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宗和韦皇后·第四十九章·君王无奈是多情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新唐书·卷一百零九·列传第三十四·宗楚客传》的记载,在张仁愿提出修建三座受降城的时候,差点给李唐王朝酿成外交事故的宗楚客,就顶着众人反对的压力,对张仁愿的想法表达了支持的态度。他认为修建这三座受降城,就是一件造福万世子孙的事情:“宗楚客,字叔敖,其先南阳人……后张仁亶请筑三城,议者或不同,独楚客言:‘万世利也。’”由此可见,他倒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奸臣贼子,就连把他作为反面教材的史书,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政事有着明确而透彻的认识:“楚客性明达。”比如,在武周时期,曾经有一封从边境传来的书信举报侨居在夏州境内的突厥降户吐敦准备谋反。武则天就赶紧召见宗楚客商量对策。结果宗楚客告诉她:“我曾经和吐敦面对面地交谈过,感觉这个人忠厚和善,是那种只要我们对他施以恩惠,就肯定不会造反的老实人。倒是他哥哥的儿子默子非常得狡猾凶悍,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真心地向我们臣服。所以我认为,举报吐敦谋反的书信,恐怕就是默子写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吐敦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武则天采纳了他的这番意见,没有对告发吐敦谋反的事情做出任何形式的处理。后来,默子企图劫持整个部落的人投奔北方的突厥。只不过,在边境士兵和吐敦的合作下,这场叛乱也就随着他被活捉而快速平息了:“武后时,降突厥沓实力吐敦者,部落在平夏。会边书至,言吐敦反,楚客为兵部员外郎,后召问方略,对曰:‘吐敦者,臣昔与之言,其为人忠义和厚,且国家与有恩必不反。其兄之子默子者,狡悍,与吐敦不和,今言叛,疑默子为之,然无能为。’俄而夏州表默子劫部落北奔,为州兵及吐敦所擒。”从这里的记载来看,宗楚客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否则,他就不可能成为武周时期的宰相,继而在唐中宗时期继续受到重用。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宗楚客对权力和金钱利益有着非同寻常的贪恋:“然冒于权利。”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干出了收受阙啜忠节的贿赂而鼓动李显攻打突骑施的事情,并因此酿成了一场外交纠纷。幸而这场纠纷后来被郭元振化解,但是,由于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任何惩罚,便招来了一些大臣的不满。其中有一个叫做崔琬的大臣就在朝堂上公开弹劾宗楚客说:“宗楚客、纪处讷专门作威作福,丝毫没有对皇帝陛下的忠心。他们在处理外交事务的时候,收受贿赂,最终为国家招来其他国家的怨恨;而宗楚客的弟弟宗晋卿更是专门徇私枉法,骄纵跋扈,实在不堪大任!因此,我请求陛下将他们全部逮捕下狱,让有关部门去审讯他们!”按照规矩,如果大臣在上朝的时候被御史弹劾,那就要从列队当中走出,站在朝堂的中央静候发落:“监察御史崔琬廷奏:‘楚客、处讷专威福,有无君心,纳境外交,为国取怨;晋卿专徇赃私,骄恣跋扈。并请收付狱,三司推鞫。’故事,大臣为御史对仗弹劾,必趋出,立朝堂待罪。”而宗楚客并不愿意乖乖地静候发落,便愤怒地大声地为自己辩解说:“我是一个忠正耿直的人,只是被崔琬污蔑了!”李显又不愿意对崔琬所弹劾的事情来个穷根究底,便下达制书让崔琬、宗楚客结拜为异姓兄弟,用这个办法叫他们和解。于是当时的人都讥笑李显是个高级一点的和事佬,也就是和事天子。显而易见的是,李显这样的操作,更大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宗楚客,同时不让崔琬继续发表意见。不久之后,他还提拔了宗楚客:“楚客乃厉色大言:‘性忠鲠,为琬诬诋。’中宗不能穷也,诏琬与楚客、处讷约兄弟两解之,故世谓帝为‘和事天子’。寻迁中书令。”

  这样看来,李显就像一个喜欢重用奸臣贼子的昏君。然而,李显并不是对宗楚客一点意见都没有。如前所述,李重俊的死亡并非李显的本意,反而是宗楚客极力促成的;后来,宗楚客一心要处死魏元忠、宁嘉勖,李显却对魏元忠、宁嘉勖提供了保护,这其实就是在委婉地对宗楚客促成李重俊死亡的做法表示不满。此外,根据《全唐文·卷十一·中宗二·赐崔琬弹宗楚客密状敕》的记载,在给崔琬和宗楚客做和事天子的时候,李显下达的制书就首先肯定了崔琬的做法,认为他疏弹劾宗楚客的行为,是在履行辨触奸邪的职责,称赞他不畏惧权贵豪门才勇于弹劾他人,是个非常称职的大臣,作为皇帝,自己已经领教到了崔琬的一片赤诚之心:“卿列霜简,忠在触邪,遂能不惧权豪,便有弹射,眷言称职,深领乃诚。”这实际上已经是在委婉地批评宗楚客了。随后,李显话锋一转,提醒宗楚客等人需要遵守身为大臣的礼仪和法度,这无疑又是在委婉地批评宗楚客等人没有做好应该做到的礼仪和法度:“然楚客等大臣,须存礼度。”在这份制书的末尾,李显又说:“我知道你的姓名,也知道你忠正耿直,你们只管保持好一心为公的作风就行,不要对不好的事情有所回避才是啊!”至于这几句话是对谁说的呢?那可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了,却也可以说明李显对宗楚客确实已经存在着一些不满的情绪:“朕识卿姓名,知卿鲠直,但守至公,勿有回避。”

  那么,李显既然已经对宗楚客有了不好的印象,为什么还要袒护他呢?这是因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维持好支持自己的政治力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次要的。事实上,让李显倍感头痛的是,在武三思死亡之后,武氏家族的绝大部分成员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远离政治了,实在远离不了的,也在政治上和业已式微的武氏家族、如今风头正盛的韦氏家族划清界限。

  比如,根据《资治通鉴·卷二百零九·唐纪二十五·中宗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下·景龙二年戊申》的记载,武平一曾经向李显上了一道奏疏,在奏疏当中,他请求李显削夺外戚的权势,减少对外戚的宠爱。显而易见的是,在这个时候,颇受李显宠爱又权势滔天的外戚家族,就是李显的母族武氏和妻族韦氏。只不过,武平一并不敢直接对韦氏家族指名道姓,所以只在奏疏当中提到自己的家族。而李显并没有同意他的这番请求:“冬,十月,己酉,修文馆直学士、直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己家。上优制不许。平一名甄,以字行,载德之子也。”尽管如此,武平一也让当时的人看到了他和武、韦两家外戚割席断交的姿态。

  又比如,在安乐公主即将嫁给武延秀的时候,李显曾经派遣使者,把名誉上的太子宾客,实际上已经出家为道士的武攸绪从嵩山接到了长安参加安乐公主和武延秀的婚礼:“十一月,庚申……上以安乐公主将适左卫中郎将武延秀,遣使召太子宾客武攸绪于嵩山。”在武攸绪即将到达的时候,李显就下旨让礼官在两仪殿另外设一个座位,打算按照帝王问道的礼节,让武攸绪穿着隐居的服装入朝觐见,既不用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也不需要向皇帝行跪拜之礼:“攸绪将至,上敕礼官于两仪殿设别位,欲行问道之礼,听以山服葛巾入见,不名不拜。”当迎接武攸绪的仪仗到达两仪殿之后,就有通事舍人带领他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座位就坐。要知道,在整个两仪殿之内,也只有他才被允许和李显一样坐下来的,这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那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荣耀了,他却恭恭敬敬地回绝了就坐的安排,反而踩着小步快速走到了辞见班的行列当中站立,并按照通常的礼仪向李显行了二拜之礼:“仗入,通事舍人引攸绪就位;攸绪趋立辞见班中,再拜如常仪。”李显看到武攸绪的这番举动就感到非常惊讶,最终也没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那样,用帝王问道的礼仪去接待武攸绪:“上愕然,竟不成所拟之礼。”后来,李显一次又一次地邀请武攸绪进入内殿,又屡次表达出了自己对他的恩宠有加,赏赐大量的财物,却被武攸绪一一推辞了。当一众皇亲国戚、高官显要前来拜谒问候的时候,武攸绪也只是跟他们寒暄冷暖而已,并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不发一言上屡延之内殿,频烦宠锡,皆谢不受;亲贵谒侯,寒温之外,不交一言。”很显然,武攸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抗拒李显对他的极力拉拢,用实际行动公开表达了自己远离政治的决心。

  值得一提的是,武平一、武攸绪的这些举动,很难说没有受到武攸暨的影响。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武攸暨作为唯一尚在人世的武姓王爷,已经是家族当中身份和地位最高的成员了,也就因此成了武三思死亡之后事实上的家族首脑。而根据《旧唐书·卷七·本纪第七·中宗本纪》的记载,就在武平一、武攸绪纷纷在政治上和李显保持距离之前,武攸暨就请求李显废黜他的郡王爵位了。显而易见的是,他这样的举动是为了表达武氏家族没有僭越之心的政治立场,并且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才能迫使李显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继而将他改封为楚国公:“景龙……二年……夏四月庚午,左散骑常侍、乐寿郡王、驸马都尉武攸暨让郡王,改封楚国公。”

  值得玩味的地方在于,武攸暨请求让出郡王的爵位,武平一请求压制外戚的势力,武攸绪拒绝李显的赏赐,这三件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年,也正是武三思死亡之后的第二年,这显然不可能仅仅是个巧合而已。只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耳闻目睹武三思的非正常死亡之后,恐惧将来会落个和西汉时期吕氏家族一样的下场,所以拼命在政治上表达自己拥护李唐王朝的立场。要是武三思正常死亡,或者没有死亡,他们也不会因为兔死狐悲而做出这些举动的。

  由此可见,在景龙政变之后,极其依赖外戚势力的李显逐渐失去了武氏家族的支持。虽然他还可以起用韦氏家族的成员,但是,韦氏的娘家有两大劣势,便导致了韦氏的娘家几乎没有人可以为李显所用的尴尬局面。那么,这两大劣势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根据《唐会要·卷四十五·功臣》的记载,唐高祖在创建李唐王朝的当年,就下达了一份诏书,诏书当中这样说道:“我从晋阳开始起兵造反,一直到今天的君临天下,都离不开一群人才的鼎力相助。秦王李世民、裴寂等人,或者跟我一起合谋大事,或者和我一起运筹帷幄,也有的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跟着我起义,甚至不惜捐出全部家产成全自己作为臣子的节操。一路走来,创业实在过于艰辛,他们的志向却像金石一样坚固而不可移动。试问一下,像他们这么忠诚勤奋的人,是不是应该对他们给予特别优厚的待遇呢?所以我认为,除了按照惯例对这些建立功勋的大臣给予官职和爵位之外,还要另外给他们特别的恩典。从今天开始,只要他们没有犯下谋反叛乱的罪行,就可以赦免一次死罪。并且,我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这些太原元谋勋臣的名字,让他们可以流芳百世!”随着这份诏书的下达,有关部门就忙不迭地拟好了太原元谋勋臣的名单,这其中就有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武德元年八月六日,诏曰:‘朕起义晋阳,遂登皇极。经纶天下,实仗群材。尚书令秦王、右仆射裴寂,或合契元谋,或同心运始,并蹈义轻生,捐家殉节。艰辛备履,金石不移。论此忠勤,理宜优异。官爵之荣,抑惟旧典。勋贤之议,宜有别恩。其罪非叛逆,可听恕一死。其太原元谋勋效者,宜以名闻。’及所司进簿,尚书右仆射裴寂、纳言刘文静,加恕二死;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右骁卫大将军刘宏基、都水监赵文恪、右屯卫大将军窦琮、卫尉少卿刘政会、鸿胪卿刘世龙、吏部侍郎殷开山、左翊卫大将军柴绍、内史侍郎唐俭、库部郎中武士彟、骠骑将军张平高、左骁卫长史许世绪、李思行、李高迁等,并恕一死。”作为对比,韦氏的祖父韦弘表虽然也为李唐王朝的创建付出了自己的血汗,却没有获得和武士彟一样的封赏,甚至还被分配给身份和地位都非常尴尬的李明作为曹王府属官,最终导致韦氏的娘家人无法在官僚系统当中广结人脉,更别说进入朝堂和宰相们一起商讨国家大事了。这样一看也就可以知道,说起娘家所拥有的政治能量,出身士族的韦氏,反而远远比不上号称“出身微贱”的武则天。

  由此可见,娘家的政治力量从来都不够强大,导致韦氏在官僚系统当中没有人脉基础,想要培植势力就只能从零做起,便是她在政治上的第一大劣势了。

  也正是因为韦氏的娘家无法形成强大有力的外戚势力,无法帮助李显去抗衡武则天的权力,才让武则天选中了韦氏作为李显的第二任妻子。于是,在李显复位之后,这种力量虚弱的外戚势力,显然不足以成为李显唯一的依靠。在整个神龙年间,业已在朝堂上根深叶茂的武氏家族就成了李显能够信赖的外戚力量,一时间风头无两。而在这个时候,韦氏家族因为在朝堂上几乎没有根基,也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只能被李显作为预备的外戚力量慢慢培养。在景龙政变之后,李显察觉到武氏家族已经和自己渐渐地离心离德,就不得不加快了扶植韦氏家族的速度,这也是韦氏的娘家人在景龙年间突然井喷式轮番出场的原因所在。然而,武则天当皇后的时候,好歹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她后来把这两个哥哥整死了,却也在唐高宗后期就把他们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亲侄儿武三思、武承嗣安插到了朝堂上。而韦氏第二次当皇后的时候,可是连同父兄弟一个也没有的。在景龙年间,她和李显所扶持的娘家亲戚,关系最亲密的也仅仅是同祖堂兄弟、堂侄了。而这种不够亲密的血缘关系,就给韦氏带来了难以避免的负面影响。

  根据《新唐书·卷二百六·列传第一百三十一·外戚·韦温传》的记载,最开始的时候,韦氏的另一个堂哥韦湑就官拜左羽林大将军,掌握了部分兵权,还被册封为曹国公,而且,娶了成安公主的韦捷正是他的儿子。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火星侵入心宿的天象而被韦氏所厌恶,因为这个天象往往预示着皇帝会遇到非常重大的灾难。因此,在韦湑跟从李显、韦氏来到温泉游玩,并且玩得正开心的时候,韦氏为了应对这样的天象,就把他给毒杀了,随后就给他追赠了新的官职:“韦温者,中宗废后庶人从父兄也……弟湑,自洛州户曹参军事连拜左羽林大将军,曹国公……湑子捷尚成安公主……湑初兼修文馆大学士,时荧惑久留羽林,后恶之,方湑从至温泉,后毒杀之以塞变,厚赠司徒、并州大都督。”可是,如前所述,韦氏本身并不是一个非常迷信的人,否则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伪造祥瑞为自己造势。那么,她毒杀韦湑的动机,并不可能是为了应对火星入侵心宿的天象,只可能是因为她和韦湑本身就有着不为人知的矛盾,于是借题发挥而已。事实上,如果她真的相信火星入侵心宿的天象预示着会有人做出不利于李显的举动,从而威胁到她自己的利益,那么,一直被她和李显猜忌的李旦才有可能是这样的人。如果要为这个天象杀人,那也只能是杀李旦;即便杀不了李旦,那韦氏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娘家人开刀。而韦氏敢拿娘家人开刀,只可能是因为,这个被她毒杀的娘家人和她并不是一条心,所以杀了也无所谓。此外,根据《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禅师碑铭并序》的记载,韦氏有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堂弟,就非常看不惯后宫女性大面积地参与朝政,导致皇权旁落的政治局势。因此,尽管他身为沾光的外戚享受到了封官拜将的待遇,却还是唉声叹气地说:“当年的释迦摩尼为了成为大师,连王位都可以舍弃;如今,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如果想凭皇帝的恩典就封侯拜相,岂不是等于远离圣人之道了吗?所以我应该对这样的恩典做出正确的回应才是啊!”接着,他就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着破烂的衣服离家出走了,一路上靠着乞讨来到太行山落发出家,又找了个有名的禅师和他住在一个寺庙当中修行,从此彻底地远离尘世,用这样的方式和韦氏在政治上划清了界限:“禅师法名净觉,俗姓韦氏,孝和皇帝庶人之弟也。中宗之时,后宫用事,女谒寖盛,主柄潜移。戚里之亲,同分珪组;属籍之外,亦绾银黄。况乎天伦,将议封拜,促尚方令铸印,命尚书使备策,诘朝而五土开国,信宿而驷马朝天。禅师叹曰:‘昔我大师尚以菩提释位,今我小子欲以恩泽为侯,仁远乎哉,行之即是。’裂裳裹足以宵遁,乞食糊口以兼行。入太行山,削发受具,寻某禅师故兰若居焉。”

  这样看来,由于韦氏能够依靠的娘家人在血缘关系上已经和她较为疏远,最终导致了双方不够团结的后果,也就成了韦氏在政治上的第二大劣势。

  在政治上具有两大劣势的韦氏家族,显然无法在朝堂上成为压制李旦的重要力量,李显也就因此非常依赖武三思的残余势力了。而根据《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八·唐纪二十四·中宗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中·神龙二年丙午》的记载,在武三思还活着的时候,宗楚客就已经是武三思的党羽了:“秋,七月……丙寅……时兵部尚书宗禁客、将作大匠宗晋卿、太府卿纪处讷、鸿胪卿甘元柬皆为三思羽翼。”等到武三思被李重俊杀死之后,宗楚客、纪处讷作为武家的亲戚,就火速接管了武三思生前经营的关系网。根据《新唐书·卷一百零九·列传第三十四·宗楚客传》的记载,到了这个时候,宗楚客、纪处讷都受到了韦氏、安乐公主的信赖和重用,继而被人们并称为宗纪:“韦后、安乐公主亲赖之,与纪处讷为党,世号‘宗纪’。”这个结果对李显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把双刃剑。好的地方在于,由武三思的残余势力重组而成的宗纪势力,可以帮助他自己控制朝堂上的局势;坏的地方在于,宗纪势力的两大首脑一旦做出没有规矩的行为,他自己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毕竟,在武三思死亡之后,面临武三思的残余势力人心涣散的局面,拉拢宗纪就成了李显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对宗楚客动手,那就难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这样庞大的关系网就此分崩离析,李显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这也是他始终舍不得惩罚宗楚客的原因,可以说是“君王无奈是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