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皇子，必立为储：下嫁和珅之子的乾隆帝爱女十公主结局如何？

　　作者：史遇春

　　乾隆二十八年（1763）农历十月十八日，乾隆帝封汪氏为永常在。

　　这一年，乾隆帝53岁；汪氏18岁。

　　汪氏比乾隆帝小35岁。

　　乾隆三十六年（1771）正月二十七日，26岁的永常在被晋升为永贵人。

　　本年十月初十日，永贵人再被晋封为惇嫔。

　　三年后，惇嫔有了身孕。

　　乾隆帝在得知惇嫔怀孕后，时隔不久，也就是乾隆三十九年（1774）九月，他又将汪氏晋封为惇妃。

　　本年十一月之后，还举行了册封惇妃的大礼。

　　乾隆四十年（1775）正月初三日，惇妃在翊坤宫生下一女，此女即皇十女。

　　皇十女是乾隆帝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惇妃唯一的孩子。

　　这一年，乾隆帝65岁，汪氏30岁。

　　65岁又得一女，在老人家而言，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一件事情。因此，这位皇十女，自幼便最为乾隆帝所钟爱。

　　据《清实录·道光朝实录》卷之五十八记载，道光三年（1823）九月，道光帝曾有谕旨如下：

　　“谕内阁。和孝固伦公主、朕之姑也。自幼仰承皇祖高宗纯皇帝钟爱最笃。嘉庆年间、皇考仁宗睿皇帝叠加恩眷、至为优渥。”

　　道光实录所载，虽是官方说辞，其中多少有表面文章的成分；但是，就一般谕旨遣词造句的严格而论，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

　　乾隆帝对这位公主最为钟爱、嘉庆帝对这位公主恩宠眷顾非常优渥。

　　道光帝谕旨中所说的这位和孝固伦公主，就是汪氏所生的皇十女。和孝固伦公主是皇十女后来的封号。

　　在皇十女出生之后，乾隆帝对这个盼望已久的孩子十分珍视。

　　话说，乾隆帝上一次有孩子出生，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九年之后，65岁的老人家膝下又添一女，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所以，乾隆帝给予皇十女的关爱，远远超过了其他子女。

　　乾隆帝经常派人把稀世珍宝送入惇妃宫中，赏赐给皇十女与汪氏。

　　在宫中，皇十女还是乾隆帝的开心果。

　　据朝鲜《承政院日记》记载：

　　皇十女在宫中有“波罗公主”的称号。老年之后，乾隆帝经常怒气暴发。他身边的宦官侍从人等，稍有差错过失，动辄便被施以鞭笞捶楚之罚。有时候，乾隆帝对宦官侍从的惩罚会多达百余下。但是，即便是在盛怒之时，只要见到皇十女，乾隆帝的怒气一般都会马山消解。所以，每每有宦官侍从被惩以鞭棰之罚时，宫人们必然会安排将皇十女送到乾隆帝面前，这样，乾隆帝大都会停止对宦官侍从的处罚。当时，乾隆帝有非同寻常的举动之时，宫中也一定会借皇十女的口，用她的话语对乾隆帝进行阻止。

　　关于“波罗公主”的称号，没有明确的解释。

　　这里，就来推测一下。

　　据《大智度论》卷十二云：

　　“此六波罗蜜，能令人渡悭贪等烦恼染着大海，到于彼岸，以是故名波罗蜜。”

　　根据波罗蜜的解释，再联系《承政院日记》的记载，是否“波罗”就是“波罗蜜”的简称呢？

　　关于乾隆帝对皇十女的钟爱，清朝宗室大臣、史学家、礼亲王代善的六世孙昭梿在其《啸亭杂录》卷五《和孝公主》条曾云：

　　“为纯皇帝最幼女。上甚钟爱，以其貌类己，尝曰：‘汝若为皇子，朕必立汝储也。’”

　　昭梿所说，大意如下：

　　皇十女是乾隆帝最小的女儿，皇上对她十分钟爱。因为皇十女长得很像自己，乾隆帝曾对皇十女说“如果你是皇子，我一定会立你为皇储。”

　　关于皇十女，昭梿还说：

　　皇十女性情刚毅，她能够拉动十力的弓。年少时，皇十女曾身着男装，跟随乾隆帝，比赛打猎。打猎时，皇十女一下子就射中了麋鹿背部隆起的中心（即所谓“丽龟”）处，乾隆帝为之大喜，对她赏赐非常优渥。

　　乾隆四十五年（1780）五月二十日，户部尚书和珅之子被乾隆帝“赐名丰绅殷德，指为十公主之额驸。赏戴红绒结顶。双眼孔雀翎。穿金线花褂。”

　　其时，皇十女6岁

　　这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六世班禅奉旨，赐皇十女法名索朗班吉卓玛，意为吉祥度母。

　　不过，皇十女成长中，一切并不那么和顺。

　　倚仗女儿，皇十女的母亲汪氏被宠坏，她曾在一怒之下，竟然将一名宫女活活打死。为此，乾隆帝勃然大怒，原本，汪氏是会被严厉处置的，但是，大约是念及皇十女的将来，乾隆帝手下留情，革去汪氏的妃位，降级为嫔。

　　当日汪氏戴罪，皇十女被送入其他妃嫔处抚养。小孩子离不开母亲，不停啼哭，日不能食，夜不能眠，乾隆帝怜念爱女，又将皇十女送回汪氏宫中。

　　大约还是因为皇十女，殴毙宫女事后不久，汪氏又被恢复了妃位。

　　乾隆五十二年（1787）正月，皇十女被乾隆帝破格晋封为固伦和孝公主，享受皇后嫡女待遇，其位阶相当于亲王。乾隆帝还让十公主享有乘坐金顶轿子的资格，这更是嫡出公主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的特殊待遇。十公主受到父皇的恩遇，远远超过了她所有的姐姐。

　　与此同时，丰绅殷德也被授予固伦额驸，“戴红宝石帽。顶三眼花翎。金黄带。紫缰。服色与贝子同。”

　　这一年，十公主13岁。

　　此时，乾隆帝便开始为她筹备大婚事宜。

　　也是在这一年，乾隆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容妃（即所谓的“香妃”）和卓氏因病去世。

　　容妃临终时，因不能亲眼看着十公主出嫁而很是遗憾。在遗言中，容妃将自己多年收藏的珍宝财物分送给家人及后宫姐妹。当时，得到容妃遗赠最多的，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十公主。据说，容妃遗赠给十公主的珍宝器物，共计达二百四十多种。

　　到了乾隆五十四年（1789），十公主与丰绅殷德举行婚礼，乾隆帝更是赏赐了无数宝物。

　　当日，乾隆帝谕旨：

　　“凡下嫁外藩固伦公主，例支俸银一千两。如系在京住者，即照下嫁八旗之例支给。从前固伦和敬公主，虽系在京公主，而俸银、缎匹仍照外藩之例支领，年久便越减，是以降旨仍许照旧关支。今和孝固伦公主，系朕幼女，目在朕前承欢侍养，孝谨有加，将来下降后，所有应支俸禄，亦著一体赏给一千两，以昭平见，而示嘉奖。”

　　这自然显示了乾隆帝对十公主的偏爱。

　　与此同时，乾隆帝当然对额驸丰绅殷德也宠爱而加，谕旨：

　　“命固伦额附丰绅殷德在御前行走。”

　　后来，又任命丰绅殷德为散秩大臣。

　　所谓散秩大臣，是官名，为清朝侍卫处高级官员，次于内大臣。清世祖顺治元年（1644）设，武职从二品，食三品俸，无定员，由特恩补授；协助领侍卫内大臣，掌率侍卫亲军，以宿卫扈从。

　　本年十一月二十七日，15岁的十公主与丰绅殷德举行婚礼。

　　十公主出嫁时，其妆奁十倍於和嘉公主（皇四女，母纯惠皇贵妃苏氏；下嫁大学士、一等忠勇公傅恒次子福隆安。）。

　　乾隆帝赏赐十公主的器玩，粗略估计，其价值大概数百万两白银，另外，还特赐帑银三十万两。

　　十公主出嫁当日，大官手奉如意珠贝，拜辞於公主轿前，其人数不下千百人。

　　当时，阁首阿桂虽然年老位尊，也不能免除拜辞之礼。

　　皇室中良好的教育，使得十公主非常能干、见识长远，她并未因父皇宠爱而养成骄娇二气。

　　婚后，十公主很关心额驸丰绅殷德的前途。

　　在发现和珅贪赃枉法之后，十公主担心这样不会有好下场。

　　昭梿《啸亭续录》卷五《和孝公主》记载，公主曾对额驸道：

　　“汝翁受皇父厚德，毫无报称，惟贿日彰，吾代为汝忧。他日恐身家不保，吾必遭汝累矣！”

　　十公主与丰绅殷德生活甚笃。

　　昭梿《啸亭续录》卷五《和孝公主》又载：

　　某一年冬天冬日清晨，天降大雪，丰绅殷德童心未，想起儿时玩雪情景，情不自禁而“偶弄畚锸作拨雪戏”，十公主责备他说：“汝年已逾冠，尚作痴童戏耶？”

　　十公主崇尚骑射，身着男装，经常和丰绅殷德出外打猎。

　　当然，生活是多样的，除了夫妻和美外，十公主与丰绅殷德也有不谐的时候。二人不谐，主要是因为性格上的不同：丰绅殷德“持重老成，不苟言笑”，而公主生性外向，能干练达。

　　二人婚后生有一子，可惜好景不长，孩子早夭。此后，十公主未再生育。十公主曾多次劝说丰绅殷德纳妾。

　　至于后来和珅倒台后丰绅殷德“饮醇酒，近女色”，则又另当别论了。

　　嘉庆四年（1799）正月初三日，乾隆帝驾崩。

　　乾隆帝刚去世，嘉庆帝便向和珅一党动手。当天，嘉庆帝下旨，让和珅与福长安昼夜轮守梓宫殡殿。这等于将和珅军政大权除去，并软禁起来。正月初十日，和珅就在乾隆帝棺木前被擒。

　　随后，和珅的府邸被查抄，丰绅殷德也被抓捕审讯。

　　十公主惊恐悲伤，她忍泪进宫，跪求自己的皇帝哥哥。

　　嘉庆帝从小就特别疼爱这个妹妹，但一直痛恨和珅；据说，当年父皇将妹妹许配和珅家时，他曾愤恨得饮食不入。

　　面对妹妹，嘉庆帝答应饶恕额驸；但是，和珅罪大恶极，只能保他一个全尸。

　　正月十八日，刚满50岁的和珅在狱中收到了一条御赐的白帛，他悬梁自尽，最终得了一个全尸。

　　和珅死后，在十公主数度恳求下，嘉庆帝允许额驸丰绅殷德“暂行出城，料理丧事”。

　　和珅的府邸，被一分为二：一半归还十公主及额驸；另一半赏给嘉庆帝同母弟永璘。

　　当时，丰绅殷德先后被革去一等公、贝勒伯爵等爵位。

　　嘉庆七年（1802），因平定白莲教成功，嘉庆帝大赏天下，丰绅殷德也跟着受惠。当日有谕旨：

　　“固伦和孝公主下嫁固伦额驸丰绅殷德，其品秩原与贝子相等，嗣固伊父和珅伸获重谴，是以将丰绅殷德一并革职，旋经朕格外加恩，授为散秩大臣，今当大功勘定，恩逮亲藩，因念固伦和孝公主亦应一体锡与恩施，著将丰绅殷德，赏给民众品级，仍在教秩大臣上行走，俾公主同深欢感，以示朕笃念椎恩之至意。”

　　嘉庆八年（1803）十公主府长史奎福向内务大臣温布控告丰绅殷德“演习武艺，谋为不轨，并欲害公主，将妾带至坟园，于国服内生女各款。”

　　为此，嘉庆帝谕示道：

　　“……实系奎福因革去长史心怀怨恨，捏词诬控，今爱书已定，丰绅殷德并无谋为不轨之事。其罪状在和将侍妾带至坟园，于国服一年内生女，实属丧心无耻，令其闭门思过，如此惩办已是敬幸，其他俱属轻罪不议。”

　　“饮醇酒、近妇人”这些当日的平常行为，此时，对丰绅殷德来说，也成了奢望。

　　丰绅殷德曾哀叹：

　　“功名事业俱泡影，埋骨何须墓志铭。”

　　嘉庆十一年（1806）嘉庆帝又授予丰绅殷德“头等侍卫，擢副都统，赐伯爵衔。”

　　不久，丰绅殷德被派到乌里雅苏台任职，他“星驰瀚海，日近斗魁，秉公执法”。

　　这或可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流放。

　　这样的处境之下，丰绅殷德过度放纵又自暴自弃，遂致百病缠身。

　　于是，十公主又多次向皇兄嘉庆帝求情，希望朝廷放额驸回来养病。

　　嘉庆十五年（1810）二月，应十公主所请，丰绅殷德被许可回京。

　　本年五月，丰绅殷德便去世，年仅36岁。

　　嘉庆帝“念其平日小心供职，赏给公爵衔”，又“派英和带同侍卫十人前往奠，并赏赐陀罗经被，赏给和孝公主银五千两，俾资料理丧务，仍照公爵衔给与恤典。”

　　额驸死后，嘉庆帝经常给十公主送来钱物。

　　丰绅殷德与十公主有一子，但早夭，其身后，仅留有两女。他死时，长女11岁，幼女5岁（均非公主所产）。

　　后来，十公主过继了一个儿子叫福恩，世袭了轻车都尉。

　　十公主与丰绅殷德同年生，薨逝于道光三年（1823）九月初十日，终年49岁。

　　道光帝对姑姑一生的遭遇倍感哀伤，亲临她的墓前祭奠。这份破格的优遇，应该算是十公主一生中最后一次盛大的场面了。

　　虽然，十公主一生之中遇到了公公和珅倒台这样的巨变，但是，她这一生，还是受尽了三朝皇帝——乾隆帝、嘉庆帝、道光帝的宠爱与垂顾。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