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王一鸣惊人，齐威王一飞冲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个家喻户晓的成语，而且我在前几章已经讲过一个典故，但故事的主人翁是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事实上，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出处，那就是结束魏国霸权、重振齐国雄风的战国枭雄齐威王。有人不禁疑惑，这两个故事，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由于二者均见于《史记》，所以齐威王可以看作是战国时期楚庄王的翻版。
《史记·楚世家》记载，楚庄王即位之后，三年不问政事，而是整日声色犬马。为了怕别人打扰他享乐，他还特地颁布诏令，胆敢进谏者，杀无赦。然而国君整日耽于享乐，导致楚国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后来，大臣伍举实在不忍看到国家败亡，便不顾楚庄王发布的必杀令，强行入宫进谏。
伍举来到宫中，发现楚庄王正坐在歌伎中间，左拥右抱，完全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样。伍举虽然生气，但他知道前几批劝谏的大臣都碰了一鼻子灰，自己不能硬来，必须改变策略，于是和楚庄王讲起了谜语:“有一只大鸟，落在楚国的朝堂之上，它三年不飞，也不鸣叫，请问大王，这是只什么鸟呢？”楚庄王并非昏庸之辈，他之所以三年不问政事，是因为自己即位时年纪尚小，
朝中大臣忠奸难辨，
所以故意采取蛰伏的策略，以充分暴露那些奸佞之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庄王整日狗马弋猎，那些希望通过不正当渠道谋取利益的官员便专门投其所好。三年之中，不断有人给楚庄王出各种馊主意。
楚庄王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楚庄王对朝廷局势已经洞若观火，再加上伍举的隐喻，楚庄王立刻回答道：“这只鸟虽然三年不飞，但必将一飞冲天；虽然三年不鸣，但必将一鸣惊人。”楚庄王接见伍举之后，立刻停止寻欢作乐，开始亲自处理朝政。他将三年来向他进谗言和出馊主意的人全部贬黜或处死，又将三年来向他进谏的那些忠臣委以重任。楚国上下为之一振，国家的政治面貌焕然一新。后来，楚庄王励精图治，任人唯贤，国家迅速强大起来，他本人也成为继齐桓公和晋文公之后第三位正式被中原诸侯承认的霸主（宋襄公那个霸主是司马迁送的，秦穆公称霸的是西戎，不是中原）。这是《史记》记载的第一个“一鸣惊人”。
另一个典故见于《史记·滑稽列传》。司马迁记载，齐威王即位之后，将政务委以大臣，自己则彻夜饮晏，巡游无度。所谓上行下效，大臣见国君整日纵情享乐，他们也松弛放纵起来，以至于朝政无人处理，国事逐渐荒疏。其他国家见齐国君臣昏聩头顶，便纷纷磨刀霍霍，希望将齐国瓜而分之。
楚国有冒死进谏的忠臣伍举，齐国也有一位忠臣，名叫淳于髡。他知道齐威王喜欢隐语，便用隐语劝谏道：“有一只大鸟，落在了王宫之中，它三年不飞，也不名叫，请问大王，这是何故？”作为一代雄主，齐威王自然明白淳于髡是在和他打哑谜，便回答道：“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紧接着，齐威王收起了自己的二世祖做派，下令全国县长前来国都述职。齐威王对政绩突出者予以表彰，对政绩荒疏这予以贬斥。不但如此，他还出兵收回了此前被其他国家侵夺的领土。齐国在齐威王的领导下迅速强盛起来，成为继魏国之后第二个战国霸主。这是《史记》记载的第二个“一鸣惊人”。
齐威王
其实，淳于髡有可能是借鉴了当年伍举劝谏楚庄王的做法，这也是《史记》中两个“一鸣惊人”的故事大抵相同的原因。前几章讲到，齐威王是田氏齐国的第三任国君，他即位时还很年轻，只有22岁。虽然已经成年，但阅历不深，再加上爱玩是年轻人的天性，所以他将朝政都交给大臣处理，自己则在宫里纵情享乐。不同于楚庄王，齐威王荒废政事长达九年。九年足以让一个大国迅速衰落，所以在此期间，几乎所有诸侯国都曾与齐国发生过战争，齐国也因此损失了大片领土。见齐国君臣荒淫无道，国力日衰，甚至有些巴掌大的小国也加入到瓜分齐国的阵营。齐国边境不时告急，百姓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齐国被欺负得太惨，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野上下更是一片乌烟瘴气。眼看着国家到了危亡的边缘，淳于髡终于忍无可忍，所以才出面劝谏。他的苦心没有白费，齐威王一改往日的纨绔形象，开始励精图治。当大臣还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上朝时，却见齐威王已在朝堂之上等待他们，空虚多年的王座突然有了主人，齐国大臣反而有点不适应起来，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当众臣手足无措之际，齐威王发话了：“各位臣僚，我自即位至今，已有九年，但我却无所事事，只知道贪图享乐，齐国因此国力大衰，甚至连弹丸小国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百姓因此愁苦，这都是我的过错。自今日起，我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再继续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重振齐国雄风。你们作为臣属，也要多多向我提建议，我会认真倾听并采纳。”
所谓攘夷必先安内，齐威王首先对齐国的吏治进行了大力整顿。他召集全国72个县的行政长官来京述职，其中有一个人被着重表扬，而另一个则被问罪杀头。被表扬的是即墨大夫，而被杀头的是阿城大夫。这位即墨大夫为政勤恳，但不善逢迎；阿城大夫则恰恰相反，专门结交齐威王的近臣，却不做实事。所以两个人在朝廷的口碑大不相同，齐威王平时听到的，都是诋毁即墨大夫、称赞阿城大夫的话。
然而齐威王做事很有主见，他并未轻信近侍的片面之词，而是派出专员去了两个城市做实地调查。事后，齐威王将即墨大夫召来说：“很多人在我面前诋毁你，说你在即墨胡作非为。但我已经派专人考察，发现你为政一任，造福一方。农田建设很有成效、百姓富足、社会安定，而且政府办事效率很高，公事都能得到及时处理，那些传言纯属诽谤之词。”他接着说道：“这些人之所以经常在我面前告你的黑状，我想是因为你不会曲意逢迎，不会巴结讨好，所以朝中才没有人为你说好话。但我现在知道，你是个治世之才，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即墨的百姓可都仰仗着你呢。”为了表彰即墨大夫的功绩，齐威王封赏他一万户作为食邑。
接着，他又召见了阿城大夫：“你治理阿城时间不短了，我也经常听到不少大臣夸奖你。但我派人实地考察之后，发现情况完全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阿城农田到处撂荒，百姓生活贫困不堪，很多人因此忍饥挨饿。”面对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阿城大夫，齐威王越说越生气。他接着说道：“当年赵军侵略甄城时，当地守军向你求援，但你却见死不救，导致甄城被攻破。还有，卫国当年夺去了薛陵，但你身为地方长官，竟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地方官吗？你知道自己为政应该哪些事吗？众臣之所以对你赞誉有加，想必是你重金贿赂于他们，要不然他们何至于替你说谎话！”语毕，齐威王一声令下，命武士将阿城大夫烹杀，一同被杀的还有齐威王那些贪污受贿的近臣。
齐威王处死阿城大夫
齐威王一套组合拳下来，全国吏治为之一新，再也没有大臣和地方长官弄虚作假，国家由此大治。
除了明辨忠奸，齐威王还下了很大的力气整顿了齐国军队。由于长期缺乏训练和管理，齐国军队纪律涣散，士兵不习战事，战争意志薄弱，所以战国流传着一句话，叫齐军怕三晋，三晋怕秦国。百姓见国君真的痛改前非，觉得国家终于有了希望，便纷纷应征入伍，齐军由此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此外，齐威王还将军中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将领杀了个干净，重新提拔精忠报国且精通兵法的人来治军。一年之后，齐国新军训练有成，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威武之师。
当年齐国羸弱之时，没少挨赵国和卫国的侵略。为了一雪前耻，齐威王决定发起复仇之师。他派出重兵对两国展开猛烈的攻势，赵卫两国根本没有将齐军当回事，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结果齐威王新编的军队将两国揍得满地找牙，连连求饶。齐国强大的军事实力迫使两国将之前吞并的齐国领土全部吐了出来，齐军也终于在“国际上”扬眉吐气了一把。
但要想在天下诸侯面前重新树立起齐桓公时期的霸主形象，当时的“国际一哥”魏国成了齐国必须搬开的绊脚石。魏文侯在位时，任用吴起为帅，训练出了一支堪称特种兵的魏武卒。魏国也凭借这只军队将周边国家打了个遍，甚至从秦国夺取了整个河西之地。齐威王也是个胆肥的主儿，他想扬名立万，直接将屠刀对准了魏国。两军在浊泽之地交战，双方势均力敌，战况极其惨烈，结果以齐国胜利而告终。齐国这次胜利，宣告魏武卒不可战胜的神话破产，也宣告魏国从此不再是绝对的一哥。
浊泽之战
这是一次决定两国命运的大战，所以魏惠王十分重视，为了提振士气，他决定御驾亲征，结果却吃了个打败仗，魏国引以为傲的魏武卒不仅受到重创，他本人更是做了齐国的俘虏。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齐国手里了，魏惠王无奈，只好割地赔款，这才被齐国释放。齐国大败当今霸主的消息很快传遍诸侯，齐威王由此名声大噪，再也没有国家敢轻易挑战齐国。这一场胜仗为齐国赢得了30多年的和平局面，齐威王功莫大焉。
除了整顿吏治、编练新军、对外复仇，齐威王还广纳贤才，最著名的当属孙膑了。孙膑与庞涓是同学，而且两人都是齐国人，但孙膑的能力在庞涓之上。二人出师之后，庞涓听说魏惠王正在广招天下先才，便投靠了魏国，并做了大将。而孙膑则因家事缠身留在了齐国。庞涓在魏国得到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带领魏军连续打了几场大胜仗，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时之间名扬天下。他的军事才华受到了魏惠王的赏识，因此庞涓在魏国生活颇为优渥。
庞涓
功成名就之后，庞涓开始惦记起自己的同门师弟孙膑来，他原本想着，兄弟二人同事魏国，同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于是，庞涓修书一封，邀请孙膑来魏，并保证由他引荐，一定能够得到魏惠王重用。此时孙膑也料理好了家事，因此欣然应邀。庞涓隆重接待了这位同学，席间二人畅聊“国际局势”，庞涓字里行间都流露出豪迈之情，似乎天下已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然而，当两人谈及兵法时，庞涓却脸色大变。
原来，孙膑虽然赋闲在家，但他却闭门苦读，力求将前辈的兵法精要融会贯通。两人一番交谈下来，庞涓发现孙膑之才远在自己之上。自己靠那几场胜仗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瓦解，而嫉妒之情却油然而生。他开始害怕起来，万一孙膑受到魏惠王的重用，自己将被束之高阁，只怕以后再也难以建功立业了。
庞涓开始对邀请孙膑来魏之事深感后悔，但人已经来了，直接赶走肯定会授人以柄，而且日后如果孙膑为别国重用，战场之上师兄弟相遇，这仗就不好打了。于是，庞涓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如何既能将孙膑留在魏国，又能使他不被重用。一个阴毒的计谋在庞涓的脑海中酝酿出来—将孙膑整成残废，留他一条小命即可。
孙膑初来乍到，对魏国法律不甚熟悉，而庞涓又在一旁恶意引导，所以孙膑很快便触犯了魏国法律。庞涓则买通审案的官吏，对孙膑严刑重叛。就这样，孙膑稀里糊涂地被砍去了双脚（有人说是挖掉了膝盖骨），脸上也被刺了字。一代奇才尚未施展抱负，却成了一个残废。
孙膑
孙膑刚开始被蒙在鼓里，受刑之后还在庞涓府上养伤。庞涓看到师弟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得意，他以为孙膑这辈子不会再有作为了，更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但庞涓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不断对孙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将孙膑感动得涕泪横流。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后来孙膑还是知道了自己受这场无妄之灾的真正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敬爱的师兄庞涓。他难掩心中的悲愤，但又因身体残疾，无处可去，只能暂时隐忍，等自己腿伤养好了再做打算。后来，庞涓给孙膑做了一辆推车，让他能够稍微自由活动，对他的防范也逐渐松懈下来，只派个仆人跟着孙膑，任他四处游逛。
有一天，孙膑听说齐国使者正在魏都大梁，孙膑便想方设法见到了使者，并且称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后人。此外，他还将自己如何来到魏国，又如何被同门师兄残害的事情一一相告，恳请使臣带自己回齐国。使臣看到自己的同胞在异国他乡被折磨得如此之惨，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便在回国时将孙膑藏在车上，带到了齐国。
恰巧，齐国将军田忌与这位使臣私交甚好，他便向田忌聊起了这件事，并促成了二人见面。田忌十分欣赏孙膑的才干，便将其纳为幕僚。
田忌喜欢赛马，但却不得章法，总是输得一塌糊涂。经过孙膑的指点，田忌以下等马迎战对方的上等马，以中等马迎战对方的下等马，以上等马迎战对方的中等马，这样田忌两胜一输，赢得了比赛，这便是著名典故“田忌赛马”的出处。这件小事让田忌深刻地意识到，孙膑之才，不可限量，便将他推荐给了齐威王。
田忌赛马
齐威王正好思贤若渴，一场交谈下来，被孙膑的大才深深折服，便立刻拜他为军师。后来，魏国攻赵，赵国向唯一能够匹敌魏国的齐国求援。齐威王便命田忌为统帅，孙膑为军师，尽起大兵，援助赵国。按照田忌的策略，他打算长驱直入，在赵国城下与魏武卒来一场生死决战。但孙膑劝阻道：“赵国实力并不弱，魏国攻赵，必然派出最精锐的部队，那么其国都大梁的守军必然是一些老弱残兵。将军不妨带兵日夜兼程，围困大梁。魏军见国都被围，必然回师救援。他们疲于奔命，回国之后已是人困马乏，将军此时予以痛击，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田忌深信孙膑的才干，便依计而行，兵发大梁。庞涓见国内告急，便急忙回师援救，两军在桂陵遭遇，齐军早已在此设下埋伏，以逸待劳，将疲于奔命的的魏武卒杀得片甲不留，。但令魏国人不解的是，之前还羸弱不堪的齐军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虎狼师了呢？只有庞涓心里清楚，幕后坐镇者必然使自己的同门孙膑。庞涓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没有直接杀了孙膑，以致有今日之祸。
围魏救赵
但孙膑为庞涓制造的祸事，远不止这一件。几年之后，魏赵两国联合侵略韩国，话说这俩国家也真够无耻的，韩国弹丸之地，你们竟然还联合起来欺负人家！韩国同样向齐国求援。齐威王乐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让自己在“国际上”扬名立万，于是依旧以田忌为统帅，孙膑为军师。孙膑似乎有意让庞涓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这一次他采取了同样的战法，命齐军直奔魏都大梁。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庞涓此次对孙膑偷袭大梁的行为有所防范。他听说齐军直扑大梁而来，便立即回兵，意欲将围困大梁的齐军包饺子。但令庞涓没想到的是，齐军行动神速。于是，拦截战变成了追击战。齐军在前面狂奔，魏军在后面紧追。而庞涓对齐军的印象还停留在孙膑到齐国之前，认为齐军将领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战场上一触即溃。而魏武卒作战所向披靡，而且行军迅速。所以庞涓认为，只要魏军能够追上齐军，就算是孙膑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但孙膑对这位师兄的策略早已了如指掌，他在行军途中，采取了“减灶策略”。庞涓在后面追击，第一天发现齐军留下了10万个行军灶，第二天却减少到了5万，第三天竟然只剩3万。庞涓见之，不由心中大喜，齐军果然贪生怕死，两军还没接触，士兵就逃跑了三分之二。庞涓心想，就算你孙膑奇谋百出，也只能当个光杆司令了。
庞涓对两军实力做了一番衡量，认为只要追上齐军，此战必胜，这可是除掉孙膑的天赐良机。于是，他也顾不上军法了，而是抛弃粮草辎重，自己亲率精锐骑兵日夜兼程，只为诛杀孙膑，永绝后患。但这一切都在孙膑的算计之中，他的减灶策略实为诱敌深入之计。孙膑在出兵时便在马陵观察好了地形，此地是个山谷，道路崎岖狭窄，两旁是陡壁，最适合设置伏兵。为了请君入瓮，孙膑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以便庞涓在天黑时恰好抵达马陵谷。
齐军行至马陵谷，孙膑命令部队原地驻扎。他见山谷中有一颗大树，便命人将树皮削掉一大块，然后写上“庞涓死此树下”。接着，孙膑命弓弩手在山谷两旁埋伏好。天黑以后，如果看到大树旁边有人举起火把，便是信号，到时万箭齐发。
马陵之战
果如孙膑所料，庞涓率领轻骑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作为同门师兄弟，庞涓也知道此地险要，怕中埋伏，便勒马不前。但有眼尖的士兵发现，山谷大树上似乎刻着几个字。好奇害死猫啊，庞涓想一探究竟，就命人点燃火把，想看清楚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士兵拿着火把走到树旁，但庞涓字还没读完，埋伏在山谷两旁的弓弩手便万箭齐发。庞涓一看，果然中了埋伏，便拨转马头，准备逃离峡谷。
然而孙膑被庞涓整成残废，一度在街上要饭为生，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早已让田忌在谷口的另一侧设下埋伏。待庞涓退走时，田忌率兵杀到。庞涓见进退不能，知道大势已去，便拔剑自刎，死前还不忘说一句话：“遂成竖子之名。”意思是，终于让孙膑这小子成名了！此战魏军全军覆没，连监军的太子都做了俘虏。孙膑凭借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让庞涓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从此名扬海内，成为继吴起之后战国时期又一位著名军事家。
孙膑能够建立不世之功，完全是齐威王礼贤下士的结果。试问哪个国君愿意用一个连双脚都没有的残废呢？魏惠王放着卫鞅、张仪、范雎、公孙衍等大才不用，而齐威王得到一个残疾人孙膑却如获至宝。两相对比，就知道齐国强盛而魏国衰落的根本原因了，那就是人才不纳，攻守之势异也。齐国凭借这两场战争成功将魏国打垮，从此魏国一蹶不振，从一流强国沦为二流小国，只有挨打-割地-挨打-割地的份了。
齐威王除了在军事上重用孙膑，他爱惜人才还有一个典故。齐威王二十四年，齐魏两国修好，齐威王和魏惠王还一同去郊外狩猎。魏国地处中原，占尽天时地利，所以魏惠王不无得意地对齐威王说：“你们齐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吗？我魏国虽然面积不大，但一寸以上的夜明珠却有不少，如果用它们装饰车子，就能像灯一样，照亮车的前后。如果每辆车镶嵌10颗夜明珠，足够12辆车之用。这样的夜明珠，你们齐国有吗？”
齐威王不紧不慢地答道：“论起宝贝，我和您的见解有所不同。我有个大臣名叫檀子，有他驻守南城，楚国就不敢轻易犯边，泗水附近的12家诸侯也都纷纷归附齐国。另一个大臣名叫盼子，有他驻守高唐，赵人就不敢随意到黄河捕鱼，否则严惩不贷。还有个大臣名叫黔夫，有他驻守徐州，燕赵两国每天只能求上天保佑，不要让齐国攻打自己。两国边境的百姓为了过太平日子，竟有7000多家先后投奔黔夫并移居齐国。我还有个大臣名叫种首，他的任务就是缉拿盗贼。只要他在任，齐国百姓就可以高枕无忧，因为丢失的东西他都能帮忙找回来。齐国在他的治理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些大臣发出的光芒能够照亮千里之外，岂是几颗夜明珠能够相比？”
魏惠王听完齐威王的一番陈词，顿感羞惭和肤浅。魏惠王放着国内一众大才不用，要么将他们排挤出走，要么对他们动用刑罚，与齐威王打个猎还不忘炫耀自己有几颗夜明珠，如此肤浅之人，魏国不衰败恐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齐威王将人才当作掌上明珠看待，这是齐国由衰转强的原因，也是魏国率先崛起的原因，只可惜才过两代，魏惠王就忘了爷爷是如何变法图强，使魏国称霸诸侯了。
魏惠王
历史进入战国时期后，齐、楚、燕、韩、赵、魏、秦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但残酷的灭国战争也由此拉开大幕。魏国率先通过李悝和吴起变法，成为“国际一哥”，此举引来了各国效仿，最著名的就是秦国的商鞅变法了。但我们抛开商鞅变法不谈，先说一个小国发生的一件滑稽事，这个国家便是燕国。燕国地处西北，国力并不算强，但由于它在赵国背后，所以春秋超级霸主秦国一时奈何不了它。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国家却很善于作死，别国要么人才辈出，要么君明臣贤。比如它的邻居赵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显著提高了赵国的军力；赵国更是名将如云，比如廉颇、赵奢、李牧等。然而燕国非但没有出过什么明君，糊涂虫倒是不少。比如燕王哙为了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竟然效法尧舜，将国君之位让给了自己的大臣子之。燕王还没等到流芳百世，燕国却在他的折腾下乌烟瘴气。请看下一章：《精明臣子糊涂国君联合导演的一出禅让闹剧》。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