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与女》,伦理之外也割舍不掉的男女之情

  但是,男人和女人,寥寥一句话,装得下高远天地,容得下所有相遇。

  每天都有男和女,走动,相遇,纠缠或别过。

  他与她都在家庭、社会的框架下,分别作为父亲、母亲的角色,因为孩子有着相似的经历,从异国相遇到韩国相恋。

  

  这份隐忍、克制却又心动和纯情,发生在他和她两个中年人身上,更显难得。全度妍和孔侑都贡献了层次感丰富的演技。

  女性通常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家庭中的角色,一个是职场中的角色。影片的拍摄地从赫尔辛基到首尔,她的身份也从母亲到职场女人慢慢展开。

  

  这是儿子第一次打她。她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而是弯下腰,耐心地和孩子解释,告诉他应当说,“妈妈,对不起。”这里也是第一次交代了儿子的情况和母子关系。

  

  两人第一次同车,他载着她前往露营地。

  车外的安静延伸至车内,镜头拉近至车内,两个人的关系一如之间的距离,还很陌生。

  此时,两人只是心系自己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他的少言寡语却让她感到安心。

  

  回到首尔后,他又一次载着她,第二次同车。她问他,为什么不刮胡子。他笑说,是因为没吃早饭吧。

  此时的镜头,相比于上一次同车,拉地远一些,将两人置于车的景框下,距离很近,显得亲昵。

  

  

  回到两人第一次吃饭,选择侧面的视角,像用边框将两人分别框起来,暗示了此时关系的疏远。

  影片很多镜头是大光圈,背景都显模糊。他这边是朦胧美好的灯光,也许是他的心绪先起;她这边则是一个男人模糊的侧影,显得沉闷黯淡。

  

  她说来了这里以后,有看手表的习惯,否则不知道白天黑夜。

  他说,我懂,我也是过来人。

  两人第一次卸下防备,有了沟通的意愿。

  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是因为孩子处境的相似,开始有惺惺相惜的感觉,那种克制、淡然的相知。

  

  两人在雪地散步,纯净、美好。

  一开始他走在前面,下一个镜头,她走在了前面。

  似乎是暗示,从他的主动、她的被动到她的义无反顾和他的放弃。

  好像男女之间的情感流动就是如此。当她慢慢敞开心扉,开始接纳她的他,他却退缩了或者说离开了。

  

  桑拿房的第一次。也许还谈不上爱情,只是某种微弱的情感传导至身体,却觉得异常美好。

  屋外的天寒地冻,屋内的热气氤氲。她依偎在他的身体里,寻找温暖。

  欲望的表达直接、粗粝。

  

  

  回到首尔后的酒店床戏。

  两人此时的状态,相比于第一次在桑拿房,更多地是情感的导入,因而画面细腻度和流畅度也增加了不少。

  

  回到首尔,丈夫认为她不愿意把儿子送到特殊学校是虚荣。她垂下了头,不反驳。

  有着这样一位心理医生的丈夫,理性到任何事都可以分析说理。

  影片对丈夫的描摹很少,仍然可以揣测出她的不幸福,以及她对于沟通的渴望。

  

  那是回到首尔后的第一次重逢。她又惊慌又开心,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这家店名“Surreal but nice”, 可以译为“超现实但美好”,正如他与她之间的故事。

  此时的她,展现出女性的另一个角色——出色的职场女性,妆容、发型和服装都干练、优雅地恰到好处。

  

  他拿起了一张她的名片,默默地记下了号码,避免再次询问遭拒的尴尬。

  他笑说,她看起来不像社长的样子呢。

  原来,他的她,是这样一个女性,成熟、独立。到此刻,她的形象完成了两种角色的合体。

  她的情感此时仍然是克制不外露的,而他的意外到访也开启了两人随后的情感脉络。

  

  他的妻子出现了,却无故把杯子打碎了。他站起身,没有责怪,眼神里有一丝惊慌。

  这样的反应,是种小心翼翼。

  他的女儿此刻跑来,躲在一角,他依旧是那样的眼神,惊慌又平静。

  

  儿子第二次不小心撞了她。她忍着痛,摸了摸头,却对儿子笑了。

  相比于他,她对孩子的爱更多地是理解和包容,而不是承受和忍让。

  

  在集装箱的天台上,他伸手帮她扣了扣子,拉一拉她的袖子。

  她笑了,一丝甜蜜的笑。他就是这样,会记得她说过的细节,还有这样暖心的举动。

  

  她主动拉了他的手,喘着气,既紧张又心动,手指来回摩擦。

  这是桑拿房那场戏之后,她终于慢慢打开了心扉,开始去接纳他。

  从这个节点开始,她真正爱上了这个男人,情感表达逐渐外露。

  

  他的妻子因为受到刺激,站在高台上肆意跳舞,他却没有办法劝服。

  他发现女儿害怕地躲在门口,他的表情显得既惊讶又无力。

  妻子发现了女儿,欢脱地跳了下来,去拥抱女儿。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站在高台上,女儿走近他,他一如之前地惊慌,身体僵硬,随后将女儿抱住。

  他和女儿一直都有互相在意,但一直没有语言的沟通和身体的接触,直到这一次,真正地,和女儿达成了某种共鸣,他完成了父亲的角色。

  也是因为如此,他最终没有见她。

  

  

  回到第一次酒店相约。镜头不断地在室内室外切换。室内很安静,没有任何环境音;室外,则是城市依旧的喧嚣。

  室内室外就像两个世界,室内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烦恼;

  室外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家庭和社会。

  这种声音和环境的隔断,也暗示了两人婚外恋的处境和心境。

  

  

  他开着车,载着她去寻找儿子。

  橙色的雨衣让儿子成为了这场戏的重点,她把自己的鞋扔向河中,再去拾起,帮助儿子完成了心里幻想的故事,是一种心灵的治愈。

  一如之前,儿子打她推她,她都站在儿子一边。他捏着伞,也并不撑开,从心里去体谅她与她儿子的感受。

  

  

  海边的这场戏是全片色调最明亮的,也是她寻找温暖的终点,她完成了森林散步时走在他前面的旅程。

  某种意义上说,她为了心中的爱情,放弃了身上原本的角色感。也是为后来,面对丈夫,她能说出她不能没有那个男人的决绝做下的铺垫。

  

  她到了芬兰去寻他,可是望见他们一家三口吃饭的场景。

  他纵使心中再有任何波澜,他还是选择了家庭。

  

  他发现了她,于是追了出去,可是回头瞥见了餐厅内女儿默默关注的眼神。

  他犹豫了,于是就这样放弃了。

  

  还记得初次相遇,他为她点了烟。

  现在,她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依旧是天寒地冻的车外,抽着烟。

  这位芬兰的女司机,即使语言不通,却理解了同是女人、同是母亲的她。

  

  他的车驶向远处,这个镜头和影片开头他载着她的车行镜头一样。

  正如两人在去往釜山的列车上,两边温暖的灯光,此时被林海雪原代替,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如路两边的铲雪道,永远地平行下去……

  

  生而为人,与动物不同之处在于,动物求“生存”,而人类求“存在”。

  我们常说“怒刷存在感”,实际上是指要创造意义。

  意义的创造具有前提,首先把自己打磨成嵌入社会大机器的零件,只有置身于这个运转机制,人的行为话语才能被赋予意义。

  

  如果换一个结局,基弘和尚敏最后走到一起,道德和责任的重量同样会不断碾压情感,终究逃脱不了既定的框架,他们所作出的所有努力,未尝不是在削足适履、杀头便冠。

  反过来说,人才是自由的动物,我们可以选择不为感官所奴役,按照道德法则做出选择。在我们遵守规则时,我们自己也正是规则的制定者。

  禁忌之恋明明有悖伦常,作为影视作品却能够被普遍接受,是因为影视作品的“造梦属性”。

  只有在梦里,你才可以抛却一切羁绊,沿着缺席的在场,抵达欲望。

  

  如果你在结婚之后遇到了自己的真爱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