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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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别不要我”,当我跪在楚禾面前哭着这样说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我失去了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可如果不是有人拉着,我甚至想跪在地上,求她别抛弃我。毕竟对我来说,尊严比不上楚禾的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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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李何一,出生在李家村一个普通人家里,在那个村里多数人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的时代,我的父母是少数自由恋爱修成正果的人。我出生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如胶似漆,索性以两人的姓给我起了名字,我的爸爸姓李妈妈姓何,我是他俩的第一个孩子,就叫李何一。
小时我曾因为这个名字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骄傲,长大后我又疯狂地想改掉这个名字。直到遇到了楚禾,当有人对楚禾恭维地说我们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一对的时候,我内心无比感谢母亲的姓是“he”,让我和楚禾天生就多了一些似有似无的缘分。
楚禾和我提分手的时候,是个寻常的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我们的房间,晒在被子上暖乎乎的,让人觉得很惬意。楚禾正在浴室洗漱,和往常一样,她仍是一个没有周末的女强人,需要准时准点地赶往公司。
我照例赖在床上刷手机,等楚禾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牵着她的手摇摇晃晃。“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上周吃的麻辣排骨,今天要换换口味吗?” 一边说话我一边想着楚禾爱吃的菜,她还没回复的时候我又如数家珍地问:“或者宫保鸡丁,东坡肉,糖醋鱼……,今天想吃什么?”
楚禾是让人羡慕的那种体质,怎么吃也不胖,所以她私底下吃饭都是无肉不欢的。可在公司食堂吃饭时,总觉得应顾着自己的形象,从不肯放开了吃。为了让她吃得好也为了防止她因为工作太忙而忘记吃饭,她去上班的每个周末,我都会做好午饭送过去,陪她一起吃。正好我只是一个高中体育老师,十分清闲。
正当我沉浸在过往一起吃饭的回忆里时,楚禾说了一句:“不用麻烦了,今天不用送了,以后也不用了。” 说完楚禾便准备离开家去公司了,此时我还不知道,即将天翻地覆了。我以为楚禾是不想让我来回太麻烦,感动地喊起了久违的称呼:“姐姐,我不觉得麻烦的,我愿意给你送饭,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吃饭。”
“好,不过今天也不用送了,我约了客户见面,你好好在家休息吧。”楚禾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时候好像停顿了一样,可惜当时的我没发觉,仍然沉浸在楚禾对我的关心中,激动不已。我欢快地和她告别,叮嘱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要吃饱。”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二线城市的省会,虽比不上一线城市的繁荣,但发展得也很不错。楚禾家里有一个不小的公司,作为家中独女,她大学毕业后理所应当地继承了家族企业,久居高位使她说话时总带着疏离的冷意。
在我们两人的相处中,她说话也总是硬着声音,但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在公司这样说话习惯了。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要顶着压力继承家业,身为一个女性有多不容易。我理解她的压力,她必须这样伪装自己才能服众。
她实在是很少软着声音和人说话,一想到早上她放软语气让我多休息的样子,我就恨不得跳起来尖叫。一想到我竟然和她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就想躺在床上像猫咪一样疯狂打滚。我无声地感慨自己多么幸福,开始回忆我们的美好生活。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我还在上大二的时候,为了赚一点生活费,我在同学的介绍下去给一个富家小孩做家教。我已经忘记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瘦瘦小小的,体育总是不及格。为了中考,他父母想给他找一个体育生当家教恶补,我在同学的推荐下去了。
初三的学生课业繁重,所以每天锻炼体育的时间只能安排在晚上。当我从那小孩家出来的时候,都快11点了,月亮高高地挂在黑乎乎的天上。我快步走在路上,心里庆幸我们学校从大二起便没有门禁也没有查寝。就算回去得太晚宿舍的大门已经落锁,只要喊一喊值夜班的宿管大叔,他就会笑着给你开门。
距家教小孩家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在一个公园外面,深夜的公交车站除了我没一个人。等了五分钟公交车便到了,正当我准备上车时,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公园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身合适的女士西服,踩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却披散着头发,手上拎着一瓶啤酒,走得东倒西歪的。
我还看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看似不怀好意的男人。两个人一边对着前面的女人指指点点,一边传出素质低下的口哨嘘声。我来回看了几眼,还是停下了想上公交车的步伐,朝那个女人走去。
这个女人便是楚禾,当然这个名字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的我只知道她看着是一个职业女性,应该比我大。于是我拿出书包里还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姐姐,你现在还好吗,喝口水清醒一下吧,这样喝酒应该挺难受的。”
我还记得楚禾那时候的表情,皱着眉头可能是想骂我多管闲事,又在听见我喊姐姐的时候变了神情,接过我给的水。这个城市的公交车要运营到12点,在楚禾喝水的时候我对她说:“姐姐你家住附近吗,如果不是的话需不需要坐公交车,我扶你到公交站吧。”
楚禾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了一声谢谢。当我俩走到公交车站时,正好驶来了一辆公交车,楚禾看了看我没说话,便上了车。我仔细望着远去的公车,在手机上查询这辆车的路线,猜测这个安静的陌生人终点在哪里。没多久,去往学校的末班车也到了,我回望一眼公交车站附近的样子,上了车。】
这便是我和楚禾第一次见面,我已经想不起家教那个小孩的样子,想不起那天给他教了些什么。却还记得,楚禾说“谢谢”两字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我沉浸在初见的回忆时,微信特别关心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看到来自楚禾的信息,“李何一,我们分手吧。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可以继续住。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结束了。”
不!我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
2
我的第一反应是楚禾被盗号了,不然怎么会没有前言后语地来这样一句话呢。再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等今年她工作不忙了就要结婚的。他一定是被盗号了,盗号的人故意这样发的。
我立刻向楚禾发起了微信视频通话,未接通。我又拨通了楚禾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我缓了一下,如果楚禾的微信被盗号了,那她现在应该忙着打电话处理,电话在通话中很正常。我知道这个消息不可能是她发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随后我给楚禾发了短信,“你还好吗,微信号被盗找回来了吗,没有什么损失吧?” 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却收到了楚禾的微信消息提示,是一条语音:“李何一,我没被盗号,上面的消息是发我的。”
怎么可能呢,我们明明就快结婚了,楚禾答应过我的啊。虽然不是求婚,但楚禾真的答应过我啊,我还清晰记得那十分欣喜的时刻,清晰得好似楚禾那时眉眼间的跳动都印在了心里,清晰得似乎还能数清那时的她有多少根睫毛。
【那是去年年底的事了,一到年底就有很多人带对象回家,看着实在让人眼酸。楚禾是见过我母亲的,在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时,我就迫不及待地带她去见了我的父亲,就像一个孩童意外获得了稀世珍宝情不自禁地想炫耀一样。
父亲很喜欢楚禾,时常提醒我要对她好。其实这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我只恨不能对她更好。但我从未见过楚禾的父母,她的父母在她能接手公司后,便去周游世界了,几年也不会回来一次。
看着大把牵手一起回家见父母的情侣,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对未来的渴望。我承认我心急了,我问楚禾:“叔叔和阿姨什么时候回国,我和你一起去见她们好吗?”
当时我们站在火车站里,旁边是一对来接自己的父母。女儿牵着一个腼腆的高个男孩,对父母说:“爸妈,这是我男朋友小风。” 我指着这样的场景对楚禾说,“就像他们一样。” 我还记得当时楚禾的回复,淡淡的“嗯”。
这就够了,我知道无论多小的事,楚禾都不会随便回复。一声淡淡的“嗯’,对我来说,这就是楚禾愿意带我见家长,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誓言。】
回到现实,我再一次颤着手点开微信的语音,那声音怎么那么像楚禾的呢。我又想起学校里的诈骗科普课,有的犯罪份子会通过电话推销收集声谱,再以声谱合成和受害者本人几乎完全一样的声音,连最亲近的人也分辨不出来。
楚禾的微信肯定是被这样的诈骗分子盗用了,多么危险。我赶紧收拾东西打车赶到楚禾的公司,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和前台的小妹妹很熟,每一次来都是直接坐电梯上去楚禾办公室的。
这次不一样,我被拦下来了。怎么会呢?楚禾曾说过我来这里可以直接去找她的。我想起楚禾早上说的要约见一个重要客户,只好问前台:“楚总是有重要客户吗,现在不能过去我在这里等等吧。”
前台小妹妹看了看我, 漏出尴尬的表情:“李先生,楚总吩咐过,以后您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进出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可能是听错了,重新确认一遍:“你说什么,真的是楚禾说的吗?”,一边说一边想冲进电梯。前台拦住了我,还是那副尴尬地表情:“李先生,我也是按要求办事,我们还是工作,实在对不起了。”
我呆了,一切都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再也找不到借口为自己的懦弱掩饰,只能直面这冰冷的现实。那就是,楚禾真的不要我了。
我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与楚禾分开,转向前台:“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扰你工作,麻烦你帮我问问楚总我现在可以上去不,谢谢。”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早上的时候我们还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我以为我们只等见过他的父母后便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领证结婚永远在一起。我无法想象没有楚禾后我会怎么样,没有她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前台为难地看了看我,咬咬牙还是拨通了楚禾办公室的电话,“楚总,李先生来公司找您了,可以让他上去吗?” 不知楚禾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前台把我带到了楚禾办公室门口,便下去了。
明明上周末才来过的地方,现在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我想走进去质问楚禾,又害怕她或许真的要抛下我的事实。我看了看手机锁屏上楚禾少有的笑颜,深吸一口气推开楚禾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门摩擦地面的声音吱呀呀的,就像是在为我壮行。
楚禾还是那副女强人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听见我走进去的动静后只抬眸看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工作。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心理挣扎对楚禾来说似乎一文不值。
我问楚禾:“我微信收到的消息是你发的吗?”颤抖的声音中仍有一丝这一切都是误会的期望,可楚禾的回答让我一切期望都破灭了。
她说:“是的。”
这两个字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楚禾向来说一不二,我所畅想的美好未来止于此了。但我还想挽回一下,艰难地问道:“为什么?明明昨天甚至是早上出门前,我们都还像以前一样。”
“当初说过,如果我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结束交往。”
楚禾一句话,让我不知再说什么,渐渐想起久远的回忆。
3
【自从在公交车站见过楚禾后,我便常常想起她的身影。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关于情爱的旖旎,直到第二次遇见她。
我家在省内的一个县城,那里没有飞机没有高铁,只有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大学四年,每一次放假回家我都选择晚上10点多的火车,睡一晚上正好到家。在火车上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好,有的没那么好。
我见过缺了一条胳膊乞讨的男人,哽咽着说自己要是有其他活路都不至于做这样丧失尊严的事;也见过挑着担子卖特产果品的小贩,把自己的东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见过带孩子出行只抢到一张坐票,低声哀求邻座挤一挤的母亲。
遇到楚禾那次,也是相似的情况。
那是遇到楚禾那年的寒假,我仍旧是坐晚上的火车回家。当我拖着行李箱费劲地跨上月台走进车厢时,一眼便看到了穿着职业装精致得和火车格格不入的楚禾。她挺直腰板坐在那,桌上摆着平板和小键盘,好像在处理什么工作。
我不知道楚禾为什么会坐火车,只是有些窃喜。
寒假挨着春运,火车上人多到没地方下脚,过道上、车厢交界处、洗手池台上全都是人。我跨过好几个人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待列车缓缓开启。
突然,两个人的争吵声传过来。我回头一看,是在车厢靠后的位置上,有一个带着小孩的中年女人在和一个应该是放假回家的大学女生吵架。中年女性化着浓装穿着鲜艳又时尚的衣服,手上戴着一个玉手镯,能看出家境不错。年轻女生紧紧抱着大书包,似乎想通过这样给自己力量。
原来中年妇女和年轻女生的位置是两个挨着的,她拉着自己大概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挤在一起。两个人的座位坐了三个人本就有些拥挤,她却还一直让自己的孩子往里坐,让年轻女生可以坐的地方越来越小。
年轻女生应该是忍无可忍了,也开始往外挤,想给自己挤出些空来。可这时中年妇女不乐意了,便爆发了我听到的争吵:
中年妇女高高在上地讲:“你挤什么挤,没看到有小孩吗,给小孩子让让座怎么了,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她倒打一耙,站在道德制高点咄咄逼人。年轻女生可能没想到还能这样,轻声细语地回复:“那你怎么不给她买票,要在这里抢别人的位置,到底是谁没公德心?”
她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奈何声音像是在嘴里打转,输了气势。
中年女性好像觉得自己赢了一样,又骂骂咧咧地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她老公。火车上有空调,她老公脱掉羽绒服漏出自己手臂上的大青龙纹身,有点吓人。他走到年轻女孩旁边,又开始说教:
“我看你应该是大学生,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连我都懂,你不懂吗?学校老师应该都教过吧”,理直气壮的发言让人以为他占多大理。
年轻女生低下了头,不敢反驳。当我准备走过去说句话时,看到有一个人先我一步站过去了,那人便是楚禾。楚禾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这位先生,我就坐在前面,刚才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是您太太在没和这个女孩商量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孩子强行霸占别人的座位。在女孩表示不满后,又以社会公德心为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哦对,就和你刚刚的行为一样。”
“另外,希望你们夫妻俩清楚,这是火车不是公交车。公交车顶多两三小时的车程,乘客主动为老弱病残幼让座是别人的礼貌与素质,火车可能要坐二三十个小时,就算是有一个座位坐着也不会休息得多好,别人没有义务让你们。”
在楚禾这一番话语攻击下,青龙花臂的男人泄气了,和自己的妻子说了几句悄悄话便走了。没过多久,男人又重新回来,叫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据他们的邻座所说好像是补到了一张卧铺票。
这是我和楚禾的第二次见面,我急切地想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不想再靠天意安排我们第三次见面。万一,没有下次该如何呢?
看到楚禾坐在座位上,我立马也走过去夸起来:“姐姐,你真厉害,不像我,想过去也怕自己嘴笨说不过别人。”
楚禾有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我。我有点伤心,她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只好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姐姐你不记得了吗,我就是那个,今年9月份,公交车站那个人。”
楚禾想了想,似乎想到了,“哦哦,我想起来了,上次谢谢你。”
我开心地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太巧了,姐姐你到哪里下车?”
楚禾说了个地址,竟然就是我们那个小县城。我更加开心了,我们又多了一些共同话题。我立马接着说:“姐姐我就是这个县的,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当导游,我们县我挺熟悉的。”
楚禾没拒绝我,拿出微信给我扫了扫,回应道:“我是去那里出差的,如果工作完成了需要导游就麻烦你了。”
楚禾的对面座位的人上厕所回来了,我也只能和她道别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是我和楚禾的第二次见面,也是我们能够在一起最重要的契机。】
我曾无数次感谢上天让我又一次遇见楚禾,可现在,楚禾不要我了。
回忆与现实差距太大,大到我真的无法接受。我看向楚禾,一下子跪在地上,哽咽地说:“姐姐,能不能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