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夫君悔婚我沦为笑柄,一月后,全城最尊贵的男人却争着娶我

  

  我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跪在我脚下,拿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这条命终是我欠你的,今日你便拿去!只求你能原谅我的过错!」

  我轻蔑地冷笑:「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要你永世忏悔,不得解脱!」

  1

  我和周明尘拜堂那日,天上下着零星的碎雪。

  吉时已到,司礼官拖着冗长的声调高喊:「一拜天地!」

  我掩不住满心欢喜,连忙弯腰叩拜。可是周明尘岿然不动,并未同我一起行礼。

  虽然顶着盖头,但我依然能感觉出来他的异样,也听到了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声。

  「天啊!这不是梅侍郎家女儿吗?她竟然还活着?」

  「没错,是她!她竟然死而复生了!今天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我心头大震,顾不得忌讳,猛地揭开了盖头,抬头瞧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缓缓从门口走来。

  赫然是三月前落崖身亡的梅采茵!

  我霎时浑身冰冷,紧紧攥住了周明尘的衣袖。

  周明尘推开我,望着梅采茵愣怔了片刻,抢上前去,抓着她的手喜极而泣。

  「采茵!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梅采茵望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恶意,附在周明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周明尘倏然回过头,满面寒霜,眼神阴鸷至极,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心头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林姝!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对采茵做过什么?」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俊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我从未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我……我……」

  他的表情阴森可怖,我看着害怕,言语之间不免迟疑不决。

  「没想到你毒如蛇蝎,枉我信你!真是瞎了眼睛!」

  他的样子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越骂越激动,竟然扒下喜服狠狠扔在了地上。

  2

  「周明尘!你发什么疯?」

  我大哥从送亲的队伍里站出来,涨红了脸,暴喝一声,一拳砸在了八仙桌上。

  周明尘的父母也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又是诘问又是斥责,满堂宾客更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爹、娘,你们不要说了,我今天誓要同这恶妇一刀两断!这堂我不拜了!」

  「说什么浑话?堂堂丞相女儿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进门的!你说不拜就不拜?逆子!你是失心疯了吗?」

  周明尘的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冲周明尘咆哮。

  「父亲今日若是不答应,儿子便血溅当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周明尘已从一名侍卫腰间拔出佩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明尘!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何?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辱我?」

  周明尘突然做出如此举动,我又惊又气,胆战心慌地诘问他。

  「正是!竖子欺人太甚!我妹子究竟犯了七出哪条?你最好给说我明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大哥目眦欲裂,让周明尘给个交代。

  他前几日去我府上送聘礼时还言笑晏晏,同我父亲说能娶到我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一定要好好珍惜。

  才过了三日,他便在我们拜堂之时,以死相逼解除婚约,还大肆辱骂我,这便是他口中的珍惜?

  「林姝!你自己做的丑事还有脸问我?本想给你留点颜面,但你们如此咄咄逼人,休怪我无情!」

  周明尘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我气血翻涌,颤声道:「我做了什么丑事?你说便是!啰嗦什么?」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放下刀,面向众宾客拱手:「此妇一好妒,二杀人逼命,三月前采茵落崖便是拜她所赐!这样的女人我怎可娶她为妻?!」

  一语既出,不仅举座哗然,我也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想要辩解,却如同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陈国民风淳朴,向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称,害人性命实属罪大恶极,世人难容。

  「大胆竖子!我妹子娴静淑慧,岂能容你信口雌黄污蔑她?」

  大哥雷霆震怒,掀翻了八仙桌,杯盘碗盏打碎了一地。

  「林将军,小可并非胡说,不信您问问她八月十四那天都干了些什么?」

  周明尘貌似客气地回答我大哥的话,但看向我的目光里尽是不屑和厌弃,仿佛我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我欲往前迈上一步讨个说法,不想气急攻心,身子摇摇欲坠,胸口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3

  我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

  牖窗外的雪下得纷纷扬扬,鹅毛似的打着旋,竟是一片莹白的世界。

  周明尘答应过我,今冬下第一场雪会给我堆一只兔子和一只老虎,因为我属兔他属虎。

  可笑可叹,到底是他食了言。

  见我醒来,丫鬟沛儿摇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我娘。

  娘欣喜地吩咐沛儿去厨下端了一碗雪燕汤,喂我喝。我没有胃口,喝不下。

  娘落了泪:「好歹喝一口吧,你这身子骨已落了顽疾。早知那小子如此负你,就应该给你父兄说了实话,让他们替你做主!」

  娘说的是我为救周明尘渡血给他的事。这件事当时我是瞒着爹和大哥的,只有娘和沛儿知道。

  我怕她再说下去愈发伤心,便接过碗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姝儿,凡事想开点,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我的姝儿谁都配得上!」

  「要是心里不舒畅就哭出来吧!」

  娘搂着我,我没哭,她倒哭得稀里哗啦。

  周明尘说的八月十四日,正是梅采茵坠崖那日。他话里话外都说梅采茵坠崖是拜我所赐,可有朝一日他若知道真相将会如何自处?

  我很想知道。

  周明尘也是在那天坠崖受伤的,是我在崖底找到他,背着奄奄一息的他找到我的姨母,当今圣手女药师,求她把我的血渡给周明尘,救活了他。

  可笑的是,他笃信拼死救他的人是梅采茵,我曾暗示过是我救他,他却怎么都不信,还笑我好妒,什么都要和梅采茵争。

  我不知道梅采茵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我只知道她说什么周明尘都信。

  她说是我害她,周明尘便和我恩断义绝,辱我骂我,视我如草芥。

  我从娘的怀里挣脱,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笑自己痴傻,竟然看不透。

  从周明尘给梅采茵写下「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那句诗的时候,他的心已然在她那里了。

  娘看我笑得癫狂,大骇:「姝儿!好孩子,你是怎么了?不要吓娘!」

  我收起笑,菀然道:「娘,无碍!我好得很!」

  然后把她劝回了自己屋子。

  从前,我活成了周明尘的影子,悲他所悲,喜他之喜。

  为他所弃,我以为我会悲痛地死去。

  我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呆呆地坐在牖窗前,盯着庭院,枯坐了几个时辰之后,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可笑。

  可笑一腔痴情终究错付。

  我想,就此忘了前尘旧梦也好。

  可是绿杨城里的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我耳中。

  他们说丞相林明鹤的嫡长女丑如无盐,毒如蛇蝎,为了得到太尉府周公子,逼周公子的心上人梅采茵跳崖自尽。

  哪知恶有恶报,在和周公子成亲那天,梅小姐死而复生道出实情,周公子当众退了婚,撕开了林小姐伪善的画皮。

  我成了绿杨城的恶女,连带着家里人个个跟着倒霉。

  沛儿出门给我抓药,结果被堵在街上骂,哭着跑了回来。

  父兄在朝上也听了不少冷嘲热讽,我娘更是不敢在绿杨城命妇圈走动了。

  嫂子生辰,本来娘家人要来庆贺,因为我的事也不敢上门,最后只草草过了个冷清的生辰。

  她心里不快,发了几句牢骚,大哥气道:「你竟跟那些天杀的一个鼻孔出气,还配做嫂嫂吗?」

  吓得嫂子连忙噤声,给我赔不是。

  家里人终日小心翼翼,唯恐触了我的伤疤。看着大家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心下难安。

  4

  过了年,陆陆续续有人给我提亲。

  从前,我和周明尘定亲后,他总是让我再等等,等他功成名就便予我凤冠霞帔,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年。

  我及笄之时,可是绿杨城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佳偶,可是现如今来提亲的,不仅官衔品阶比我爹低了好多级,而且不是鳏夫就是身患残疾。

  我爹连画卷都没让我看,就把那些人统统撵了出去。他暴跳如雷,把茶碗直接摔到了前庭。

  「滚!都给我滚!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女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什么歪瓜裂枣都敢来提亲!不嫁!一个都不嫁!」

  一连几天,他一下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我听见他又打了好几个茶碗。

  娘告诉我,爹烦心的不仅是我的婚事,朝堂里的事也让他忧心不已。

  如今的朝堂风云诡谲,暗潮汹涌。我爹虽是一国丞相,但平日太过刚直,开罪了不少人。

  特别是最近,许多大臣突然联合起来弹劾他,频频给他使绊子,皇上对他已经心存芥蒂了。

  他在前朝如履薄冰,纵使有我大哥的赫赫战功可以倚仗,但地位也是江河日下,岌岌可危了。

  大哥悄悄告诉我,弹劾我爹的始作俑者就是太尉周延和侍郎梅汝州。

  我心里一片凄凉,周家父子这招釜底抽薪当真做得够绝。

  所谓世情薄,人情恶。

  果然,一点都不假。

  各世家前来提亲的人被我爹驳了面子,恼怒之下大肆撒播流言。

  他们将我描绘成一个恶毒刁钻,不识抬举的恶女。

  带话进来的是丫头小桃的娘,她来看小桃,顺嘴把外面的闲言碎语传了个遍。

  我爹娘气得在院里正收拾小桃娘俩,管家来报周家人求见。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爹厉喝:「不见!」

  「来人说周公子让带了东西,要亲自交给小姐。」

  我爹气得指着管家大骂:「你是聋了吗?我的话都听不懂,不见!」

  管家转生欲走,我幽幽开口:「既然来了,就让进来吧!」

  我娘担忧地看我,「姝儿!」

  我稳了稳心神,对我娘说:「无妨!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顷刻,进来了一个人,是周家管事周蒲。

  他负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褡裢,向我爹行过礼之后,从怀里取出一纸庚帖。

  「林小姐,我家公子让我把这个……还你!」

  周蒲眼睛看向别处,小心翼翼地把合婚庚帖递给我。

  我接过庚帖,嗫嚅着不知说什么,眼底氤氲起了一层雾气。

  周蒲卸下褡裢,我蹙眉:「这里是什么?」

  他挠了挠头,却不回我。

  我一把夺过来打开,从里面骨骨碌碌滚出些东西,吓了我一跳,仔细看却是我从前送周明尘的旧物。

  有八岁那年初识时送他的虎头灯,九岁那年求大哥从蛮疆带回来的龙吟哨,十一岁他说想要一个竹帆船,我便刻了三天三夜。

  一直到十五岁绣的云锦织丝香囊,十六岁做的杭绸压褶衾衣。

  还有一叠信笺,里面装满了豆蔻年华之后,少女懵懂羞涩的心事。

  一件件他都保存完好,却又弃之如敝履。

  「周家小儿,欺人太甚!」

  大哥回来见到满地狼藉的物件,气得跳脚,要寻周蒲的晦气,周蒲吓得惶惶然逃了。

  我定了定神,在大家的注视中把躺在地上的旧物一件一件拾了起来,我拾得很慢,就像是捡拾自己被践踏在尘埃里破碎的心。

  末了,我对爹和娘说:「我要去周府一趟!」

  5

  第二天,我带着沛儿前往周府。

  前一日傍晚,我把周明尘退回来的东西,包括信笺统统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净。

  周蒲见我来,没怎么阻拦,我直接进了周明尘的院子。

  没想到,梅采茵也在。她和周明尘在院里的石桌上对弈,笑语盈盈,全然没注意到我。

  我心里冷笑,好一个郎情妾意,满园春色。

  「周明尘!」

  我站在拱门前,冷声呼喝。

  两人徒然一惊,迅速抬头,倒像是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我时,他的脸色变了一变。

  「怎地是你?你来做什么?」

  「林姝!我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我断不可能和你这种恶妇在一起,你又何必找上门来夹缠不清呢?」

  「没想到你如此寡廉鲜耻!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周明尘蹙着眉,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拉着梅采茵扔下我准备走。

  「你且留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几句话要说,过后便一别两宽,永不相欠!」

  他听我如此说,勉为其难地在石凳上坐下,一脸不耐地等着我开口。

  我把沛儿给我的合婚庚帖递给他,「你说我好妒恶毒,害了梅采茵,欺骗于你对吧?」

  「采茵说的定不会有假,还会冤枉你不成?」

  我气极:「周明尘!自十一岁那年你识得梅采茵之后,日日都是采茵长采茵短,你既如此心悦她,为何又要和我定亲?」

  「周明尘!你呀,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呢!」

  周明尘脸气得煞白,梅采茵也不自在地绞着帕子睨我。

  「你口口声声说我恶毒,不辨真假定我罪名,梅采茵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心悦你,即使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我也毫无怨言,只求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可是周明尘,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心!你为何只信她不信我?要如此践踏我的真心,折辱于我?让我被世人耻笑辱骂,满门蒙羞!」

  「你知道不?杀人诛心!你比那刽子手还要残酷无情!」

  从前我待周明尘一向温柔,见我今日如此疾言厉色地指摘诘问,他倒是有些愣怔。

  可偏偏梅采茵跳了出来,「林姝!绿杨城里人人都知你是何等货色,你就别狡辩了!」

  我冷笑一声,对她喝道:「你还有脸叫嚣?你是如何自编自演坠崖这出戏,心里明镜一样,要我给你详说吗?」

  梅采茵眼神慌乱,急赤白脸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明尘把梅采茵拉向怀里,皱眉疾语:「林姝!你不要信口雌黄吓着采茵!」

  「你请回吧!日后不必再见!」

  他话音甫落,我笑出了声。

  沛儿气得跺脚,「周公子,你知道你的命是谁救的吗?你这样对我们小姐是恩将仇报!」

  周明尘看着我们,一脸惊异。

  我拽了拽沛儿,示意她住口。

  既然瞒不住,那我就亲口告诉他。

  「你定是厌恶我至极吧?可是我不妨告诉你,这样自命不凡的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不觉得好笑么?」

  他神色巨变,颤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凌虚庐医仙谷,圣手女药师是我表姨母,你的命是我求她渡血救下的。」

  梅采茵只会托词当时惊吓过度,忘了圣手女药师的住所,而我却能一口说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他踉跄着起身,险些跌倒,一张脸惨如白纸,蓦地转头看向梅采茵:

  「你骗了我?是不是?」

  梅采茵吞吞吐吐:「我没有……是你自以为救你的人是我。」

  周明尘抓住梅采茵双肩,满眼怨愤:「为何不说实话?枉我那么信你,竟然骗我!」

  梅采茵从他手里挣脱,不满地嘟囔:「救命之恩对你就如此重要?还是你压根对林姝余情未了?不要忘了,在天下人面前退婚的人是你,你和她已恩断义绝了!」

  周明尘闻言如遭雷劈,怔愣了片刻。末了,颓然地垂下双手,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我玩味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

  他吃了一惊,梅采茵更是向后退了数步。

  「周明尘,那日成亲我晕倒,未亲自应允你,今日我特来向你表明态度,我亦有和你退婚之意。」

  「我,林姝。要和太尉府周公子退婚,此生再无瓜葛,永世不相欠不相见!如违誓言,有如此袍!」

  我拉起衣角,刺啦一声削掉一块衣袂,扔在地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沛儿飘然离去,留下周明尘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6

  回府后的第一件事,我便让人把院里梨树下的秋千架重新搭了起来。

  以前周明尘来我院里时,总在这里荡秋千,他退婚后,爹娘怕我睹物思人,命人悄悄拆了。

  我望着爹娘诧异的目光,笑言:「梨花院落溶溶月,喝茶赏月荡秋千,多么惬意的事,怎能因为周明尘而废止?」

  秋千搭好第二天,周明尘来了,他递了拜贴进来,我坚决不见。

  他来时天上飘着细雨,虽已立春,但倒春寒的雨天却是蚀骨得冷。

  他见不到我,不肯走,我爹气得破口大骂,他置若罔闻,跪在雨里不起身。

  我恼恨他闹这么一出,让我不得安生。

  但娘慈悲为怀,「姝儿,有什么话当面回了便是,他这样不肯走,淋病了该又是咱们的业障了。」

  我冲出去,「周明尘!你何苦走这一遭?难道前日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林姝!你说是你救的我,可是真的?」

  「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他抬头,眼底一片殷红,「若是真的,我定当补偿。」

  我奇道:「你要怎样补偿?」

  「我们重新拜堂,你做我妻,采茵做贵妾。」

  「这样,你看好不好?」

  他目光热切,看着我,等我点头应允。

  我气极反笑:「周明尘!你是在可怜我吗?」

  他以为林姝还是以前那个林姝。

  他以为永远可以在我面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以前我爱他爱得忘记自我,以至于他认为再怎么伤我的心,我都不会真的离他而去。

  可是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周明尘。

  我露出一抹笑,附在他耳边慢慢说:

  「好是好,可是我不愿意呢,我不心悦你了。你呀,已经被我从心里抹杀干净了!」

  他惊讶地张大嘴巴,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周明尘!立刻从这里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因为你让我作呕!」

  霎时,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脊背也弯了,喃喃自语:

  「林姝!你变了!变得狠辣了,快十年的情分,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也未必太狠心了!」

  明明是他负我,却在这里装情深义重,真是虚伪至极,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佝偻着腰,失魂落魄地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不死心地问我:「你当真不后悔?」

  我坚决的,不带一丝迟疑地吐出一个字「不!」

  转身,泪差点溢出眼眶。

  我当然后悔,后悔八岁那年与他相识,才有今天的剜心之痛。

  

  7

  我扔了琴棋书画,那些都是从前周明尘最喜欢的,他说那是名门闺秀的标配。

  名门闺秀?不做又何妨!

  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拾起了荒废多年的木刻。

  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着平平无奇的木头在我的手里变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物件,心里别提多舒爽了。

  刻好的东西刚开始我拿去送府里的丫头们,后来不知道是谁带出了府,外面竟然有人求着要。

  再往后,贵妇圈里的夫人们也开始托母亲要我的木刻,好多人花钱买,我自然不卖,我可是堂堂的相国千金,不差钱。

  她们只好和我以物易物,什么珍珠玛瑙,金银首饰,应有尽有。

  作为回赠,我用小叶紫檀给她们精心刻了珠串,或挂脖颈或戴手腕。她们十分喜爱,竟成了风靡一时的饰品。

  一时之间,绿杨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女眷若是没有一串我亲雕的珠串,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名门贵女了。

  只一宗,我的刻品一开始就对外宣称出自相府小姐婢女之手,并无人知道是我的手艺。

  有一天,有个白白净净的小童在我府门前求见我。

  「林小姐,我想求你为我主人刻一对兔子,你是高门贵女,我无以为报,但我沐小七以后任凭你差遣,求你一定要满足主人心愿!」

  说完连连冲我作揖。

  我大为惊异,听他的口气,竟是知道我才是真正雕琢木刻之人。

  「请问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如何知道木刻是我所雕?」

  「这个……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孩子人小鬼大,还和我卖起了关子。

  我看着他雪白团子一样的脸蛋,心里很是欢喜,笑道:

  「那你明日来取就是!」

  刻兔子,我当然喜欢。很早之前我就想刻了。

  难得有人和我一样喜欢兔子,我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做。

  一直到月上中梢,我才刻好。

  我估摸着沐小七的主人是个女子,这一对兔子定是送与心上人的。

  愿她的心上人懂得珍惜,我费心调了彩墨写了一行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第二日,沐小七如约来拿兔子。

  「林小姐,我家主人在白杨堤设宴谢你,望你务必前去,不然我小七就要吃棒子了。」

  小七这孩子甚是招人喜爱,我自然不忍他被主人责罚,加之我在府里闷得实在有些久了,也想出去散散心。

  我带了沛儿,随小七往白杨堤,去见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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