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18岁被立为皇后,岂料大婚日皇帝驾崩,直接守寡做太后

  

  和心上人赌气,我收拾行李进了皇宫为妃。

  万万没想到,再见时心上人成了帝师,而我竟成了母仪天下的太后……

  1

  秦柔十八岁那年,礼聘入宫,册封皇后。

  大婚当天,帝后同登摘星台,为万民祈福。

  皇上醉酒,一个不稳跌下高台,成了先皇;她阴差阳错做了太后,彻彻底底母仪天下。

  先皇年纪尚轻,膝下只有一位皇子,还是宫女所出。

  端王带头反对,三朝元老乔丞相一力保驾,新皇才终于平安登基。

  丞相担心外戚掌权,一番引经据典,借古讽今,听得她脑袋疼:“行了丞相大人,都按您说的办。”

  此言一出,丞相眼睛亮了,她立马后悔了。想也知道他会怎么办。

  在外游学的乔千树被急召回京,这次不再是皇子教习,而是钦定的帝师。

  她是外戚干政,乔丞相把自家儿子弄进皇宫,便是倾力辅佐,讲不讲道理?

  但这并非她最大的担忧。

  她曾经差点为了乔千树抗旨,又因他不告而别大病一场,好容易痊愈,也像同他赌气似的,带着一腔恼恨入了宫。婚没结成,皇帝先崩,没当过妻子便要做寡妇,都是因为他。

  乔千树风尘仆仆,仪态仍在,长袖一振,拜道:“恭祝太后金安。”

  秦柔用余光瞟他,见他敛着剑眉,垂着星目,忽然记起那日,哥哥发现二人私会,气得要打她,他也是这样跪了。

  他出身世家,少负才名,心高气傲;然而跪在将军府时,却没有半点犹豫。任凭哥哥说了再多不中听的话,他只不言不语地受着,倔强地挡在她身前。

  “起来吧。”她淡淡道,心里有一点难过。

  2

  小皇帝今年六岁,裹着龙袍,腆着肚子,生得白胖喜人。

  秦柔招呼皇上吃喝,孩子吃得开心,不觉同她亲近起来:“太后,你今年几岁?”

  未及回答,小皇帝却像中了邪,忽地哇哇哭起来。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只见乔千树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三年不见,他比从前更为英挺,脸也板得比从前更甚。

  “做什么?”秦柔不耐道,“仔细吓着孩子。”

  乔千树怔了一下,才进来请安,呈上手中书册,说这是他为陛下选定的课本。

  皇上已停止了哭嚎,挨着秦柔,抽抽搭搭地说:“太后,朕不要打手心。你同先生说,不要打朕手心。”

  秦柔转向他,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帝师教课可以,不能体罚。”

  乔千树笃信“严师出高徒”,教皇子时自然很严厉。小皇帝因此视他如猛虎,见了就哆嗦。

  “微臣遵命。”乔千树答道,依然面无表情。

  秦柔莫名光火,讥讽道:“帝师现在满口答应,谁知以后做不做得到?”语毕,连她自己也呆了片刻——原以为先死后生,脱胎换骨,而今见了他,却又成了口不择言的傻瓜。

  小皇帝眨巴着泪眼,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生气。

  乔千树还是板着脸,平静道:“太后既不放心,不如在旁监督。微臣有错,也好及时指正。”

  她怔了怔,不想他竟来个以退为进,当下赌气应道:“帝师的提议好,就这么办。”

  他略显惊讶,大概也没料到,她从前那股叛逆执拗的劲儿,并未因为太后的名头丢失。

  只有小皇帝由衷高兴,挂着泪珠笑开了:“太后陪朕上课呢!”

  3

  乔千树上课很无聊,小皇帝在前头坐得笔直,秦柔在后面打瞌睡。每当要进入梦乡时,他的声音便陡然升高,吓得她猛一激灵,险些碰倒桌上的茶盏。

  一堂课两个时辰,在半梦半醒中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侍女端上御膳房的冰镇瓜果,切成块状,装在晶莹剔透的玉碗中,花花绿绿煞是好看。

  秦柔取了一碗,招呼小皇帝来吃。

  小皇帝接了,巴巴地跑去乔千树面前,奶声奶气道:“先生,吃瓜果。”

  显然,今天关于“尊师重道”的教学,对他产生了深刻影响。

  她无视,只顾埋头吃水果。这个时节的西瓜绵密清甜,最是美味。

  吃完一碗,正把手伸向第二碗,旁边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说着扫兴的话:“瓜果寒凉,太后须得节制。”抬头一看,他果然皱着眉头,言语间尽是不满。

  秦柔咬牙切齿:“不劳帝师费心。”

  乔千树听出她的愤怒,并不接茬,转向小皇帝道:“陛下,人之情无节则流,口腹之欲亦如是。一国之君,小事有节,大事方能治。”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声脆响,秦柔的碗不慎磕了桌角,滚到地上,碎成两半。

  无节则流?好一个无节则流。他明白通透,所以及时抽身,以游学为名远离京城;她从来不懂节制,喜欢他便掏心掏肺,用力过猛,因此败得一塌糊涂。

  秦柔冷冷道:“帝师授业高深莫测,哀家见识浅陋,便不打搅了。”

  “太后请自便。”乔千树脸色微变,又迅速恢复如常。

  只有小皇帝,毫不掩饰地愁眉苦脸:“太后不陪朕了。”

  4

  那之后,她好像全不在乎乔千树,只知道逗猫玩。

  小狸奴是她从哥哥那儿讨来,白毛胜雪,浑圆可爱,活像一颗软糯的蒸团子,叫声也和豆沙枣泥一样甜。秦柔抱着它散步,等回过神,已不知不觉走到猎苑。皇上的骑射课,就在这里进行。

  太后驾临,小皇帝喜笑颜开,骄傲道:“先生夸朕拉弓的姿势标准。”

  秦柔不屑,先生懂什么?

  当年两人比箭术,他没一次不输给她。输到后来,面上挂不住,便在棋艺上打击她,使她常常在最后关头含恨落败。

  想起输棋的“屈辱”,不甘如潮水汹涌。秦柔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帝师箭术如何?”

  小皇帝不知中了什么邪,对乔千树崇拜得不得了:“先生可厉害了,次次都射中红心!”

  如此还算长进了。秦柔有点不服,但不便明说,命人将靶子后撤五十步,拉弓如满月,正中靶心。

  一片赞叹中,她放下弓箭,神采飞扬:“许久不练,果然生疏了。”

  乔千树眉头蹙得更紧,忽地拔出一支羽箭,以迅雷之势射向外侧的茂密树丛。一声惨叫,惊得她花容失色,猫也跟着叫起来。

  侍卫一拥而上,从树丛里拽出一个人,直拖到太后跟前。

  小皇帝害怕得攥住先生的衣角,她强自镇定:“大胆!皇家重地……”话还未完,那人抱着中箭的小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痛苦而熟悉的脸。

  “阿荣?”她忍不住惊呼,“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乔千树也是一惊,他原以为是端王命人在此窥探,谁知却一箭射出秦大将军的随从。

  “小姐……”阿荣自知失言,急忙改口,“太后,小的该死!”

  秦柔看了看四周,正色道:“来人,押回天满宫审问。”经过乔千树时,她小声说,“你也过来。”

  5

  命人处理好阿荣的箭伤,秦柔屏退左右,破口大骂:“蠢货!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我秦家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

  阿荣委屈:“小的自以为藏得很好……太后不是也没发现吗?”

  她是真没发现,所以叫乔千树逞了威风。

  “人是帝师发现的,该由帝师来审。哀家决不干涉。”秦柔说完,抱起昏昏欲睡的猫,若无其事地靠在窗边。

  阿荣怕死了乔千树。乔公子向来严肃寡言,除了以前对小姐,从未见他笑过。没等细问,便一股脑儿全说了,还生怕说不齐全,又仔细梳理一遍。

  秦大将军曾与先帝共饮,知先帝海量,怀疑醉酒坠楼并非意外。

  先帝大婚前,端王所赠的贺礼中,有一套琉球进贡的金碧琉璃樽,甚得先帝欢心,还拿出与他展览。

  然而后来参阅礼单,却独独缺了这一件。端王更是矢口否认,说从未见过琉球贡品,主动请御林军清查王府,自是一无所获。

  秦将军疑窦丛生,却只能按兵不动;同时暗中加派人马,保护太后皇上,并派了信任的侍从探视汇报。

  “你如何自由出入宫禁?”乔千树阴沉着脸。

  “是……”阿荣看了太后一眼,弱弱道,“太后赐的令牌。”

  乔千树一怔,转向她:“太后知晓此事?”

  秦柔正置身事外地摸猫,未及应答,阿荣嘴快地回道:“太后的猫吃食需从将军府送,小的进宫送东西总要禀报,太后嫌烦,干脆赐了令牌。”

  她见他薄唇紧抿,眉头深锁,连忙呵斥阿荣住嘴。

  阿荣走后,乔千树冷冷道:“没心没肺,玩物丧志。”

  见他居高临下的口吻,她立马气血上涌:“我本有心有志!因所托非人,才到这步田地!”

  年幼时,她曾幻想做个骁勇女将,随父兄征战沙场;后来遇见他,便想做一对潇洒爱侣,携手浪迹天涯。若非他不辞而别,她现在定还做着梦。

  委屈不平一刹间尽数涌来,如鲠在喉:“既非真心,当初便不该招惹我……”

  乔千树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谁说我不是真心?”

  空气凝滞了,她与他两相对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呆愣之际,猫儿忽地挣脱,咻地翻出窗外,一溜烟儿没影了。

  她惊呼一声,不及多想,急得推他一把:“快!去找雪团!”

  他诧异,薄唇微动,欲言又止。最后,转身便往御花园赶,临出门前,他回过头,深深看她一眼。

  那天,乔千树把御花园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雪团的影子。

  小皇帝不明白,有什么要紧事,能让先生停了半天的课。

  6

  雪团不见了。

  秦柔水米不进,时常发呆,急坏了小皇帝,生怕太后魔障了,忙不迭向先生求助。

  乔千树却进不去天满宫。

  掌宫看着他的御赐令牌,为难地说:“太后不见帝师。”

  他板着脸:“太后是伤心过度,欲与世隔绝吗?”

  掌宫更为难了:“太后见人,只不见帝师。”

  乔千树脸色铁青,将食盒放上玉阶,转身便走。走了没两步,又掉转回身,袍袖一振,端坐于台阶上。

  “劳烦掌宫禀告太后,”他声如洪钟,“臣下在此等候。”

  临近黄昏,小皇帝前来问安,惊讶地发现,帝师在台阶上正襟危坐,半个身子隐在夕晖之中,沉静得如同一座玉雕。

  秦柔犟起来,也不轻易认输。纵使皇上亲自求情,说不见就不见。

  她的倔强,输给了傍晚后的一场暴雨。

  夏天的雨来得急,下得猛。听到瓢泼声,她连忙起身,趿着绣鞋往门口冲。

  开门一看,他怀里揣着个木盒,不动如山地坐得笔直,从头到脚淋得透湿。狼狈至此,开口时,却依旧从容不迫:“太后,您的鞋没穿好。”

  秦柔咬牙切齿:“进来!”

  乔千树长袍紧贴在身上,发冠被雨打得歪斜,水珠顺着散发淋漓而下。宫女都看着不忍,连连叹气。秦柔心烦,打发她们去煮姜汤、沏热茶。

  剩了他们两人,乔千树才将怀里的木盒拿出来,搁在桌上:“多少吃点吧。”

  盒子没淋到雨,还带着他的体温。秦柔抚过雕花,装作漫不经心地揭开盖子,浑圆饱满的蒸团,裹在雪白的糯米里,顶端缀着一粒红豆,仿佛落在雪地的一点红,活泼动人。

  回忆汹涌,猝不及防。

  初见时,是他去将军府,悼念她父亲,正撞见她在祠堂外哭鼻子。乔千树不会哄人,陪她坐了一下午,默默无话。待她哭累了,终于憋出一句:“你饿不饿?”

  公子小姐初会,总要说些漂亮的场面话。乔千树从小就很会说场面话,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却傻里傻气:“你饿不饿?”

  她也傻里傻气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精巧小盒,打开递给她:“分你一颗。”

  盒里盛着两颗圆白可爱的糯米团,各顶一粒烂熟的红豆。

  秦柔食指大动,将两颗团子一齐取走,一口一个吃下去。外皮软糯,内馅香甜,糖桂花混着蜜枣泥,呼吸间满是馥郁芬芳。

  “好吃。”她含混不清地道,“这是什么?”

  他得了这夸奖,突然就很得意,比下棋时连胜先生十局还骄傲:“这叫雪团。府里师傅最拿手的点心。”

  “真想天天吃啊。”她感慨。

  从那天起,丞相府每日送来一提盒红豆雪团。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直到他南下游学。

  秦柔鼻子有点发酸,回转身去,掩饰道:“我不饿。”

  他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你太不会说谎。”

  刚要反驳,忽地被捉住了手,立时忘了言语,僵在原地。

  乔千树认输似的苦笑:“我也不会。”

  他明明淋了雨,手掌却炙热如火,烫得她浑身一颤。

  7

  难得的休息日,乔千树拎着食盒到了天满宫。小皇帝在殿内读书,十分乖巧的样子。

  见他来了,陛下兴致高昂,缠着要玩诗词接龙。

  帝师从命,皇帝便一番书本,随口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秦柔呆愣,耳畔似雷声轰鸣,裹挟着熟悉的声音,从岁月长河中逆流而来:“我生于元夕,得名千树,取‘东风夜放花千树’之意。”

  那天回去,她翻出这首词,背得滚瓜烂熟。如今再听到,却恍若隔世。

  “树荫照水爱晴柔。”乔千树毫不犹疑地接。

  小皇帝诗词背得不多,陷入了苦思。

  没等他想出答案,秦柔忽地起身,往内殿匆匆而去。留下抓耳挠腮的小皇帝,和凝视她背影的乔千树。

  暖阁内悬着的画,是她从将军府带来。自挂上起,就不叫别人碰,当真宝贝得很。初夏池畔,垂柳依依,尖尖小荷上蜻蜓独立,留白处是他的题字:树荫照水。

  这是她十五岁生辰,他送的亲笔画。

  秦柔想起病愈时心灰意冷,一封封烧信。烧到最后,到底留了这幅画,只因在她的及笄礼上,他玩笑般地说:“可别丢了,待你嫁到丞相府,我是要讨回来的。”

  树荫照水爱晴柔——却原来,这便是他第一封情书,或许还是唯一一封。

  小皇帝输了游戏,倒跟帝师更亲近了:“先生怎么不娶亲呢?是没有心上人吗?”

  “有的。”良久,他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因为有,微臣才不娶亲。”

  小皇帝长长地“哦”了一声,其实并没听懂。

  帝师回府后,小皇帝跑进暖阁,见她对着一幅画发呆,倍感稀奇,吵着要看。秦柔无奈地取下卷轴,画卷遮蔽处,现出一点缝隙。

  她疑惑一碰,缝隙有所松动,再往外一拉,壁上褪下一块,竟露出一个暗格。其中金碧辉煌,琉璃生光,美得如同幻梦。

  “这是什么?”小皇帝惊道,“酒杯吗?”

  秦柔急忙捂住他的嘴,攥紧了金碧琉璃樽,低声道:“陛下切记,此事不可声张。”

  8

  乔千树再来天满宫,是奉了皇帝的命,与太后商议金露林秋游之事。

  秦柔在暖阁小憩,他一直等到她醒,听见她要茶果吃,才悄悄地笑起来。

  一口气点了八九样小食,宫人们一一记下,一个个往小厨房跑。秦柔却并没出来,唤他道:“阿树,你进来。”

  她这么叫他,他便没一点办法,反抗也没有一句,乖乖地往暖阁去。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笔墨,乔千树望着树荫照水的写意画,难得地呆愣住了,竟忘了他向来周到的礼数。

  秦柔不多解释,起身掀开画卷,从背后的暗格里摸出一座葳蕤生光的酒樽,塞进他手里:“我这宫里或许不安全了。”

  琉璃樽上还带着她的余温,乔千树手心冒汗,额头也跟着起了汗珠。他知道她说得对,所以强烈地害怕起来。

  十五岁时,父亲亲自督战,他也跟着上场历练;叛军势头强劲,两次围困骑兵精锐。他身处其中,面对四方刀剑,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怕过。

  “跟我走吧。”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攥住她的手,“丞相府有精兵护卫,定会保你周全。”

  秦柔想不到他那么明事理,怎的说出这等胡话,先给气笑了:“快放手。”

  “不放。”他回答得很干脆,反而愈发往前凑近,快要贴在她身上。

  秦柔双颊如火烧,又羞又急,跺着脚说:“你……仔细被人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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