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樊笼,于天地间,三五知己,比邻而居。这个终极梦想,他们真的实现了
原创 虚度er 好好虚度时光 收录于话题#coralsky专栏25#另一种人生的故事25

肖磊和老曹。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梦想,寻一个山清水秀的良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打造几间小屋。屋子不用多么奢华,称心即可。天高地阔,清风明月,如果还有三五知己陪在身边,可以分享,可以共同创造,就更加圆满。
设计师肖磊和老曹用了4年时间,将这个梦想照进了现实。
▲ 主播/ 夏萌 ,配乐/ 岸部真明《少年の梦》
撰文|coralsky
设计|97
编辑 | 伊登(Eden)
自由 & 生活
Free & Life-style
01.


天姥山下的世外桃源。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作为《唐诗三百首》的代表诗作之一,至今听上去仍是如此气势磅礴。天姥山,位于浙江省绍兴市新昌县境内,山势险峻,景致如画,当年,徐霞客也曾到访此地。
古诗中的名山大川似乎都地处偏远,唐诗中的“天姥连天向天横”,到了今日,现实就变成,山下的许多村落,由于交通不便等诸多因素,人烟逐渐稀少,呈现出一种破败的景象。

施工中的生田村,摄于2017年12月。
五年前,设计师肖磊第一次看到山脚下的村子“生田村”的时候,此地是残垣断壁,杂草疯长之景象,只有一家农户居住。那时,他和好友老曹正在琢磨着把工作室搬到安静、靠近自然的乡村,经朋友介绍得知了生田村的存在,又在卫星地图上看到天姥山的山谷里有一些屋顶,便决定去看一看。
村子地处天姥山脚下的山谷里,有山溪流过,草木丰盈,七亩地的面积看起来也刚刚好,颇有山野幽居之景象,他们决定,就是它了。




向左滑动查看:生田社一期改造。
初到生田村时的肖磊,35岁,那之前他过的都是顺畅的学霸生活,按照他的梦想,一步步走得很踏实。少年时代他就很喜欢画地图,大学便考上了同济的城市规划专业。2005年大学毕业先后去了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和私人公司工作。
工作是稳中有升的,但是他的心却不平静了,一眼能看到老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他决定出国留学,去看看世界是什么样的。恰好,大学同窗好友老曹也有此想法,两人互相打气,2013年,肖磊申请到去华盛顿大学读研,老曹则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
2年之后,读完研究生归国的肖磊又一次面临着抉择:去设计院还是创业、做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事情。
在肖磊出国的2013年前后,有许多人从城市回归乡村,做一些实验性的项目,2015年,回国后的肖磊注意到了这种乡村设计复兴的趋势,觉得是个可以考虑的方向,一是作为自由设计师,可以把工作室搬到乡村,二是可以尝试着做乡村设计。他和老曹谈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老曹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他的目标很清楚, “我是想要去乡村生活,工作,半耕半读,一直住在这里。真正地融入这种本地生活,去体会古人所说的‘乡野栖居’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我不要做民宿,那都是设计师在用城市的概念设计乡村,就很像别墅区或高级酒店。乡村需要长住民,也需要本地化,并不是说外面的东西搬到村子里就好。”
在这之前,两个人在2016年已经看了一年的村子,从安吉、临海,到奉化,看了几十个都不太满意,直到遇到了生田村,很符合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幸运的是,地方上也很欢迎城市青年来地方创业,给予了很多支持。

02.
2016年底,通向村子里的施工路修好了,可以开车进村了,两个人开始了他们带有实验性的“生田计划”。2017年开始,这座百废待兴、急需改建的村子,从修施工路开始,到清理池塘淤泥、改建民舍、建筑花园……光是一期的建设就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确很苦。”肖磊现在仍旧记得很清楚,最开始改建的时候,要在隔壁的县城租房住,每天开车往返。他曾花了8000块买了个二手车,发挥了巨大作用,以至于再转手时,破旧到只卖了200块。
最开始的两年,整个村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栋大房子,包含了全部的工作室和居住空间,还有花园和草坪,几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两个人的付出。

即便他们搬进去住了相当一段时间,也还是有很多的不习惯。除了要做很多农活,以及几乎没有便利可言之外,一种由地域上的偏远感而引发的疏离感也在慢慢滋生,“其实开始的时候我的头脑中也反复在问,要不要放弃城市的生活,来乡村受苦。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没有社交,和当地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非常孤独。”
还有经济上的困窘,一签二十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赌注,而且,没有回头路可走。老村子处处都要花钱,每年要贴20-30万用于村落的维护上,比如种植、维修、水电等,几乎每天都在往里面投钱,靠做设计赚的钱都搭进去了,还欠了朋友和家人的钱。肖磊的父母理解他的选择,也尽可能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但是住着住着,他就慢慢地与自己的乡村生活和解了,“住在乡村,让我有机会对城市生活有一个深刻的反省,它的确繁华热闹,但是那都是停留在一个浅显浮夸的状态,消费也被绑架,很难让我对灵魂有深入的解读。”
他发现,乡村给了人一个非常好的独处之地,让人可以去洞察自我,思考一些哲学层面的问题,尤其是看到夜间寂静的大山,山岗上高高悬挂的月亮,他会顿感解脱和释然。
“ 那一刻,我自问,我何德何能有幸看到溪水敲击石头,清风拂过树梢,似乎这一切只为我存在。那一刻就觉得城市里的浮华与这幅画面相比,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个与乡村相磨合、逐渐融入其中的过程中,肖磊和老曹的设计构思也日益明确。从中国传统诗画艺术中得到灵感,结合生田村的地形地貌,他们将“入简出繁”定为追求的理念,质朴的陋室之居,对应着繁盛的自然,既清净,又富足。生田社的样貌就在一天一天中成型了。


逐渐成型的生田社。
正如春播秋收,被肖磊和老曹精心以待的生田社,开始在各个方面回报着他们。朋友们来玩,非常喜欢这个保留了原生态,又有意境美的村子,问他们能不能一同租住。有位做服装设计的朋友潘子,索性计划把自己的工作室搬过来。
朋友们的要求,以及最开始期望在乡村里做点什么的心情,交错在一起,本身就是自由设计师的肖磊和老曹开始琢磨,能否给那些同样是自由职业、不受限于工作形式的人群一种“工作和生活在山野”的可能。

潘子工作室。
于是,在一期只有工作室的基础上,肖磊和老曹开始了二期的运作,改建出九间客室,以及一间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室。这些房间,都是以原来的农家房子改建的,并按照入住者的职业身份做了对应的设计,比如,有一间书斋型的房间,就非常适合研究学者工作起居。
不仅仅是房间,在公共区域的设计上,他们也花了不少心思,有带开放厨房的公共客厅,也有花径餐厅和阳光花房,甚至是山野厨房,围绕着自由职业者的作息和工作特征做了许多改建和调整,还进行了一些关于乡野沙龙、田园餐桌项目的尝试。




向左滑动查看:生田社的下午茶时光与艺术餐桌项目。
交通方面,可以选择打车或租用生田社的车,村子距离高速公路沙溪出入口15分钟车程,距离宁波国际机场约1小时车程。肖磊和老曹有时去周边城市开会,几乎都是当天往返,对于路程轻车熟路。
生田社也在设计型空间的基础上,被赋予了自由共享社区的功能,最让肖磊欣慰的是,已经有几十位朋友定期来生田社居住,建筑师、律师、作家、插画家……他们是真心热爱并享受这里的生活。另外一方面,生田社前期投入的资金也在慢慢回收,开始进入良性的循环。
03.
如果说前两年是一个“和解”的阶段,现在的肖磊是彻底地热爱上这种田园生活,“突然觉得做这个很好,非常有收获。之前一直在奉献,在付出,但是做着做着,就拥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和成长。”
这种收获有物质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我以前不理解中国诗歌的美好,觉得夸张造作,但是在乡村生活,你会发现,很多诗歌是真实的,比如描述月光如霜洒在地上,确实,在山村寂静的夜里,月色如洗,会觉得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独身一人,那种心境上的冷,不用霜去形容,用什么呢?”从乡村的自然中捕捉日常的美感,这种心灵上的滋养让他非常享受。




向左滑动查看:生田社的温暖时刻。
心灵充实了,物欲就淡了。肖磊现在一年买衣服等杂物可能也就花不到一千块,但是如果是买园艺工具、花材,把钱花在莳弄花园上,他是很舍得的。
但是,和通常人们所想象的不同,物欲降低并不代表没有奋斗目标,搬到乡村也并不是一种半退休的状态,相反,肖磊觉得每天的生活充实的不得了。除了做设计,还要做农活儿,比如说花园,要修理,要浇灌,很花时间。闲暇的时间,要读书和看电影,总之,非常充实。
他也不是很认同“年纪大了去乡村养老”的想法,觉得应该在身体健康时,去条件不如大城市便利的地方去感受,去生活,反而是老了、行动不那么便捷的时候应该回到人群,获得一些来自社会的支持。
“ 我们来乡村,并不是为了养老或者提前感受退休生活,我觉得人不应该这么年轻就考虑养老的事情。在村子里居住,是为了充实生命,而不是为了赋闲。”
眼下,无论是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买菜,或是接收快递,都要开车45分钟到隔壁的县城,肖磊觉得,他完全可以接受这样的“不那么便利”的生活,因为生田村就是一个真正的乡村,他也有精力和体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来客们很喜欢这种纯粹的自然生活。
肖磊很享受目前这样一种单身的状态,因此没有太多世俗的烦恼,可以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在生田社的改造之中,也很享受这样的工作与生活。他特别强调,这只是他个人的情况。“我并没有躺平,我在努力地工作,创造一个生活,我并不觉得生田社是一无所有的。我在创造,记录,运营,这都是价值。”
这也坚定了他做二期、三期的理念——一定要符合乡村自身的逻辑,而且,持续的乡村复兴,需要像他一样年轻而富于创造的人群,生田社就是要为那些对田园诗意生活感兴趣、却又没有办法独自去乡村买房居住的人们,提供一个充满自然野趣的乡村共享式居住社区,在不可避免的城市化浪潮的当下,给人们一个“回归乡村”的新的尝试和选择。
在生田社,他称之为一种“于乡野的中长期旅居”,自由工作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短至两个星期,长至一年,两年的居住,来去自由,或者,像服装设计师潘子那样,在这里拥有一间完全个人化的工作室。

老曹和伙伴们在生田社。
在这个空间里,人们保持着一种刚刚好的社交距离,既有独立空间,又能感受到回归人群、亲近自然的乐趣,可以自由地聊天,分享信息,也可以整日闭门不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有了这个基础,他希望今后能够做出一些更新的理念出来,那就是一个完全是属于自由职业者的社区。他将这些年轻人称呼为“热爱乡野生活的SOHO职业人”,他们喜欢乡野生活,愿意把人生的一大段时间(比如3-5年)留给乡村,工作只要依靠互联网就可实现,或者是生活方式行业者,想要在乡村开展一些实践项目,如田园书店、咖啡店等。

空间一览。
目前已经有一些意向的人,有设计师,剧作家,自媒体博主,都对这个社区产生了兴趣。他觉得这可能是未来的一个方向,斜杠青年们,不是为了养老,而是为了工作来到村子里,会是新乡村生活的有力支撑者。为此,他和老曹,已经开始在周边寻找新的村子,希望能把自由职业社区的概念推广开来。
对于他来说,即便眼下的生田社已然有序地运作着,也在实践着一种新的模式,但是远远不够,“它还没有完全把我的理想生活表现出来,比如没法展现星空和村子的关系,鸟和村子的关系,还有村外的徒步路线,生田社应该更美更丰富,给来到这里的人们更多关于乡村的体验。不过,我还有十年,应该做得出来的。那时候,我会把这一切都还给村子,这是我关心的唯一的事情”。

本文作者:coralsky,前时尚杂志编辑,现蛰居魔都,写过很多文字仍未觉厌倦,并对任何事物都持有好奇心;摇滚乐迷,日本文化控,展览爱好者……烦恼是兴趣太多时间太少。

好好虚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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