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声音,中轴线上的回响:千年古都 悠悠京韵
世界上有三种古老的戏剧:希腊的悲喜剧、印度的梵剧和中国戏剧。前两种在时光的流逝中已然销声匿迹,唯独中国戏剧世代相传且日臻完美。在这具有360多个剧种的中华戏剧中,京剧是举世公认的最璀璨的明珠。说起听京戏、看京剧,北京城里最古老的一家戏院是吉祥戏院。它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由清大公主府总管王德祥出资兴建,位置坐落在中轴线重要点位故宫的右翼——王府井大街金鱼胡同14号。
曾经的“吉祥”是传统戏曲的一方福地,剧场设计考究,硬件设施极好,是当时最上座的戏园子。作为北京内城为数不多的戏院,“吉祥”见证了戏曲的辉煌,见证了“京派”京剧的成长与发展。1993年,为配合王府井地区整体开发,吉祥戏院被拆除,时隔28年才重现辉煌。
“吉祥戏院始建于清的光绪年也就是1906年,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93年的时候因为对王府井地区的整体规划,就把吉祥戏院拆除了。到了2021年,我们百年建党献礼,作为优秀传统文化戏曲的代表,吉祥戏院重新开张。“
说话的人叫富博洋,是如今的吉祥戏院的董事长、总负责人。1997年,富博洋毕业于北京戏曲学校京剧表演专业,攻净行,师从夏韵龙、张德华、席裕身、孟广禄等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
学生时代的富博洋,参演过电影《霸王别姬》,那些学戏的小光头里就有他的身影。在影片中的那个时代,孩子学戏要立“生死文书”——立契约人,年龄,出生年、月、日,入科多少年不许回家,生老病死科班全不管。虽然富博洋学戏时已不是如此严苛,但学员们也要住校,学戏时也要挨打:
“我小的时候比较喜欢练武术,看完李连杰老师的《少林寺》以后很激动,自己拿出棍子在家里边练,天天练。就因为喜欢这个,后来我父亲就说,戏校当时在招生愿不愿意考,你天天可以练,而且可以剃光头,我觉得挺好。”
“虽然特别喜欢京剧,我到了戏校以后,真受不了这个苦。我们那9年的作科就跟监狱一样,就是9年监狱,非常苦,然后每天练功。当时我们拍《霸王别姬》,你 看那电影里我们都剃着光头,小时候车拉着我们,就好像是从监狱拉走一帮犯人一样,特别逗,每人穿一军大衣。就这段经历,因为我去了以后觉得非常苦,受不了天天挨打。为什么打?不打不行,出不来,因为老师从小都批子打练功,我都受不了了,受不了怎么办?我就往家跑。”
学戏时富博洋没少吃苦,但他也得到了很多疼爱与鼓励,造就了他的一身本事:
“我们当时北京戏校的副校长吴江老师,就是后来的国家京剧院院长,他知道我老往家跑,对我特别的好,老带着我骑个自行车,然后说,来,上车。所以吴校长就天天带着我。我就记得带我去创作,然后去开各种会,我当时呢是第一年的第一学期是三组专业课老师,一组呢是夏玉龙老师,还有一组是徐玉申老师,然后另外一组是李吉庆老师袁世海袁老师的学生,李老师呢当时给我们说《二进宫》李吉庆李老师我到现在天天给他发微信,挺感谢吉庆老师的。”
“吴校长呢把我送到这个他这组里边,李庆李老师的儿子也在这个组里叫李烨我们是同班同学,对我特别的好。他经常鼓励你老师说哎呀别老往家跑了你看看就着急下回这样说我们家就住在边上下了课到我家吃饭,就老师对我特别好,所以呢我就觉得就是经过就包括吴江校长包括李吉庆李老师就是对我的这个好,让我慢慢的觉得学校特别好温暖啊就不想再回家了。要不然差点把我开除就如果再跑我们的当时的教务处长叫洪培林就说了就说这孩子要再跑学校就要给开除了。”
获得了师长的特殊照顾,富博洋开始刻苦努力,渐渐的他的天赋展露出来了。
“我小时候的业务不谦虚说北京市少儿京剧大赛金奖,长大了以后呢为什么不往台前走是因为我腰间盘突出,有伤对我伤比较严重从,当时我去北医三院的时候跟我说就是说如果你要再坚持去练功再坚持动的话就是可能40岁就得坐轮椅这医生跟我说的。”
1997年19岁的富博洋毕业了,他毫不犹豫选择京剧作为毕生的事业,开启他事业上第一道门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梅式家族。
“既然要干这个就要跟这个行业的王者在一起,这个行业谁是王者呢梅兰芳家族,所以我很有幸就是一毕业就就到了梅兰芳京剧团工作就跟着梅先生,能天天挨着小梅老师。当时我们团张学英老师啊汤圆寿老师啊徐尚斌啊黄士香啊周金华是吧就这一批就全在老梅团。”
“当时我们大多数同学都分在了青年团 他们的成长是很慢的在我今天看来我回想他们慢了,因为当时年轻人我们不愿意分到老团受排挤,搭班如投胎你到一个新的班去搭班了比投胎还难,同学们在一起是多好但是我现在看我特别感谢当时我没在青年团, 如果我在啊我天天看的都是同学们的表演是不会有提升的。我97年进了梅剧团天天看的就是中国京剧音配像,我当时是龙套的二阶你可以看我现在看当时所有京剧音配像这几百出戏里至少我占200多出。”
“失空展,马太凉西加上外边的这外派,一共五番失空展,你看老龙套头家,本来我是二家,谁是头家呢?杨胜春的二儿子杨铁柱就是杨少春老师的弟弟,杨铁柱头家, 三家是他三弟杨铁虎,我是二家 站大岗,我跟着铁柱铁虎老师就是少春老师 两个弟弟在梅剧团, 邵春老师那时候在练为剧团,雁荡山就在演出,没退休之前知道吧?所以 我就往那一站,一出音配像一个失空展看一遍,啊这是他的配的,他这是这名家 进去挨个看,然后呢后来铁柱老师说博阳我培养培养你当头尖吧好龙套的头家,我说好好好, 就开始来头家,就真的看了很多,因为看得多见得多,嗯 ?所以就造就了你的这个鉴赏审美水平提升也快提升快。”
“如果我在青年团我天天看的是这些那就不一样了。比如今天看一个哦小王桂琴老师配这个周信芳 明天看李长春老师配裘先生,后台又换一个雪花飘了改这个广路配裘先生了。就见的太多了,而且跟很多的艺术家通过音配像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所以为什么你看我们北京京剧院的人到现在跟国家京剧院的人 很多都不熟,除了角儿们其他都不熟, 我就特别熟 我跟他们都熟所以我现在 打起电话来甭管往上海打往天津打, 因为音配像的资源全中国都在 。”
在梅剧团工作了15年,27岁时富博洋成为了梅兰芳京剧团的副团长。如今可以成为吉祥戏院的“掌门人”,与他的的这段经历有着莫不可分的关系:
“我一毕业就在梅兰芳京剧团工作,也跟着梅葆玖老师 去了很多地方一直在一起,所以呢葆玖老师过70大寿的时候还 给了我一只碗,上面写着纪念葆玖老师 这么一只碗。其实我们都很明白,就是给你碗饭吃,二一个呢梅葆玖老师, 实际上就说我们一起聊天,葆玖老师就说说都是草,梅先生也说我们都是一根草, 这根草呢绑在稻草绑在这个草鞋的身上卖 5毛钱一只,绑在大闸蟹的身上买300块钱一只,其实就是这个老师说的很对, 它就是平台。”
“站在吉祥的舞台上,看着现代与古朴兼容的剧场,与梅先生在一起时的回忆涌进富博洋的心头,1999年刚进团不到两年,刚参加了义务献血的他还没有休息,就要随剧团去日本演出。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个进团不久的龙套小演员,却得到了梅先生的额外照护。在日本的每场演出前梅先生都会亲自给他送来两瓶戈兰氏鸡精让他补身体。
梅先生不仅对人好,对动物也好。富博洋说,梅葆玖先生养了好多猫,其中也有流浪猫,有一只他收留的猫取名大白。他记得有一次去梅先生家送东西,梅先生正要去邻居家找大白,就叫他跟着一起去寻,到了邻居家,看到大白在睡觉,邻居要去叫,梅先生说:“别打扰它,等它睡醒了,我来接它。”
与梅先生的朝夕相处,让富博洋感受到了老先生的德和品,并以此作为他的行为规范。2021年拆除28年的吉祥戏院重建,更加加深了富博洋与梅家的缘分。
“吉祥戏院58年的时候就划给了梅兰芳京剧团 他就是梅剧团的团部 所以为什么梅葆玖老师一直在两会当中提议案要回复吉祥戏院。实际上吉祥跟梅先生的关系是最深的。梅葆玖先生的很多第一次,首创的首演的第一次都是在吉祥戏院。
梅葆玖老师的家生前就住在干面胡同离这是直径距离749米我拿地图一看啊所以他感情非常的深 所以当时我一听呢就是我就觉得我没有什么是吧理由,选择逃避。我就当时我就觉得可以来我就同意来而且我说到时候我会提出思路和想法。”
作为北京内城第一座戏院,“吉祥”见证了太多的辉煌,有许多梨园名家都与“吉祥”分不开。除了梅兰芳大师,还有谭鑫培、杨小楼、王瑶卿等前辈大师,与梅兰芳并称“四大名旦”的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此外,初期的富连成、尚小云的荣春社、中华戏曲专科学校的学员们,都在这里唱过戏。北京史研究会名誉会长李建平说,沿着北京中轴线由外向内,最高层次的就是吉祥戏院:
“成了之后就逐渐往北上,第一站能上到大栅栏剧院里,能到吉祥戏院的。吉祥戏院是在内城里王府井这个地方,这就又高一级了。所以我们把吉祥称为内城剧院的一个代表。大栅栏是外城的,天桥是最底层的,他是有层次的。”
时隔28年,吉祥戏院“蝶变”重来,极具现代感的金属“影壁”和纱质屏风,上面镂空雕刻着“吉祥大戏院”五个大字。在纱质屏风的夹层,还藏着曾经梨园的身姿和锦绣。装修改造后的吉祥大戏院坚持“小而精,雅而美”的定位,与北京其他舞台演出场所形成差异化竞争。作为北京市重要的文旅地标,吉祥大戏院汇集全国名团名家名角,以国粹京剧艺术为内核,打造戏曲艺术的高端演出平台。
平台搭建好了,戏曲名家就位了,如何让京剧在新生代们的“快节奏”中扎根成长?这个重任落到了富博洋这些年轻的传承者手中。
“这个发展还是任重道远,接下来呢我觉得还是把我们的这个按照大戏看北京吧, 就是现在大戏看北京的这个主旨的精神,把我们的吉祥呢更多的从演出的内容上进行一个提升,然后同时呢从这个横面的宽广面啊,宽向上更多的重点除了我们的戏迷以外切向我们的青年人和没有不爱走进剧场的这些人群,给他们提供一些非常吸引他们的一些内容。”
“就是吉祥这两个字的IP啊是非常的好我觉得,下一步呢我也就要在我这个吉祥的IP上啊要好好做一做文章,尤其是特别可喜的什么呢我再跟您说个喜事,就吉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注册过商标的注册被通过就没有通过过,当年在很早的时候老吉祥在八几年提交过商标被驳回了没有通过,因为吉祥太多的雷同了,所以呢我们到了以后呢就玩命的在攻这个吉祥的商标,啊这可喜可贺的事就在上周国家这个商标总局经过也是两三次的驳回,我们做了很多的备案做了很多的资料,就是来证明终于把这个商标注册下来 了所以我觉得这个百年老字号的商标注册下来以后我们在后边用吉祥的IP一定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任何一门艺术都讲求传承,京剧作为一门古老的艺术,如何适应当下成为了业界和学界共同关心的话题。北京学研究基地主任张宝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她希望京剧能结合现代人的喜好,更加通俗化的融入进来:
“京剧那么专业,没有字幕都听不懂,先得那么高雅,距离老百姓是那么的远一些,还有一个就是要求高,不专业都唱不了,只能是票友,现在无异于从娃娃抓起。曾么通俗化,降低难度,也要转型。”
正如专家所言,要改革、要创新,富博洋接受了吉祥戏院后几乎每天都在思考行之有效的改革创新方案。2015年富博洋和歌手庄心妍合作推出歌曲《新霸王别姬》,他欣喜于京剧艺术能够以这样的形式与广大中青年群体接触。这种跨界合作,让他看到了京剧艺术得以广泛传播的新渠道。
近些年,富博洋还曾为游戏《王者荣耀》策划了昆曲系列甄姬皮肤,曾任“完美世界”的艺术顾问,在《神雕侠侣2》的游戏中加入100道京剧问答题:
“改革和创新是这样,任何的一个企业啊或者说任何的一个传统都需要不断的去创新,但是我觉得在做好任何一件事之前首要继承,实际上我们作为一个传统文化的老字号首先应该在我们的这个继承上啊下好功夫,就是先把我们自己本身啊一定要自己的专业修养自己的这个专业素质和水平先把它提升起来,对于创新来讲呢我想现在呢我们在做的就是如何将我们的年轻观众引入到剧场,而且2019年我们的国家旅游局和中国文化部,在融合了这是文旅融合的首年啊挂牌了,所以呢我们北京的吉祥大戏院也作为我们北京市文旅融合的重要的文旅产业基地同时是网红打卡地。”
“我想更多的就是我们想去做一些吸引年轻人的一些项目比如说我的文创我们也跟东城区的相关兄弟单位进行学习比如说做的很好的故宫就在我们隔壁。”
“我们也去取经学习比如说我们旅游产业做的很好的恭王府他的天下第一府是吧,非常能有我们的北京的文化故事, 比如说我们的雍和宫嗯是吧他有他自己的香灰手串啊等等的文创衍生品,那么吉祥呢我想文创这一块就是文旅的融合把文创这一块一定要做到我们的这个整体的经营当中,这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实际上这些对于我吉祥来讲都是在经营上和创新上啊包括这个继承上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些抓手嗯啊和我要实施的一些重要的项目,
我给他们做的这个游戏的这个结合这个完美世界的神雕侠侣这是一大型的手游项目。”
“然后我呢就是在里边用一些这个我们戏曲元素的一些音乐, 加上一些京剧的念白嗯贯穿在游戏当中作为游戏的主场景的音乐,配上以后呢就是他们每天要领这个礼品你可以免费领多少个金币嗯那金币怎么办你领怎么办呢这里边就要出现很多问题 所以当时呢我我给他出了100道问题问的问题都是跟京剧相关的问题。”
坐落在中轴线中心点故宫的右翼,驻扎在北京最繁华的商贸街之间,富博洋与吉祥戏院未来的发展无法估量:
“吉祥 坐落于北京的中轴线 老的沿线上7.8公里北起钟鼓楼嗯南到永定门,在明清时期很有名所以呢他正好把这个整个的文化这个严格包括整个的脉络一下就贯穿起来了,这样IP都做起来了, 可能对于吉祥来讲北京市网红打卡地来了必打卡,就跟到角楼咖啡似的来了我就去拍个照片。”
新吉祥传统兼容现代,中轴线再造文旅地标。老剧种、新戏码,老戏园、新体验……在振兴优秀传统文化的热潮中,富博洋把吉祥戏院融合历史文脉与当今时尚,焕新而出。为北京的历史名片,京剧的悠悠传承,会再添一抹新色。
以上内容由北京京企中轴线保护公益基金会资助播出。感谢您的收听!
记者、撰稿|于浩
解说|郭兆龙
制作|何梦凡
编辑|章雨晴 史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