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女扮男装上街,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不料被贵公子缠上

第三十八章 我不想再难受了
“这几天一直有人远远缀着。”鹤云枕着客栈所谓的天字一号房房梁,“师兄,你招谁惹谁了,刚下山就有桃花债?”
柳禅眉峰蹙紧了。
“都是美人,咋你就这么能拈花惹草?”
柳禅牙关咬紧了。
“要不咱分道扬镳吧,师兄,你好意我心领;一旦师尊察觉你诓完他偷跑下山,多少朱玉萃都不够救你命……”
“给我滚下来!”柳禅忍无可忍,“我乐意跟着你?你服个软至于被打掉半条命?”
鹤云灰溜溜从房梁上下来,老实躺在床上,姿势僵硬。
她给自己裹了几处玉板,骨头碎了仍不安生,肌骨生长的痒痛和心中找不到楚七的隐忧,在柳禅眼里全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欠揍劲。
“你拿个化名怎么找?”柳禅问。
屋子烧了,宫里隐晦地问也问不出消息,楚七确实不在天问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柳禅思量道,“你确定他真跟你交心?‘楚七’二字坊间一抓一大把,你说在皇宫见过,又是贵人出身,总不至于是七皇子楚昭?”
“哪有那么可怜的皇子,”鹤云盯着床顶,“我怕他病得快死了,找不到我他又要急,一天天茶饭不思药也不吃……你不知道他脾气有多坏,难哄得很。”
柳禅有种微妙的倒牙感,仿佛被什么秀了一脸。
“你那些江湖朋友呢,还没消息?”
“应该快了,师兄你去睡吧。”鹤云赶人,“我伤快好了。”说着又给了他包吃食,“路上买的酸梅饴,你嫌客栈东西不好吃,晚上自己垫垫。”
柳禅被堵得说不出话,一言不发回了房。
鹤云待人真诚,且从不把自己的好当回事,她想那么做,便去做了,不问好处,不求回报。
以前他觉得鹤云傻,迟早被伤得体无完肤。
但鹤云执着且无悔,永远一腔热枕,她越来越强,走得越来越远。
她‘死’后柳禅难得消沉了很长时间,仿佛世间好物不坚牢,樊笼永远密不透风。
但老天终是开眼。
鹤云离京赴死的路上,竟然拿到了千里加急送到她手上的玉兰印。当朝天子当初宫变登基,如今看来,他根本不知道玉兰印的威力。
也许鹤云的所作所为是有意义的,柳禅想,只是他不信苍生道义,鹤云却始终如一地执着于自己的心意。
不过这次……柳禅难得有点好奇。
这个楚七到底是什么神仙临世,能让万事随缘的鹤云着急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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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云迷迷糊糊,看见楚七一身喜服,神色冷得很,脸色也苍白,简直像玉做的美人裹了层红装。
“乖乖!”她飞奔上前,“找你找得我好苦,你要嫁给……不,你要娶谁,我来给你闹喜!”
她握住楚七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你好冷啊。”
“鹤云,”楚七低头看她,“此趟并非嫁娶。”
鹤云抬眼看他无暇的脸,却看见火焰烫痕。
楚七伸手指向前方,一片晦暗阴冷,仿佛地狱之门。
路边彼岸花盛开,辉映着他的红衣,并不喜气,平添幽冷,鬼气森森。
“我走了,”他淡声道,“你扔下我一次又一次,我不想再难受了,鹤云。”
“我生病了,”他笑笑,“终于病得要死了。”
鹤云惊喘着睁眼,杨莲山调教的传信鸟正停在窗沿上,文气地梳理羽毛。
噩梦初醒,她喘顺了气才取下小鸟绑腿里的袖珍纸轴,抓了把鸟食喂它。
几息后,她翻窗而出,惊得小鸟飞窜。
鹤云情急之下没有掩饰身形,一路尾随的探子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
总算可以交差了。
找到鹤公子,主子想必会很高兴。
第三十九章 你千万别强来
“杨莲山!”
鹤云到底在城门外堵到了人。
与杨莲山狼狈为奸,不,互利共赢这么些年,彼此的行事风格他们都一清二楚。
“兄弟啊……”杨莲山撩起车帘嘶声感叹,“我们多年情谊,你真不能放我一马?”
鹤云欺身挤进车里,帘子拉紧。
“你信里语焉不详,‘不可再查,恐生祸患’,我找楚七怎地就成了祸患?”
杨莲山缄口不言。
城门内外这一带车水马龙,车内静得落针可闻,车外天高云淡人声喧嚣——
“……京中女儿得伤心了。”
“日子定在下月初七,殿下也是族里行七,巧得很。”
“但殿下此次重病,八字相合的贵女冲喜,我们还不一定能见到他。”
“当年大战凯旋,他白马游京,何等的风光意气,不知几时再得见……”
鹤云听了一耳朵,并不上心,盯着杨莲山道,“你话说明白。”
杨莲山收回瞥向车外的视线,心惊肉跳,他心虚地压低声音,“反正就那么回事,七……楚七身份贵重,不可探查,一旦被揪出蛛丝马迹,你我……”
杨莲山做了个狠狠抹脖子的手势。
“你不帮我?”
“不帮。”杨莲山斩钉截铁。
“透露透露也不肯?”
“不行。”他总不能看着鹤云涉险。
“好,”鹤云点头,“我自己查。”说完掀帘跳车。
“你回来!”杨莲山忙将人一把拉住,“兄弟,我怕害了你啊。”
好歹他俩有过一段,两边似乎都动了真情,七殿下大婚,鹤云一个冲动,真不知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你话藏不说才害人,楚七之前就在生病,现在了无踪迹,我都怕他不明不白死了。”
杨莲山探究地看着她,疑惑道,“鹤云,你为何待他如此上心?”
决裂过都依然心心念念。
“我救过他,待他好,不是应该的吗,何况他长得好看。”
“你也救过我,救过林胖,救过寨子里不少人,你还私下抱怨过不止一次楚七难哄难养,害你操碎心,我寻思着我们多少比楚七好伺候……”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鹤云鄙夷的眼神,刮过他全脸。
……忽然就有点冒火。
“你真这么舍不得楚七,不亲眼确认他安危,就放不下心?”
鹤云点头。
“那你当初就该看紧他啊,”杨莲山叹气,塞给她一个地址,“言尽于此,兄弟,此后若行迹败露,别跟人说认识我。”
“要掩人耳目知道吗,只看一眼你就走;万一你失了智不肯走,他若不愿……你千万别强来。”
鹤云听得云里雾里。
第四十章 有一丝丝甜
夜深。
鹤云鬼鬼祟祟摸进七皇子府。
她踩点几天,摸清了守备巡查的套路,今天终于决定进来了。
她心里总算起了丝疑云。
七皇子楚昭,战功赫赫俊美无双;水里捞出来的楚七,可怜又病弱,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乖乖。
虽然脾性是真的难哄。
这两出现在一个府里……
鹤云咽了咽口水。
该不会,总不至于,楚七是皇子养的替身?再惨一些,那就是替身加面首。
楚七父兄嫌弃他,在家中遭遇欺凌,被裘玉郡主看中,却被郁王庇护……
他姿容高绝,气度不凡,且不喜人近身,不要侍女伺候,以往杨莲山去串个门,都能吓得他往自己身后躲,之后还要怏怏不乐许久。
鹤云更心慌了。
仔细想来,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她一路有惊无险摸到七皇子卧房,从房檐上探出半个头。
底下轻手轻脚巡逻的士兵耳尖一动,猛地抬头。
檐上空无一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鹤云终于瞅准时机,无声闪进七殿下卧房。
其余地方都没人,楚七最有可能……被养在卧房里。
她心都要碎了,楚七当初一门心思拖着病体进京是为什么?难不成也是报七殿下的知遇之恩?
那个宫中隔着床帐短暂接触过的七殿下,难道真会将楚七折辱到如此地步?
七皇子的卧房宽敞,一个卧室生生弄出三进三出的气派,鹤云想着事,猝不及防,险些与一个脚步轻悄的侍女打了照面。
侍女顿了顿,突然记起什么事般原路折回。
鹤云松了口气,她身上玉板没拆完,真动起手来其实不太方便。
只剩眼前一个地方了。
她莫名紧张,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推门而入。
一股清苦的药味。
室内无人,鹤云看向卧床。
月灰色床帐柔顺垂挂,还覆着层薄薄绢纱,纱上绣银绘金,贵不可言。
鹤云无声向前,伸手撩开床帐。
床上的人侧着头,微微看向床里,他盖着素色锦被,手置于被面,那曾经漂亮的手几乎变了形。
……是烧伤。
颈脖修长,锁骨直直撑着肩膀,好在都还完好。
鹤云深呼吸,才敢去扳楚七熟睡的脸。
脸也伤了,伤在左眼眼尾。
那瞬间她不可遏制地心生杀意。
怎么都来欺负他。
她陪着小心赔着笑,哄着护着,辛辛苦苦照顾的人,才多久不见就成了这样。
楚七熟睡的脸偎着她的手,鹤云强抑杀心,探手去摸他的脉,却见楚七眉峰微蹙眼睫簌动。
战场上下来的人对杀意极为敏感,只是因为熟悉鹤云气息,又久病不愈,还在睡梦中,他没能第一时间醒来。
楚七睁开眼。
室内空无一人。
他默然垂眼,忍下喉间腥意,余光却看见掀开一角的床帐。
“……谁?”
楚七支身靠着床柱,轻声问:“是谁?”
无人应答。
他忽然忍不下胸腹的痛意了,咳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肝胆呕出来。
“殿……”门外侍者急道。
“闭嘴,不许进来!”
他扶着床柱起身,刚要迈步环顾,却眼前一黑栽下去。
“楚七!”
血顺着他口鼻争先恐后往外涌,楚七有段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有意识时,有人正往他嘴里塞东西。
苦味,血腥味,混杂成一股难以言喻,却纠缠他多年的涩意。
楚七不假思索地将嘴里的东西用舌尖顶出来。
“咽下去!”
熟悉的声音。
温热的唇覆上来,舌头灵活而作乱,不消片刻便将他勉力拒绝的东西推进咽喉。
喉结滚动。
他到底是咽下去了。
有一丝丝甜。
鹤云刚要松口气,就见楚七睁开眼睛,怔怔看向她。
第四十一章 “你真要我走?”
“乖乖……”
楚七却像猛然被她目光烫伤一般,骤地往床内缩,侧过脸,手藏进染血的素净锦被里。
“没事了,别怕,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
“……闭嘴。”楚七侧身背对她,“你走。”
他半点不想让鹤云看见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知道她活着就可以。
不能贪图奢望。
母亲的声音时隔多年多年又回荡在他耳边——
“爱人如逆风指执炬,稍有不慎,便引火烧身。”
楚七心想,这是我的报应。
“你到底怎么了?”
鹤云抓着楚七的肩将他掰过来,却见楚七的眼神。
她一下子仿佛被人掐住心尖,是种想痛骂痛哭又饱含酸软的莫名,她不理解自己,就像她不理解为什么楚七会用“我不要你走”的眼神,用力推开她。
“乖乖,”鹤云俯身抱住人,“七郎,好七郎,我的乖乖,别赶我了。”
“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你不知道七皇子府多难进。”
楚七挣她的手突地就停了,听见鹤云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他急道。
“没事,”鹤云忍痛笑笑,“翻墙磕着了……”她忽而正色,“七郎,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怎地突然病成这样,府里谁欺负你?”
楚七的心忽然就定下来。
到了这一步,鹤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
他明明可以让鹤云愧疚不舍,甚至死心塌地的再陪他一段时间,鹤云心硬也心软,她可怜他。
但楚七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见他不语,鹤云摸摸他面颊,手指蹭到那片伤痕。
真心疼。
楚七侧过脸,不让她摸。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鹤云愣住。
“你走吧,鹤云,离开京城,别再来了。”
“那你呢?”鹤云急声问。
“我本就生在京城。”
生在京城,长在皇家,所以活该烂死在这一滩锦绣泥沼里。
这是他的命。
而鹤云会像一只鹤,会像她远望的云,她属于天地。
她赤诚而勇敢,天地间自有她的江湖。
也会有爱她的人。
楚七想到卖花女口里的青衣公子,想到鹤云那一双良人,甚至想到闹着要进京寻人的裘玉郡主。
会有人陪她浪迹天涯的,鹤云太招人喜欢。
楚七不可遏制地生出强烈嫉恨,他不甘地想,原来放手是这种感觉。
但……他爱的人,应该是自由的。
他想通了。
若此后眼看要到头的人生里,他回望鹤云,想起的都是她的好,是她和她的江湖朋友不知在哪发财玩乐,虽然辛苦危险,但她灿烂又开心。
那便足够了。
楚七劝自己。
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你真要我走?”鹤云认真问。
楚七咽下几乎涌至喉口的不舍与不甘,在榻上点了头。
第四十二章 挑开殷红的床帐
鹤云坐在窗边喝酒,越喝脸越凶。
“你这撒的什么气?”杨莲山无奈,“都让你走了,他不可能随你奔波,你还能强抢不成?”
货真价实的凤子皇孙啊,真愿抛下一切跟鹤云走,那真是见了鬼。
“老婆跑了能不气吗,”柳禅在一旁阴阳怪气,“哦,她自以为是的老婆,人家可从没承认过。”
“狗屁!”鹤云大怒,她长饮不醉,脸越喝越白,“你少编排他……”
“还说不得了。”柳禅掸掸衣袖,“京城是非多,你也早日准备准备离京。”说完自顾自回了房。
柳禅走了杨莲山才凑近,鹤云这个师兄半点没她的好相与,样貌顶好,眼里却一股看惯生死的漠然。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说的就是这种,盯着人看时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虽然表面客气,有些话他仍不敢当面讲。
“鹤云,他当日到底怎么跟你说的?”杨莲山低声问。
“把双剑和千心散解药给我了,病得要死还不让我给他细诊,一个劲要我走。”鹤云又灌了一口,越想越气,索性灌完一壶,“气死我了!”
这几日京城格外热闹,客栈窗外,行人络绎不绝,都是听闻七皇子初七大婚,来观礼的。
初七就在明日了。
七殿下深受爱戴,不少百姓都是邻城,甚至更远的地方赶来的;冲喜冲喜,图的也是一个热闹。
虽然他们大多知道,这趟约莫见不到七皇子。
殿下病得太重了。
鹤云俯视窗外行人,“都说七皇子高义,怎地就欺负我们楚七,病了还要折腾人!”鹤云怨怼。
杨莲山半晌无言。
他不知该夸七皇子装得好,还是该给鹤云开个瓢看看,她一向聪明的脑瓜到底被什么糊住了。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鹤云喃喃,“楚七不走可以,得让七皇子来日不敢碰他。”
“你可别乱来!”杨莲山头都大了,“他是已故棠妃唯一的孩子,你真要动他?”
“……我就教训教训。”
和鹤云做兄弟真是他这辈子最不明智的决定了,杨莲山无语凝噎,当初咋没料到呢。
他俊俏又义气的兄弟居然是个情种。
他看着面色危险的鹤云,思来想去,终是开了口。
·
虽是冲喜,但皇子,还是颇受瞩目的皇子,大婚不可能没有排场。
红妆绵延十里,端的是荣华无限。
柳禅与杨莲山往新娘那边去了,鹤云再探七皇子府。
杨莲山眼神躲闪言辞闪烁的样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顾忌着什么,却让鹤云千万别冲动。
七皇子已病得不能出行,鹤云当初给的药,看来他一口没喝。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鹤云心里恨恨,瞅准时机摸进了皇子卧房。
关起镂花紫檀门,她轻悄来到床帐边。
大婚,皇子府张灯结彩,外头隐隐传来喜乐,床帐都换成热烈的殷红。
早听闻他病重难愈,大婚当日,婚房喜床上躺的总该是本人了。
鹤云按着腰侧双剑,伸手,挑开殷红的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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