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库专家：对乌援助收益远超成本
民智编译
导语：
虽然当前美国国内对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民事和军事援助的阻力较小，但美国日益暴露出两党对援乌意见的严重分歧。由于国内通货膨胀、新冠医疗需求增加、气候问题支出攀升等国内经济压力，美国或许无法保证会在未来继续向乌克兰提供足够的援助。然而，本文作者认为俄乌冲突已经成为美国与俄罗斯的代理人战争，美国战略界不应仅考虑援乌成本而忽视本国从中获得的战略利益。本文指出，持续对乌援助是美国消耗俄罗斯和推进自身安全方面所能做出的最佳投资之一。一方面，对乌援助有利于重新树立美国的国际形象和领导者地位，并增强战略伙伴与盟友的信心；另一方面，持续对乌投资有利于美国许多其他重大战略利益。
本文编译自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原标题为《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一项收益远超成本的投资》（United States Aid to Ukraine: An Investment Whose Benefits Greatly Exceed its Cost）。作者为CSIS战略名誉主席安东尼·科德斯曼（Anthony H. Cordesman）。文章略有删改，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思考，与公众号立场无关。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到目前为止，美国国内对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民事和军事援助的阻力较小。尽管新连任的马乔里·泰勒·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等几位议员对此持完全否定的态度。他们表示，共和党不会让一分钱流向乌克兰，他们必须阻止泽连斯基一边向美国纳税人索取金钱和武器，一边试图将美国拖入第三次世界大战，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并恢复和平了。
众议院少数党领袖，未来的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 (Kevin McCarthy) 发出了更现实的警告：在经济衰退的环境下，美国人不应再给乌克兰“开不设上限的支票”。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还显示，认为美国给予乌克兰过多援助的共和党人比例从2022年3月的6%上升到10月底的48%。
这些趋势表明，美国无法保证会在未来继续向乌克兰提供足够的援助。然而乌克兰在未来几年可能需要来自美国的大量人道主义、民用和军事援助。另外，让俄罗斯为乌克兰支付战后重建的任何费用更像是痴人说梦。美国之所以越发地反对继续援助乌克兰，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仅考虑了援乌的成本而忽视了美国从中获得的战略利益。太多关于俄乌冲突的报道忽视了美国已经从援助乌克兰中获得了重大的战略利益的事实，而这种援助是美国在与普京领导的俄罗斯竞争和推进自身安全方面所能做出的最佳投资之一。
上述只谈成本，不讲收益的声音也没有认识到俄乌冲突已经成为美国与俄罗斯的代理人战争，一场可以在没有任何美军伤亡的情况下进行的战争，而是将世界上大多数民主国家团结在一起来惩罚俄罗斯的侵略行为。这种援助的成本在战略方面很低，甚至可能低于美国在阿富汗付出的战略成本，而阿富汗政府从未达到接近乌克兰的团结程度并作出足够可信的自卫承诺。
取消援助不仅忽视了美国对所有其他自由国家应有的道德承诺，也忽视了俄罗斯的经济实力远远不如美国及其盟友的事实。俄罗斯的国民生产总值已经因为俄乌冲突庞大的开支而不堪重负，而且俄罗斯在武器、战争储备和军事人员方面也遭受了巨大损失。迄今为止，美国的援助大大限制了俄罗斯威胁欧洲的能力。通过援助乌克兰，美国也得以向其他国家表明，他们可以信任美国的决心。这种援助有助于重建美国作为西方和其他民主国家的领导者形象，并有助于重振北约和欧洲加强国防能力的信心。
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波兰和其他北约与欧盟国家以及日本等主要的美国盟友，在向乌克兰提供援助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虽然来自这些国家的援助远少于美国，但大多数欧洲国家、美国的盟友与伙伴因支持乌克兰而付出的经济代价（全球能源成本上升等）远超美国。虽然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在2022年11月达到了7.7%，但英国达到了11.1%，德国达到了11.6%，荷兰达到了14.3%。
在此期间，俄罗斯的战略也在不断变化，他们现在将纵深防御与对乌克兰经济和民用基础设施的大规模打击结合在一起。俄罗斯目前正在以乌克兰的民用和军事设施为目标进行长期的消耗战，而乌克兰只能依靠主要来自美国的援助来继续战斗。美国的援助计划必须直接与寻求可行的和平解决方案挂钩。
未来援助的挑战
上述因素并不意味着有利于乌克兰的战场局势可以降低美国的援乌成本，更不意味着美国不需要在俄乌冲突结束后帮助乌克兰进行重建，并维持一支足以威慑俄罗斯的军事力量。这些开支都需要进行有效地审查和规划。即便在俄乌冲突结束后，乌克兰可能仍然需要多年的支持，但美国目前已经耗费了过多资金。国会授权到2022年5月提供约530亿美元的军事和民用援助，初步投票通过了136亿美元的战争紧急援助，随后于2022年5月10日批准了400亿美元的军事和民用援助。
目前还没有关于援助授权总额和实际支出总额的明确官方报告，但美国表示，到2030年11月中旬，仅军事援助一项预估将接近支出200亿美元。国防部长奥斯汀宣布美国已经花费了186亿美元用于军事援助。美国国务院报告称，截至2020年11月中旬，它在民用援助上的支出增加了约100亿美元。美国的战略伙伴和其他国家也提供了数十亿美元的额外援助。
这数百亿美元的开支的确不是一个小数字，但需要谨慎地将这些成本与总体通胀率和美国经济健康状况相联系。美国国家安全预算的数额远超8000亿美元，其中包括核武器和安全援助。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美国联邦支出预算总额在2023财年将达到58720亿美元，其中47950亿美元在预算范围内。美国经济分析局(BEA)估计，截至2022年10月，美国经济以及个人收入仍在稳步增长，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已达到25.66万亿美元。至少到目前为止，对乌克兰的援助对联邦总支出和美国经济的影响微乎其微。
未来援乌成本的形式
然而，美国对乌援助迄今为止的代价只是一部分。只有在俄罗斯继续战争期间美国提供持续的军事和民事援助的情况下，乌克兰才能作为一个正常运作的国家取得成功和生存。援助帮助乌克兰承担战斗的代价之后，美国也必须援助帮助乌克兰进行战后重建。
重建乌克兰的成本将会很高，并且俄罗斯正在对乌克兰民用设施及其关键基础设施发动越来越多的袭击。即使在俄罗斯开始全面攻击乌克兰的民用经济和基础设施之前，已经发布的估计表明，重建乌克兰的经济、基础设施和民用设施可能耗资约3490亿美元。鉴于俄罗斯对乌克兰民用和经济基础设施的攻击不断升级，现在这个数字仍是保守估计。达成任何形式的和平或解决方案之前，对俄乌冲突的总体民事和军事成本的任何估计都非常不确定，也没有可靠的方法来估计战斗的未来成本。
任何支持继续提供援助的论据都必须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即援助成本可能会急剧上升并超过过去战时和其他紧急援助的水平，而且美国及其所有战略伙伴都会发现支付这些费用是痛苦的。它必须认识到，美国及其合作伙伴确实面临着通货膨胀、民用需求、能源供应、COVID等医疗需求以及应对气候变化等重大内部经济问题。
与此同时，那些反对继续提供援助的人必须认识到，要求乌克兰为自己的国防支付更多费用简直是可笑的。乌克兰已经耗尽了它的财政储备，耗尽了它的大部分借贷能力。由于经济一直在稳步恶化，乌克兰越来越难以继续为战争提供资金，甚至是战争的运营成本。实际上，如果没有美国和其他大国的持续援助，乌克兰就无法继续战斗和恢复。此外，如果战争继续拖延下去，战争和恢复国家的总成本会很容易超过5000亿美元，一场真正的长期战争可能会使战争和恢复的总成本达到一万亿美元或更多。
美国援助乌克兰的战略利益
美国无法维持世界治安或治愈世界，也无法为乌克兰提供无限的支持。美国不能在不考虑自身国家利益的情况下为所有国外需求提供资金，而是必须根据受援国对美国的战略价值以及资金的使用效率来分配其有限的援助资金。但它也必须考虑不提供援助的成本和可能带来的结果，以及继续提供此类援助的重大战略利益。美国必须进行战略分类，把资金花在明显符合其国家利益的地方，而乌克兰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仍可能是美国及其战略伙伴近期在国家安全方面最划算的投资，也是收益大于成本的投资。
图源：CSIS，2021年底乌克兰军力平衡对比
首先，确保乌克兰能够生存，是美国消耗俄罗斯并取得与之竞争胜利的关键。无法提供持续援助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乌克兰之所以能够抵御俄罗斯在冲突最初阶段的攻击，是因为来自美国、英国和其他国家详细且广泛的情报支持，以及美国及其伙伴国家在冲突爆发前的援助。乌军无疑已经成为了一支高效的力量，并且以非凡的技巧和勇气作战，但外部援助使其在情报、目标和通信方面具有决定性优势，并解决了其在后勤方面的后顾之忧。尽管俄军在战场上已经展现出了颓势，但如果没有美国的持续援助和政治承诺，俄乌冲突可能将变成一场乌克兰大概率会落败的消耗战。
其次，对乌援助有利于维持盟友对美国领导层的信任，并增强战略伙伴与盟友的信心。如果美国最初没有向乌克兰提供大量援助，欧洲就可能对美国的保证与威慑失去信心，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也就不会启动或持续下去。此外，瑞典和芬兰则不一定会申请加入一个软弱且优柔寡断的北约。俄罗斯很可能会扩大其野心，比如对波罗的海国家施加新的压力，利用其在加里宁格勒的飞地，以及全面控制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如果美国不向乌克兰提供援助，这将会向亚洲和中东国家发出一个信息：他们不能指望美国提供援助。简而言之，如果美国在俄罗斯入侵开始后未能继续提供大规模援助，尽管美国拥有相当的军事实力，但战争已经决定性地失败了。
再次，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投资对美国军队和北约联盟还有许多其他重大战略利益。俄乌冲突暴露了俄罗斯的许多军事弱点，这导致瑞典和芬兰申请加入北约，并导致包括德国在内的许多北约国家宣布将国内生产总值的2%用于国防的方式来振兴他们的军队。此外，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不仅仅向北约和其他合作伙伴表明联盟的有效性，它还改善了北约联盟的结构，展现了如何在现代战争中与盟友合作，并且提供了宝贵的军事和外交实践经验。正如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的许多失败所表明的那样，这种实践经验对于作战部队以及美国和盟军的整个军事结构的现代化至关重要，而俄罗斯缺乏这种经验是其多次失败的关键原因。
最后，美国应意识到自身当前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不继续满足乌克兰的援助需求将给自身带来代价。上述美国的收获取决于乌克兰能否抵挡住俄军的攻击，以及是否能赢得可接受的和平解决方案。一旦美国停止对乌克兰提供持续援助，战场的情况可能会迅速逆转。美国突然发表终止对乌援助的政治声明，并要求饱受战争折磨的的乌克兰为俄乌冲突买单很容易，但现实情况是，全球对美国的认知、与俄罗斯和中国竞争的实际实力、美国的盟友和战略伙伴对美国的信任都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放弃支援乌克兰会使得美国承担道德伦理方面的批判，而这将严重削弱北约。尽管欧洲各国偶尔会发表“欧洲人来保卫欧洲”的言论，但没有迹象表明欧洲可以在不依赖美国的情况下实现赢得战争所需的团结与军事实力。英国等其他欧洲盟友以及亚洲和中东等其他地区的盟友可能会继续尝试与美国合作，但不能指望任何伙伴国家会完全依赖美国。讽刺的是，到那时，美国可能不得不将其GDP的百分之几用于自身的军事力量来补偿以维持影响力。这意味着，无论是否选择帮助乌克兰赢得俄乌冲突，美国为维护国家安全与为避免重大战略失败而必须支付的金额其实大抵相同。因此，坚持对乌援助应是美国当前的最优选择。
编译：薛砚泽
编务：马宏涛
责编：张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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