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你想象过,如果面前有一条幽寒深邃的隧道,在这隧道后面,会是怎样的一个奇异世界吗?

  是如同诗人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那般恬静和乐,还是少女爱丽丝梦游的仙境那样梦幻鲜活?

  

  在日本动画电影《千与千寻》里,一个十岁的少女荻野千寻为我们展示了另外一种可能。

  在穿越了那条幽长的黑暗隧道之后,等待我们的或许是人性的贪婪、是残酷的成长、是失而复得的自我。

  

  关于《千与千寻》,有人说: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部电影,我希望是《千与千寻》。 而我们也确确实实,被这部动画深深打动过,并且如此怀念它。

  

  小时候看《千与千寻》,有人说,是被怪物吓哭,担心爸妈变成猪而做噩梦,疑惑无脸男为什么总是跟着小千;也有人说,是羡慕千寻有一段勇敢的冒险,被千寻和白龙之间的感情打动。

  但几乎所有人都承认,长大后再看《千与千寻》,他们都有了全新的体会。

  

  《千与千寻》是一部很特别的电影,它是世界上第一部在国际电影节荣获“最佳电影”奖的动画电影,也是世界电影史上口碑最好的电影之一。

  《千与千寻》并不仅仅是一位少女跟随父母闯入异乡的奇异梦幻,还代表了一代日本长辈嘱托年轻人的警示之梦。

  它好像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一个童话故事里折射出的是对整个人生和社会的反思,几乎每个年轻人都可以在这个故事里读出自己的理解。

  这部电影的中文译名,其实少写了一个词:“神隐”,这个词的意思是:被神秘的力量所隐去。

  

  汤婆婆依靠夺取别人的姓名,来控制为自己工作的人,她也夺取了千寻的姓名。但那个小女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叫小千,她叫千寻。

  在那个梦幻的世界里,许多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角色,其实都是这大千世界的映射。许多看起来异想天开的设定,也都有着作者想要表达的一些深意,隐藏在其中。

  

  在故事的开头,千寻见了花儿枯萎会伤心,见了空无一人的小镇会害怕,而他的父母却已经被固定的认知所麻痹了,他们将所见的一切都视为“常理”。

  千寻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是不会做梦的人,在麻木的认知和下意识的索取中,变成了猪。千寻后来哭着告诉他们“不要吃得太胖,不然会被宰掉的……”

  

  在电影《千与千寻》中,一条重要的主线就是千寻与白龙的故事。千寻独自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小白出现在了千寻的身边。白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握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帮助她避开各种追捕,教她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方法。

  

  后来,小白受伤变成了一条白龙。千寻一眼就认出了他,并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哪怕面对死亡也毫不退缩。为了救白龙,千寻独自面对攻势凌厉的纸鸟群,明明害怕,还是踩着高空中的管道,走钢丝般爬到汤婆婆的高窗外。被怪物们集体攻击时,她还用自己身体去保护小白、亲自喂他吃下河神送给自己的丸子,甚至鼓起勇气搭上只有去路没有回程的列车,去找传说中可怕的钱婆婆帮助白龙解除封印。

  

  当锅炉爷爷问她:“最近的列车只有单程的了,这样你也要去吗?”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没关系,回来的时候我沿着铁路走就好了!”

  

  在这趟充满未知危险的旅途中,千寻表现得异常坚定和勇敢。这种因爱而产生的勇气是最具有力量的,也是最纯粹最温暖的。最终,千寻成功救回了白龙,也帮助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叫琥珀川。”

  

  无脸男是一个让人难忘的角色

  无脸男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黑而透明,没有脸,是个大驼背,只能发出 “额” 的声音。

  因为面具的表情就是这样,导致他不管干嘛都显得很呆,很认真。

  

  会吃人,嘴巴还是长在肚子上的。吃相吓人。

  

  他也很容易被看穿。

  首先,他显然很孤独。

  第一次出场时,他就一个人站在桥上,一动不动。

  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他,更别说为他停留。

  直到误入异世界的千寻走上了桥,看到了他,甚至对他点了点头。

  

  —— 这是第一个对无脸男这样做的人。

  然后,身体僵硬的无脸男,动了。

  从这一刻起,他变得不一样了。

  像所有孤独久了的人一样,“被注意到”这件事,对他意义非凡。

  得对千寻好啊。接下来,他开始了最笨拙最简单粗暴的示好。

  千寻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别人千方百计为难她,他则千方百计为护她。

  她需要药浴的牌子,同事故意不给。

  他赶紧变出牌子,哗啦啦塞给她一堆。

  

  他发现大家都爱金子。一见到千寻,就赶紧变出金子,哗啦啦又塞给她一堆。

  

  千寻不要,他还死命往前推。

  

  就像大多数爱得过于炽烈者的宿命,他被千寻拒绝了。

  还遭遇了“家在哪里、回家去吧、你爸妈呢” 三连问。

  

  他很愤怒,身体剧烈抽搐,说出了他在电影里唯一一句台词:

  “我想要小千。好寂寞啊,好寂寞。”

  然后“哇”地一声,把之前胡乱吃的人、食物,全吐出来了。

  

  这是无脸男全片中最狂躁的时刻——爱和渴求让他变了形。

  之后,他又回归平静,像一个乖乖的幽灵,跟在千寻后面,亦步亦趋。

  他好不容易得到千寻的允许,如释重负坐上水上列车。

  也是这时候起,无脸男开始接受他的命运,也找回了自己。

  电车在水面上行驶,无脸男无声地坐在千寻身边,这成了整部电影里最温暖的时刻之一。

  

  虽说这是宫崎骏想拍给少年们看的动画,但时时刻刻都在影射着更为残酷的现实世界。因为人类的垃圾而被误认为腐烂神的河神,因为贪吃而变成猪的父母,因为膨胀的欲望成为吃人怪兽的无脸男,因为要学习魔法而坏事做尽的白先生。在神灵的世界里,贪婪与欲望、妥协和放弃依然是一个绕不开的命题,但如何成长?如何告别?则是一个少年在现实面前的选择。

  

  这趟只去不回的海上列车像是我们的人生,很难会有人陪伴你走到终点。所以在日本美学的传统中,那些遗憾、离别与怀念伴随着我们的成长终会到来。当千寻完成了自我的成长,白龙送别千寻,“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又如那句“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影片最后金句频发,对于有阅历的年长观众而言,无疑是扎心的。

  

  宫崎骏坦言他实际上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制作片子时,他不想把自己的悲观情绪传递给孩子们,他把它停泊在自己的港湾。走出通道的千寻没有回头,一切好像是午后发生的一场梦,而成年人的我们已是老泪纵横。这很像是法国诗意现实主义剧作家雅克· 普莱卫说的:“生活的信心只有在超越种种磨难之外,在与儿童目光的相接中获得。”

  愿所有人在电影里,找到20年前的初心,犹如少年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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