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宝玉送探春一盘鲜荔枝,细节诡异,预示探春悲惨结局
原标题:红楼梦:宝玉送探春一盘鲜荔枝,细节诡异,预示探春悲惨结局
《红楼梦》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小说,脂砚斋在批这部书时,在小说之首加了一篇《凡例》,文末写了首诗,诗的最后两句为: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在脂砚斋的批注里,也多次出现“一字一血泪”“哭成此书”,更有“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这等悲戚字眼,更为小说多添增了一层悲情色彩。于是,读者在阅读《红楼梦》时,很容易就会将作者的个人命运和小说糅为一体,沉浸在曹雪芹为读者营造出的一环接一环的悲凉,和一层覆盖一层的喟叹的情景中去了。
如此说,读者千万别以为《红楼梦》字字句句的苦大仇深,相反,仅从字面看,花团锦簇、莺歌燕舞、富贵繁华、俊男靓女才是她故事的主色调,封建贵族大家庭的生活场景展现给读者时,因为时代的久远和好奇,读者往往对其点滴细节都能产生莫大的兴趣。
在这些细节里,甚至藏着曹雪芹的调皮,我们这里举一处小例子:
《红楼梦》三十七回,探春因为贪恋中秋之月,户外多呆了一会儿,就弄得感冒了。许是养病无聊,探春想出起诗社的点子来,于是给大观园里的各位邻居送去了花笺请帖。给哥哥宝玉的有几句内容是这样的:
娣探谨奉
二兄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蒙亲劳抚嘱,复又数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何痌瘝惠爱之深哉!
……若蒙棹雪而来,娣则扫花以待。此谨奉。
探春说,我因为贪赏难得的皎洁月光,到了三更天,还舍不得睡,就在院里梧桐树下徘徊流连。因此着凉感冒了。其实不过是小疾,承蒙二哥哥亲自来看视嘱托,又打发丫环们一遍遍地看视,还送来了鲜荔枝和颜真卿的墨宝真迹。我得个小病,让哥哥如此关切牵挂。自己甚为感动。接着后面说的就是在说想起诗社的事了。
这封花笺里,探春说到了宝玉送给自己的两样东西:鲜荔枝和颜真卿的真迹。其实这两种东西纯属曹雪芹瞎掰,细细想来根本站不住脚,这应该不是曹雪芹的没有常识,而是为了呼应小说主题和衬托人物性格,当然也是为追求文学效果,甚至就是他的调皮也说不准。
先说这个颜真卿的真迹,后文四十回写探春屋内摆设时,出现了宝玉送的这幅颜真卿真迹,原文道:
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需要注意的是,颜真卿所处的唐后期,根本没有对联这种形制。对联的出现是在颜真卿后一百多年的五代后蜀之主孟昶为始。况且颜真卿传世作品根本也找不到有所谓的对联存在。曹雪芹之所以非得让颜真卿和探春联系起来,只为取其人格来佐证探春的责任担当和大丈夫气。
再说鲜荔枝,首先《红楼梦》里的场景写的是都城长安,其实是北京,当然这是曹雪芹为避时讳的故意。总之是北方就对了。就算写的原型江宁织造府,那也是在金陵(南京),这些地方都是不产荔枝的。古代车马交通条件下,想吃鲜荔枝就得像唐明皇对待杨贵妃那样,靠驿站快马加鞭飞驰而至。此其一。
其二,荔枝是季节性水果,果期不过在农历的5、6月份。宝玉给探春送荔枝是在贾政8月20起身赴学差之任前后的事。也就是中秋期间,这个时间根本不是能有荔枝的时节,若在今天,用现代化的贮藏手段还差不多,《红楼梦》的那个时代,仲秋时节宝玉想给三妹妹送鲜荔枝,那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有趣的是这个送鲜荔枝的事本回后文再一次被提起,袭人抬眼看见槅子上蝶槽空着,问众人:
“这一个缠丝白玛瑙碟子哪去了?”
晴雯笑着说:
“给三姑娘送荔枝去的,还没送来呢。”
袭人就说家常送东西的家伙多的是,怎么非得巴巴地拿这个去送。晴雯就说了,我也是这样想,他(宝玉)说这个碟子配上鲜荔枝才好看。送去了,三姑娘见了也说好看,就把碟子也留下了,所以还没带回来。
什么样的器物配鲜荔枝审美上更佳,这是贾宝玉首先要考虑的,因为三妹妹病中,鲜荔枝鲜甜爽口,配上美器,自然是有利于病人的心情。贾宝玉是怡红公子,最擅长讨姐姐妹妹的欢心。曹雪芹是文学大师,是玩味文字、营造艺术效果的高手。只是深秋时节,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有鲜荔枝的。
文学是升华了的生活,曹雪芹大家族出身,家族鼎盛时期,堂堂织造府如鲜荔枝这样的奢侈吃食自然是会有的,而且除了给三妹妹送荔枝,小说还有两处提到了荔枝,一处是元宵夜宴上,贾母出了一个谜语叫做“猴子身轻站树梢”,谜底就是荔枝。还有一处写宝玉穿了一件哆罗呢的衣裳,颜色呢,就是荔色。所以他生活里不缺对荔枝的认知的。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几处出现荔枝字眼之处,统统是绝没有荔枝的秋冬天气,绝不是巧合,而是曹雪芹的故意。
荔枝,就是离枝,预示的是探春永诀故土亲人,孤零海外的悲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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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原著:甲戌、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20回《红楼梦》
图片来源:清 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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