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来爱上君吾,死别,就是她早已注定的命运
第30章 紫阳冥花
静谧荒芜的心扉裂开一道缝隙,君吾心痛至极,面容冷静引出指尖鲜血,强行用自身气血在无垠的黑暗中腾空而起,闯了进去。
可刚进入,就被一道雷霆劈得身形溃散,无法凝聚。
“银筝......”
他再次凝聚身形挡在在银筝面前,悲恸染泪的凤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雷霆风刃穿透他的身体伤害她,长指穿透细细的锁链,却无法替她挣开。
银筝忍受着窒息和雷霆风刃之苦,只三天,便已被这无法逃脱的炼狱折磨地虚弱不堪。
不知何时,终于,不死台的风止了,陷入一片死寂。
银筝垂下头,面容惨白。
天后走进不死台。
抬起银筝白皙的下巴,凌厉注视着她精致绝美的面容。
“还真是一张勾人的脸,”她猛地甩开,冷声道:“青禾已经和君吾双修,他们主动要要一起。你若此时知趣的离开君吾,本宫就放你自由,给你想要的一切。”
银筝缓缓抬起虚弱的头颅,笑得惨烈,“神尊若真爱上青禾公主,天后又为何逼我离开?”
君吾猛然凝眸,阻拦天后的动作却穿透她的手,眼睁睁看着天后将银筝的脸打出血痕。
“孽畜,你倒真是聪明。”
天后那双和君吾相似的眼中现出愤恨,很快,又笑道:“看来,你是当真爱君吾,这也是件好事,我就圆你一番心愿,让你多陪他些时日。”
天后手中浮现出一株紫兰色的妖异花朵,花瓣边缘勾勒着黑色线条,还隐隐散发着浓厚得近乎黑色的煞气。
“紫阳冥花,以人的血肉为食,种进你身体里,会慢慢吸食你的精气和元灵。等到你的灵气被吸干,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以你的灵力,顶多撑上十年。”
说着,就将紫阳冥花狠狠拍进她的心口。
银筝猛地吐出一口血,痛苦的眼珠微突,白皙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银筝......”
君吾发颤的长指捧住她的脸,却再一次穿透了她的面孔,他徒劳回身,看着银筝身子痛苦的微微颤抖,红唇微张,却连一点呻吟都无法吐露。
无力感充斥着心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征战四海八荒,自然知道紫阳冥花。看着银筝忍受着痛苦的样子,仿佛看到花枝的根蔓在她的心口迅速扎根,一条条细小带刺的花枝,从根蔓处生出,从今以后,将会在此处慢慢生长。
紫阳冥花吸光她血气的那一天,就是银筝的死期。
“为帝君者,断情绝爱。”
“你死后,君吾总是会娶妻的,况且,你也不希望君吾继续和天界作对,让他陪你赴死吧?你若真的爱他,死时就应该一声不响的离开!让他尽快忘掉你!”
天后残忍快意的声音十分冷静,这是她思虑许久后的结果。
君吾已经回来了,如果发现他们杀了银筝,定会恨上他们。若是给银筝下毒,既能让君吾慢慢对她放手,也能让这只小灵雀再也没有作妖的法子。
长睫不住地颤抖。
银筝痛抽了口气,心间,却忽然意识到天后话里的漏洞。
强压痛意抬眼,“不对,这花魔界到处都是,天界却无法存活,天后怎么会有?”
第31章 所有的真相
天后听了她的话大笑,有些凄然地说:“因为,我也是魔啊。我神格孱弱,是因为被天帝封印了魔性,我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看见银筝惊愕的眼神,天后母仪天下的雍容端庄里,透出一抹近乎疯狂的爱恋。
“天界,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天帝为我驱散了太微宫里所有的女人,为了维护六界至尊的地位,他本就艰难。但君吾从前无情无爱,联姻于他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是你!是你险些毁了天界的安稳,都怪你横空出世!让君吾懂了情爱!”
“天界,已经有一个出身不堪的天后了,绝不能有第二个!”
银筝只是随意一问,根本没想到这个答案,也没想到,天帝天后为了能厮守,居然只是把君吾当做筹码!
哑然半晌,才嘶哑问道:“君吾知道你的秘密吗?”
天后理所当然地说:
“自然不知。君吾是天界几十万年来,神力最强大的神君,他是我和天帝的骄傲,合该配上最好的伴侣,震慑六界,成为天界的荣耀。”
银筝愣在那里,心间隐痛,却是为君吾在痛。
她知道君吾一向敬重自己的父神和母神,只要是他们的旨意,便毫不犹豫当下六界的腥风血雨。
可万万没想到他为之征战,为之牺牲流血的,竟是这样一个肮脏虚伪的天界。
如果君吾知道真相,他会杀掉自己身为魔的母神吗?杀害亲生父母有违天地伦常,他若这样做了,不论是何理由,自己也会堕魔。
银筝清晰地记得,神魔大战后,君吾回来,将自己关在苍梧神宫许久都没有出来,因为在那一战里,他座下的许多神将都消损于天地。
如果他得知真相,得知从前为之坚守的一切,为天界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笑话,他又该如何自处?
天地间最强大的魔,就是他啊......
她宁愿君吾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活在干干净净的苍梧之巅。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银筝流着泪,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后,向来散漫无忧无虑的心间,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的悲苦。
见她时刻牵挂着君吾,天后更加放心她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当下肆无忌惮地冷笑道:
“别怪我残忍,我念你身份低微,已经给了你十年和君吾相守的时间,这是我能在天帝和羽族那里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你若答应,本宫这就做主放你离开。若是不答应,顶多再撑上一月,就会在这不死台魂飞魄散,永远都见不到他!”
已经被种下紫阳冥花,银筝根本没得选,天后却还要做出这副仁慈的姿态。
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任由清泪流淌,终是微微颔首。
“我答应。”
天后招了招手,身后驻守不死台的天兵来解下银筝脖子上的锁链。
风神雷神静静悬于空中,等待着天后的命令。
谁也看不见,缥缈广阔的刑台上,还有一道虚幻的凝固的修长身影。
君吾凤眸血红,一点点蔓延出黑色。
第32章 错得离谱
看着状似和蔼扶起银筝的母神,他的目光凛冽如刀,周身无法抑制地蔓延出冷寒的杀意。
天后背脊里忽的冒出一股凉意。
回头,却只看见了空空荡荡的不死台外漫天的云霞和仙宫。
疑惑地收回视线,她只觉是此处杀戮之气太重,阴森的令人心底里发寒,于是带着银筝加快脚步离开了天牢。
达成了交易,样子是要做足的,这样,君吾就永远不会怀疑她这个母亲。
大门重新关闭。
所有冰冷的算计和天界最大的秘密,全都留在了不死台上。
也包括从乾坤宝镜而来的君吾。
曾以为银筝的背叛最痛,直到他失去了她。
曾以为失去她就已经足够心灰意冷,谁知他开始慢慢知晓过去的一切,一点点窥见她用谎言织就的保护壳下尘封的真相,心中所信仰的,尽数崩塌。
哪怕早就猜到银筝吃续命丹,是因为天界对她做了什么,可亲眼看到的这个真相,远比他想象过的所有可能还要残忍。
她在不周山突如其来的背叛、一日比一日更加虚弱的身体,甚至最后的不告而别,全都有了答案。
银筝用向来柔弱的肩膀,重新撑起了他的天地,独自吞下了所有的秘密和痛苦。
而他,后来对她做了什么呢?
向来坚毅冷戾的面孔竟生出一抹恐惧,君吾透明的虚幻身影近乎凝固。
许久许久,才动身去往天帝天后所在的太微宫。
“陛下,战神只是被那个妖女蛊惑,才将自己身上的责任都抛下了。我相信,等他看清青禾的心意,定会慢慢接受我的......青禾,会一直等他。”
青禾公主跪在大殿之中,天青色裙摆绣成凤鸟羽翼,在白玉铺就的玉阶上铺开,张扬而华贵。
汇报完君吾这几日宁愿被噬魂香困在房中都不肯低头认错,她成功的看见,天帝面上怒火更甚,威严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她的头微微下垂,身子更是哀伤地微微战栗,将一个心碎又深情的女子演绎要极致。
“青禾,快起来!”
天后刚好带着银筝过来,忙亲自扶起她。
握着她的手眼含笑意悄声道:“你的提议很好,还是你最了解君吾,我这个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等去了不周山,他会慢慢发现,我们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青禾微微一笑,和天后一起打量了一眼不远处,正跪在门边面容麻木而憔悴的银筝。
“既然她答应了,还望天后在君吾面前待她好一些,以免令君吾起疑。”
天后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还是你思虑周全,本宫真是期待你尽早嫁给君吾,更好的为天界分忧啊。”
青禾公主娇怯一笑,像是娇羞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色透明身影的君吾立在银筝身边,一字不落的听见她们所言,他抬眼打量青禾,眼底却冰冷异常。
下毒的主意也来自青禾献策。
是他从前并未将青禾的野心放在眼里,可见到她对银筝的所作所为,还有她在背地里无形地影响着天后,才发现自己曾经错得离谱。
他对青禾的漠视和纵容,一定伤得银筝极深......
第33章 入魔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战神为她违逆父母之命,朕实在是恨意难消。就算发配他们去不周山,君吾定会将这个妖女护的好好的。”
天帝心头忌惮,冷冷看向银筝,“朕,便先分离你的一魄去冥界炼狱受无间业火,这就是和天界作对的下场。”
说完,伸出手掌,银筝便被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力量牵引,悬在大殿之中,被天帝的灵力笼罩,真魂很快在身后现出银色的虚影。
天帝手掌一转,便将她身后的银色鸟雀的影子活生生剥离出一块。
银筝再一次感受着极致的痛苦,瞳仁扩大,感受魂魄活生生被剥离出一缕,浑身颤抖,极其惨烈的哀鸣着。
无法摆脱的痛苦中,她似乎又看见了黑色的虚幻身影。
满眼是泪地轻轻唤道:“君吾......”
君吾眼中赤红,宽大手掌紧贴地面,疯狂席卷天地间的灵气。
“大殿下?”
司命殿中,以为君吾再也出不来,跪在地上摆好牌位祭品正抹着眼泪替他送行的司命,猛地惊站起来,目瞪口呆看着重新出现的君吾。
死在镜中世界,便该乖乖成为宝镜轮转的养料。若要现出实体,更是逆天而为,会受到宝镜中天道的束缚。
他不知他被困了多久,但君吾居然能找到这里重新出现,司命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天界。
乾坤宝镜中的一道道无形的绳索桎梏住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君吾。
但他困在乾坤宝镜中许多年,修为虽在一次次挣脱镜中那些无垠的手时折损许多,神魂早已淬炼的不可同初入镜中世界时的他同日而语。
无比强大的信念汇聚,黑色的虚幻身影,竟慢慢凝聚出轮廓。
司命掐指一算,激动又焦急道:“大殿下,你既已找到了出口,就赶紧出来啊!你修为损耗颇多,再损耗下去,可就真出不来了!”
君吾充耳不闻,凤眸更加血红。
侧眸看了眼受苦的银筝,清俊面庞上只有坚毅和仇恨。
乾坤宝镜的规则再一次试图抹杀他。
君吾竟任由宝镜束缚的无形锁链穿透身体,闷哼一声,五指骨节愈发突出,浑身肌肉暴涨,一根根青筋在筋肉中涌现,他震怒低吼,眼眸全然转黑的样子竟似有几分魔的形态。
“这是......魔......”
司命手中的送行酒“哐当”落地,跪在地上,满眼震惊无措。
他忽然想起,君吾身上从前就冒出过近乎黑色的戾气,只不过,他以为他是刻意幻化成黑色身影,让天界的人无法认出。
恐怕,他早就因为银筝的事扰乱心绪,入魔了!
大殿中起了风。
天帝并未发现有无形的力量在暗处凝聚,他威严的面容只是冷漠看着银筝痛苦的样子,并不觉得自己折磨如此弱小的东西有些不体面。
他原本准备放银筝一马,可君吾第一次丢下责任,日日和他们冷战不肯松开,实在是抑制不住心头杀意。他杀死银筝,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很快,便将她的这一缕魂魄彻底剥离。
天帝眼眸转冷,嗤笑了一声。
手掌中汇聚吸卷的天地灵力令天宫霎时间都黯淡了几分,正要将这缕魂魄亲自打入冥界,忽然,一抹疯狂凝聚戾气的黑影终于现出实体。
一掌,便切断了天帝掌控银筝这缕魂魄的灵气。
天帝被溢满杀意的庞大灵力击得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口中却饥接连吐出几口鲜血。
“陛下!”
身边响起两道焦急的惊呼,天帝只死死盯着君吾。
“你......是谁!”
第34章 生剥魂魄
那个保护银筝的黑衣人明明已经死在黑鳞外,天帝根本无法相信,区区一只小山雀,居然有这么多强大的神秘人来保护她!
君吾周身黑色的戾气翻涌。
用尽全力一击后,缓缓站直身子,护在银筝身前。
银筝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血色尽褪的脸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强忍的泪意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知道,不管在怎样的境地,君吾都不会放弃她。他是苍梧神宫里温柔的神君,也是守护着她长大令她心间充满爱意的神。
身后委屈的哭声,令君吾身子僵硬,慢慢攥紧双拳,血红的双眼却愧疚地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心中撕扯般的痛。
仇恨的目光,终是一寸一寸转向天帝。
怪不得,银筝在随他被贬去蛮荒后,总会看起来很疲倦,沉默和顺的样子,全然不似从前和他在一起时的活泼雀跃。被活生生剥离一魄,离毒发而死只有十年,她独自忍受所有的恐惧,他却只是以为,她在害怕不周山的魔物......
君吾手心现出一抹黑气,周身更是黑气灼烧,无法抑制地散发出阴森可怖的气息。
那股戾气浓烈的,像是刚从万鬼尸堆里走出来的强大魔君。
眼见君吾修长的腿迈开,步履略沉走近一步,天帝就预感到危机满眼忌惮地退后一步,面容震动不安。
他对着天帝抬手。
眼中,再没有了对父神的敬重。
天界的灵力疯狂向他手心汇聚,血红泛黑的幽锐凤眸,也漠然地如同在看一只死不足惜的蝼蚁。
“生剥魂魄的痛楚,便如同凡间的千刀万剐之刑,你如此虐待比自己弱小的生灵,如何配坐天帝之位?”
他低沉的震怒发问。
天界神宫都随着他的仿佛从远古而来的浑厚嗓音,微微震荡。
天帝仿佛被审判一般,震惊望向不断扩散着黑气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嘴唇发抖,强忍下意识想要跪下的渴望。
此人深不可测,神力强大的恐怕只有上古神魔能与之媲美!
“你......究竟是谁?!难懂,是藏匿在六界之外的魔物?”六界之内,有君吾的存在,从来无人敢擅闯天庭。
黑衣人却只是淡淡道: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她若死了,我会拉整个天族,陪葬!”
冷戾的语调如一道惊雷炸响。
天帝惊疑不定,此人挡下他的致命一击,原以为还会做些什么,也许他出现在这儿终归是违反天道,身影竟逐渐变得透明虚幻。
天帝心神一松,勉强稳住心神。
察觉到又有一股束缚之力缠在身上,君吾紧紧蹙眉,察觉他即将被拉扯出这个世界。
从前,只有死掉才能从一个个世界里出来,可这一次,却像是要被强行弹出,难道,是他的神力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君吾回眸看向银筝,凤眸中涌现深沉的爱意和悲伤。
自进入乾坤宝镜,他一直分眼不错的跟着银筝,想到自己此番修为耗尽,恐怕再也无法现出实体,毫不犹豫拔下真身上唯一一片逆鳞,封印于银筝手腕之上。
第35章 她会害怕
黑色龙鳞的印记一闪而过,隐匿于银筝雪白的肌肤里。
眼泪从眼角滑落。
银筝并没有注意到君吾细微的动作,眼前黑色的剪影都已被泪水模糊。
君吾消失了。
她只能认为,他是当真不愿意同天界为敌,同自己的父神母神为敌的。
天帝心神不宁,表面上,却再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
缓步走到银筝身前,眸光轻蔑地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既然你已经同魔物混在一起,何苦拖累君吾?若你能令君吾生厌,无声无息的死去,朕会看在你听话的份上,考虑让你的这一魄在千年折磨之后,重新投胎,堕入牲畜道。”
呵,牲畜。
施舍般的语气,令银筝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嘲意。
撑起身子一字一顿纠正道:“我会听话,但不是为了重新投胎,而是为了让君吾能无忧无虑地活着。你假仁假义的怜悯,我不需要!”
这一瞬间,她冷冷直视天帝,清润的眼中藏了几分戾气。
自从来到天庭,银筝一直是被迫受辱的姿态,此时那骨子里散发出的傲然和桀骜,竟完全不似一只灵力卑微的小灵雀能散发出来的。
天帝被这眼神看得背脊生寒,竟莫名想到羽族那消失在上古后,再也未出现过的凤凰神鸟。
他愕然一瞬,居然短暂地失语了。
反应过来,连自己都觉得悚然。
见那黑色身影再无出现的迹象,猜到他或许是受到天地的某些限制,当下冷冷一笑,抬掌击向银筝。
刹那间,黑色巨龙虚幻的身影在银筝身前降临,如庞大的结界,将所有伤害挡在外面。
青禾忙拦住暴怒的天帝。
提醒道:“陛下!这个妖女无需你动手,等紫阳冥花吸干她的血气,她自然会死......”
“哼。”天帝思量一瞬,冷冷拂袖。
他从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掌控,这只小灵雀,却数次坏了他的计划。
乾坤镜外,司命的真灵强行入镜,将君吾带了出来。
君吾眼见自己并未再落入黑暗之中,而方才强行令他消失的,竟是司命!
白皙长指扣住乾坤宝镜,骨节用力到突出,不再优雅。
“让我进去!”
司命死死抱着镜子,大声吼道:“你死在里面,银筝还怎么复活?!你好好看看,你为了救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司命手中灵力施展,平滑如水的镜面里,赫然出现了君吾方才入魔的样子。
君吾半晌没有说话。
忽而抬手捂着脸,苍凉大笑,泪水从他的指缝溢出,像是听见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般无法停下。
司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殿下?殿下?”
君吾摇摇晃晃地起身,“我......就是魔啊。”
司命早已从镜中看见了一切,看见君吾语气平静而讥讽地说着,满眼心痛和难过。
“殿下,你是四海八荒最强大的战神,可眼下你魂灯飘摇,修为所剩无几,既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还进去消耗修为做什么?!”
君吾捏紧长指,许久才轻声道:“她,会害怕。”
他顿了顿,头一次,低低的语调里带上了不确定的意味——
“司命,若连她都护不住,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守护六界。”
第36章 是我
司命怔了怔,无话可说。
君吾似想起什么,死寂苍白的面孔赫然变得温柔。抬手,目光柔和地看向手心里现出的那抹黯淡蜷缩的鸟雀虚影。
“这是银筝被剥离的那一魄。你可有办法,为她种下新的魂灯?”
“魂灯已灭,无法复原。”司命摇了摇头,脸上又透出一抹喜色,“不过,天地间所有的鸟雀,诞生之地都在羽族栖息的汤谷,汤谷是太阳沐浴之所,灵气充沛,殿下若将她的残魄放在汤谷扶桑树下日日温养,也许,她会有重新醒来的一天。”
君吾俊美的面庞露出点点笑意,“你且先替我保管,待一切事了,我会亲自送她去汤谷。”
他本就肤白,此时英俊的面庞在烛光的照耀下竟如昆仑之虚的雪一样苍白到透明。
司命心中微动,有些诧异又小心地问道:“殿下,你在宝镜中困了多久?又是怎么挣脱束缚的?我听说,就算隐雀族人进去,一旦死在镜中,就再也出不来了。”君吾就算在神魔大战中几次身受重伤险象环生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般虚弱。
君吾垂着身侧的长指轻颤了一下,神情晦暗而恍惚,似乎不愿再提。
“我不知道......这也并不重要。”
他闪身入镜,优雅冷肃的身影如赴死般从容。
司命来不及阻拦,在司命殿中长叹一声,认命地擦去嘴角血迹,盘腿而坐为君吾护法。
大不了,他拼了这身神力再引他出来就是了。
这一次入镜,有司命引路,君吾顺利找到上一次离开不久之后的银筝。只不过,他以修为为引吸收天界灵力挡下天帝一击,恐怕再也无法替银筝挡下劫难了。
幸好,他留给银筝的本命法器起了作用,银筝还活着,他看着银筝被丢进天宫一个灰暗的房间里,便燃烬最后的修为,跟着现出浅淡的身形。
“神尊,是你吗?”
银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喃喃落泪,“银筝,真的很害怕......”
她躺在床榻上,身子一动不动,不停地流着眼泪。
君吾在黑暗中抱起她:“是我。”
银筝心中微微沉重,可君吾还愿意陪伴在她身侧,就够了。
察觉到他的沉默,她闭了闭眼睛,柔声絮絮叨叨地说:“神尊,你是九重天上的战神,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风风光光的样子。你若与天界为敌,不风光,银筝就不喜欢你了......”
冰凉的小手摸黑去碰他细腻如玉的脸侧,她想摸摸他的脸,可还未碰到,就无力地垂下。
她以为他是不愿和天界为敌,才用黑雾遮住本来的样子么?
她误会了,却想着法子来开解他。
银筝,你自幼就被我捧在掌心细心呵护,该如从前那样没心没肺,自信耀眼地笑着。为什么,会如此看低自己?
君吾微怔,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意。
宽大修长的大手捧起她垂落的小手放在脸侧,哽咽温柔地唤道:“傻瓜......”
银筝虚弱地提起嘴角。
有君吾的陪伴,她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任由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之中。
她没有看见,那俊美的没有一丝缺憾的神祇,在黑暗中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如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无声地汹涌落泪。
这是君吾最后一次能触碰到银筝。
银筝昏睡了几日,他不再浪费修为化成实体,而是沉默地为银筝输送灵力。
在黑暗中,司命没有看见,君吾将自己剩下的三万年修为,尽数渡给了银筝。
眼见她一日日的好转,他却再也无法现出身形。
透明虚幻的身影守在银筝身边,就如几百年前,在昆仑之虚守护她上山那样。只不过,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再也无法在银筝害怕时出现,让她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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