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杨至成与娇妻新婚,吐露伤心往事:我在延安时有个孩子

  美好的爱情总是让人向往,但是在战争年代,敌人的炮火硝烟,冲散了一对对爱侣,开国上将杨至成是幸运的,晚年有贤妻相伴,他又是不幸的,因为动乱,因为消息闭塞,他饱尝爱情苦果。

  1946年7月,时任东北民主联盟军总后勤部政委的杨至成,根据指令,和肖劲光一起前往内蒙古的满洲里,接收一批军用物品,考虑路途遥远,卫生部门便派了一名护士,负责他们的保健工作。这名护士叫唐慧文,这一年19岁。

  

  唐慧文十分重视上级安排的这项工作,一路上,对杨至成、肖劲光照顾有加,不断叮嘱首长注意休息,预防中暑。唐慧文的手脚很勤快,十分热爱学习,每每工作完毕,便一个人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她讲话时温言细语,一口东北话发音很是好听,顿时引起了杨至成的注意。

  唐慧文虽然参加革命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医疗技术十分娴熟,她曾在护士学校读书,还有两三年的工作经验。回到驻地后,卫生部长贺诚询问杨至成对保健护士的工作评价,杨至成说:“这个姑娘工作很棒,我看应该给她记上一功!”贺诚敏锐地发现杨至成话中的意思,直言:“这么说,你看上她了?”

  杨至成的脸红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唐慧文年轻漂亮,温柔大方,换作任何一个单身的男子,都会投去赞赏的目光,但是杨至成已经四十多岁了,小姑娘还没满二十岁,如此大的差距,不禁让人泛起了难,说“喜欢”不太好意思,说“不喜欢”太过违心,久久,他吞吐地说了一句:“你看这个老贺,人家姑娘那么年轻……”

  

  贺诚做媒,自然要极力劝说——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年龄界限的。即便如此,杨至成依然“反对”,表示自己更希望找一个年龄相仿的人。“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哪里有老姑娘等着嫁你呀!”贺诚的一席话,可谓“惊醒梦中人”,杨至成终于“松了口”,但是爱情,是需要经过两个人同意的,杨至成单方面愿意,也无济于事。

  贺诚表现出很有信心的样子,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让周越华去做唐慧文的工作。当得知周越华是来说媒的时候,唐慧文虽然心中对他极为尊重,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杨政委是首长,我怕不行!”唐慧文的拒绝,一来是出于身份,杨至成是老革命了,而自己只是一个刚才加革命的“小丫头”,两个人在一起,不免叫人说闲话,二来是因为年纪,他们之间差距确实有点大。

  周越华说:“你有所不知,杨政委在家庭的问题上,遭遇了许多不幸!”随后,将杨至成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唐慧文听罢,心中颇为波澜,也十分感动,便答应了。这年10月,杨至成和唐慧文在佳木斯举办了婚礼,组成了新的家庭。

  

  婚后,杨至成向唐慧文坦言:“我在延安时有个孩子,算起来也有八九岁了,现在随她母亲住在继父家,我们一直没有相认和见面。”

  杨至成此前的婚姻有许多不幸,唐慧文是知道的,此刻听闻丈夫与前妻还有孩子,她心中如何想?又是如何做的呢?杨至成与前妻钱家华是因何会离婚的呢?这一切,都要从1937年说起。

  钱家华出生在革命家庭,她的两个哥哥先后加入红军,受其影响,16岁时,钱家华便到红军队伍中做宣传队员,后来,由于人手紧缺,便调去做看护的工作,照顾受伤的战士。钱家华工作很细心,得到了战友和上级首长的认可,部队到达陕北时,她被评为“先进”,胸前戴上“大红花”。

  这一年,钱家华19岁,眉清目秀,亭亭玉立,浑身充满了活力,在“先进同志”合影照相时,杨至成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一旁的贺诚笑嘻嘻地说:“我们卫生战线人才济济,杨部长是不是对那个大个子姑娘有点意思?”身旁的叶季壮劝道:“都老大不小了,还羞羞答答干什么,痛快点嘛!”

  

  故事的发展路线与杨至成、唐慧文相恋的情况差不多,1937年初春,杨、钱二人结婚了。

  杨至成和钱家华都经历了长征,深知幸福来之不易,婚后,他们恩爱有加。钱家华没有上过学,只要杨至成有空,都会坐在油灯下,教钱家华读书识字。1938年2月,钱家华生下一个女孩子,取名“杨玉明”,寓意像玉一样纯洁明净。

  在长期的作战中,杨至成多次负伤,身体受到很大的损害,虽然来到延安后,有一个稳定的休养环境,但是医疗资源有限,并未从根本上治愈他的疾病,后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杨至成只能带病坚持工作。

  这时,党中央和共产国际达成协议,决定从抗大、党校及部队中,挑选一些身体比较差的同志,前往苏联学习,也能借此机会治病,杨至成任职抗大校务部部长,身在赴苏的名单之列。

  

  结婚一年多时间,女儿刚刚出生不久,恩爱的小夫妻就要分开了,钱家华为丈夫可以去治病而感到开心,但也为二人分别而感到忧伤,杨至成也不忍心离开妻子,知她心中难过,便说道:“我会很快回来的,虽然组织上没有定要去多长时间,但我想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不会太长的。”

  1938年6月,杨至成与刘亚楼、李天佑、钟赤兵等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苏联的路途。

  杨至成来到莫斯科后,被安排到一个叫空措沃的地方,这里有二十多个从延安来的人,其中有许多老熟人。在这许多人中,杨至成年纪不是最大的,却是性格最随和的,因此多了一个“杨老太爷”的称号,大家都很开心地这么称呼他,他在这里开心快乐地学习、疗养。

  1941年6月,德国进犯苏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侵略的炮声就来到莫斯科城外,共产国际不得不把中国的同志集中到莫斯科,着手他们返回自己的国家。杨至成和伙伴们每天都能听到防空警报的传来,他们居住的旅馆大楼玻璃也被震得粉碎。

  

  10月,杨至成一行十余人来到蒙古的乌兰巴托,准备从这里通过边境,到达内蒙古大青山转回延安。正常来说,这条路是安全无阻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日军对这条交通线进行破坏,并封锁了边境,顿时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被困在蒙古,不知如何是好。

  刚来乌兰巴托时,苏联人安排了居住的地方,可是时间一长,供应出现了问题,杨至成等人只能自寻出路,想办法谋生,但是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令大家犯了难,这些人中,大部分不会说俄语,更不懂蒙语,人生地不熟,该怎么生活下去?他们找巧尔诺夫少校解决,经过一番协商,只能出此下策:

  “你们对外讲,是被俘的中国国民党军人,现在坐完一年监狱,被放出来了,暂时回不了国,要找饭吃……”

  果然,大家一听,都很气愤,但是除了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得已之下,只能忍辱负重,于是,杨至成去了农场干活,钟赤兵去剧场做卖票员,贺诚懂医术,做了医院的护士,众人之中,他的薪水是最高的,他也经常拿出一部分来接济战友。

  

  年末,西伯利亚寒流袭来,天寒地冻的,工厂农场里没有了工作,杨至成也没有了收入,他去饭店做跑堂,去马场放马,寄人篱下,衣衫褴褛,他的病情很快又复发了,容颜憔悴,瘦骨嶙峋,和叫花子差不多,旁人看了,一定无法想到,他曾是中国红军的高级指挥员。

  1943年,杨至成去了一家中国餐厅工作,他依然隐瞒着身份,用着国民党军人的身份,周围的人以听说他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都不敢接近,餐厅老板眼见这样持续下去是不行的,于是下了逐客令,杨至成只能黯然离开。走在大街上,该去哪里吃饭?该去哪里睡觉?

  几年前,红军西路军西渡黄河,队伍被打散了,幸存的战士一路讨饭,最终回到中央的怀抱,杨至成暗暗地想,“监狱释放犯”都当了,做几天“叫花子”有什么大不了?于是开始了一边讨饭、一边找工作的生活,也因此遭受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受了不少白眼。

  当然,他也遇到过好人。一次在一家饭馆门前,一个肥头大耳的伙计恶语相向,杨至成听后怒火丛生,正要发作,忽然有人叫住了他,并将他带到前方不远的饭店,请他吃羊肉泡大饼。交谈中,得知此人是山西人,来这边做生意,见杨至成落魄,却一身正直,多有好感,想出手帮忙。

  

  杨至成心中自然十分警惕,也没有暴露自己身份,只说投亲时落了难。山西老乡给了杨至成一沓钞票,杨至成说什么也不肯接,他担心其中有什么花招,见杨至成不肯,山西老乡也不为难,告诉掌柜,杨至成此后来吃饭,无需收钱,账都记在自己名下一并来结。半个月后,山西老乡莫名其妙失踪了。

  苏联来的谢妙恩向杨至成介绍了一个叫张罕的人,这时张罕突然来到,说要介绍他去乌兰巴托的《中国工人报》做编辑,杨至成对自己的文化还是有信心的,当兵前上过中学,在黄埔军校学习政治科,至此,他的生活终于得到了改善,既要当编辑,又要做记者,虽然忙碌点,但总好过给人做跑堂、沿街乞讨。

  转眼间已过半年,谢妙恩来找杨至成,莫斯科来电,要他返回苏联,当年一起的战友,几乎都走光了,他自然不愿一人留下,便踏上前往莫斯科的汽车,经过两天颠簸,还未到目的地,又接到通知,由于战争还未结束,不让他回莫斯科了。谢妙恩只能和当地的赤色互助救济会联系,每月给杨至成300卢布。

  要在平时,300卢布足以维持一个人的生活,但在战争时期,物资匮乏,开销又大,杨至成很快便遇到困难,内务部的一个官员对他说:“住在城市物价高,我们想送你去城外的集体农庄,生活可能会好一些。”就这样,杨至成从乌兰乌德互济会来到乡下集体农庄。

  

  一天,杨至成的癫痫病发作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邻居发现后急忙喊医生,经过一番抢救得以苏醒。农庄主席将杨至成送回互济会,休息一段时间,病情基本平稳,但杨至成不愿再回集体农庄,因此互济会的人对他变得冷淡,并要求他尽快出去找工作,因为互济会不能长期供他吃住。

  杨至成经人介绍,去了一家贸易公司看仓库,一天夜里,仓库失窃,警察怀疑是杨至成所为,后来窃贼被捕,才还他清白。可是到了冬季,天气寒冷下来,仓库的工作不好做了,一天夜里,杨至成的癫痫病再次发作,折腾了几个小时,才苏醒过来。以杨至成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胜任严重的体力劳动,真的应该想个办法,摆脱当下困境。

  思来想去,杨至成决定将自己的经历托人翻译成俄文,交给乌兰乌德市党委机关,负责联络的叫努斯卡娅,60多岁,她看了杨至成的简历,打量着眼前又矮又瘦的男子,实在想不到他是红军中的高级领导人。在努斯卡娅的帮助下,杨至成住进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

  

  但杨至成心心念念的是回到莫斯科,怒斯卡娅理解他的心情,便给他买了一张前往莫斯科的火车票。这时候,德军已经被赶出苏联,第二次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但共产国际已经解散了,何去何从,又成为他面临的新的问题。

  从乌兰乌德出发之时,怒斯卡娅给了杨至成一些零钱,火车上的饭菜太贵,他一天只舍得吃一顿,来到莫斯科后,装在口袋里的仅有的50个卢布又被小偷偷走了,饥饿难耐之下,他浑身上下乱摸,摸到一个半卢布,买了一个黑面包,一碗土豆片汤。

  通往莫斯科市区的道路似乎很长,杨至成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他没有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叫“柳克斯”的地方,这是一个旅馆,后来共产国际将它租下来了,外国代表团的人来到苏联,通常住在这里。

  杨至成不认识路,好在懂得“柳克斯”的发音,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来到目的地。传达室的人被杨至成搞得莫名其妙,他不会说俄语,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着实搞不清楚,看他是个中国人,便给林伯渠的女儿林利打去电话。

  

  林立接到传达室的电话,当即飞奔而去,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杨老太爷——杨至成,眼见他整个人已经饿得变了形,灰头土脸,遭了不少难,连忙说:“我给你拿面包!”怎料杨至成见林利走了,还以为不愿意接待,便转身离去了,走在大街上,实在饥饿,实在走不动了,才又返回来。

  不过好在遇到同胞,有了“家”,再也不用过漂泊流浪的生活。为了让杨至成身体尽快恢复,林利和孙维世轮流带他去医院看病,渐渐地,他的身体好转了,面色也红润了。当回忆起这段经历,杨至成直言林利和孙维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很感谢这两位“女菩萨”。

  抗战胜利后,杨至成多次联系回国,但均未成功。那时候国内的交通要道都被国民党封锁了,直到党中央派出大批干部和部队,开辟了东北解放区,打通与苏联的要道,当初离开延安的同志,才得以返回国内。1946年1月16日,杨至成和李立三、袁牧之等人,搭乘飞机回到东北,这时候,距离他当年离开,已经过去整整八年的时间。

  

  当杨至成在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见到后勤部长叶季壮时,问起妻子钱家华,叶季壮说:“由于你一去毫无音讯,后来又听说你从新疆回国途中被敌人杀害了,所以家华同志便带着孩子改嫁了,我们也劝过她,但终未能扭转过来……”

  杨至成闻言,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这一个打击实在太大了。钱家华改嫁的这个人,是军工生产的一位老同志,对母女俩很不错,这对于杨至成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唐慧文知道杨至成的这一段经历,也十分理解丈夫的心情,便说道:“我们把孩子接来吧,孩子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会给她父爱和母爱。”不久,杨至成便将杨玉明接到自己身边,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每当杨玉明谈到自己的父亲时,心中总是充满了深深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