔的一个小镇上。由于前途渺茫,他们整日长吁短叹,无所事事,一位威信很高的年长老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微薄的退伍费就要用光了,退伍兵们商量着在街面上做点儿生意,赚点儿小钱,以此维持生计。只有那位年长的老兵极力反对:“先不忙做生意,我们应该勤快一些,先帮着镇上的老百姓做一些好事。”虽然大家都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老兵说的去做了。

  从那之后,这群退伍兵变得勤快起来。每天清晨,几个退伍兵拿起扫帚悄悄地把镇上的街道扫得干干净净;小镇上的路被雨水冲坏了,马上就有退伍兵拿起铁锹修好;邻居的房子漏雨,退伍兵也会爬到房顶帮他们修缮好;还有一些退伍兵帮镇上的居民打井修渠,不计报酬……很快,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这里来了一群既勤快又乐于助人的退伍兵。

  几个月以后,退伍兵在小镇上搭起了一个经营快餐早点的简易小棚,卖一些豆浆、油条。令人惊奇的是,小镇上的人们并不嫌弃他们的早餐单调,很多街坊邻居都很喜欢到棚子里吃早点,一些老人甚至特意不在家做早饭,专门到他们这里买早点:“你们都是好心人,我们都愿意在这儿买吃的,都愿意捧你们的场!”

  退伍兵们备受感动,也更加敬业,磨出的豆浆越发香浓可口,做出的油条更加松软酥脆,小镇上的人们都成了这里的常客,甚至有一些外乡人也专程来此品尝。后来,这家快餐店的名气越传越远,台湾各界精英都光顾过,连锁店很快遍及台湾全岛。到20世纪90年代,这家快餐连锁店已经开到了大陆,并且迅速风靡全国。

  最初让退伍兵们多付出一些,多做一些好事的那个老兵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但这家快餐连锁店的名字却早已人尽皆知,退伍兵们最初开快餐店的小镇就是台北的永和镇,而这个巨大的连锁机构就是——永和豆浆。那位老兵当初说那番话的想法和动机已经无从考究,我们只需懂得一个道理,在成功之前,先付出一些,才会更接近,更容易成功。

  河北遵化道台衙门,有一个庞大的后花园,园内花木扶疏,假山重叠,流水潺潺。傍有一个大池塘,池塘中心是个亭台,九曲桥弯弯绕绕直达亭台。院内花红草绿,小鸟啁啾,、蛇、山鸡,许多小动物栖息其间。据传,有一千年老狐蛰居院中,已能化成人形。有时是位须眉皆白的老者,有时是老婆婆,有时又是眉清目秀的小相公,有时是飘忽一现的女子,如七仙女降临院中。白天院中寂寂,一到晚间,就是老狐一家的天下,阴森森无人敢去后花园游玩……

  狐,素有仙人之称,后花园院内的狐仙,据说都很懂礼貌。逢年过节,常有小银孝敬,还有几盘时令鲜果。惯常与人交往的是那位须眉皆白的老者,言谈举止爽朗文雅,很讨人敬爱,因此,遵化历任道台,都与狐仙交好,和睦相处。一晃几十年过去,丘公调任到遵化任道台。丘公山东诸城人,出身行伍,因平叛有功,被委为道台。丘公五十开外年纪,生得英武挺拔,血气方刚,他带着一家二十几口,来到遵化道台衙门,前任道台已做好移交手续,待丘公接任后,临走,丘公见他欲言又止,就问前任有何相托,尽管直言。

  “衙门内有一个偌大花园,丘公可能也早有耳闻!”前任道台说。

  “衙门有个花园,这有啥奇处?”丘公说。

  “花园内有一狐仙居住,是付了租金的,平时也懂礼貌,知书达理,还望丘公能善待之。”前任道台诚挚地托咐说。不想丘公哈哈大笑:“道听途说,无中生有,人世间真有狐仙?”

  “有的,有的,丘公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好!如真有狐仙居此,我也一定礼貌待之。”丘公口里如此说,心里很不以为然。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丘公正在观看一把龙泉宝剑,蓦地有人敲响了门。“笃笃笃”轻轻三声,丘公随手打开门,见一须眉皆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一见丘公,忙将双手一拱,说:“丘大人好,小的胡三,特来拜访!”

  “胡三,我好像不认识你!”丘公瞥了老者一眼,淡淡地说:“找我有事?”

  “无事,无事,我是丘大人近邻,租了道台衙门房已住了几十年啦,这是三年的租金!”老者抖开黄色包裹,两只偌大的金元宝放到了桌子上。见黄灿灿的金子一百两,丘公也奇了,他一愕后又问:“住哪几间屋里?”

  “我一家就住在花园假山后,这黄金——”丘公这才猛然记起,“是老狐?”丘公也奇了,两眼炯炯有神地盯了老人几眼,心里琢磨:“人耶?狐耶?”确实一时难定。

  狐仙还是彬彬有礼地说:“告辞!”双手一拱,双脚踅出门外,只一晃,就不见了踪影,害得丘公一夜好想……

  清晨,丘公腰挂龙泉剑,来到后花园细察,他要弄个明白。正逢清明时节,清风徐徐,一园花木生气盎然,鸟语花香,蜜蜂嗡嗡,假山、池塘、流水,一派勃勃生气的景象。丘公兜了一圈,一走走到了围墙旁,正要拉开小门出园而去,只见昨晚来访的那位老人,正向小院门匆匆走来,蓦地,两人扑面相逢。

  “丘大人,有闲来敝居!”老人忙说。

  “我来回拜,正寻不到你家居处,正好正好,就去你家看看吧!”丘公故意如此地说。

  老人大喜,忙说:“好,请随我来!”两人来到一假山旁,老人头一低,钻进假山洞里,回头招呼丘公说:“有劳丘大人了!”丘公也想看个究竟,把头略一低,也钻入山洞。转过两个弯后,突然,面前一派光明,犹如到了另一个天地之中。丘公一呆,心想:想不到假山这一边还有如此去处!这时,老人已打开两扇满是铜钉的大门,说:“丘大人,请进!”

  走进大门,一眼望去是高厅大厦,丝丝仁纹的石板路,厅堂很宽敞,摆设着全套红木家具,古色古香。厅堂后开着一个小门,后院人影晃动,男女之声不绝于耳,还是一个大家庭。老人立即吩咐下去,贵客来了,准备招待。侍者奉上香茗,没聊几句,一桌丰盛的酒菜须臾间已摆上了。菜肴全是山珍海味,有好几味菜丘公还是头一次尝到。酒至半酣,老人的妻子出来相见,老人向丘公介绍说:“这是拙妻!”丘公笑了笑,又有儿孙辈陆续拜见,喊丘公为“丘爷爷”!最后是媳妇、孙女拜见,一个个都生得天姿国色,端庄,大方。丘公眼睛都看花了。酒是琼浆,清甜爽口,醇香四溢。这餐酒直喝得丘公曛曛然,最后老人将他送回寝处。

  丘公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回忆晚间奇遇,像似梦境一般。丘公忙完公事,常赴朋友私宴,无意中他就说及这桌酒菜,和狐仙的美貌,害得他的一些友人和同僚也都想见见狐仙,纷纷前来回拜丘公,每次来都要丘公陪着去后院转转,但是,只见花木,哪见狐仙。如此几次,狐仙也烦了。一天晚间,老人来辞丘公,说:“因家中人员增多,住宅太小,今已另租了一处,几天内搬迁出去。”丘公说:“你不是付了三年租金了?”又说,“难道我丘某不好相处?”

  “非也。实是人丁有增,男女混杂,住处太小,不好再住下去了。租金算了。”老人再次说明道理。

  丘公沉思后问:“何时搬走?”

  老人弯腰,说:“三、五天就可搬完。”

  经过两天准备,丘公暗中备齐了许多硫磺、火屑、干柴之类易燃之物,半夜子时,喊了十几名衙役,丘公亲自指挥,将这许多易燃物品全堆放在假山四周,倏地举火引燃,兀地一片火光,自烧到天明才熄灭。丘公悠哉游哉来到后院,在假山旁四处察看,焦臭味儿扑鼻而来,大小死伤无数,叫衙役捡到一处堆放,共有九十多头,有的烧成焦炭一般,有的焦头烂额,重伤的也都奄奄一息,正捡点间,老人从围墙小门匆匆而入,一见如此场面,脸色大变,猛跨几大步,来到堆尸处,围着尸堆转了几次,站起时已扭曲了脸形,他踉跄着脚步,来到丘公面前,用手指着,颤抖着声音说:“丘、丘公,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杀我全家?”丘公坦然地答:“你是异类,又非人类,变人作怪,搅惑人心,死何足惜!”

  “你、你还有人性吗?”老人接着又说,“我去了新宅一趟,已与你说过,几天后就搬走,你因何还要下此毒手?像你如此恶心肠的人,也决无好下场!”

  丘公听后吼道:“大胆!住口。你这老东西,也活得不耐烦了,啰嗦啥,还不走,连你也一锅端!”丘公“刷”的一声,抽出龙泉剑来。

  “好,我走!你等着吧!”老人一晃而去。

  “哈哈哈!”丘公见老人怕了哈哈地狂笑起来。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数年过去,丘公已升巡按,调到山东老家地面上做官。那是明末崇祯年间,天下大饥荒,农民军遍地烽烟,群雄割据。丘公遵朝廷旨意,又兼任了总兵职务,手下军马十几万人,辗转数地,剿、抚各地造反义军,因天下大乱,东平西又反,丘公疲于奔命,还要受上司责骂,说他平叛不力。丘公心里很烦,他手下许多心腹将佐,也叫丘公独立为王,省得听人指斥。丘公还不敢贸然造反。一天,丘公闲暇无事,在街巷间漫步,一位算命先生手擎一白布幌子,自号“铁口”,迎面而来,兜头碰上丘公,直着眼看了会儿,忙跪倒在地上,倒头就拜,口称:“万岁!”丘公一愣,急忙上前扶起,止住说:“岂可胡言乱语!”

  “小的阅人多矣,今天才见到真命天子,你双手悠长,两耳垂肩,面上龙嘴星鼻,双目灵光闪闪,威武英俊,是万岁无疑!”算命先生说完,跪倒又拜。丘公心里一动,又说:“切莫多言,跟我回营细说。”因他的心腹将领都想封王拜相,早有拥丘公称王之心,今听算命先生也如此说,正合心意,于是就一锤定音,扯起旗号,丘公也反了。算命先生年近不惑,正当壮年,丘公拜他为“军师”,为丘公出谋划策。“军师”第一策如此说:“造反对朝廷来说,就是谋反,为了防止朝廷知道诛杀家属,赶快将合家老小,连同近亲,都迁来军营中,以防不测!”

  丘公频频点头,深以为然,立即照办。

  “军师”第二策又说:“要想夺取天下,无非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人和已占,只是地利不对,一旦朝廷来剿,这里,我们无险可守,上九宫山去,再慢慢地发展壮大。”丘公颔首,认为不错,一声令下,军马开上九宫山。“军师”第三策又说:“扫平近地烽烟,为我所用,也清理了外围,有利攻守!”

  丘公言听计从,立即派出大将,将近地一些大大小小的群雄割据者一一剿平,并入自己队伍。眼见地盘扩大,队伍增多,兵强马壮,丘公日日醉酒,喜气洋洋。“军师”又献一策:“已到当皇帝的时候了,封相封将封皇后,众志成城,才能胜利!”由此,丘公登上皇帝位,封了皇后妃子、丞相、将军,又大摆宴席,军中一派乐和生升景象。朝廷也来剿了几次,因兵马不足,都败走了。朝廷下了决心,派了五十万军马前来征讨,向九宫山逼来,丘公忙向军师讨教对策,军师却坦然处之,说:“皇上切莫担心,高枕无忧好啦,我已算定,我们以逸待劳,管叫他有来无回!”丘公宽了心,拥着皇后美妃做美梦去了。半夜时分,五十万大军开到了九宫山下,团团围住,又断绝水源,山上军粮只能维持几天了,军心动摇。丘公急寻军师,遍寻不见踪影,朝廷兵马已攻上山来。一场恶战,众将领眼看不敌,为了保命,纷纷倒戈投降,丘公合家被擒,上了囚车,全家数十口,全被斩首。

  临刑时,丘公大惭,说:“真后悔听了军师之言!”这时,天上有隐隐的话语传了过来:“报应,这是报应!”丘公猛抬头望去,只见天上白云间有狐仙老人须眉皆白,隐隐在云端之中,脸色愤愤然。丘公这才大悟,认错说:“我错啦,我不该无缘无故地杀了您老一家!”

  诚是,可已经迟了。

  乾隆年间,有个文人叫刘维谦。一年秋天,他逛完西湖以后,乘着兴致 连夜坐小船回家。坐在船头上,他抬头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侧耳听着岸边 秋虫的轻轻叫声,远处的村子里还时而传来声声的犬吠。这一切使得农村的 夜晚显得更静了。刘维谦触景生情,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两句:

  犬吠孤村月; 蛩吟两岸秋。

  “吠”[fèi]就是狗叫声,“蛩”[qióng]是蟋蟀,“吟”,在这儿是 低声叫的意思。这两句是说:一轮明月照着远处孤零零的村子,村里不时传 来“汪汪”的狗叫声。在这个深秋的夜晚里,两岸的蛐蛐儿和秋虫们在轻轻 地吟唱着。深夜显得多静啊!

  刘维谦对自个儿琢磨出的联句十分满意,他摇头晃脑地一个劲儿的反复 吟诵,着了迷似的想着句子里的情景。

  突然,“扑通”一声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船舱里的人全被惊醒了。 大伙儿走到船头,借着月光一看:哎呀,不好!有个人正在水里挣扎呐。大 伙儿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水里的人捞了上来,仔细一看,是刘维谦。

  原来,他琢磨联句想得发了呆,不留神身子一歪,掉进了河里。幸好人们发现得早,把他救了上来。虽说刘维谦这会儿成了个“落汤鸡”,可他苦 心作联句的事,一下子传扬开了,一时成了美谈。

  据清·王应奎《柳南续笔》卷一。

  很久很久以前,在滨名湖附近的海里,到了晚上海里就有明亮的光。

  “那究竟是什么呢?”“总感觉不太对劲。像是要发生不好的事情的前兆吧?”

  渔夫们好几次坐船出去想调查发光的原因,可是怎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光。

  因此将巨大的网撒向海底,居然捞上来一个木刻的陈旧的观音像。

  发出那不可思议的光芒的正是这尊观音像。

  “是观音的话,就跟和尚商量一下吧”村民们和寺院的和尚商量了一下,就在适合远眺的汐见坂造了佛堂供奉。

  话说,在某一年春天。

  从江户过东海道回广岛的老爷,投宿在汐见坂附近。

  在梦中,闪闪发光的观音出现了,对他说道“立刻离开这里。这里将有大祸临头”

  醒了的老爷立刻命令准备出发。

  “老爷,这半夜三更的出发到底是为什么啊?”随从问道,老爷就把梦里的话告诉了随从。“这是观音的忠告。赶紧!也把这事告诉住在附近的人!”

  “可是老爷,那不过是个梦啊”

  “不相信的人可以留下!”老爷这样说着,就带了几个随从启程了。

  在短短不到几个小时内,海啸就从海上涌来。

  很多村民因为跟随老爷逃了出来得以躲过一劫,可是没有跟随的人们就被海啸吞没了。

  老爷为了感谢观音托梦告知使得以逃生,就给观音送去石和灯笼。

  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弄错了,石和灯笼被送到别的寺庙里去了。

  所以听说现在,石和灯笼还放在别的寺庙里。

  很久很久以前,鬼要抓人来吃,为此人们深受其害。

  释迦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把鬼们喊来,交给他们漆黑的炒过的豆子,说道:“把这个豆子种到田里,在豆子抽出芽之前,不能吃人。”

  “那么,豆子要是出芽了,就可以吃人了吧”

  “是的。如果豆子出芽的话”

  于是鬼们每天都去田里,热心地给豆子浇水。

  炒过的豆子应该是不会出芽的,但大概是鬼的努力有成效了,一个月之后豆子居然出芽了。

  鬼们高兴地去通知了释迦,但是深感为难的释迦却说道:“今天我很忙,没办法去看。明天一定会去看的,所以等着我。”鬼们就只好先回去了。

  “即便如此,炒过的豆子还是出芽了啊。那么,要是不在今晚把豆子的芽除掉,就惨了。”

  于是释迦就喊来们说道:“你们今天晚上赶紧去鬼的田地里,把豆子的芽连根吃掉。”

  第二天,释迦到鬼家说道:“我看了你们的田地,田里连一根芽都没出来。是想吃人所以说了谎吧!”

  被指责了的鬼们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啊。豆子的确发芽了啊。”

  于是鬼们就去田地里确认,停在附近树上的乌鸦说道:“豆子的芽啊,刚才释迦的来过,全部都被吃掉了。”

  鬼们听完之后,大怒道:“释迦放出把豆子的芽都吃掉了,那我们就放出猫把都吃了。”然后就放出猫,命令它们去吃。

  这就是至今为止猫还要追着跑的原因。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山里住着只淘气的,欺骗路过的人拿走他们的行李。

  话说有一天,这只淘气的谣言传到了一个武士耳朵里,他说:“明明是只,居然敢拿人的行李,太不像话了。我一定要治治他。”然后背上饭团便当,出发去所在的山里了。

  武士在半山腰停了下来,手里拿着把剑,就这样等着出现。

  可是再怎么等,也没有等来。

  (因为知道我要来,所以才没有出现吧)武士没有办法,只好坐在附近的石头上,开始吃饭团便当。

  这时,山下传来了几个人的呼喊声。

  (话说,是出现了吗)武士放下饭团,站了起来。

  这时,山下跑出来一只马,后面有两,三个农民追了出来。

  (什么呀,是马逃走了吗。好吧,看我把它捉住)武士站在道路中央,等着马过来。

  可是,那马却冲着站在道路中央的武士跑了过来。

  “危险!”不愧是武士,慌忙跑进了草丛。

  这在这时,飞奔而来的马吃了饭团。

  “糟了!”武士急急忙忙从草丛中飞奔出来,马渐渐变小了,不知不觉中变成叼了饭团的逃走了。

  回头一看,也没有追马的农民。

  “被骗了!居然被骗了,真是太失败了。”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真是太羞耻了,所以武士就偷偷得逃下了山。

  有个人,名叫戴十,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只知道战乱之后,他居住在洛阳东南的左家庄,以给人做帮工为生。癸卯那年的秋天,八月份,一个官宦人家的门房在豆田里放马,把庄稼都踩坏了,戴十就把马赶了出去。这门房发起怒来,用马鞭子乱抽戴十,竟然把他打死了。

  戴十的妻子姓梁,抬着尸体到营里去上诉。这门房是权贵人家的家奴,主人很倚重他,就用两头牛、一捧银子,去向梁氏赔罪,并且对她说:"你丈夫死了,这也是天命。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小呢,拿了这些钱,可以养活一家人。即使把害死你丈夫的人杀了,对你死去的丈夫又有什么好处呢?"梁氏说:"我丈夫什么过错都没有,就被打死了,这怎么能说是钱不钱的事?只要这奴才偿了命,我们母子就是要饭,也心甘情愿!"众人见说服不了她,就对梁氏说:"你难道还想亲自杀了这个人不成?"梁氏说:"有什么不敢的!"说着拿起刀,就要动手。大家都有点怕这个女子,也恨那个杀人犯,就下令立即处死,把他杀了。

  梁氏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子!她不仅不害怕有权有势的人,还坚决拒绝了他们的收买。因为金钱买下的,是那个恶人的命,他留在世上,很可能还要横行霸道,干伤天害理的事。梁氏在金钱面前表现出来的气节,真是叫人感佩!

  这个故事出自金代文人元好问写的《续夷坚志》,原文是这样的:

  戴十不知何许人,乱后,居洛阳东南左家庄,以佣为业。癸卯秋八月,一通事牧马豆田中,戴逐出之。通事怒,以马策乱捶而死。妻梁氏,舁尸诣营中诉之。通事乃贵家奴,主人所倚。因以牛二头、白金一笏,就梁赎罪,且说之曰:"汝夫死,亦天命。两子皆幼,得钱可以自养。就令杀此人,于死者何益?"梁氏曰:"吾夫无罪而死,岂可言利?但得此奴偿死,我母子乞食,亦甘分!"众不可夺,谓梁氏曰:"汝宁欲自杀此人耶?"梁氏曰:"有何不敢!"因取刀,欲自斫之。众惧此妇,愤恨通事,下令即死,乃杀之。

  除夕之夜,每个孩子都能够得到压岁钱。

  最早的压岁钱出现于汉代,又叫压胜钱,并不在市面上流通,而是铸成钱币形式的玩赏物,有避邪的功能。钱币正面一般铸有“万岁千秋”、“去殃除凶”等吉祥话和龙凤、龟蛇、双鱼等吉祥图案。

  关于压岁钱,有一个故事。传说古代有一个叫“祟”的小妖,黑身白手,他每年年三十夜里出来,专门摸睡熟的小孩的脑门。小孩被摸过后就会发高烧说梦话,退烧后也就变成痴呆疯癫的傻子了。人们怕祟来伤害孩子,整夜点灯不睡,就叫“守祟”。

  据说嘉兴府有一户姓管的人家,夫妻老年得子,十分珍爱。在年三十晚上,为防止“祟”来侵扰一直逗孩子玩,小孩用红纸包了八枚铜钱,包了又拆,拆了又包,睡下以后,包着的八枚铜钱就放在枕边。

  半夜里,一阵阴风吹过,黑矮的小人正要用他的白手摸孩子的头,突然孩子枕边迸出一道金光,祟尖叫着逃跑了。

  于是这件事传扬开来,大家纷纷效仿,在大年夜用红纸包上钱给孩子,祟就不敢再来侵扰了。

  因而人们把这种钱叫“压祟钱”,“祟”与“岁”发音相同,日久天长,就被称为“压岁钱”了。

  吴公子跨马在街上逛,张家的二小姐从门缝瞅他,他也瞅见了二小姐,随口吟道:“双扇门,单扇门,这扇留着遮裙钗;不见身子不见面,门槛底下露金莲。”

  张家的二小姐听后,也吟诗一道:“白马青鞍有辔头,公子赶考到荆州;不知考中没考中,大街以上卖风流。”

  吴公子听后,不仅没恼,反而觉得这个女子挺有才气,尽管自己被奚落了一番,却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意中人,于是派媒婆到张家提亲,很快亲事定了下来,选了个良辰吉日,就把张家的二小姐娶进了门。

  临上轿时,娘一再嘱咐她,到了婆家,话要少说,说多了会惹是非。二小姐牢记娘的肺腑之言,到了婆家就再不开口说话。

  头两天婆婆以为她刚当上媳妇害羞,没当回事;可是,五六天过去了,新媳妇还是不说话。婆婆说:“咱让人家给骗了,花钱买回个哑巴!”

  小姑子在一旁插嘴说:“连个哑巴都不如,哑巴还会哇哇两声,她连哇哇都不会。”

  吴公子也觉得张家偷梁换柱,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新媳妇有主意,你吵下天来我也不吭声。婆婆火了,对儿子说:“把她休回去,好好出出这口气。”

  吴公子套上车,送媳妇回娘家。途中,路上有个大坑,吴公子也没放慢速度,车上的媳妇“妈呀”一声,说:“这真是不言不语送回家。”

  吴公子愣了,“你会说话呀?在家时怎么不说呢?”

  “我说啥,有啥好说的?”

  “说啥不行,人家总不能把你当哑巴呀!”

  “我要说就说有韵味的,还要有巧意的,不跟你吹,我能指物作诗。”

  吴公子磨回头往家走,调侃地说:“我寻思你家真的偷梁换柱,看来是原装!”

  吴公子又赶了一段路,到家了。婆婆看媳妇还坐在车上,气愤地说:“你怎么又把她拉回来啦?”

  “娘,她会说话,而且还能出诗答对,不信您出题,她作诗您听听?”

  娘一听,说:“好吧!我现在手里拿的这东西,你就以它为名,作诗我听听。”

  二小姐随即吟道:“小小几根杨柳条,细细麻绳勒得精;米王不是真太子,倒把糠王赶出城。”

  婆婆说:“挺好!挺好!一会儿,跟你大嫂到磨房推磨。”

  二小姐朝磨房走去,大嫂见新媳妇过来,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自己以后有了帮手;生气的是,新媳妇有文化,对自己是个威胁,我要给她点下马威,刁难刁难她,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于是对新媳妇说:“弟妹,听说你能指物作诗,你以磨棍为题,作首诗听听?”

  二小姐未假思索,张口就来:“弯弯曲曲一棵柴,能工巧匠砍下来;虽说不是你亲汉,双手捧着护心怀。”

  大嫂没文化,听二小姐把磨棍当成自己的丈夫,是有意奚落自己,气得要命,拿磨棍朝二小姐打来,二小姐躲过了磨棍,不凑巧,把猪食缸打碎了。

  这时,过来一帮看热闹的人,二小姐笑着说:“磨房叮当响,弄坏吴大王,打破瓮州城,哭坏猪先生。”

  大伙儿听完笑起来,夸新媳妇有才气,准是当家理财的一把好手。读者朋友,您知道二小姐的婆婆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谜底:簸箕

  洪武年间,在秦淮河畔的溧水县有对父子。老爹叫冯天禄,既精明又跋扈,早年囤积千亩良田,赚下了万贯家产。儿子冯求,自幼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这日午后,听闻淮香楼新来了个色艺双绝的角儿,冯求猴急难耐,兴冲冲赶去包场。刚拐出街巷,便差点撞倒一主一仆两个中年男子。

  “喂,你怎么随便撞人?”看似主人模样的中年男子问。冯求横行霸道惯了,蛮横回道:“你挡了我的路,我不撞你撞谁?再敢聒噪,信不信我掌你的嘴?”中年男子也动了气:“我不信!”

  果不其然,眼见路人越聚越多,冯求愈发猖狂,从腰里掏出刀,扎向了中年男子的心口。

  危急关头,随从猛地推开主人,以身挡住了致命一击。刀尖入肉,顷刻间血流如注,随从头一歪,合了眼。中年男子又气又恨,抽冷子踹翻冯求,好一通踢打。

  就在冯求杀猪般喊叫的当儿,冯天禄到了,他气得大叫道:“求儿,起来杀了他。不就一条贱命吗?爹给你兜着!”

  万幸,几个捕快匆匆赶至,七手八脚抓了冯天禄父子。与此同时,身材干瘦的溧水县知县田大人也到了。冯天禄恨恨大叫:‘田麻秆,你胆肥了吧?敢抓我,我看你这小小的知县是做到头了!”

  田知县指着中年男子,道:“你说得对。就因为你们这对混账父子,我这小官做到头了。这位是新任知县秦南轩大人,有本事,你们接着斗。”中年男子接过话茬,喝道:“来人,把当街杀人的凶犯押回县衙,打入死牢候审!”

  不料,冯天禄毫无惧意:“我敢保证,用不上半月,你也会步田麻秆的后尘,滚出溧水县!”

  冯天禄绝非口出狂言。短短两年,溧水县已换了四任知县,到秦南轩这儿,已是第五任。而每一任被调离或贬职,几乎都与冯氏父子有关。据县衙案卷载录,此前,冯氏父子恶行累累,犯过盗抢、奸淫等罪,身背多条人命,但人家手里握有丹书铁契,也就是民间所称的免死金牌,还是当今圣上洪武皇帝赐予的,可免九死。当日,刚把冯氏父子押人死牢,冯家人便接到消息,将免死金牌送到了秦南轩手上,要求放人。

  凝望着免死金牌,秦南轩不觉蹙紧了眉头:“田大人,冯氏父子还有几条命?”

  田知县连案卷都没翻,说:“冯求曾犯下四次死罪,冯天禄一次,加上杀害大人随从沈五这次,计六次。以此看,他们父子尚有三条命。”

  秦南轩稍作寻思,下令升堂问案。人犯押至,冯求脖子一梗,怪声怪气地说道:“人是我杀的,我偿命,补他一条就是。若没别的事,该放我和我爹走了吧?”

  秦南轩一拍惊堂木,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岂容你嚣张放肆?”

  “一命抵一命,我们已经清偿。秦大人,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拿御赐铁契不当回事。”冯天禄怒道。

  秦南轩哼道:“凶犯冯求死罪可免,但你冯天禄为人父母,品行不端纵子害命,依大明律当杖责五十。来人哪,行刑!”

  冯天禄年近六旬,五十大板要打下去,这条老命非交代不可。瞄到众衙役抡圆了质地硬实的大板子,冯天禄惶惶大叫,愿以命换杖责。秦南轩喝退衙役,结案放人。

  冯天禄擦擦满额头的冷汗,紧忙扯起儿子冯求溜出了县衙。走上街,冯天禄再三叮嘱冯求,这回一下子丢了两条命,亏大发了,日后可得小心点。冯求却不以为然:“爹,你何必怕他?就算没了免死牌,咱还有——”

  “混账东西,住口!”

  昨日摊了官司,冯求没去成淮香楼,今早起来本打算再跑一趟,刚走到街口,就瞅见一个生着一撮山羊胡的卦师和一条癞皮黄狗。卦师说,这条黄狗是狗仙,能知祸福断吉凶。冯求不信,就让狗给算算。那黄狗似能听得懂人话,冲他“汪汪”叫了两声。卦师先摸骨后掐指,道破了天机:你命犯黑煞,大凶,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胡说,我这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冯求骂咧咧掏出了刀子。

  如今只剩两条命,搭在卦师身上不值当。冯天禄见状,急忙跑过来拽住冯求,说:“老头,你给我也算一卦。”

  “汪汪。”接茬的竟然是黄狗。

  “它说什么?”冯天禄问。

  卦师嗫嚅道:“它说你们父子俩是一样的命。”

  “胡诌八扯!”冯天禄一听,登时心头蹿火,连踢带打砸了卦摊。冯求则飞起一脚,恶狠狠踢向黄狗的肚子。黄狗骨碌碌滚出几丈远,顷刻间口吐白沫蹬了腿。打完骂完解了气,冯氏父子掉头就走,可没走出几步,冯求忽觉脖颈处如针扎般刺痛阵阵。

  该死,是几只长着金色翅膀的野蜂。冯天禄慌忙出手帮忙扑打。而就在父子俩乱作一团的当儿,一阵得意大笑声传了过来。

  循声看去,是只黑羽白喙的八哥。黑八哥站在一个老者肩上,“咯咯”地嘲笑不停。冯氏父子恼羞成怒,不约而同地蹿了过去。不等众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冯求已将黑八哥攥进掌心扯断了脖子。

  “你们这帮贱民,有种的就再笑一个给老子听听!”被野蜂蛰得鼻青脸肿的冯求张牙舞爪,破口大骂。众人见状,急忙一哄而散,但有个人没躲——新任知县秦南轩。

  秦南轩脸色一沉,喝道:“众衙役听令,速速将这两个作奸犯科、恶行昭彰的狂徒拿下!”

  “谁敢?我有当今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

  不料,众衙役再没惯着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将父子俩捆了个结结实实。

  两天后,冯家父子再次被押上公堂,指控他们的是那个卦师。

  卦师怀抱黄狗的尸体,双膝一沉跪下去,老泪纵横地道出了黄狗的来头:别看它不起眼,却是狗中极品,价值连城,能嗅出人之吉凶。而它的主人是应天府大都督朱文正!

  大都督朱文正乃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想当年洪都保卫战,朱文正坐镇孤城,誓死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备受洪武帝的赞赏。昨日,大都督夫人来溧水省亲,担心狗闷,就让卦师带出府遛遛。可做梦都没想到,今天让冯求给踢死了。卦师尚未说完,冯天禄已磕头如捣蒜:“秦大人高抬贵手,草民知罪,愿意为狗偿命。”

  一条天赐之命,就这样搭在了狗身上。,但这还不算完,秦南轩又传来了第二个证人,遛八哥的老者。老者大踏步迈进公堂,不跪不拜,照准冯求的肿脸便左右开弓,硬生生打掉了两颗门牙,随即代秦南轩下了令:“似这等恶人,还审什么审?拉出去剁了!”

  卦师说,大都督朱文正的夫人姓谢名翠英,是魏国公徐达妻子的姐姐,世间难得的巾帼女杰,而这位老者恰是她的表叔。冯天禄听罢当场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声称愿为八哥偿命。

  “爹,那只是只丑八哥——”

  “闭上你的臭嘴!”冯天禄气恼不已地打断儿子冯求,心说,皇家之物,哪怕是苍蝇也长着金翅儿,不能碰。刚想到这儿,秦南轩又开了口:“冯天禄,圣上赐给你的丹书铁契能保九命。如果本官没算错,如今均已折抵,对不对?”

  “对对,从今往后,草民和求儿会恪守法纪,老老实实做人。”冯天禄忙不迭地应道。

  “不急,第三位证人尚未到场呢。”秦南轩嗓音陡高,“传证人谢枝到堂!”

  冯天禄一听,大惑不解:谢枝是谁?我们父子和她有何瓜葛恩怨?也就喘口气的工夫,冯天禄顿觉胸闷,“哇”地喷出一口黑血。

  谢枝是谢翠英的义妹,她手里正托着只金翅儿野蜂!

  早在多年前,朱家江山未定,四处征战急需粮饷。冯天禄眼光老道,认准朱元璋必成大业,一出手便借给他数百万两白银。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乱世之中,法典如同废纸,与其被抢劫一空,倒不如赌一把。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朱元璋很感动,不光写了借据,还在平定天下后赏了冯天禄一块能免九死的丹书铁券,可如今竟然都没了!

  “爹,快拿出镇宅之宝,救我啊!”见秦南轩冷面无情要动真格的,冯求拖着哭腔喊。

  冯天禄亦惶惶告饶:“恳请秦大人饶命啊,我愿用圣上的借据,换我儿子一命!”

  借据与丹书铁契一呈上公堂,皇家与冯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就此两清。冯天禄踉跄爬起,正欲去扶吓成一摊烂泥的冯求,却瞅见秦南轩和谢枝相视一笑。谢枝摊开掌心,里面还躺着两只死蜂。明摆着,秦南轩要定了他们父子的命!

  死罪确凿,斩立决。人还没被押上刑场,平素为所欲为的冯求已骇得魂飞魄散没了气,冯天禄则想清了至少两档子事。第一,卦师借摸骨之际,在儿子脑后偷偷抹了能吸引野蜂的东西;第二,看似光闪闪的免死金牌,其实是招魂幡。此番堪称不可思议的际遇,应该叫夺命圈套,很可能跟一个人有关:当今圣上,秦南轩等人只是跑腿办事的。圣上乃九五之尊,你给他做债主,还招摇过市,他岂能惯着你?等你人头落地,不仅数百万两债务泡汤,田产与家财也将收归国有。

  这两个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冯天禄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既瞄见了秦南轩的随从沈五,也瞄见了癞皮黄狗。一人一狗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活得格外欢实、精神。

  一

  刀客是游睿的职业。收钱,杀人。虽然他并不喜欢钱,也几乎不用什么钱。他收钱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刀客,钱是这个行业里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游睿开的价钱通常都很高,因为他的活做得漂亮。

  游睿做生意有一个规矩,不杀女人和孩子。生意一直做得很顺利,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他也从来不留下麻烦,对得起他们付的价钱。但这次例外。

  在沙漠中,游睿遇到了人生中最难的一笔生意。那个人的刀很快,这让游睿不敢有丝毫闪失。从早晨一直斗到日暮,那一刻黄沙满天。他看准机会挥出一刀,同时一道白光也向他飞来。游睿最后还是完成了生意。游睿看见对手的头滚落在黄沙里,血和夕阳混成一块,还有自己的右手。游睿觉得很痛,原来痛是这种感觉。随后他倒在黄沙里,沙子迷住游睿的眼。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很刺眼。游睿用力坐了起来,右臂的伤口被包扎起来,那是一块女人的绣巾,有淡淡的香味。

  女人?

  在屋外游睿见到了那个女人,她一身红衣,头发被风拂在脸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游睿一步也移动不得。她的脸很美,是那种女人的美,像带着露水的桃花。游睿觉得有些口渴,舌头很干。

  “有酒吗?”

  她把游睿带到堂屋里,给了他一坛酒。酒很特别,有淡淡的甜味,一口气就喝下三碗。

  无臂刀客“那个人是你的仇人?”

  “不是。”

  “少了一只手会怎样?”

  “还好,只是我的生意以后会多些麻烦。”

  “你是干什么的?”

  “我?替别人解决麻烦。”

  她不再说话,眼睛望着外面,深邃而空洞。游睿喝着她给的酒,打量着这个救了他的女人,她就像这片沙漠一样,总是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游睿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

  二

  游睿和这个女人在沙漠里一住就是十天。在他看来,这始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可它确实发生了。世界上的东西就是这样奇怪,你很难把它们都想通。一个刀客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不知道。

  游睿的伤好得很快。师父告诉他他当初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冻得全身乌青,“你生来就是做刀客的料,刀客要有九条命,”这是他常常对游睿说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救我?”

  “我并不想救你,那天你倒在沙漠里,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很久以前我救过的另一个人。”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对。”

  “为什么要住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我是在等一个人。”

  “谁?”

  “与你无关。”

  她很少说话,总是默默地望着远方。游睿一直很想知道,她笑起来会有多好看。当然,她从来不会对他笑,也许在她眼里,游睿和这片沙漠一样,不曾引起她的注意。

  沙漠里的夜晚风总是在不停地呼号。每到这时,他会盯着摇曳的灯火沉默不语。隔壁传来女人低吟的歌声,凄婉,悠远,像沙漠里呜咽的胡笛。

  睡不着的时候游睿反复在心里问着这样的问题,自己是一个刀客,而她是谁?为什么遇到她,又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游睿一直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当他困惑的时候,只好喝酒,还有就是看着她的脸。游睿发现自己开始容易醉了,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她的脸。

  第十一天晚上,沙漠里出奇的安静,风不知道去了哪里。月亮从乌云里钻出来,给沙漠镀上了一层银色,看上去就像雪一样。游睿忽然想起了师父,想起他让游睿在雪地里奔跑的场景。师父曾说过,做一个刀客就不能停下来,否则你就会死。

  “那我现在为什么停下来?”

  想到师父让游睿很伤感,他最后死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游睿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一起走,他说他累了。师父去世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依偎着那个女人。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来,把他们两个人都染成了红色。游睿抓着师父颤抖的手问他仇人是谁,他笑着摇摇头,“没有仇人,是我自己要停下来。”

  隔壁的歌声止住了,很久没有再响起。游睿望着月亮,却忽然变成了她的脸,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游睿起身轻轻踱进她的房间。她俯在桌子上,就像一只红色的鸟,轻盈却又疲倦。桌子上堆着很多酒坛,在灯火中发出暗暗的光。

  他想把她扶到床上去。游睿伸手触到了她的头发,它们像丝一样光滑。心突然一紧,游睿看到了头发下面她白皙的脸。撩开头发,她安静地睡着,脸上却挂着泪痕。游睿的手颤动着触碰她的脸。她的脸很凉,但充满了弹性。

  “给我一坛酒。”她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游睿。她的声音很柔弱,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游睿很惊恐,手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给我一坛酒。”

  游睿回过神来,转身去堂屋拿酒。

  她伸手过来接酒,却抓住了游睿的手。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她的手那样滚烫,一股热流激遍他全身。游睿顺势把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起伏着,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游睿试着撩开她的衣服,她没有拒绝。她的皮肤像玉一般光滑,游睿呼吸着她的体温,把她深深地勒进怀里。

  三

  第二天游睿醒过来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一直热烈地亲吻着他的身体,却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师父曾经说过,做一个刀客就不能接近女人,游睿终于还是没能做到。

  她倚在屋外的栏杆上,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一切就像场梦一样。游睿不知道她是否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可游睿无论如何都应该离开了。

  “我的伤好了,该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救了我,我不知道怎样报答你。”

  “我说过我并不想救你。”

  “可事实上你救了。”

  “无所谓。”

  “如果,我说我想带你一起走,你会答应吗?”

  “不会。”

  “为什么?”

  “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游睿带着自己的东西,一把刀和对一个女人的记忆,离开了那片沙漠。游睿觉得很痛,不是师父死的时候那种痛,也不是自己失去右手那种痛,这种痛来自心里,若无其事却又无比深刻。原来痛是这种感觉。

  游睿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出色的刀客,因为他开始变得犹豫,变得不再果断。以前他眼里的世界很简单,杀该杀的人,收该收的钱,走该走的路。可现在,因为一片沙漠,一个女人,游睿不再清醒。

  尽管如此,游睿还是继续接了一笔生意,雇主正是她。

  当游睿走到屋外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说:“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既然你替别人解决麻烦,那就帮我一次。”她拿出一支金钗。“不知道够不够,我只有这么多。”

  游睿看着她,她的眼神很闪烁,似乎想避开什么。

  “你救过我,这个价钱很高了。你想杀谁?”

  江南的景色是细致的。走在湿润的空气里,游睿又想起了那片沙漠和那个女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回到那里,可以确定的是它们会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心里。

  来江南是为了杀一个人,是沙漠中的女人委托的生意。

  这是一次奇怪的生意。

  游睿在一片小桥流水间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男人正握着一个女人的手教她作画。他风度翩翩,眉宇间有股英气。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不时地咯咯笑着。游睿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

  男人发现了游睿,他似乎皱了皱眉。游睿慢慢地走过去,手中的刀紧了紧。

  男人让女人停下手中的画,说起风了,要她回去拿件衣服来。女人奇怪地望着游睿,忐忑不安地走开了。

  他示意游睿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看游睿的刀。

  “你是来杀我的?”

  “是”。

  “是她让你来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

  男人忽然笑了笑,安然地理着自己的衣角。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我了解她,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知道她会杀你?”

  “当然,她恨我。”

  “其实她很爱你。爱和恨有时候是很难分得清楚的,它们都会让人疯狂。”

  游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面对死亡的坦然出乎他的意料。以前游睿见过无数次这种情况,将死的人,要么痛哭流涕,要么垂死挣扎。可他,是这样的平静。

  “你可以很容易就杀掉我,甚至比你想的还要容易。但在你杀我之前,我们可不可以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的妻子,就是刚才穿白衣的女子,是雇你的人的妹妹。”

  游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一见到那个女人,就觉得有些熟悉。

  “七年前我们来到这里,以为可以忘掉以前所有的事。她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我当年负了她,选择了她的妹妹。”

  “你为什么负了她?”

  “有些东西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我忠于了自己,也就负了她。”

  “那你到底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杀人是你的职业,但我求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妻子?”

  “这不是问题,我从来不杀女人。”

  “谢谢。可我死了之后,我妻子一定会丧失理智。”

  “你想说什么?”

  “我家里留着一些钱,你可以把它们都拿走,这算是我开的价钱,你帮我杀掉雇你的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帮我。就算你不接这桩生意,我妻子也一定会为我报仇。我欠她们姐妹很多,不想看见她们自相残杀。你今天来了,我们三个人就一定都要死。我和你谈的是交易,反正对你来说,死不死人,死几个人,都没有关系,你只要能收到钱就好。不是吗?”

  “我考虑考虑。”

  风吹了起来,拍打着游睿的脸。那个男人依然平静地看着游睿,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游睿又想到了那片沙漠,想到了每天望着远方的她,想到她在游睿怀里叫着的男人的名字。而眼前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将死的恐惧,游睿在想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种解脱,是种偿还。远处一道白影跑来,游睿感觉到了她的急促。拔出了刀,用力挥了出去,血立刻溅起来,游睿听到了女人的尖叫。

  但倒下的不是女人,也不是那个男人,只是一只手臂飞扬出去。那是游睿的左手。

  四

  不久之后,在一片沙漠里,一个红衣女子收到了一只手臂,那是一个男人的左手。她看着那只左手,忽然放声大哭,哭声异常凄厉,传得很远很远。女人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离开了那片沙漠,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江南的一座山间小院里,一个白衣女子紧紧依偎着她的男人。男人深情地吻着她,然后他们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夕阳下,鸟儿开始归巢,它们欢快地叫着,兴奋而幸福。

  几年之后,北方的一个乡村里住进了一个陌生人。他没有手,干不了农活,常常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抽着旱烟。村里人时常接济他,当他们问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没有双手的时候,他却总是嘿嘿地笑着不回答。

  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游睿。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回想他的一生。想起自己的师父,沙漠里念念不忘的她,还有那对相爱的男人和女人。游睿的刀压在柜子的最底层,世界只有它可以证明游睿曾经是一个刀客,一个很出色的刀客。

  从前,一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名叫勤,二的名叫俭。这两个虽是一对双生儿,但性格截然不同。大儿子勤舍得出力,肯流汗,样样庄稼活拿得起,放得下,可就是生活不知道节约,花钱如水流。二儿子俭呢,懒得出奇,整天只想歇,不想干,样样农活不在行。可他生活俭朴会合算,一个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弟兄两个性格不同,少不了磨牙斗嘴,在父亲的训教下,坏事却成了好事。他们都能以自己的长处去要求别人。勤反对俭懒惰、惜力、不吃不动。俭自然也反对勤的奢侈、浪费、挥金如土,这样他们互相制约,互相勉励,各人缺点都不敢轻易抬头。兄怕弟反对,不敢轻易花钱,事事俭点;弟怕兄嫌弃,也乖乖地起早贪黑地干活。所以,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十分富裕。不久就远近闻名了。县太爷知道了这事儿,就亲笔为他家题了“勤俭”的金字大匾。从此,这家更是名扬全县,无人不晓了。

  后来,勤和俭的父亲不幸去世,弟兄二人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激化。终于达到了不分家不能生活的地步。在他舅的主持下,为使财产分得公平,连县太爷题的大匾也一分两瓣,各人占有自己的半拉。

  分了家,弟兄二人谁也不再怕谁反对,都毫不顾忌的按自己的脾气行事。勤虽然努力耕种,挣得不少收入,但生活铺张,挣一个花两个,日子自然很穷。俭尽管处处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但由于天天睡觉不干活儿,家里没进项,日子也过不上来。没几年,分家时分得的东西被挑光了。弟兄二人一个比一个寒酸。

  弟兄俩无法生活下去,只得又去找他舅舅。舅舅想想过去弟兄两个的日子,再看看眼下这个穷酸样儿,想出了一个道理。对两个外甥说:“自古至今,勤俭不分,如果分开,会变穷酸。只勤不俭,财产再多,也不够踢腾;只俭不勤,挣不来家业,能守个啥?我看你们二人还是伙在一起。”弟兄二人听了这番话,都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和别人的长处,对舅舅的话表示同意。从此,弟兄二人又在一起生活,县太爷题的大匾又合并在一起挂在门头上。不久,便又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康人家。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快来临了,在凤阳府定远县府的衙门深处,包公正与夫人在内衙商量过年的事,他在仕途几十年,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他一生没有什么爱好,惟一喜爱就是灯谜,他准备在元宵佳节,到城隍庙去设灯谜,让市民来猜,与民同乐。

  这时,有人前来击鼓鸣冤告状,包公马上升堂,看见阶下跪着一个肥头大脑的乡绅,扭着一个文弱的书生,前来告状。

  包公一拍惊堂令板,喝道:“你等有什么冤情,从实道来,好让本官为你作主。

  这肥胖的乡绅禀道:“我叫何志强,是灰沙街炸鸡店的店主,我前来告我的房客张天,偷我店里的东西,求大人为我作主!”

  于是,何老板道出一桩荒唐绝伦的案子;

  事情是这样,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即将开始,定远县乡下有一个穷书生,姓张名天,从百里的乡下,来到县城,准备参加乡试,因家穷,没钱住得起旅店,故此在何老板家油炸食品店的楼上,租了一个小阁楼读书,准备参加当年的科举考试。这张书生,勤奋好学,为人忠厚老实,而且非常风趣。但是这位炸鸡店的何老板,却是一个混身铜臭的吝啬鬼,总想方设法从别人腰包里刮金钱,更怕有人占他的一丝一毫的便宜。有一天,他偶然路过那个张书生的楼底窗下,听到这个张书生和他的一个同样是穷书生的朋友的一段谈话,这张书生的朋友诉苦地说:“哎呀!我现在实在是穷得不可开交了,钱快用罄,我现在每顿只能吃白饭,一点菜也没钱买,每餐饭真难下咽啊!”

  张生听到这穷朋友的诉苦,一向安贫乐道的他,却坦然地哈哈大笑着说:“我的钱也快用完了,但是我不用操心,没菜送饭,我道是什么难于解决的事情,我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解决吃菜的难题。”

  穷朋友急忙问道:“你有什么妙方?请你赐教!”

  张生幽默地故作神秘状,悄悄地说:“哈!关于吃菜,我一分钱也不用花,我吃的是免费菜,香味可口呢。”

  李生更是不解,追着问道:“此话怎讲?”

  张生风趣地说:“我的办法再简单不过了,每天我吃饭的时间,都是趁何老板炸鸡的时候,嘿!这时,那炸鸡的香味,异香扑鼻,香极了,那香味儿,浓浓地飘上楼来,让人馋涎欲滴,我虽然也同你一样,没钱买菜送饭,但是由于有了何老板这浓郁的炸鸡香味儿飘来,我猛吸一口香气,吃一口饭,就好似有佳肴下饭一样,我吃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穷书生,本来是穷开心的玩笑话,可是被何老板这吝啬鬼听了,认真起来,他越想越气,越气越不自在,心里想,嗨!我租一间小阁楼给他住,每月只得他三钱银子,可是他不花一分钱,每天就白白闻到我炸鸡的香味儿,他不付钱就要了我的东西,我不是太亏了,这不是偷又是什么?他越想越心痛,当天晚上,他因吃了亏,转辗反侧,一夜都没入睡。翌日中午,他的伙计刚好炸烧鸡,他就伏在张生的窗下,监视张生偷闻他的炸鸡香味儿。果然见张生手上端着一碗白花花的饭,一点菜也没有,却狼吞虎咽吃起来。果然,他认为张生是用他的炸鸡香味儿下饭,他越看越气,感到吃了大亏,马上气急败坏冲入门去,涨红着脖子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窃贼,我终于在现场把你逮住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赔我的炸鸡香味的钱来!”

  张生开始是莫名其妙,后来才听清楚他这么说,才明白原委,连忙争辩说:“气味是它自己飘荡上我的阁楼来的,任何人想闻都能闻到,你凭什么要我付钱?”

  何老板勃然大怒,这穷书生,竟敢狡辩,他不花一分钱,就美美闻了我的炸鸡香味几个月,现在他竟敢拒不付钱,他恼羞成怒,扭着张生到包公的衙门告状来了。

  在公堂上,何老板理直气壮地说:“禀告大人明断,我是灰沙街开炸鸡店的老板,三个月前,我将小店上的小阁楼出租给张天住,可是真想不到,这穷书生,却是一个贼,他每天都是躲在阁楼上,偷我店里的东西!”

  包公一听,那还得了?读书人偷东西?包公恼怒,一拍令板,说:“他偷你店里什么东西?从实说来,让本官为你作主!”

  “大人!他偷我店里的炸鸡香味儿,我要他付闻我炸鸡香味的款,他却拒不付,因此我扭送他到老爷这里,望老爷给我作主,追回我的炸鸡香味款。挽回损失”

  包公听了,感到这何老板,真是财迷心窃,蛮不讲理,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真是愚蠢可笑,怎能受理这个滑稽透顶的案子呢?他正想将这愚不可及的家伙逐出公堂,但是为了打击一下这个贪得无厌、为富不仁的奸商的威风,包公想了想,哂然一笑,居然受理这个案子。他叫师爷写出告示贴到街上,决定三日后,审理此案,公开宣判,欢迎广大群众前来旁听。

  三日后,开庭这一天,因案子的离奇,惊动了周边的老百姓,都纷纷前来观看包大人审理这桩闻所未闻的荒唐离奇窃香案。

  开堂时,包公叫人将公堂设在院子里,周边的老百姓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公堂前的院子。包公向围观的老百姓宣布说:“我是朝廷之命官,在公堂上,如不服我的判决,人人都有申诉权,炸鸡店的何老板,认为他有足够的理由,控告关于他家的炸鸡香味被张生偷闻事件,这是他应有的权利,而我作为朝廷命官,就应秉公办案,才不辜负皇上对我的重托。”

  包公坐上公堂上,倾听双方的申诉和有关人员的证词,最后,他宣布案情的判决,他面对何老板郑重其事地说:“张书生不付钱老板分文,就私自偷偷闻何老板店里炸鸡香味,香味就是物品,这与其他财物没什么区别,显然,这是侵权行为,是要付货款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旁听的群众听到包公如此判断,闻到香味都要付款,这是哪儿定的法规?

  感到真是出于意料之外,个个瞪大眼睛望着包公。心里想,都说包黑子大公无私。看来只是徒有虚名而已,这么一桩简单的案子,竟这么胡判,坦护何老板,莫不是他也得到钱老板的不少好处费?

  何老板听到包公如此判断,非常得意,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喜形于色。两只见钱就开的金鱼眼,笑得只有一条缝隙了。

  那张书生可吓坏了,心里想,我的老天,闻他的气味也要付钱,现在包大人也是这样判决,没钱付给他,如何是好啊!他心神忐忑不安直望着包公。正当张生慌恐不安的时候,包公眼望着张生,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问道:“张天,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我……我只有十多文铜钱了!”他慑慑懦懦地说。

  包公一本正经地说:“好!那你就赔钱老板的炸鸡香味钱,你拿钱来!”

  “大人,这这点钱,我还得吃饭……我总感到这案子如此判,有点不公……”

  “胡说!古话说,杀人偿命,要货付钱,你闻了人家的鸡香味儿,就该付钱,这有什么不公的,你把钱拿来!”

  公堂下,围观的群众哄的一声,嚷了起来,一遍唏吁声,显然,大伙认为,这是怎么搞的?包大人判案也如此不公?坦护奸商,纷纷议论着。

  张书生把衣袋里仅剩余的十多枚铜钱,慢吞吞地掏出来,呈上给包公。

  包公刹有介事地将铜钱放在手里,向上抛了抛,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铜钱互相碰击发了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于是包公对何老板说:“好啦!何老板!你现在听到钱的响声了吧!“

  何老板卑恭地说:“大人!我已经听到钱声了!“

  包公又说:“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收回了你的炸鸡香味的货款啦!此案判决完毕,退堂!”说完,将铜钱归还张书生,说:“这是你吃饭的钱,现在物归原主!”

  何老板见包公将钱还给张书生,他不服地说:“大人!刚才你判决是让他照付我的炸鸡香味款的,可是直到现在,我并没得到他的赔款啊!”他瞪起一双贪馋的眼睛,定定盯着包公。

  这时,包公板起脸孔,瞪他一眼威严地说:“这是本官公平的判决,我判定你的炸鸡香味的价格与张书生铜钱响声的价格是相等的,他闻到你炸鸡香味,现在付给你他铜钱的响声,公平交易,这买卖两清了,公正,是本官判案之本,我从不偏坦哪一方,退堂!”

  何老板受到包公的蹊落,脸红耳赤,无地自容,乡亲们在他后面戮着他的背后议论纷纷,一片嘲笑声,他感到无自容,只好灰溜溜地抱头窜回家去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补碗匠叫袁石头。袁石头是补碗匠中的高手。

  这天,袁石头挑着工具担子,刚走进一条胡同,便被一个人拽进一处院子里。这个人叫冯七,他捧出一只精致的匣子,让袁石头修补里面的破碗。

  袁石头看了一眼匣子里面的东西,脸色骤变,当即抱拳拱手,说:“在下技艺平平,难当此重任。”说罢便转身要走。

  冯七一把拽住袁石头,目露凶光,对袁石头说:“补好碗有赏,否则死路一条。”

  就在两人僵持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喝住冯七,向袁石头躬身道歉,恳求袁石头出手,帮他修补好那只破碗。

  袁石头还礼时,抬头一看来人,眼睛不由一亮,说:“这位爷,您可是于重阳?”

  那人一愣,说:“你是?”

  袁石头激动地说:“恩人!您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袁石头呀!”

  于重阳一听“袁石头”三个字,浑身一颤,盯着袁石头的脸看了老半天,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恩人!真的是你?”

  袁石头和于重阳相遇,怎么互称对方“恩人”呢? 原来,十年前的一天,袁石头外出补碗,被一群兵丁拦住,为首的就是于重阳。他求袁石头去补一只细瓷汤盆。因为前些日子于重阳带兵剿灭了叛党,缴获了不少战利品,其中就有一只价值不菲的金鱼嬉水细瓷汤盆。

  按照当时的惯例,必须把贵重的战利品上缴。可士兵不小心把贵重的细瓷汤盆打破了,这可是要被重罚的呀。于重阳被逼无奈,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找个补碗匠补补,这才拦住了袁石头。

  袁石头跟着他们进了军营,对着打破的细瓷汤盆整整琢磨了一宿,然后采取内钉打铆的办法,补好了细瓷汤盆。袁石头又在锔钉外面抹上细釉,还把那几道破痕修成了弯弯的水草,和原来的金鱼嬉水浑然一体。

  当时,于重阳一定要重谢袁石头,可他坚决不接受。于重阳见袁石头孤身一人,便帮袁石头说媒,让他娶了亲。后来,袁石头夫妻远走他乡,和恩人于重阳也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袁石头指着那只碗问道:“恩人,这可是极品白玉碗呀,你怎么把它弄破了?”于重阳长叹一声,说:“我全族的命都系在这只碗上了!”

  原来,于重阳与袁石头分手后,他带兵南征北战,屡立战功,皇上十分器重他,封他为侯,并赐江山万代白玉碗一只。前天,宫里传旨,七日后皇上要驾临于府,命于重阳早做准备。

  于重阳知道,设宴恭迎皇上时必须用到江山万代白玉碗,可那只碗竟然鬼使神差地被打破了。打破御赐之物,这可是灭门大罪,于重阳吓得魂飞魄散。待他冷静下来,就想故伎重施,找个绝顶的补碗高手修补白玉碗。他得知民间有个补碗匠手段高超,就命冯七把他请来,没想到请到的竟然就是当年的恩人袁石头。

  袁石头沉思半天,说:“事已至此,咱们就赌一把吧!”

  袁石头让于重阳准备好七天时间,备上美酒,关好院门,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他把那只打破的白玉碗摆在桌上,盯了三天三夜之后,才慢慢动手。他像春风抽柳芽一样摆弄着那只破了的白玉碗,直到把碗严丝合缝地弄到一块。然后拿来美酒,面对白玉碗,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袁石头整整喝了一天一夜,突然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到了白玉碗里,随即他整个人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于重阳闻讯赶来,救醒袁石头。袁石头捧过白玉碗,只见碗完好如初,原来的破损处变成了一轮旭日,怎么看怎么有意境。

  于重阳喜上眉梢:“恩人,修好了?”

  袁石头没有回答,取过酒壶,慢慢把酒倒进碗里,随着碗里的美酒慢慢斟满,那旭日竟然散放出淡淡的红光,整碗酒仿佛被红日映成了淡淡的粉色。

  于重阳立马跪在袁石头的面前,泪流满面地说:“绝技!恩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袁石头休息了一会儿,便要求回家。于重阳因忙着部署迎接皇上的事,便同意袁石头先回家,等送走皇上,再接袁石头全家进府享福。到了晚上,冯七护送袁石头回家,谁知他转来转去,却把袁石头领进了一个陌生的大院里。袁石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便被按倒在地。只见一人踱步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袁师傅好手艺呀,一只破碗竟能让你补得更具情趣!”

  袁石头一皱眉问:“你是谁?放我回家!”

  “当着高人面,我也不说假话,本人姓董,名良!”

  袁石头一听就愣住了:这董良是当朝宰相,他不明白自己一个草民怎么会引起相爷关心。

  董良一阵大笑,说出了实情。原来,于重阳深受皇上器重,遭到了董良的嫉恨,董良一心要除掉他。听到皇上要去于府,董良便让自己安插在于府的冯七打破白玉碗,想要借皇上的刀杀死于重阳。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补碗匠袁石头……

  董良对袁石头说:“圣上驾临于府时,如果你出面说明碗是修补过的,本相不但免你的罪,还会重重赏你!”

  袁石头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袁师傅是要考虑考虑吧,那好,先让袁师傅考虑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董良问道:“袁师傅,考虑好了没有呀?”

  袁石头依然紧闭双眼,一言不发。董良一摆手,兵丁们立即押上来两个人,正是袁石头的妻子梁氏和他们的儿子。

  袁石头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惊得头上青筋暴起,哀求道:“大人,求您放过他们!”

  董良说:“袁师傅,你搞错了,不是我不放过她们,是你不放过呀!只要你一点头,满天乌云就全散了!”

  袁石头看了看老婆和孩子,又看了看满脸杀气的兵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驾临于府,君臣稍作闲聊,便一起入席。于重阳双手捧上江山万代白玉碗,给皇上敬酒。皇上顿时被碗里的红日吸引了,他说道:“于爱卿,朕记得原来这碗里并没有红日呀?”

  于重阳躬身说道:“万岁,臣得到陛下的赏赐后,把此碗当作传家之宝供奉,后来有位世外高人来臣府上,见到此碗,大为吃惊,说此碗又叫‘盛世碗’,只有碰上明君忠臣,碗中暗藏的太阳才会出现,他给为臣磨了半天,最后碗里现出这轮旭日。”

  众大臣连声称赞起来。董良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于大人,本相听说,江山万代白玉碗在于大人府上被打破了,于大人花重金请匠人重新修补,并在破损处以旭日遮掩,可有此事呀?”众人全愣了。于重阳急忙说:“董大人莫要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是有人告到了本相这里!”董良说完一摆手,袁石头的妻子梁氏被带了上来。她跪倒在地,向皇上述说了袁石头修补白瓷碗的事儿,并说她现在就可以让那破碗现出原形。

  皇上命梁氏立即让碗复原。梁氏拿过碗摆在面前,泪流满面地盯着碗,约有半个时辰,突然猛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在了碗上,然后梁氏把碗放到水中,只听一阵极细微响声后,那碗按原来破碎之处,一点点重新裂开了,那轮旭日竟然是鲜血,也化在了水里。

  于重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跪倒在地,向皇上说出了实情。皇上勃然大怒,命人把于重阳推出去斩首,并让董良前去监斩。追魂炮响之前,董良来到于重阳面前说:“跟我斗,能有好下场吗?现在后悔了吧?”

  于重阳一笑说:“我是欺君,死罪。可你呢?圣上早就知道你我党争,你又叫人弄破了御赐的江山万代白玉碗,圣上会不知道吗?会放过你吗?”

  董良顿时打了个冷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追魂炮响三声,刽子手抡起了鬼头刀……

  没过多久,皇上便查明宰相董良结党营私,把他满门抄斩,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回到宰相府的冯七。

  再说袁石头在于重阳被害的晚上,领着一家人跪在郊外,遥望于重阳家的方向,点香烧纸,泪流满面道:“恩人,别怪我跟他们说了检验补碗之法,我不那么做,他们就会杀我全家!求您原谅我。” 袁石头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擦了眼泪,领着老婆孩子,落荒逃离了京城。

  清朝嘉庆年间,和珅被皇帝赐死后,家产充公,府中的数千奴仆尽被遣散,其中有个叫安三姐的被发落回原籍苏北古黄府。

  这安三姐虽在和府干了八年厨役,但年龄并不大,而且姿容秀丽,称得上是一个大美人。可在偌大的古黄府,就是没有人敢娶她!为啥?当然还是因为和的缘故:当今朝廷正追查和的余党,安三姐虽只是一个厨娘,但毕竟是从和府里走出来的,谁愿招惹一身是非?可偏偏有一个人全然不管不顾,吹吹打打地将安三姐娶进了门。这人是谁?原来是掌管古黄府教育的学官邹正之。

  此事说怪也不怪。邹正之虽是个科班出身的读书人,平时满口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却有一个难以说出口的怪癖:嘴巴馋。古黄周边各地的特色小吃几乎被他吃了个遍,但他仍觉不过瘾,整日念叨着要尝尽天下美食。毫无疑问,邹正之之所以娶安三姐,看中的就是她是和家的厨娘,定然有一手不凡的厨艺!

  可没想到婚后不久,邹正之对安三姐却日渐失望。安三姐很是勤快利索,打新婚第二天起,就围裙一扎下了厨房,灶上灶下忙个不停,可她端上来的饭菜却全是家常便饭,并无特别的样式和滋味。单等着品尝美味的邹正之大失所望,越吃越摇头,口中连呼:“等而下之,等而下之!”

  半个月后,邹正之终于忍不住了,又拍桌子又撂碟子,冲安三姐大发脾气,抱怨她愧对自己的一片怜香惜玉之心,还说:“难道你的夫君不比那该死的和更应该享受美味佳肴?”安三姐一愣,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委屈的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夫君,你……你知道我在和府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在和府厨房专为和烧菜的!可就凭这淡而无味的饭菜,和能让你在他府里呆八年?”邹正之气不打一处来。

  安三姐苦笑道:“夫君,你错了。和府的厨房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眼灶两口锅,而是排场大得很呢!光拎饭铲的炒菜厨娘就有上百,下面帮厨的杂役更多,且每个厨娘每天只做自己最拿手的一道菜……”邹正之简直闻所未闻,不由咋舌道:“乖乖,人都说‘一招鲜,吃遍天’,可这和却专吃招招鲜!我且问你,你专做哪一道菜?”

  安三姐迟疑道:“我……我嘛,我专做炒猪肉丝。”“什么,炒猪肉丝?和富可敌国,山珍海味、猴头熊掌都吃不过来,还会吃这平常至极的炒猪肉丝?”邹正之嗤之以鼻,“倘真如此,你不妨也给我炒这么一盘猪肉丝,让我来品品!”

  这时,安三姐已镇静下来,冷笑一声:“哼,你以为和府的猪肉丝是好炒的?告诉你,只能用三到五个月的半大猪。”“为什么?”“因为稍大的猪肉发硬,稍小的猪肉则发腻。先是将猪关在一间大屋子里,让几个手执竹竿的小厮轮番追打。猪又惊又怕,就会拼命奔跑,直到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屠夫才进来,眼疾手快,一刀从猪背上割下那块耸起的里脊肉,而猪仍活着直哼哼呢。这样,那块里脊肉便集中了猪全身的精华,然后配以八宝大料,在人参高汤里浸半天,一阵武火猛炒后,再用文火略炖上一炖,这样端上桌的猪肉丝又香又脆,味道美不可言!但炒这么一盘猪肉丝,粗算下来少说也得四十两银子,差不多是你一年的俸禄哟!再说了,农家养猪不易,三四个月的半大猪谁舍得卖?你上哪儿买去?”

  邹正之听了,不由又是一番目瞪口呆,连叹自己是没这等的口福,他咂着嘴道:“猪也是有时寿的,和如此吃法,伤天害理,难怪遭此恶报!娘子,是我错怪你了!”说着,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方才引得安三姐破涕为笑。

  这年冬天,掌管全省教育的学政来到古黄巡视。又适逢冬至,按惯例要在文庙里举行祭祀孔子的大礼,称之为“冬祭”,届时连知府等大小官吏都要出席,极是隆重的。作为下属,邹正之自然是冬祭的主持人,操办冬祭所需的各种物品。

  冬祭的前一天,管事人买来了一头猪,准备宰杀蒸煮后盛在鼎里用作祭品。由于鼎不大,所以买的那头猪恰是价钱挺咬手的半大猪。邹正之见了,馋虫又被钩出,急命屠夫不要将猪一刀宰了,而是按安三姐所说之法,把那猪赶到侧院里穷追猛打,直到猪趴在地上不动了,才活剥下猪背上的那块里脊肉。然后,邹正之支走了屠夫,做贼似的把那块肉偷回了家,又咬咬牙拿出四十两银子,要安三姐像在和府一样炒一盘猪肉丝来,自己也要享受一回和的口福!

  “好话难治冤孽病!”安三姐见了,摇摇头,一声苦笑,最终还是接了银子,到集市上买来所需的各种调料,什么广西的桂皮,四川的胡椒,云南的八角等等。从早上直忙到傍晚,安三姐终于将一盘炒猪肉丝端上了桌,邹正之正正衣襟,端坐桌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细细咂摸,啊,果然味道美极!于是,他吃一口肉丝,喝一口酒;喝一口酒,再品一口肉丝,肉香酒洌,不觉酩酊大醉……

  邹正之这场好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倒在床上打呼噜。此时文庙内,大小官员、还有秀才们上百人正等着他来主持仪式呢。没奈何,气呼呼的知府只得派衙役到邹家来“请”邹老夫子!

  邹正之被唤醒后,不由大惊失色,跌跌撞撞来到文庙,却是醉意蒙,头昏脑胀,又见省学政和知府都是横眉怒目,心头更慌。进得庙堂,正要上香,邹正之低头瞧见鼎内那头煮熟的祭猪,脊背上被剜之处分外醒目。一抬头正看到孔夫子的塑像,似乎面带愠怒之色,而孔子塑像旁的武弟子子路那剑拔弩张的模样,更是叫他心惊肉跳。邹正之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圣人饶命,我不该分您的祭肉,不该学和贪吃炒猪肉丝……”

  这下,本该虔诚庄严的冬祭砸了锅,省学政怒不可遏,回去后即将此事上奏朝廷,朝廷很快以对圣人“大不敬”之罪摘了邹正之的乌纱帽。

  邹正之惭愧得无地自容,可面对旁人的冷嘲热讽,犹自强辩:“到底是和有口福,吃了二十年的炒猪肉丝才掉了脑袋。我只吃一回,就丢了官,这道菜平常人真吃不得啊!不过,如此美味,你们连尝也不曾尝过呢!”这真是煮熟的鸭子—死硬嘴,一时被人传为笑谈。

  自从丢了官没了俸禄,家中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邹正之大为发愁。此时,经过一番大风浪的安三姐却毫不慌张,她掏出自己积攒的私房钱,准备破墙开店。邹正之至此,什么架子也讲不起了,只有同意的份儿。很快,安三姐便雇来了几个大厨和店小二,将个店堂整治得窗明几净、雅致有序,然后她又捧来笔墨纸砚,要夫君题写店招牌:和春酒家。

  邹正之却是边写边嘀咕:“什么和春酒家?分明是和酒家的谐音,莫不是卖和的臭名?这生意只怕好不了。”

  也别说,酒店开张后,生意倒很红火,周围四省八府的达官贵人、富商阔佬,闻风争相而来。其实看菜单,和春酒家的菜色十分平常,同别的酒家没啥两样,可有一道老板娘亲自掌厨的压轴菜“炒猪肉丝”,却是别家没有的,客人们就是冲这道菜来的!

  一时间,和春酒家前堂酒客满座,后院猪叫声声,那猪叫声使酒客们格外兴奋,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盛在碧玉盘中的炒猪肉丝终于在“千呼万唤”的等待中,被笑盈盈的安三姐端上了桌,酒客们尽管肚里馋虫直闹,却个个文雅至极,你敬我让,将猪肉丝夹在口里,眯眼鼓腮,咀嚼回味,不禁连连赞叹。更可笑的是,酒客们吃了几筷子后,便互相提醒:不可多吃,以免享用太过,折了自己的福寿!待酒足饭饱后,酒客们无不打着酒嗝,腆着肚子,心满意足地连叹:“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这样不出两年,和春酒家便赚了个盆满钵溢。当然,邹正之是和春酒家甩手掌柜,不管不问的,整日里依旧在他的书房里吟诵诗文。对于安三姐的猪肉丝,他是再也不敢吃了,甚至一听见猪叫,两腿就忍不住一软。

  生意正做得欢,安三姐却不干了,折腾着要“关门大吉”。邹正之听了,很是诧异。安三姐便问他:“夫君,你说咱们的酒店为啥这么红火?”

  “为啥,还不是因为你会炒那道猪肉丝吗?”

  安三姐神秘一笑,岔开话道:“夫君,你再猜猜我在和府到底是干啥的?”

  “干啥的?和家的厨娘呗!”

  安三姐“嘿嘿”直笑:“今天实话告诉你,在和府我可够不上做厨娘的格,只不过是个烧火丫头罢了,整整在厨房里烟熏火燎了八年!”

  “啥,烧火丫头?别胡说了,那……那你怎么炒的猪肉丝?”邹正之眼睛瞪得溜圆。

  安三姐爽朗一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天天见厨房里的厨娘炒这道菜,闭了眼也能依葫芦画瓢的。再说了,四十两银子用高汤大料泡出来的东西,别说是块里脊肉,就是一坨猪下水也会做出好味道啊!”邹正之细细一琢磨,不由哑然失笑,心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油多自然饭菜香,确是这么个理!

  安三姐长叹一声,又道:“还有,你以为那些大官富商们是来品味美食的吗?不,他们是来摆阔斗富的!连‘天下第一贪’和吃的菜他们也吃得起,以后好作为炫耀的资本。说穿了,咱们这酒店就像你当初所说的,卖的是和的臭名罢了!可话又说回来,咱们岂能靠和的臭名吃一辈子!”

  一席话说得邹正之彻底醒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如今看来此话不对。这酒店该关,该关!”

  关了酒店,邹正之带着安三姐来到乡下三家村,开了个私塾,当起了教书先生。后来,黄河决堤,灾民流离失所,安三姐便劝丈夫将开酒店的钱悉数拿出,用于赈灾,救活灾民无数,此是后话。

  大唐初年,边关告急的战报一夜五次飞到长安。唐王决定御驾亲征,他和元帅尉迟恭带了二十万大军奔东北边境开来了。

  谁不知道日抢三关、夜夺八寨的黑脸大帅尉迟恭,打仗那真有万夫不挡之勇,可就是天生霹雳火的脾气。本来这行军就紧得风吹一溜烟,可他还三下急行令,恨不得日夜连轴转。

  这会儿正是夏初的天气,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眼看离北边的燕山还有百八十里了,忽然天上乌云密布,跟那黑锅底似的。“咔嚓——”一声雷响,下起瓢泼大雨来,大道上拖泥带水,队伍人困马乏。走不了啦,只好就地扎营,盼那日头早点出来好行军。谁知这雨没完没了,一下就是十来天,可把唐军窝住啦!李世民、尉迟恭愁得不得了。军营里的粮草眼看要光啦,后边的粮草车还没影哪。这二十万人出征,扯地连天,人吃马喂的,可不是闹着玩呀!尉迟恭一连气下了十道令箭去催粮草,可回来人报告说,半路河里都涨满了水,粮车被阻,难以通过。你说要命不要命!

  远水解不了近渴啦。大雨刚一停,尉迟恭就派人到附近征调,谁知老百姓受够了兵抢马夺,见当兵的就躲。尉迟恭没办法了,只好到李世民那儿去请旨。

  李世民也折腾得几宿没合眼了,听了尉迟恭的禀报,他沉思了一下说:“不要派人了,咱们一起去!”

  李世民、尉迟恭和几个谋士便装出了军营,转过了几个土岗子来到一个村里。老百姓都以为他们是做买卖的,没人再躲。他们刚要找人询问,忽然土岗子前边传来一片孩子的喧闹声:

  唐王,唐王。

  打仗缺粮。

  计算不周,

  愁坏了心肠。

  尉迟恭听见这儿歌就火了:“这都是村里的刁民成心跟万岁作对,等我拿他几个来!”他这一喊,象半空打了个响雷,把孩子们全吓跑了。

  “慢着!”李世民一把拉住了尉迟恭:“儿歌不会轻易出,村里说不定会有高贤,咱们不妨登门去请教!”

  “这?”

  他们正说着,过来几个扛犁的庄稼人,上前一问,几个人都乐了:“这儿哪有什么高贤哪!”他们上下打量了唐王等人说道:“看你们几位老客远道而来吧?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在这方圆左右,谁有难事都问张古老。张古老脾气古怪心眼好,你们有什么难事去问他吧!”

  “他住哪里?”

  “北边的后骆驼港!”

  唐王大喜,要尉迟恭赶回军营,备厚礼去请张古老。

  尉迟恭嘴上领旨,心里满肚子不高兴:“一个乡巴佬,也至于这么大举动。”他回到军营,派兵士拿大令去传。谁知去了一个时辰,兵士独自回来了,说张古老不肯来。尉迟恭火冒三丈:“我去把他绑来!”说着,骑上乌骓马就奔后骆驼港去了。

  李世民听说尉迟恭去拿张古老,知道糟了,急忙赶到大帐,见尉迟恭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就问:

  “你请的人哪?”

  “早没影了,要是找到他,非把他……”

  “住口!二十万军马困在此地,你却任意胡来。叫兵士备马,你随我去赔礼!”

  唐王一行人直奔骆驼港而来,可到了张古老的住处,还是不见人影,问遍了村里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尉迟恭说:“你看,万岁来了他也走,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吧!”

  “不,请人要有诚心,刘玄德能三顾,咱们不能三请吗?只要能找条生路,来十趟八趟也值得!”

  尉迟恭笑着说:“刘玄德请的是能人诸葛亮,主公请的是乡下老头,值得吗?”

  “休再多言,明日再来!我就不信诚心打不动张古老!”

  谁知又连来了两天,张古老的门上还是挂锁无人。尉迟恭埋怨道:“我看这张古老根本就没什么能耐,成心躲我们呢!”

  李世民长叹一声:“看来天不助我这无道之人,难道只有退兵不成!”

  晚上,李世民闷闷不乐地在帐内召集各营将官商议计策。众将领互相看看,都摇了摇头,帐子里沉闷无声。

  正在这时,忽然军士进来禀报:“启禀万岁,帐外来了一个老汉,自称是张古老,要见万岁和元帅!”

  “哎呀,来得好哇!”李世民惊喜万分:“众位爱卿,快快出迎!”

  帐外,月光下站着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他见了李世民,慌忙参拜:“老汉我是个乡下老朽,却蒙万岁几次到寒舍,心里实在不忍呀!”

  尉迟恭心里好恼:“这个乡巴佬,果真古怪透了。三次请你你不来,今天又自己找上门来,实在是魔气呀!”

  李世民连忙给老人让了座,把北征遇雨缺粮的事说了一遍,求父老们想想办法。

  张古老说道:“万岁为国为民的一片心意,百姓已经知晓了。只是眼下麦子未熟,乡亲们家中存粮又不多,即使全部征来,也不够用呀!”

  “唔,原来这样,那就只有退兵了吗?”

  “不!”张古老站了起来:“老汉今天就是为此事来的。要解决这二十万军马的粮草,除非前面河套中那千顷沙滩!”

  “沙滩?”众人迷惑地望着张古老:“这沙滩寸草不生呀!”

  “不,有种鸡鸣谷,只要水分适量,专能在这沙中生长。这谷子据说还是神农氏见这一带多沙地而留下的。这谷子,晚上播下,明日鸡鸣天亮就能发芽,正午就可结穗,所以叫鸡鸣谷。因秧苗矮小,收成少,种的不多了。万岁如果将千顷沙滩播下,三两日之内就可解这危难!”

  “噢,有这样的神谷?只是谷种从何而来呢?”

  “老汉我均已备齐,万岁不必担心。”

  “好哇!还有这耧耠之物一夜能备齐吗?”

  “万岁,你来看!”张古老说着,领着李世民和众将出了军营。走出不远,就听前面一片喧闹声。月光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扛着耧耠、曲辕犁,牵着牲畜的人还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张古老指指人群道:“老汉得知万岁亲征抗敌,三日来走遍了四乡,邀集众乡亲今晚在此相聚。只要军令一下,立刻就可下种。”

  众人听了张古老的话,又惊又喜,李世民更是激动万分:“边陲父老之情,理当重谢,老丈更应加封呀!”

  “不,不!”张古老摆摆手:“百姓只盼有个圣明之主,能使我们安居乐业,别无他求呀!”

  尉迟恭不解地问道:“老丈既然有此鸡鸣谷,为何让它拖到今日呢?”

  张古老摸摸胡须笑了:“将军还不知道这鸡鸣谷,地干不生,水旺不长,必须在雨后三日方可下种。我如果在三日前拿来给将军,将军心急如火,必定立即下种,那岂不误了大事了吗?万岁、元帅,快快传令吧,不可再耽误了。老汉我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去。

  望着老汉的背影,尉迟恭想起了当初的莽撞,心中十分懊悔。他急忙传令各营将士前去帮助百姓们播撒鸡鸣谷。三军和百姓一齐动手,一夜之间全部播种完毕。

  到了鸡鸣天亮,沙滩上果然一片葱绿。时间到了正午,千顷谷地,一片金黄。众人高兴地说:“真是神谷啊!”

  谷子收割了,士气大振,李世民和尉迟恭下令一鼓作气,继续进兵,不久把敌兵打败了。边境上从此安定下来,鸡鸣谷的故事也传到了如今。

  宋朝时期,苏州地界出了个神童,叫刘逸少。

  刘逸少5岁时,拜潘阆为师。潘阆为宋初有名的隐士、诗人,众人赞其“文辞精敏,老成有体”。5年之后,潘阆渐觉学生刘逸少才思敏捷、聪颖过人。  那年春天,师生闲聊,潘阆不经意间问学生:“日后作何思想?”刘逸少恭敬有加,朗声回答:“金榜题名,为仕做官。”潘阆先是一惊,随即“哈哈”一笑,连说三个“好”字。 翌日,潘阆带着刘逸少直奔衙门,拜见长洲知县王禹(北宋著名文学家)、吴县知县罗思纯,说明来意后,奉上学生诗文恳请指教。两知县阅后,连连称奇,但还有些怀疑,说:“这就是你11岁的学生所书?”潘阆笑答:“是。”两知县当即决定面试刘逸少。

  刘逸少被引至大堂,只见他大大方方、不慌不忙,逐个向大人施礼。罗思纯微微一笑,问:“我出一上联,数到十你必须对出,可否?”刘逸少双手一拱,笑着说:“学生愿意试试。” 罗思纯略一思索,随口说出上联:“无风烟焰直。”刚数到三,刘逸少便对出了下联:“有月竹阴寒。”罗思纯颔首而笑,接着又出一联:“日移竹影侵棋局。”话音刚落,刘逸少脱口接上:“风递花香入酒樽。” 王禹一直端坐在旁,细细品味两人的对答,心中暗暗称奇:一个豆蔻少年竟有如此敏捷的才思,且答句对仗工整、意境不俗。

  他慢步走到案前,提笔在白纸上写出一上联:“风雨江城暮。”然后递给刘逸少,说:“请书下联。”刘逸少接纸略微看了看,便走上前伏案疾书,下联跃然纸上:“波涛海寺秋。”王禹细阅,大喜,联句字字紧扣,韵味十足,而且字也写得很好,颇有大家风范。

  王禹意犹未尽,又出一上联:“一回酒渴思吞海。”刘逸少竟然不假思索,下联应声而出:“几度诗狂欲上天。”王禹?煞是震惊,联句虽然有些“狂”,却气势逼人,志向宏大。王禹禁不住大喜,连称:“好好,不可多得之佳句。” 接着,王禹又笑问:“可否即席赋诗?”刘逸少二话没说,铺开白纸,一挥而就,诗题为《衣锦归》,最后两句云:“袍吾亦适,长揖对公卿。” 两位大人相视一笑,露出赞许神色,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