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岁的他无儿无女,去世后全村没有一个人送葬,原因令人唏嘘
前几天和父亲通电话,说了一些家常后,父亲就告诉我甫叔死了,还是村里花钱请人买了副薄棺材草草安葬的。
我听了也有点唏嘘不已的感觉,甫叔这个人最终落得这么凄凉,其中的原因很有点教育意义,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下。
我其实对甫叔并不是很熟悉,因为在我孩提时期,他并不在才村里,直到我们上中学了,那时我父亲是村上的支书,有一天来了两个湖北警察,带着(押送)三十出头的甫叔来到村上,据说是劳改释放后需要送回原籍。
因为甫叔的“家”早就没了,但甫叔的根毕竟在我们村,父亲就和大家一商量,最后把村上闲置的一栋旧油榨屋给他住,日常的用具都是东家给一点,西家凑一点那么将就的。
晚上我问父亲,这个甫叔是什么人。
父亲和我说,他父亲其实也是我们族里的,只是甫叔这家伙不争气,七八岁开始就手脚不干净,人家的桃李果木随手就摘,菜地里的黄瓜豆荚更是比你自己还早动手,经常被他父亲打得喊天叫地,可过几天又是一样。
大概在六十年代的时候,他父亲带着老婆孩子驾着一张毛排离开了家,家里那个破房子都随意给了别人,说是要去湖北挣钱去。
所谓的毛排,其实就是山上砍回来的树木,在河道里用东西绑在一起成了木筏,一家人就住在上面,随着河水向下。
进了洞庭湖后来还到了湖北的石首,木筏到了当地就解散卖掉,甫叔一家人就上了岸。一开始在当地打零工,慢慢和当地人混熟了,不知道就怎么分了点田土给他们,就这样成了湖北人。
但甫叔到石首后并没有变好,依旧小偷小摸的,后来就被抓起劳改十年,这不刚被释放,因为政策是要回原籍的,所以才被公安送回来了。
甫叔安顿好后,最开始一段时间经常往我家跑,每次来都会在我父亲面前赌咒发誓,说从此后再也不乱来了。还说自己在湖北有个老婆,只是没有结婚证,过段时间就要去接回来,不知道村上能不能分点田土。
我父亲听了他的话很欣慰,尤其是得知这家伙还有了老婆,更是答应去做其他人的工作,按照政策划分田土。
后来甫叔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真的还带着一个湖北女人,身后还有三个小孩。
甫叔和大家说,大的两个是拖油瓶,只有最小的那个是自己的。在我父亲的周旋下,村上也很大方地给他分了五份田土,甫叔一家从此就住了下来。
那个湖北女人倒很懂得持家,待人接物也懂礼数,很快就融入了村上妇女圈,别人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她做起来一个顶两个,还笑着说在她们老家,这些活原本就是女人干的。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大家都以为甫叔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可第二年严打的时候,甫叔就被治安队抓了现场,因为有前科直接就被判了五年。
五年里,湖北女人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确实过得很辛苦,后来还是甫叔的一个“哥们”看不过眼,主动过来帮她干点体力活。时间一长两人日久生情,竟然跑到村上说要结婚。
看我父亲一脸的不痛快,湖北女人倒是大方地说,我和甫叔没有结婚证的,两个人原本就是搭伙过日子。
我一开始就提了个条件,再穷我也不嫌弃,但就是不能再去偷。现在他旧病复发进去了,我们的约定也就完了,他的小孩我还是会给他拉扯大,等他回来再还给他。
就这样,湖北女人就带着三个孩子嫁给了那个哥们,也搬离了原本就是村上的旧油榨屋住到邻村去了。
那时候,我们的中学刚好就在邻村,每次放学回家都要路过她家,湖北女人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和我们这些小孩打招呼。
那个哥们开了个小店,曾经好几次,女人会拿一包两包香烟塞到我书包里,让我带回家给我父亲,还说多亏你父亲的照顾才活下来什么的。
甫叔再次出来回到村上,得知老婆孩子都跟了别人,竟然不是特别生气,和那个哥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达成了协议,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接回来。
后来那孩子跟别人说,甫叔原本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主要是不愿意养他。那个哥们还给了他一笔钱。
反正两人并没有撕破脸,原本大家都担心的热闹场面并没有出现。
时间到了九十年代,甫叔年纪也稍微大了,确实不再外出偷扒而是留在家里种地了。只是因为没有怎么经验,日子过得比别人清苦很多。
当时正是计划生育非常严格的年代,甫叔不知道怎么就混进了所谓的工作队,其实就是负责晚上抓人和催收罚款。
头上戴了这顶帽子后,甫叔就显得底气十足了,但凡带头的说一声“没钱就拆屋”,甫叔总是第一个拿梯子上房揭瓦的,别人家里养的鸡鸭猪牛,如今是光明正大地牵走。
反正几年下来,全乡的人对甫叔就都是深恶痛绝,后来还给他起了个“不押金”的外号(和我们那里的方言谐音,意思是会吵架)。
后来工作队解散了,甫叔毫不意外地回村务农,这一回,村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了。就连我父亲都对他爱理不理的,甫叔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而他的那个哥们,早就带着老婆孩子住到市里面去了。
甫叔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家,三天两头去,挂个名说是看自己的孩子,倒是既不多说更不动手,就是该吃饭就吃,该喝水就自己喝,弄得那一家人痛苦不堪。
后来还是那个最小的话孩子主动和他谈,说你要是想接我回去,那我就跟你回去。
但甫叔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都养不活,孩子这么大了领回家,怎么给他娶媳妇成家?于是就拐弯抹角地说到了钱。
那个孩子也是个硬汉,一口气答应给他五万块,这个数字在当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只是孩子不愿就这么给他,说是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钱,今后就老死不相来往了。
甫叔一口就答应下来,那个哥们不愧是曾经混江湖的,很快就凑够了钱,带着孩子来到我们村,请来村上的领导和族里的几个长辈,甚至还挨家挨户说了一声。
孩子手里拿着一大摞现金,当着我父亲和一众乡亲们的面说,我父亲(甫叔)要出臭纸(我们当地的俗称,就是白字黑字写下来向所有人宣告断绝亲属关系)不要我了,反正我也不是他亲生的,今天我给他五万块,从此后就一刀两断,请各位叔伯做个见证。
甫叔很爽快地接过了钱,当着大家的面点了头,真正的“臭纸”倒是没有写,但有了这个场面,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甫叔拿着那笔钱,倒也没做大肆挥霍,找了个地基弄了两间平房,不用担心下雨天漏雨了,家里的用具也添置了新的,自己也开始每天干点活,只是不会累着自己。
只是因为当年搞工作队的时候太猖狂,村里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和他打交道的,他也无所谓,别人家有什么喜事也不去掺和,就像村里没有这个人似的。
就这么年复一年,甫叔也终于老了,幸好政策也越来越好,不但不用交农业税了,每个月还多少有点养老钱。因为甫叔没有子女的缘故,据说一个月还有几百块钱,基本上生活是不成问题了。
但活着的时候或许还行,死了后可不能自己埋。这不一口气没上来,尸体就摆在那里没人管了,最后还是村里出面,花钱请人草草安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