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被抵制
☉作者|榆陌
4月8日,浙江卫视面向青少年的综艺《青春环游记4》公布定档海报。
刚获得金鸡奖提名的徐峥,受邀作为节目嘉宾。
海报发布后一周,微博上十几名网友手持身份证,实名抵制徐峥,理由是徐峥涉嫌参与传销公司TST的违法行为。
节目组随即澄清:徐峥未被定性为劣迹艺人。
回应没有平息争议。
有人指出,徐峥妻子陶虹曾入股张庭TST公司,并获得超4亿元的分红。徐峥本人也代言过张庭公司旗下的“峥酒”系列。该系列后因被举报造假和掺水而下架。
时间回到25年前,当时把登台演出视作朝圣的徐峥,恐怕永远想不到自己会面临“挣昧心钱”的质疑。
但他终究无法否认,当他眼中纯粹的舞台变得涣散,立于台前的他也早已是一个演员和商人这两种角色相互冲突的矛盾体。
文青遇上「猪八戒」
1998年前后的某个晚上,徐峥和他在上海戏剧学院的师妹李冰冰一起吃饭。席间他偶然听到对方最近一个广告的报价——20万。
在上海话剧界拿奖拿到手软的徐峥,演一场戏的薪水是200块。
在相差千倍的身价差距面前,他以一种文青人设的清高,支撑自己当晚的体面。他这样评价当时的自己:“我有那个年代里大家的通病,总以为不得志才是厉害的表现。”
像是刻意较劲,徐峥自编自导自演了话剧《拥挤》。
这部戏里,徐峥作为唯一的演员,在没有一句台词的情况下,仅用肢体语言就呈现出一个人在拥挤状态下的各种姿态。
演出结束,徐峥在聚光灯中沉湎,觉得自己借由艺术的升华,宣告了对浮华影视圈的完胜。随后他走下舞台,看到剧场里超半数的观众都在侧着头打呼噜。
这一年,徐峥拿下国内戏剧界的最高奖项白玉兰奖,但他对自己说:“我热爱话剧,是因为它能和观众直接交流。如今交流没了,所谓艺术变成一种自欺。这是不对的,艺术也要为传播负责。”
同一时期,央视集结《86版西游记》的原班人马,筹拍《西游记续》,预期在2000年上映。导演蒋程为了蹭上这波热度,剧本还没开写,就立马组建起拍摄团队。
蒋程经朋友介绍,联系上徐峥,问他想不想演电视剧。
徐峥问:“演什么。”
对方回答:“一头猪。”
徐峥进组后,投资方纷纷撤资。
一个老板指着蒋程的鼻子说,这都要正式开拍了,剧组还交不上一个完整的剧本,而且剧本已经这副德性了,找的主演还是个新人。
一句话,三无产品,谁投谁赔钱。
蒋程想了一晚上,最后对着即将解散的剧组喊话:谁能投资这部戏,谁就来演主角。
几天后,徐峥把所有积蓄摆在导演的面前。
徐峥的这部处女作,名叫《春光灿烂猪八戒》,2000年上线后在黑龙江平均收视率为31%,在湖南的收视率为23.4%,在山东的收视率为30.87%,火爆程度一度超过导演当初想作为热点来蹭的央视版《西游记续》。
除了跻身影视圈,徐峥还通过这部剧还结识了陶虹。陶虹比徐峥大一岁,但已是华表、金鸡的双料影后,还能在2000年前掏出100万,在北京望京买房子。
剧组开拍前,陶虹压根没听说过徐峥,只是从名字推断这是个有些桀骜且不修边幅的人。
见过第一面后,陶虹对自己说:“他非常有才华,我知识面相对来讲还行,可以跟他对话。”
后来陶虹和徐峥谈恋爱的消息,让此前撤资的金主们觉得《春光灿烂猪八戒》大火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匪夷所思了。
两人交往了4年,直到2002年一个初春的夜晚,陶虹带徐峥在北京一家饭店吃了饭,随后拉着他说:“我带你去看最早抽芽的那棵树。”
徐峥陪陶虹走到一处空地,看着四下没人,终于掏出揣在兜里好几个月的求婚戒指。就在他颤巍巍着要单膝跪地时,黑夜里传出一声叫喊:“你们干什么,赶紧走!”
徐峥撒腿就跑,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午门,放在以前是砍头的地方,不能跪。

囧途狂飙
徐峥主演热播剧《穿越时空的爱恋》时,结交了剧中女一号张庭。
后者迅速成为陶虹的密友,用她自己的话说,“假如只有一根棒棒糖,有我一口,就有她(陶虹)的一口。”
随着圈子变大,陶虹和徐峥频繁出入饭局。陶虹每次会带上钱包,遇上徐峥钱不够的情况,她就偷偷把自己的钱包给他,让他做买单请客的那个人。
当时人们管陶虹叫陶虹,管徐峥叫“陶虹的老公”。
2006年,宁浩给陶虹发去一封邮件,邀请她客串《疯狂的石头》。陶虹自己没演,把徐峥推了出去。于是徐峥打电话给宁浩——哪怕没有片酬,也愿意演。
后期电影拍摄经费紧张,陶虹建议徐峥自己投笔钱进去。见徐峥拿不定主意,她说:“大胆去做,拍砸了还有我。”
最终《疯狂的石头》以350多万的成本,席卷2350万票房。
接下来3年,徐峥参演《爱情呼叫转移》和《夜·店》,而两部电影的投资方,都是陶虹所签约的橙天影业。
经过这几部电影的铺垫,徐峥迎来了电影《人在囧途》。后来他参加《十三邀》时,许知远问他对“囧”这个字是什么感觉。
徐峥毫不犹豫地回答:“很不喜欢,但它的确是对当下的一个描述,(因此)也不得不运用一下。”
同样的感觉,徐峥在演《春光灿烂猪八戒》时也有。他因这部剧崭露头角,也因这部剧戴上长达7年的面具。
哪怕去银行,他也能从没有及时关掉的柜台内部广播那儿听到一句:“谁来给猪八戒取一万块钱。”
一个“猪”字,一个“囧”字,撕扯着他内心深处的朝圣之路,也成就着他在影视名利场上的二段跳。
一部《人在囧途》,叶伟民执导,徐峥主演,投资700万,票房3700万。
两年后的《泰囧》,徐峥自编自导自演,席卷12.4亿,打破当时国内票房的纪录。
当时光线传媒的王长田给《泰囧》投了2500万,而在电影上映前的推广阶段,大部分营销创意还是徐峥自己提出来的。
徐峥“囧途”狂飙的几年,也是陶虹淡出荧幕的几年。同样是在段期间,徐峥深夜和年轻女子出入酒店、饭店的绯闻新闻层出不穷。反复被公众追问的陶虹,最终回了一句:“肉体上的忠诚不值一提。”
《泰囧》上映前后,陶虹和徐峥共同成立了“真乐道”影视公司。徐峥持股51%,陶虹持股25%,剩余股份则是她经纪人刘瑞芳的。
商人徐峥
徐峥和陶虹的真乐道成立一年后,张庭和他丈夫开始通过上海的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主推日化用品品牌“TST庭秘密”。
凭借“活酵母”等概念,加上“拉人头”的营销模式,TST迅速获得巨大收益。
而张庭和陶虹的闺蜜情,也已从当年的分享一根棒棒糖,到了分享一栋楼。
在这之后,但凡有张庭夫妇出境的地方,往往都有陶虹在场。
2018年,真乐道出品电影《我不是药神》,豆瓣评分9分,票房突破30亿。
电影大火之际,TST官方微博推出主题为“我不是药神,是酒神”的文案,宣发产品是徐峥代言的TST峥玖。
一些TST的员工在转发微博时评论“支持我们的老板徐峥的电影”。当时的这些细节,从未引起过多关注,只是不断加深徐峥身上的商人属性。
徐峥曾说,他想和娄烨合作一次,看看这位坚持拍文艺片的导演,是怎样在当下的影视环境中工作的。双方接触到最后一步,徐峥退缩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觉得我太商业了,看不上我。好像商业就是很容易被别人看不上”。
《港囧》取得15.7亿票房后,徐峥面对铺天盖地有关电影质量的批评时,坦言自己被夹在了“资本”和“电影”之间。
他预言“徐峥会是国内唯一一个票房不断走低的导演”,而他对此将坦然接受。
但他继续接触有合作意向的演员和投资商,最常挂在嘴边的是“我有票房”。
他通过真乐道出品或联合出品了12部院线电影,收获总计157亿的票房,然后在各种采访中细数自己的挣扎,“如果可以回去,我还是想回到那种单纯演戏的时候,我也愿意多演一点。”
2020年年初,全国春节档的院线电影因为封控而集体延期,其中包括徐峥的“囧”系列《囧妈》。
“担心太过商业而容易被看不起”的徐峥,想出一个从未有人想到的商业运作方案。他绕过院线,将电影以6.3亿的价格卖给字节跳动,并在大年初一免费播出。
5万多名电影从业者随即发表联合公开信,声讨“囧妈行为”,并表示会对相关出品方接下来的电影“不配合”。
有业内人士评估,《囧妈》网络上映,让全国影院白花了6500万的映前广告费和场地宣传费。一片声讨声中,电影出品方欢喜传媒的股价大涨43.7%,而徐峥本人是欢喜传媒的第8大股东。
同时电影仅上线3天边收获超6亿的平台播放量,微博话题达到7.5亿,无数网友高喊“欠徐峥一张电影票”。
这一年,徐峥名利双收。
后一年,张庭夫妇因涉嫌传销而接受调查,其名下96套房产被悉数查封。
陶虹在张庭被调查前申请撤股,只是在2022年针对涉嫌传销案的听证会公告中,她的名字依旧紧挨在张庭夫妇(本名张淑琴)后面。
徐峥当时并未受到传销风波的影响,并在2021年继续通过真乐道出品电影《爱情神话》。
这部电影获得豆瓣8.2分的口碑,但在院线上映后被不断挤压排片量,最终只收获2.5亿的票房,而这远远低于徐峥的预期。
2023年,徐峥受邀参加《青春环游记》,被TST传销的受害网友实名抵制。
在节目组澄清徐峥并未涉嫌传销后,有人晒出徐峥为TST代言的截图,以及陶虹名下公司投资《我不是药神》等电影的新闻链接。
截至目前,有传闻徐峥已退出节目录制,只是他本人始终没有回应。
2017年,豆瓣推出一个名叫《瓣嘴》的节目,内容是请演员或导演当众阅读观众对他们的“恶评”。
徐峥在参加《瓣嘴》第二季时,读到这样一句恶评:我感觉徐峥的才华,已经快跟不上他的野心了。
徐峥看到后耸了耸肩,对着镜头一脸无辜的说:“我从来都没什么野心。”
嘉宾在读完恶评后,一般会顺带推荐自己即将上映的电影。而相比其他一次只推荐一部电影的嘉宾,徐峥一口气推荐了自己主演、导演或出品的电影共4部。
有网友在弹幕上说:你还说你没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