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目睹老师遇害现场后,我忙报警,隔天我怎么成犯罪嫌疑人?

  

  我赴约去找大学老师,

  却在办公室内看见他被勒死的尸体。

  等我跑回宿舍报完警,莫名变成了犯罪嫌疑人,

  因为尸体的胸口插着我当晚遗落的刀…

  ——

  武秋华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时不时透过床帘缝隙瞄一眼窗外,天色已漆黑如墨。

  他笑了,离婚证到手,已彻底自由,终于不用再回到那个牢笼似的家了。他想到自己不过40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很快,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那么清脆悦耳。他几乎是跳着旋转舞去开了门,全然不顾自己教授的形象。

  “怎么是你?”他望着门口的人一愣。

  对方微微一笑,只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你想喝点什么?”他转身向冰箱走去。自从去年成功评上教授职称后,他的办公室电器、家具已一应俱全,就差开火过日子了。

  “冰啤酒。”

  “没问题……”他伸手去拉冰箱门。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麻酥酥、凉飕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上了。

  “喂,你这是搞什么花样……”他微微侧头,却觉得那东西倏地收紧了。

  收紧,收紧,不停收紧!

  巨大的压力挤出了他胸腔最后一口氧气,连同他脖子也要折断。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响,胡乱挥舞手臂,乱蹬双腿,可根本无济于事。

  到最后,他已感觉不到痛苦,身体像海带一样软绵绵垂下,身下流出一滩恶臭的液体。

  终于,那人松开了手。

  他躺在地毯上,视觉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这个世界是没有救赎的!”

  ——

  张雨阳立在物理学院楼下抽烟,仰头望向4楼最东侧亮着暖橙色灯光的窗子,那是他的大学物理老师武秋华的办公室。

  他看了一眼手表,9点20分,于是摩挲着口袋里的刀子走上了楼。那把刀是母亲走之前留给他的护身符,刀柄呈古铜色,雕刻着麦穗和鹰,是他故乡良庄村的精神象征。

  原本,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踏上学院办公楼的大门。然而,背负一次记大过处分,加上连挂三门必修课,如果这次大学物理再挂科,他可能真的要卷铺盖回家了。可成绩公布后,恰好是59分。

  好在今天武秋华和他说,倘若愿意晚上来办公室接受专门辅导,就帮他改成60分。他生性孤僻,从不喜欢和人亲近,可这一次他动摇了。

  就差一点点,真的要放弃吗?他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朋友、保研机会、声誉,这一次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无所有回到村子里?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结果等了一分多钟也无人应答。他想给武秋华拨个电话,摸了摸口袋才发现竟连手机都忘记带了。这也正常,像他这样的人,又有谁会主动联系呢?

  “武教授,我是张雨阳……”他轻轻推开门,探进半截身子,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就像周末无人打扫的厕所味道。

  皮椅子上空无一人,桌子上打印机余温未了,出口处散落着几份空白物理试卷。

  “武教授,请问您在……”他犹豫着向门内迈出脚步,然而足尖却触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他缓缓向脚下看,突然如触电一般向后跳去,感觉胃里未消化的食物一股脑涌上喉咙。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双手像鸡爪一样抓挠着地面,皮肤呈绀青色,舌头从嘴角滑下。

  张雨阳捂着嘴跪在地上,用意志力强迫自己咽下了喉咙边缘的呕吐物。深吸一口气,他试探性地摸了摸武秋华的脖颈,发现尚有余温,同时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也许还有救!必须报警!

  他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号,却发现听筒里没有声音。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他拉开门狂奔下楼。

  这时,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也许还带着一抹笑意。

  回到宿舍,他立刻用手机报警,却听见电话那头回应:“知道了,同学,刚刚也有人报案了。”

  他放下手机,惊魂甫定,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子口袋,试图握住那个令自己心安的护身符。突然,他猛地瞪大眼睛,攥紧右拳,浑身颤栗……

  刀子不见了!

  ——

  他回忆了一遍去找武秋华一路上的全部经历,想起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刀子还在口袋,那它一定是他在办公室时或者回去的路上遗失了。

  他重新奔入夜色中,一路用手机照着地面寻找,直到走到物理学院仍旧没有找到。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楼门口聚集了几个面色慌张的学生和保卫处员工。

  “武教授死了,被杀了!”

  “被捅了好几刀呢!多大的仇啊……”

  张雨阳愣住了。

  被捅了好几刀?他分明记得武秋华是被勒死的。冷汗自额头上流下,一个不祥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形。

  不会这么巧吧?

  他悄悄从东面的小门进入学院,爬上4楼,远远见到几个学生正被刑警清出屋子。就在警戒线被拉上的一瞬,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向着屋内望了一眼,随即颤抖着靠在了墙边。

  武秋华依然保持着那个扭曲的姿态,然后胸口却插上了一把刀子。即便刀刃已没入皮肉,血迹污染了刀柄,他依旧能认出上面栩栩如生的鹰,就像是对他的审判!

  “同学,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一个漂亮的女刑警上下打量着他。

  “我……”张雨阳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全是刀子插在武秋华胸口的样子。

  “雨阳?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张雨阳回过头,只见舍友冉涛正向他走来。

  “你和报案人认识啊?”女刑警挑了挑眉毛。

  “不,不……”张雨阳已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为了不在楼道里喊出来,只得转过身飞也似地跑下楼。

  “那不是张雨阳吗?”

  “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他就是个变态!不知道学校怎么还不开除这种渣滓?一想到校园里有这种人在,我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

  “天呐,他现在跑什么?难道武教授是被他……”

  几个同级女学生从张雨阳身边匆匆掠过,虽然故意压低了议论声,然而在寂静的夜晚这声音还是如同炸弹一样在他心中爆炸。

  其实以前,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非议,甚至懒得辩解,而今天这些话语无疑宣判他有罪,哪怕他从未抱有任何杀人的念头。

  他的双脚变成了机器,只会不断向前移动。他不停地跑,穿过走廊,穿过围观的人群,穿过小树林,过往的记忆不停鞭打着他。

  ——

  所有噩运都始于一年前的秋天,因为那件事,他被指控猥亵女生并致其自杀未遂。从此,他成了被整个学院唾弃的变态。他习惯了息事宁人,单纯地以为只要淡漠地活着,不与这世界产生羁绊就可以平静地度过大学时光。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谣言一旦发酵,就如癌细胞扩散一般蔓延。某一天开始,他发现自己床铺被贴上了“变态”的标签,自己经常去自习的教室黑板上写着“保护女生安全,张雨阳不得入内”,自己的社交平台上经常冒出莫名其妙的攻击私信,甚至连一些与学生亲密的教师与他说话时也阴阳怪气。从那时开始,一旦学校发生了恶性事件,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

  跑到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他终于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一点点挪回了宿舍。

  “怎么比我回来还晚啊?”冉涛揉着眼睛从书本堆里抬起头来。

  “哦……我去走走。”他胡乱洗了把脸就向上铺爬去。

  “刚才在学院那边你跑啥?搞得我做完笔录还得留在那里帮你解释。”冉涛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没什么……”张雨阳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沉默许久,冉涛突然道:“凶器是把刀……你也看到了吧?”

  张雨阳脊背一凉,蜷缩在被子里装睡。

  “我觉得那刀有点眼熟,原本当时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见过。不过,也许我操太多心了吧。反正警察已经把刀子作为第一物证带走了,说上面有指纹,应该很快就能破案了……”冉涛道。

  张雨阳悄悄将手从被子里抽出,凝视着惨白的手掌,上面交错的掌纹此刻就像一张挂满利刃的巨网将他切割。

  既然自己的刀子能成为杀害武秋华的证据,那一定有人设计此事嫁祸自己。对于这个人,他第一反应是金越。

  去年秋天,就是因为金越才发生了那件事……可金越难道会为了陷害自己而杀掉无冤无仇的老师吗?还有,金越又怎么能预知他会在那个时间段去找武秋华,而且刀子恰好掉落案发地呢?

  如果不是故意陷害,还有一种可能:他进武秋华办公室的时候凶手还没有走。也许,凶手看到自己遗落刀子后,萌生了嫁祸自己的意图。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是个完美的替罪羊!

  也许这是自己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吧,也许明天警察会来学校把自己带走。他必须在审讯室里被迫接收莫须有的罪名指控,然后在枪声中结束短暂的19年……

  意识渐渐模糊,脑海里浮现许多年前的画面。

  “是不是你偷的?”父亲拿着皮带立在他面前。

  “不是。”

  “啪——”皮带重重抽在他瘦削的后背上,瞬间肿起了一道红痕。

  “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你?”父亲狠狠瞪着他。

  他眼睛里噙着泪,但依旧摇头。他知道自己不会去偷钱,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要买的东西。他没有欲望,他感觉自己活得像一株植物。

  “啪——啪——”皮带雨点一般抽在他身上,一直到他倒在父亲脚下,痛得失去了知觉。

  最后,他抬起肿胀的眼皮,看着父亲拎起酒瓶骂骂咧咧地走了,自从母亲离开后这样的场景已成为常态。他逐渐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活下来,那就是逃离,远远地躲开,直到父亲忘记了这件事。

  他已习惯了不再去解释,因为解释没有意义。

  未来……他还有未来吗?

  ——

  阳光斜斜射入屋子,暖洋洋晒着张雨阳皱眉的脸。他从噩梦中惊醒,耳畔还回荡着梦中武秋华的尖叫,定了定神才发现真正在尖叫的是手机铃声。

  “喂?”

  “雨阳,我有急事找你,我们拉面店见。”电话那头传来秦文躲躲闪闪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张雨阳赶到约定的店面已是中午,只见秦文坐在隐蔽的角落里,桌子上摆好了两碗拉面。

  “没吃饭呢吧?趁热吃。”秦文笑了笑。他是物理学院研一学生,与张雨阳是同村,又是高中校友。

  “谢……谢。”张雨阳埋头吃了两口,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在他心中,秦文的地位甚至超越了家人。当他从良庄村那个穷乡僻壤来到嵩昭市的时候,到处碰壁,被人嫌弃,只有秦文带着他办理手续,选课,买电子产品。

  “雨阳,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过学院?”秦文道。

  张雨阳愣住了,过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武教授是我导师,昨天我和黄达去找他交论文,结果发现他被害了。唉……这可是学校的大损失!”秦文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那凶器是把刀,我觉得很眼熟,像是我们村特产……”

  张雨阳僵坐了许久,终于抬头道:“秦学长,我不想骗你,那把刀是我的。但我没杀人,我才是第一个发现武老师被害的人,只不过刀不小心掉在了现场。”

  秦文皱紧了眉,压低声音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警察已经找过围观学生问话,包括我。有人说看到你9点半从物理学院跑出来。警察说那就是案发时间段!”

  “谁说见过我的?”张雨阳一惊,想到自己奔出武秋华办公室和学院大楼时分明没有看到任何人,但凡他看到谁都一定会借手机报警。

  “好像叫金什么……”

  “金越。”张雨阳苦笑了一下。

  “对!你们是不是有过节?他还说你挂了武教授负责的大学物理这门课,很可能找他理论去。他这么说之后,也有人反应你平时性格暴躁,有伤人的前科。警察似乎对你特别记录了。”秦文道。

  “既然他看到了我,说明他在案发时也在物理学院,为什么没有人怀疑他?”张雨阳道。

  “他有不在场证明啊,他那时候和朋友们在一起,他们聚餐回来刚好路过那栋楼。朋友们能证明他没有上楼。”秦文道。

  “哦……”

  秦文走后,张雨阳坐在原地,盯着拉面碗口浮现的油花发呆。几个寒假留校的学生见到他都躲的远远的,还小声议论着什么。然而,即便他不走过去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是张雨阳,他一定就是杀人凶手……”

  他忽然觉得反胃,踉踉跄跄走出拉面店,趴在一棵大树下将刚吃下的饭吐得干净。

  回到宿舍,冉涛原本坐在电脑前,可刚一见他就立刻扭过头去,目光透露着些许古怪。

  “雨阳,你老家是缙县良庄村的吧?”冉涛道。

  “是,怎么?”

  “没事。”冉涛转过身迅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但在他关闭的前一秒,张雨阳已经清楚地看到屏幕上加载出了一个网页,上面正是他那柄刀的类似样式,还写着“缙县良庄村特色手工艺品”。

  果然,直到今天冉涛依然没有完全相信过他。

  ——

  自从去年秋天那件事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张雨阳,除了冉涛。

  “雨阳,一起去吃饭吧!”

  “我从学长那里借了辆摩托车,我们去兜风吧!”

  “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一定不要弃考啊!”

  他个子瘦高却长了一张娃娃脸,又总是笑嘻嘻得像个孩子,性格也如外貌一样单纯温和。

  对于他的关怀,张雨阳本能想拒绝却没有狠下心来,不光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自我封闭,还因为他知道与他在一起势必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

  而在这个社会里,一旦成为异类就意味着被排挤、歧视甚至欺凌。

  从大二开学后某一天开始,冉涛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了。在公共浴室洗澡时张雨阳明显看到他身上多了许多隐蔽的伤痕。

  一天傍晚,张雨阳折返教室取东西,在教学楼角落里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你说冉涛啊,那个和流氓混在一起的家伙吗?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意思?”

  “我见过他和人在外面勾勾搭搭,还开房……”

  张雨阳默默走过去,对着那个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夸夸其谈的男生,道:“你在说冉涛吗?”

  “对。”那男生跳下桌子,挑衅似的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真的看到了吗?”张雨阳继续向他走近,眼睛直勾勾瞪着他。

  “我,我……反正别人是这么和我说的……”那男生开始慢慢向墙边退去。

  “收回那些话,和冉涛道歉!”张雨阳道。

  男生攥起拳头,目光越过张雨阳的肩膀看向周围的同伴们,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找死啊?”

  突然,一个男生抄起立在墙边的球棒冲着张雨阳的后背重重一击。他吃痛,身体摇晃了两下勉强用手臂撑住了墙。这时,几个人迅速围拢过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血一瞬间冲上头顶,记忆像开闸的洪水灌进心门。被抛弃、被打、被冤枉、被嫌弃,从来如此……我就是一个没有资格得到爱与公平的人!

  “啊——”

  张雨阳满脸是血,双目通红,嘶哑嗓子叫嚷着。他踢开周围的人们,胡乱挥舞着拳头,用牙咬,用头撞,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那帮男生被吓得连滚带爬,纷纷后退。只听一声尖叫,一个站在楼梯边缘的男生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最终,那个滚下楼梯的男生摔断了胳膊。张雨阳发狂那一幕,被路过的学生们拍成了视频,很快在校园论坛上流传。

  这次打架事件,也因对方人多势众被定性为张雨阳故意找茬。他不仅被记了大过,还成了学院里的“名人”,传言无数。

  有说他是缙县臭名昭著的小混混,伤人无数,还有说他偷偷嗑药,所以身材瘦削且精神异常……

  第二天,他从校医院回宿舍去,头发乱蓬蓬的,脸是肿的,衣服上沾着血迹,吓得宿管老师确认了半天才挂断了报警电话。

  宿舍里原本充盈着欢快的音乐和游戏声,但他一开门,另外两名舍友立刻关掉电脑离开了,只剩下冉涛呆呆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打架?”冉涛道。

  “因……没什么。”他无论如何无法对冉涛说出那些人口中侮辱的话。

  “你这样做,别人会更加认为你是个混混!永远不会再相信你!更不会再接纳你!”冉涛指着手机上不断播放着的打架录像吼道,“你的人生就要这么过下去了吗?”

  他被那句话震住了,眼前的冉涛好像变成了童年时候的母亲。那时候母亲总是在被父亲殴打后歇斯底里哭嚎,诅咒着他的出生。

  “是……我的人生早就应该结束。我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对不起。”

  ——

  张雨阳在宿舍走廊上徘徊良久,终于决定拨通那个号码。

  “喂,爸……”

  “没钱!”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

  “我,我可能不上学了。”他声音颤抖。

  “正好!和你妈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声,随即挂断了。

  很好,非常好!

  张雨阳狠狠捏着手机,嘴角别扭地向上咧开,似笑非笑。

  这个世界上本就从未有人需要过他,如果他能消失掉,也许所有人都会更加幸福吧,包括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杀死了武秋华的人。

  想到这里,他回到宿舍,从柜子里抻出衣服和电脑塞进背包里。

  “你要干嘛?”冉涛站在他身后。

  “离校,现在放寒假了。”

  冉涛夺过他的背包,道:“那把刀是你的吧?你杀了武老师,就要跑了是吗?”

  “刀是我的,但我没杀人。”张雨阳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去和警察说清楚!这样跑了算什么?”

  “是你说过的……不会有人再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把我当做败类!人就是这样,从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作为人就是我的原罪!”张雨阳吼道。

  “我,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吗?”张雨阳忍着眼泪,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一定丢人得很,“把包给我!”

  “不,行!”冉涛一字一顿道。

  “那对不起了……”

  张雨阳吸了吸鼻子,将毛巾一圈一圈缠绕在右手上。突然,他猛地抡起一拳砸向冉涛的右脸,将他放倒。

  “对不起,再见。”他背上书包,夺门而出。

  冬日傍晚,一轮明月挂在天幕上,洒下清冷的光。

  “找我有什么事吗?”秦文立在学校西门口。

  “秦学长,我要出一趟远门,如果你回老家请抽空看看我爷爷奶奶,就算代替我尽点孝心吧。”张雨阳道。

  “你……不会是打算去避风头吧?真的不打算和警察解释清楚吗?”秦文道。

  张雨阳摇摇头,径自向前走去。

  “等我一下!”秦文奔向不远处的自动取款机,回来时,将一个黑色钱包硬塞进张雨阳手里,“路上不能没有现金。”

  “秦学长,这我不能要!”

  “和我客气什么。说起来,我和你是同村,管你爸还叫老叔呢,理应多帮你。这点钱是我兼职赚的,拿着吧!”说罢,秦文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的要走了,张雨阳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瘟疫,只要谁沾染上就会有厄运。现在好了,他走了,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回归正轨吧。

  ——

  暴走2公里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目的地。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个孤儿,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远远地,他看到一栋废弃大楼,那里原本要建一家五星级酒店,但建造中途老板卷钱跑路,于是只能荒废。

  这里应该是个绝佳安静角落,可以容他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走。

  他身材瘦削,恰巧能从护栏破洞处钻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估计很多人路过时候顺手把垃圾抛了进去。

  借着月光,他摸索着走进了大门,一层一层往上走去,每一层都空旷冷寂,只有连绵的灰色水泥墙面。窗户还没有加装玻璃,呼呼灌进冷风。

  突然,他听见头顶处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好像脚踩着碎玻璃。

  难道这楼里还有别人?他警觉起来,沿着墙角走上顶楼。

  这时,他看见凿开的落地窗边缘立着一个人影,应该是个女孩子,一头长发被狂风吹得纷乱飞舞。

  他默默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无趣,刚决定转身离开就看见那女孩的一只脚已伸出了窗子。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另一只脚也即将踩空,于是冲到她背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坠落的一瞬,一只手被张雨阳死死攥住,整个人悬在半空,晃荡着,像个吊起的人偶。

  终于,她慢慢抬起头,仰望着他。

  令他震惊的是,她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有笑容。

  笑容美丽,眼睛弯弯似月牙,鼻子微微皱起,两颊凹出深深的酒窝……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雨阳终于将女孩拉上了窗台。看着她蹲坐在地上喘息,他没好气道:“怎么回事啊你?”

  “自杀啊。”女孩笑得很无辜。

  (后续可移至专栏阅读)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