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已成发达国家”弦外之音

　　

　　10月29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中）在安卡拉出席共和国成立99周年庆祝活动

　　埃尔多安表示，土耳其在“土耳其的世纪”中的奋斗目标是：无论在政治、经济、技术、军事还是外交中，土耳其都应该进入世界前十的行列。

　　文/李秉忠 许茜怡

　　编辑/吴美娜

　　“土耳其既不是不发达国家，也不是发展中国家。土耳其已经位于发达国家之列。”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10月18日在总统府人力资源办公室组织的活动上说，“反恐斗争成功后，土耳其建设了和平和舒适的环境，安纳托利亚东南部的人民现在感到更安全。这当然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这是强大的意志和决心造就的成果。”

　　“土耳其已成为发达国家”，这多少会让外界感到讶异。有人认为埃尔多安旨在鼓舞士气，也有人认为所谓“发达国家”国际上没有一定之论，埃尔多安所言自有其道理。

　　那么，当前土耳其国力水平究竟如何？埃尔多安又何出此言？

　　言辞背后的“百年巨变”

　　10月29日，土耳其举行了共和国成立99周年庆祝活动。相较于99年前，土耳其发生了巨变。

　　在埃尔多安执政时期，土耳其的经济取得了长足进步。尽管国际上并没有区分发达与发展中国家的统一标准，但政治的稳定性、工业化程度、社会福利状况等因素往往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美国智库“世界人口评论”指出，是否进入发达国家主要参照的是该主权国家的人类发展指数（HDI），人类发展指数达到或超过0.8就被认定为发达国家，而土耳其达到了0.807，因而土耳其被列入发达国家的行列。

　　欧盟《2022年土耳其报告》认定，单单就经济标准而言，土耳其的发达程度应该得到肯定。即便是面临着新冠肺炎疫情和国际经济整体不景气的大环境，土耳其经济还是表现出良好的增长势头，2022年第一季度增速达到了7.5%。当然，也有国际组织认定土耳其仍然属于发展中国家，参照的标准有土耳其婴儿死亡率、公民人均预期寿命等。欧盟对于土耳其市场经济的倒退也多有指责，进而质疑土耳其经济发展的质量和可持续性。

　　政局方面，土耳其建国以来一直面临着库尔德问题、军人干政等顽疾，而且这些问题往往复杂交织。在埃尔多安看来，得益于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土耳其库尔德问题已然解决。至于军人干政甚或军事政变方面的问题，埃尔多安认为相关条件已然被清除，无法想象土耳其再次发生军事政变。

　　此外，土耳其民族主义-伊斯兰主义实现了较为成功的融合并成为土耳其主导的意识形态，较大程度上消解了土耳其国内世俗主义和伊斯兰主义之间的矛盾，从而防止了国内的撕裂。尽管问题不断，但土耳其还是实现了较好的国内治理和经济的快速增长。这也是埃尔多安宣称土耳其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重要依据。

　　近年来，土耳其国际影响力显著提升，国际形象得到改善，进一步刺激埃尔多安做出如上判断。立国以来，土耳其或许从未像现在这样为国际社会所瞩目。土耳其的外交网络广博性位居全球前列，这表明了外交对于土耳其的特殊意义和价值。无论是其在中东与以色列、沙特关系的改善，还是在伊拉克北部的军事行动、在乌克兰危机中的表现，都吸引了诸多关注，且影响不容忽视。

　　土外长恰武什奥卢表示，土耳其成为外交调解政策的全球品牌。据土耳其驻华大使馆11月1日消息，他在安塔利亚地中海大学的学年开幕式上发表讲话说，土耳其是唯一同时担任联合国、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和伊斯兰合作组织共同主席国的国家。当提到调解时，人们就会想到土耳其。

　　土耳其正在推行“积极主动的进取式人道主义外交政策”，该政策在强调土耳其硬实力的同时又为其贴上了华丽的修饰品，尤其是人道主义外交很大程度上树立起土耳其良善的国际形象。类似于土耳其这样在地缘政治层面具有特殊意义的国家，外交对于内政的作用常常会超出很多人的预判。

　　或关乎“土耳其的世纪”倡议

　　“我们正准备以‘土耳其的世纪’倡议来迎接我们共和国的百年华诞，这将远远超出普通的周年庆典。”埃尔多安不久前在强调土耳其2023年的目标和2053年的愿景时说。他表示，土耳其在“土耳其的世纪”中的奋斗目标是：无论在政治、经济、技术、军事还是外交中，土耳其都应该进入世界前十的行列。

　　从埃尔多安的话语逻辑来看，土耳其当下步入发达国家行列的判断，是土耳其未来展望的基点。针对埃尔多安的这一论断，土耳其政府后续可能会有具体的论证。

　　需要指出的是，埃尔多安“发达国家”言论有其弦外之音，比如蕴含着对土耳其发展综合实力的自我肯定，更包含了在动荡的世界局势中提振民众士气，以及为2023年大选提早铺垫的用意。毕竟，2023年选举对土耳其而言将具有分水岭意义。

　　在不确定性中迎接未来

　　土耳其现行宪法于1982年11月7日通过并生效，是共和国第三部宪法。在土耳其2017年由议会制转为总统制后，埃尔多安一直计划出台新的宪法。目前看来，所谓“土耳其的世纪”，其国内政治最优先目标或许就是制定一部新的宪法。一经出台，这部宪法将会具有很强的象征性意义，那就是土耳其步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值得注意的是，对内政具有重要作用的土耳其外交调整周期似乎很短，表现出很强的跳跃性。乌克兰危机升级的背景下，土耳其尽力维护环黑海地区的稳定，保持自身在黑海地区相对的优势地位，才能获得包括能源在内的诸多地缘政治红利，否则它也可能成为地区冲突的一大输家。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土耳其积极致力于俄乌之间的斡旋。长远来看，在黑海地区冲突频发的情况下，土耳其有进一步壮大自我的雄心，只是在大国博弈中希望“分羹”往往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综合而言，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看，今天的土耳其都已经不再是1923年的土耳其。或许，正是出于对土耳其百年奋斗史的充分肯定，出于对土耳其未来的信心，埃尔多安声称土耳其已迈入发达国家的行列。

　　未来，土耳其依旧面临诸多争议和挑战。日益临近的2023年大选，对于埃尔多安和土耳其而言都难言轻松。土耳其国内还有很多棘手问题没有解决，且不少都极具敏感性。埃尔多安所言已几乎不存在担忧的系列问题是否已然没有威胁了，也有待时间的检验。在外交层面，土耳其同样也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包括来自其部分昔日盟友的挑战。

　　（李秉忠系陕西师范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主任、国家民委环黑海研究中心主任；许茜怡系陕西师范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科研助理）

　　来源：2022年11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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