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生她为何卧轨自杀?
一个面容姣好、气质优雅的女郎,躺在铁轨上,耳畔传来尖锐的火车汽笛声。
当时,是在19世纪中叶,那个年月的火车,速度并不快。女郎眼看着火车“轰隆、轰隆”地朝着自己驶来。
只要立刻翻个身,依然能够逃生。
然而,她却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懒得闭上。
因为早已心如死灰,对这个世间,再无任何留恋。
几年前,她曾是上流社会的“宠儿”;
几个月前,她为爱痴狂,不惜为此背负着世俗的骂名。
但此刻,她已心如死灰,只求离开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
这个卧轨而死的女人,名叫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斯泰,在其代表作之一《安娜·卡列尼娜》中的主角。
01
无爱的婚姻,有情的外遇
安娜是沙俄时代某个贵族的女儿,家族和沙皇都能攀上亲戚。
但作为女人,她生来就仿佛不属于自己,甚至没有自己。
16岁时,她被父亲许配给一个贵族子弟,卡列宁。
这桩婚姻,与爱情无关,完完全全是家族之间的联姻。
卡列宁在沙皇的朝廷任职,整日孜孜以求的,就是设法爬到更高。
按照今天的标准看还没成年的安娜,和比自己大十岁的丈夫,没有共同语言。
她和丈夫生了孩子谢廖沙,仿佛阖家美满;贵族主妇的身份,貌似令人羡慕,但其中的乏味和酸楚,令人难以言说。
——那时的沙俄,和中国大清同属于封建王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女人无从选择的命运,独立自主的爱情,是绝大多数女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这时候,安娜的哥哥,爆出了家庭危机,他的婚外恋被嫂子多丽得知,夫妻俩的争吵,搞得尽人皆知。这堪称家族之耻。
为此,安娜从彼得堡前往兄嫂所在的莫斯科,为之调解。
在火车站,安娜偶然认识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沃伦斯基,彼此一见钟情。
渥伦斯基毕业于贵族军官学校,涉足于莫斯科社交界,拥有众多追求者。而他的现任女友,也是未来即将结婚的对象,是安娜的嫂子多丽之妹,吉提。
过去,安娜一直是个矜持的女人,或者说,早已失去了对爱情的追求;
但沃伦斯基的出现,点燃了安娜内心深处的爱情渴望。
两个人成为秘密的情侣。
有一天,安娜与丈夫卡列宁一起去看一场盛大的赛马会,沃伦斯基是参赛选手之一。
比赛中,渥伦斯基从马上摔了下来,安娜情不自禁地大声惊叫。
卡列宁认为安娜有失检点,迫使她提前退场,也由此发现了安娜的“出轨”……
卡列宁为此暴跳如雷,但接下来,他也陷入了“两难”——我该怎么办?
“如果和安娜离婚,我的丑事就会被其他人知道。从官场到交际圈,那些外表光鲜的达官显贵、道德君子,内心深处大都比阴沟还肮脏,每个人都暗中盯着其他人的私生活……”
“如果我‘戴绿帽子’的家丑传扬出去,我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甚至沙皇陛下的重臣都会得知。这样一来,我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就算继续加官进爵,我也得不到同僚的尊重,甚至不再被下属所敬畏……”
“按照贵族传统,我唯一能够保全名誉的做法,是和沃伦斯基公开决斗,干掉这个该死的情敌……但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可能被他杀死……”
丈夫的畏葸、纠结,令安娜既感到愧疚,又在内心深处产生蔑视:
“上帝啊!我为什么要嫁给这种金玉其外的懦夫、庸俗的世袭官僚?”
她和丈夫,以及沃伦斯基,达成了一个“私密协议”:
可以继续暗中出轨,但同时,表面维持婚姻关系,这一切都不要声张……
02
从幻灭,到毁灭
那个时代的俄国,从安娜、沃伦斯基,到社会各界,普遍都是基督教东正教派的信徒,按照教义,婚姻是神圣的,女人不贞、婚后出轨,都属于罪孽。
何况,安娜也是贵族之后,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家族荣誉、名门礼仪——和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从小被灌输的三从四德,非常类似。
她对沃伦斯基的爱,是无比炽热的,可以暂时抛下各种道德枷锁;
但她也深怀负罪感。
同时,她对丈夫越发厌恶,渴望依照法定程序和丈夫离婚,然后和沃伦斯基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妇。
丈夫卡列宁,一次次残忍拒绝了安娜的离婚请求,并且将安娜心爱的儿子谢廖沙作为“人质”:“如果你和我离婚,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痛苦不堪的安娜,唯有和爱人沃伦斯基倾诉衷肠;
同时,还要继续以卡列宁妻子的身份,参加贵族圈子的各种应酬,和“上流社会”的各色人等,作出“夫唱妇随”的样子。
然而,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安娜坏了沃伦斯基的孩子!
“婚外恋”、“野鸳鸯”的丑闻传开了,搞得莫斯科和彼得堡“满城风雨”,安娜和沃伦斯基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
此时,安娜反而勇气倍增,她索性和沃伦斯基私奔。那段日子,小两口到处旅行,感到无比幸福。
然而,短短几个月过后,沃伦斯基不得不重返彼得堡和莫斯科——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贵族的生活,无法自食其力,安娜也没有任何独立谋生的技能。
与此同时,沃伦斯基对安娜的感情,和从昔日的热恋,逐渐降温。
长期的共同生活,安娜也越发看到沃伦斯基的另一些侧面:在俊美的外表之下,某种意义上讲,和当初的丈夫卡列宁,并无本质不同。
她产生了浓厚的幻灭感,和沃伦斯基之间,争吵也越来越多。
同时,她还不得不忍受周围的冷嘲热讽,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
有一次,安娜想起了自己和卡列宁的儿子谢廖沙,前去看望儿子,但只能和儿子相处片刻,就不得不离开。身后,孩子哭喊着,让妈妈别走……
泪水滂沱的安娜,渴望得到沃伦斯基的理解和安慰,但接下来,她得知沃伦斯基已经移情别恋,和其他女人有染。
那一刻,安娜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她想要坐火车,找到沃伦斯基,再和他见一面,然而,内心长期积压的负罪感、幻灭感,和种种负面情绪,都涌上心头。
“我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我该离开了……”
一念至此,安娜反而感到如释重负。
她卧倒在铁轨上,眼睁睁地看着火车碾过自己的身体,剧痛中的最后一闪念,是祈祷上帝“赐我一死”的恩典……
03
以生命为赌注,挚爱过一场
托尔斯泰塑造了安娜这个“为爱痴狂,又为爱而幻灭、毁灭”的女人形象。
他本人对此,没有作出过多解释,只是将人物和故事呈现于此;但文学评论界,一直为此众说纷纭。
在托翁出版《安娜·卡列尼娜》时,很多不满沙皇制度的进步人士,包括列宁在内的不少“十月革命”元老,都把安娜的命运,作为一个腐朽时代,对个人压抑、毒害的象征。
于是,他们鼓吹对沙皇时期旧道德的全盘否定,甚至要求终结沙皇的腐朽朝廷,代之以全新的制度……
还有人,不满托翁的“人设”,觉得安娜缺乏更为决绝的反抗精神——“她与其自杀,为什么不像易卜生笔下的娜拉一样出走,离开沙俄贵族的浑水圈子?”
托翁笔下的人物,确实无法超越时代的束缚;
但托翁本人,却在82岁高龄,决然离家出走,病逝于远行的路上。
当时的托翁,是否想到了自己笔下的安娜?
也有一些评论者指出,托翁作为一个俄国特色的基督徒,有着强烈的“以死救赎”情结。
安娜卧轨自杀后,沃伦斯基也受到良心谴责,主动参军并奔赴战场,渴求一死。
此外,在托翁的另一些名作,包括《战争与和平》和《复活》,也充满了“以死救赎”的人物和剧情。
将安娜“撕裂”的内心纠结——“我要爱,我要生活”,和“我是个有罪的女人、堕落的女人”——也是托翁本人的困惑,以及那个时代的精神缩影。
无论如何,安娜·卡列尼娜在短暂的生命岁月里,曾经奋不顾身地爱过一场。
她的艺术形象,在一代代读者心中,虽然评判不一,“一万个观众眼里,一万个哈姆雷特”,却也长存不灭。如此,便不枉此生……
现实中的你我众生,如此轰轰烈烈爱过的,又有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