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穿越到了男主小时候欺负他的恶毒女配身上 」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我穿越到了男主小时候欺负他的恶毒女配身上。

  只是可惜有些晚了,鄙人这个角色不才,一日前刚给了他一记窝心脚,而他也刚刚从上一世重生回来。

  外刚内怂的女校霸vs外柔内刚的高岭之花

  年下甜文

  (一)

  “要不,差不多行了吧,今天逮到你弟警告警告就行,别真把他弄个好歹。”

  “是啊,是啊,纪姐,闹大了,我爸又要送我去那个什么书院了……”

  意识回笼,光明冲破黑暗,纪以宁慢慢恢复视力,抬眼便是面前的花花绿绿,五颜六色。

  还没开春,花就开了到处都是了?

  然而等完全看清,才发现面前的哪里是花,是一群挑染了五颜六色头发,做了波浪爆炸头,戴着骷髅头耳钉,走在时尚前沿的问题少女们。

  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做出下一步决定。

  可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缩在最外围的“通讯兵”突然就急吼吼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喊。

  “警察来了”

  “警察来啦!大家快跑”

  人群又立时像鸟兽一般作四分五散,向着巷子的几个出口跑去。

  慌乱中,纪以宁被几个“心腹”架着逃窜,又逐渐被隔壁的混混群体冲散,到最后独留最搞不清状况的她落了单。

  一个人待在原地,正面迎上了前来帮附近阿婆办理证件的警察老潘。

  进入居民楼前,他抬头看了看一身搞得乌七八糟的少女,不由得还是皱眉提醒了一句。

  “宁宁啊,听叔叔的话,今晚早点回家,别让你爸那么大年纪还要跟着操心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纪以宁紧跟着点了点头,想着刚才的乱象,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二)

  纪以宁穿越了。

  准确地说。

  她是穿到素有不洒狗血,不虐观众不是人的编辑闺蜜所写的剧本中了。

  不久前,她还拿着这本年度催人泪下的大戏到自己面前,宣称着笔下这朵最美男人花自立自强的故事绝对会吸引中年女性观众的辉煌收视率。

  此故事说来俗套,可以说是灰姑娘的性转版,讲的是男主曲衡自小丧父,随奶奶颠沛流离,相依为命,受尽白眼。直到上高中后需要学籍才被不情不愿地母亲领到身边,却发现母亲已经重新嫁了人,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对方是个老实巴交的民警,丧妻多年,为了日益长大的女儿需要母亲而选择了再娶,当听说现在的妻子要把儿子接来住也是二话没说就去帮忙收拾了行李。

  但他没有异议,可不代表一向离经叛道的女儿没有异议。

  和她同名同姓的女配纪以宁自小是个狠角色,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尤其是看到看到后妈带来的自小品学兼优的小白花弟弟后,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他头上。

  经常纠集了手下大批的少男少女把他拦在弄巷,对着他面上看不到的地方拳打脚踢,还威胁他不允许将此事说出去。

  而男主曲衡也是为了母亲来之不易的幸福一再忍让,却在最后女配领着人耽误他回去见奶奶从而耽误治疗不幸去世后,渐渐歪曲了心性,成了一朵不折不扣的黑莲花。

  剧本中关于她这个角色的描写不多,不过几章的功夫,却将她后面被男主派的人弄得炒股失败,被逼欠了高利贷后的惨状倒是描写得极为细致。

  可谓是让观众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梳理通顺全部,纪以宁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冷汗。

  要死了!

  她看这个剧本的时候还跟着深深厌恶过这个角色,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迎来苦兮兮地结局啊!!!

  还好,还好。

  男主奶奶还没死,小白花还没长成黑莲花。

  现在补救一定来得急!

  她宽了宽心,准备走出巷子回家,却在掏出镜子的那一刻瞬间被雷到。

  这,这啥呀这是?

  镜子里面的瓜皮少女顶着火红的冲天发,走在路上绝对属于一鸣惊人,路人一步三回头的地步。

  如果说,刚刚那些少女的头发算的上姹紫嫣红,那么她现在便能称的上一句冠群芳。

  作为21世纪带了脸皮出门的祖国花朵,纪以宁觉得打死她也不敢顶着头上这丛回去。

  于是她赶紧蒙着脸,顺着墙根,找了家最近的理发店将自己的头发将染黑带拉直了回来。

  动手前,帮她弄头发的阿姨还一再确认。

  “真的要染回去了?小妹,我觉得你的头发是当下最流行的了哟……”

  “啊,真的染回去啊,阿姨看着心疼的咧,好漂亮的头发的哟,可惜了哟,这小红头发,多招人稀罕啊……”

  于是,二人就这样染染停停,不断确定。

  到了最后从理发店出来,已是中天,月儿早早上了柳梢头。

  (三)

  纪以宁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家门口,看了看面前逼仄的二层筒子楼,又看了看时间,停住了想要敲门的手。

  她离开门口,直接来到一颗参天大树面前,轻车熟路地跳了上去,顺着粗大树干攀爬,抓紧了染着朱锈的水管,跃入了打开的窗户。

  随着桌上的笔筒被她带着翻滚在地下的声音,摔在地上的纪以宁看到了面前的人。

  烟云氤氲,雾气弥漫。

  微弱的壁灯投射在浴室的一角,因为时间紧急,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年似乎刚刚正在沐浴,只来得及围上一条毛巾。

  少年的眼里满是惊愕,带着温度的水雾落在长睫上,凝成霜染后的一笔春色。

  水珠像是看出了主人的窘迫,却更加戏弄他。

  一颗自眼睛落在峦山叠叠的一管鼻梁上,又落在画笔浅浅过渡的唇珠中央。

  其余的几颗则接着瞬时而下,没入茭白的锁骨, 诱人的腰窝,以及被毛巾遮住后的……

  “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纪以宁生出些旖旎的心思,面前的人便已然生了不悦。

  朵朵糖霜落在他的耳垂,暴露了主人窘迫。

  这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弟弟吧。

  不愧是接受了教育洗礼后的三好少年,就连生气也只会说声“你在干什么”,换了旁人,早就已经骂天骂地。

  她正这样想着,视线却落在了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一处,锁骨以下的地方遍布淤青,尤其是心口那一处最重。

  正是身为女配的她一日前踹的那一脚!

  完了,完了。

  她挠挠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离与他修补关系又远了一步。

  就在纪以宁低头默默哀悼的时候,面前的人也在观察着她。

  纪以宁不对劲。

  这是曲衡内心的第一想法。

  不仅是外表上那个头型,而是整个人。

  她现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扯头发,一会儿又以幽怨地眼神看着自己。

  跟平日里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女完全不像。

  旁人也许没有察觉,但她却是自己曾经一度最为厌恶的人。

  所以,她的一丝一毫举动自己都不会放过。

  难道,她也从梦里重生了?

  想到此,他的眼光凝了凝。

  好不容易等神经大条的少女接受完现在的一切,她才终于抬起头,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主的不对劲。

  还以为他是一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忙不迭地爬起来,打圆场似的解释了两句。

  “这不好久没看到阿衡了,都长的这么茁壮了,哈哈……”

  但从少年幽幽的眼神中,她心里又一咯噔。

  这不昨天才踹过吗?

  茁不茁壮地,她还能不知道啊?

  该死,又说错话了。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态度,纪以宁决定先开溜。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哈……”

  她扶着自己的老腰窜向门口,却在即将关门之时听到后面人的问题。

  “阿姐,你恨我吗?”

  “怎会?”

  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奇妙,但她却着急开溜,以为是小白花只是随口询问,只好敷衍又略带安抚地回答了最后一句。

  “你又想多了不是?我不恨你哒……”

  说完,门渐渐被关上。

  站在门中的少年掩下眼,纤长的睫毛盖住一片阴影。

  “但我恨你啊……”

  他缓缓开了口,凝视着刚才离去的人,犹如最忠实的信徒。

  (四)

  可能是昨夜睡下的有些晚,纪以宁起得有些迟。

  等陈丽做好早饭,敲过两遍门后,纪文山已经吭哧吭哧喝完了碗里的小米粥,叠好了报纸,准备去局里上班。

  他穿好外套,刚好看到下楼的女儿。

  “不错嘛,今天弄得像个人样了……”

  纪文山是个嘴笨的父亲,看着这个以前弄得乱七八糟的女儿终于改头换面像个学生时,明明心里很高兴,偏偏说出来的话却不尽如人意。

  幸好现在的纪以宁完全明了他的意思,连忙帮他拿了包,顺道说了句路上小心。

  而就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路上小心,让出门上班的老纪眼里都有些泪光闪烁。

  叛逆了多年的女儿终于懂得体谅他了。

  不容易啊。

  然而其实这句话也是纪以宁想替女配说的。

  原作里的纪家一直都不富裕,纪文山又为人老实,不善钻营,所以在女儿心中一直都是懦弱的形象。

  但在有一次办案过程中,纪文山无意发现了某些涉黑大案的罪证,却也因此频频被人恐吓威胁。

  所以在那段时间,他都是一而再再而三警告女儿小心身边,不要多出门走动。

  但一向离经叛道惯了纪以宁又岂会听从父亲的话语呢?

  那天深夜,她还是为了口中姐妹的义气而选择了出门,而也就是那一夜,她遇到了守株待兔的那群人,失去了一直以来庇佑自己的父亲。

  想到此,她便多生了几分感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果她能逆转,一定会拼尽全力逆转这个结局。

  陈丽对于纪以宁的晚点起床已经习惯,她倒了桌上冷却的事物,直接从最里面的衣兜里拿了一堆零钞,数了数,刚好一百块钱装进她书包里。

  “宁宁啊,最近家里比较紧,阿姨只有一百,你先拿去吃早饭,等十号去取了工资就给你哈。”

  说完,就又去里间叫出了正在刷碗的儿子,让他们姐弟两个一同做伴上学。

  曲衡解下围裙,看着又被倒掉的早餐,又看了看拿着钱正不知所措的纪以宁,却什么也没说。

  像以前一样,他假装没看到母亲的偏心,也不去计较自己为什么连零头也没有,而是直接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向门口停放好的自行车。

  可他假装没看到,纪以宁却不能假装没看到,知道这个家的拮据,也并不嫌弃刚才冷却的饭菜,奈何阿姨过于熟悉从前的她,倒的太快。

  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陈丽,从一大把零钞里面抽出了两个皱皱巴巴的五块后,她将钱偷偷放回在餐桌,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门外胡同口,被纪以宁追上时,少年已经骑行了一段路,但奈何他的自行车不比纪以宁最新的山地车,是辆旧货店里不知道转了几手的,链条经常容易罢工不干,生了锈吱嘎作响不说,蹬的再快也是惘然。

  晨光微风中骑车的美少年着实是幅美妙的景,如果镜头不往下面偏移就更好了。

  纪以宁尽量放慢速度,和他并肩齐驱的样子,顺手将兜兜里的五块钱丢到了他的车篮子里。

  “诺,阿姨给的零花钱,一人一半。”

  “少买点糖吃,会有蛀牙哈。”

  她打马虎眼,可奈何便宜弟弟比想象中的要精明。

  “我妈不会给我钱。”

  少年淡淡道,没有辛酸,没有艳羡。

  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如是而已。

  “那是以前你小,怕你乱花,我比你大,所以领零花钱比较早,可以妥善支配。”

  “你看你看,现在你年岁已到,今天不就给了嘛……”

  两人正骑着车拐过路口,一辆车迎面飞驰而来,纪以宁不由得侧到路口另一边,宽慰他的话说的超级大,引得车上的路人开了窗户。

  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以为他是一个向家人耍赖皮要钱的败家子,所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减缓车速,跟了他们一路,直到进入校园。

  曲衡:……

  纪以宁察觉到对面奋力前行的某人面色黑了黑,还以为孩子大了拿钱不好意思,更加兴奋地大声说道。

  “不够再找我拿哈!”

  闻言的同学们纷纷侧目,连带着少年的爷爷牌自行车更加抖了三抖。

  ……

  (五)

  纪以宁停好车,和弟弟一前一后进入了旁边的教室。

  虽然她年长一岁左右,但幼儿园上的晚,又因为智力上的差距,所以二人勉强是个同级。

  一进教室,想象和其他小说中女主改变非主流发型,同学们议论纷纷,分别被其美貌折服的盛况并没有发生。

  现实生活中高中的学生争分夺秒,忙的像狗,别说过多关注,眼皮都不会多抬一下。

  大家都在嗡声嗡地地大声早读,听到此,早就远离了高中课堂她不由得升起了条件反射。

  一坐在位置上,就开始摇头晃“abandon.,abandon。”

  就在她醉心于abandon之时,最后一排的小姐妹们戳了戳她的背脊。

  “宁宁,不好意思啊,昨天抛下你了……”

  “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小就可怕警察叔叔了,听到警笛声就犯怵,还有,你头发被叔叔染回来了?”

  为首小圆脸的妹妹名叫衡甜,人如其名,有非常甜美的外表,但如果没有这个七彩的头发一定会更加赏心悦目。

  “没有,是我想染回来的,”纪以宁平生和颜悦色地劝导人,摸了摸那些亮眼的刺毛,“还有啊,乖乖,听我的,你也去染回来吧,不然最迟过个几年,你一定会后悔地想打死现在的自己的。”

  小妹妹们被她摸得一愣一愣的,却也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纪以宁就是时尚的风向标,听她的就准没有错。

  一伙人顿了顿,随之也埋首加入了abandon大军。

  (六)

  晚间骑着车归来时,暮色四合,整个天空都是水洗后的浆蓝色。

  纪以宁开开心心地停好车,又凄凄惨惨地垮起了批脸。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别说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更没有一丝儿人气。

  为了补贴家用,陈丽要去制衣厂上夜班,纪文山也经常歇在警局。

  从前的纪以宁常常夜不归宿,倒还可以拿着钱到处逍遥,曲衡却只能就着锅里的冷饭冷汤度过。

  所以现在的少年虽然个子出落的挺拔,却因为营养的问题而非常瘦。

  简单的白色体桖拢在身上,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后面的两块蝴蝶骨。

  “吃什么?”

  正冥想间,曲衡趴的一声打开了厨房的灯。

  他倒是可以将就,可眼前这个麻烦货却不能。

  人要是稍稍饿了一顿,准可以将这个家搅的鸡犬不宁。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未来的走向,可以完全腾出手对付人,并且不把她放在眼里,可他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得到完全的解答。

  纪以宁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不管她出了什么问题,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温水煮青蛙,让其察觉不出自己的改变,然后再猛地用倒腾的滚水剥开她的皮囊。

  “啊,阿嚏”

  绕是身强体壮的纪以宁裹紧了自己的冷意,也逐渐察觉到了尾椎骨不断翻涌的冷意。

  她只当自己打了个寒战,全然没有往小白花那方面想。

  “吃,吃番茄鸡蛋面!”

  各种各样的美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她终于回归目前最朴素的家境,选择了可以温饱且简单的事物。

  “我不会做饭,所以负责洗菜洗碗可以吗?”

  纪以宁眼巴巴道,却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到少年的眼神霎时充满了震惊。

  像是抓住了某些事情的踪影似的,他幽幽开了口。

  “你真的要吃,番茄——鸡蛋面?”

  这不废话嘛。

  纪以宁点点头,心里不知已然游走在作死边缘,反生出了喋喋不休的吐槽,她倒是也想吃口水鸡,北京烤鸭啥的,他做的出来吗?

  终于等面前的便宜弟弟确定完以后,眼巴巴盯着人打开了最高处的碗柜。

  曲衡往里面看了看,紧绷的神情突然偃旗息鼓,突然有些游戏不尽如人意的失落。

  “番茄没有了”

  他回过头,手里只有两把水汪汪的小青菜。

  “没关系,要啥自行车啊,没有番茄,青菜面条往里面卧一荷包蛋不也一样可以吗?”

  面前的少女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拿过了小青菜就开始默默挑拣,冲洗完毕后,她举着它们和两个鸡蛋放在小白花手心里,像是托孤般,颇为地语重心长。

  “right now,小伙子,老身的扒壁的胃就靠你了!”

  “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也,必先……”

  还没等抽疯的她说完,少年已经转过身,连带着默默收起了耳朵。

  ……

  热气腾腾的小煮锅里翻滚着奶白色的面条,并着师青色的菜叶,宛若琉璃白瓷里点缀的翡翠脉络。

  曲衡将它们挑出,分成两碗,将两只早已卧好的荷包蛋悉数放入那人的碗中。

  ?

  ??

  纪以宁端过碗,看着面里的两只,有些不解。

  “干嘛全给我?”

  小伙子你肝硬化吗?这么厌油?

  她抬起头,想检查便宜弟弟真的有没有肝性病容时,却看到面前的人冷冷地靠着她,一副“你不是从前说我不配吃”的嘲讽表情。

  敲!

  再一次精准踩雷。

  纪以宁讪讪地住了嘴,拿着小勺给鸡蛋给囫囵盛了回去。

  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啊。

  吃完长身体。

  她内心默默念到,像是赎罪似的又将自己的那一只给挑到了对面碗中。

  “够了,我不用”

  曲衡手指拧了拧,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微微的恼意,抽回碗要离开,却被烦人精给按住了。

  像是要守着他吃完,防止他出门倒掉似的。

  少女捧着脸,往前凑了凑,清凌凌的杏眼眨呀眨呀,期待着他咬下自己的杰作,颇有些他不吃完自己就不放弃的意味。

  曲衡叹了叹,只得夹起一只,唇齿相依的一瞬,那颗终年贫瘠的胃终于熨帖,他看到少女的眼睛坠着点点散落的光影。

  “好吃吗?”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良久后,终于得到了小白花细如蚊呐的一声嗯。

  真是朵别扭而难摘的花呀!

  像是盛开在高岭。

  纪以宁忍不住地为以后的女主担心起来。

  就这样,傻大姐和便宜弟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和平相处了几天。

  然而却在一次临近下学时,纪以宁被一群人叫了出去。

  临出门时,她想了很多种可能。

  是不是以前这个人为非作歹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自己要怎么办,顺便哆哆嗦嗦规划出了无数种跪地求饶的姿势后。

  面前的一群华丽花哨的小男生突然面色凝重,整齐划一停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齐刷刷的那一句。

  “嫂子好!”

  嫂,嫂子?!

  就是那个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啊呸的嫂子?

  纪以宁佯装镇定,看着面前心眼还没针眼大的一群小屁孩们,内心觉得既无语又诡异。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正在取车的少年,不由得冒出了眼泪花花。

  “救救我~”

  她无声地做出口型,然而对面的小白花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突然逆着光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影渡上一层柔光滤镜,BGM0.5倍速播放。

  已经快要贴近无数偶像剧里英雄救美的场景后,少年直接骑着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逐渐远去。

  ……

  ……

  完了

  完了

  BBQ了

  纪以宁无语凝噎,还在抱怨着便宜弟弟不讲武德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齐刷刷的一声大哥。

  不会又是哪个非主流吧。

  纪以宁僵硬地转过头,背后面容姣好的寸头少年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七)

  穿着学校棒球队帽衫的寸头帅哥向这边奔跑过来,头上洋基队的帽子堪堪遮住锐利的下颌线,微风清扬,浮华掠影,他抬起头,拨开垂在面前的梨花枝,眉眼皆是少年人的鲜活与肆意。

  “最近很忙?”

  时承宇将少女堪堪举起,放在乒乓桌上,好与自己视线平齐。

  似乎觉得自己刚刚从比赛中场退出来,额发仍残留薄汗,便往后退了退,歪头松脱手上的腕带,迎着日光,长睫微凝,顺着视线看到了改变。

  “头发换了?不过很适合你。”

  纪以宁已然被突然出现情况搞得晕头转向,如今听到这人如此熟络的语气,便已经确定了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男友,刚才人口中的好大哥。

  预想中的非主流劲舞团变成了舒朗明媚的美少年,她不知道如今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面前的人看着极为和善与宠溺,可后面的一群小弟就又让她回到现实。

  在反复思考了无数句话后,并且告诉自己这真的不是约架以后,她终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谢谢,你的头发也很适合你……”

  谁料刚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人突然有些垂头丧气,他盯着纪以宁轻轻晃荡的小腿,摘下帽子,垂着头,漏出一角刚刚被砸的伤口。

  “不巧,可能要秃了”

  “劳您架,给上个药呗……”

  他说着偏过头,眼皮微撩,招展的桃花眼水汽朦胧,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完了。

  精准取向狙击!

  不愧是好闺蜜。

  纪以宁突然明白了。

  这个角色,好像是按照她的xp给完全刻画的。

  幸好最后教练闻讯将人抓了回去。

  不愧是闺蜜一比一打造的人物,临走前,那人也用嘴型,一字一句,让自己待会来看比赛。

  纪以宁一边假装不舍挥挥手,连连答应,转便悄悄咪咪地溜回了车库,骑着爱骑就不顾一切地往回冲。

  谁要和纸片人谈恋爱啊,走完剧情后,她可是要功成身退的,谁也不能阻挡她回家的决心。

  男人也不行!

  想着想着,她就感觉脚下的轮子瞬间蹬的虎虎生风,嘴里也在欢快地哼唱着那首放肆爱。

  “姐妹,预备备”

  “今晚,好机会”

  ……

  “男人,男人,还有更多男人……”

  “如果他很烦,麻烦换人换人”

  “男人,男人,还有更多男人”

  本以为回家的路上已然没有人,她哼唱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几个走调,几个跑音后。

  转眼,面前熟悉的身影便让双方社死其中。

  ……

  ……

  明明早就离开的小白花不知为何才走到这里,纪以宁感动地老脸通红,还以为他也想赶着回来救自己,却在看到少年彻底歇菜的爷爷牌链条后明白了他的窘迫。

  让你干坏事,让你不讲武德,遭报应了吧。

  如果可以,她真想山呼一声过瘾!

  但奈何这个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想到此,纪以宁只能假装看不到小白花拧着把手泛白的指尖,准备给大家献丑似的表演了平地假摔。

  随之便哎哟一声,肇事主扑通砸向了小白花。

  在遭受到她的重击后,本就岌岌可危的自行车发出不堪催折的一声。

  被扑倒的少年在最后一瞬用手做了缓冲,本意是防止诡计多端的纪以宁扑过来,却不小心盖住了她的眼睛,惹得骤然失去光亮的人想要眨巴着眼睫,想要撑着手飞快起身,却不知道着力的位置。

  指尖依次拂过小白花的的衣衫,她的头微微抵着他的下颌,感受到了少年突然的紧绷,以为他又要发大火,窘迫得刚要起身,却又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长裙。

  这次是实打实的坐到了便宜弟弟的身上,给了他一次实实在在的暴击。

  ……

  如果说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会信吗?

  纪以宁自己都不敢信,骤然松脱那人掌心的桎梏后,便立马圆润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中灰,恍若这真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好巧,你也骑到这儿哈?”

  面对着脸上阴转大雨的男主,她一边装傻,顺便偷偷瞅了瞅后面已经四分五裂的单车,莫名有种奸计得逞的刺激感。

  “哟,这车咋坏了?看着样子骑回家得后半夜了吧?”

  此话一出,挡不住的幸灾乐祸,本就窘迫的小白花脸上已经从大雨下起了冰雹。

  曲衡咬咬后槽牙,只觉得脚步虚浮,咽喉里都在不断上涌着血泡泡。

  哪里不知这是她的以牙还牙,正准备推着千疮百孔的小破车离开,再秋后算账之时,身后却响起了铿锵有力的一声“站住!”

  视线回极,行道两旁的香樟树下,打了翻身仗的少女伸手拍拍自己的单车后座,笑得得意而张扬。

  纪以宁成功地报复了回去,也成功地做出了弥补。

  然而当她涨红了脸,费力蹬着自行车,看着后座的少年因为腿长而不断屈曲,却还是摆脱不了擦地的命运后。

  她到底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晚秋!

  完全跟偶像剧里看到的不一样啊!!!

  就在刚刚,她再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告诉小白花,今晚二老如果回家发现他晚归是会有多么的担心,他要是因为晚归而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这个姐将会在良心上多么的不安。

  而曲衡也就静静地听着她的鬼话连篇,直到听到她可能会因为良心的谴责打电话骚扰自己的奶奶后,方才眼神晦暗地点了点头,将少女的好日子终结计划提上了日程。

  “要不,你老来骑?我坐后边儿,也省口气”

  眼看如同黑脸包公似的少年又要下车离去,纪以宁觉得让事情点到为止就好,连忙妥协道。

  小白花刚刚沉思了一会儿,脾气竟然意外的好,两人握手言和,点头答应的时候面色也缓和了很多。

  待争得首肯后,纪以宁立马利利索索地退位让贤,坐上后座,又自觉地把住了座位下的两根弹簧,防止自己被颠出去。

  夜色阑珊,银月清辉。

  车轮碾过地上斑驳的枝影,头上的月和地上的景连成远天一线,整个世界如同积水空明。

  一呼一吸间,两人意外的安静。

  折腾了这么久后,纪以宁已然有些困顿,她盯着路灯的光圈落在少年的脖颈中,像是玉净瓶中琉璃风雪。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沉重的脑袋逐渐靠在了一颗松竹旁。

  松竹挺拔,但中部却有两个凹陷腰窝,梦里她起了好奇心,轻轻用手捏了捏。

  坏脾气的松竹立马变得十分僵硬。

  陡然一个下坡路,车身一个趔趄。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恍惚之间的少女朱唇微张,下意识地环住了最可以依赖的部分。

  这一次,分不清是动摇的车身,还是晃悠的心思,它们共同倾覆了整颗月亮。

  (九)

  乐极生悲!

  正当纪以宁觉得星期天她终于可以腾出手好好修补关系的时候,一睡醒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落枕了。

  大概是昨天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松竹的枝叉一动不动了很久,清冷而贫瘠的僵硬感虽然不比枕头温柔,却久久地托住了自己。

  可正当她想要凑近点,看清松竹的面孔时,一睁眼,人已经半耷拉在自行车后座上,没良心的小白花早就头也不回地入了家门,再也不见踪影。

  可,明明是她作为受害者被扔在家门口,为什么却感觉他像是落荒而逃的失败方呢?

  而且好像又又生气了……

  为了躲避烦人精纪以宁,少年早早地买了赶往乡下的车票,准备去探望许久未见的奶奶。

  记忆中的老人为了不想成为自己的麻烦,一直独居在一隅,每次自己好不容易归来一次,便看见她双眼无神地坐在堂屋的藤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叠叠山峰外衔接的马路。

  那时的他却总是太隐忍,以为善良和坚韧能给阿婆带来安宁和幸福,却殊不知一味的卖乖与讨好最后会成为悬在所有头上的一把刀。

  上一世的末尾,曾有几时,他也曾午夜梦回过阿婆的影子,听她嗔怪行尸走肉的自己,听无数人怨恨不择手段的自己。

  年岁久了,这些便成为了他踽踽独行的无望利刃。

  重来一次,也不过恶鬼剥皮,凌迟而已。

  想着想着,他已然来到了祖屋,打开染了铜绿的旧锁,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那张躺在阴翳处的藤椅上独独缺了老人。

  一向静谧的后院,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好啊,擒贼先擒王,我先把你抓住,看他还敢再与我作对!”

  “本来念你年纪大,不想跟你动手,如果你现在乖乖过来,我还可以考虑对你少点折磨……”

  “吃软不吃硬?你完了!”

  随着东西一连串的掉落,以及疾步的奔跑声,他听到了阿婆惊恐的呼唤。

  心猛然一紧,像是覆有千斤的峦石,倏尔,曾经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如同阴冷的水草一般,托住他,不断下坠。

  阴翳,光影,阴翳!

  曲衡迅速地推开后院的栅栏后,天光乍泄,凛冰解冻,高悬着的心逐渐被人松解。

  “你在干什么?”

  庭院里,枯树发了新芽,鹅毛飘飘扬扬,温宁的季节平白落了一场飞絮。

  头发堪比鸡窝似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回了头,正准备狡黠地向远处的老人展示手下被扑倒的大鹅,团团飞荣的鹅毛落在鼻尖,盖在眼睫,惹得人忍俊不禁。

  纪以宁听到了小白花的呼唤,转头便看见他寒噤噤地立在廊下,整个人微微战栗,像是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一样,浑身浮动着异常的气息。

  随着“咕嘟”一声,她抱着怀中的战利品,擦擦额头的泥,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我在,也就是说,你可以认为……”

  “是在,抓鹅?”

  确定是抓鹅不是杀鹅?

  正在装死的大白鹅无语地撑开了眼皮。

  看着刚刚还在暴力执法的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刚想扑棱着翅膀,嘎嘎逃离。

  “哐啷”一声后。

  纪以宁没了耐心,直接赏了一个免费板栗,便单手拖行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常胜将军,一脚将它送回了鸭舍。

  回过神,看着捂着脸惊呼出声的奶奶以及阴晴不定的便宜弟弟后。

  她再一次没有忍住地发出了那一声“哦豁!”

  时间转回早上,彼时天光方漏出鱼肚白,她就从陈姨的口中得知了伟光正——小曲同学已经出发去看奶奶的消息。

  然而现下去买票也为时已晚,正当她走在路上思考着亡羊补牢的方法时,一辆曾经打着“风驰摩托,大运天下”的交通工具带着尾气从面前窜过,做在上面一口一个嫂子的少年吸引了坏人纪以宁的注意力。

  她笑里藏刀地招招手,转眼便借了现成的交通工具直接骑往了奶奶家。

  “等我赶到时,你还没有到,正巧邻居小屁孩的大鹅跑了,阿婆唤我帮忙,后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纪以宁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口气像是逼供似的吐露了完毕,该交代的她都已经交代了,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种她好像杀了人放了火的眼神看她了呀?

  幸而曲奶奶还是很护短滴。

  老人一边拉过灰头土脸的少女,一边冲着自己的孙子小声嘟囔。

  “人家家里,供你吃,供你穿,给你上学,你不在,囡囡还专门过来和我解闷,你那表情干嘛,我死了呀?摆给谁看到呀?”

  “阿婆,你不懂……”

  曲衡无奈,眼见自己的奶奶不甚理解其中的缘由,却连别人有可能是中山狼,作伥虎都不知道。

  可他刚想说话,却又被絮絮叨叨的老人打断:“我要懂这些干什么啦,我又不考状元,”她撇撇嘴,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彩。

  “你要是还记得阿婆曾经教过你的那些,就快点带人城里来的小姑娘去洗个热水澡,我好顺便在藤椅上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说着曲奶奶便牵过少女的手,让她跟着孙子的指引先去洗洗。

  纪以宁本躲在一旁看小白花数次吃瘪,摇摇晃晃地扯着自己的花瓣,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莫名令人想笑,然而奶奶却将话题回到了她身上。

  她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袖,又看看颇为嫌弃的小白花,好像,真的有一股来自于大鹅的味道!

  浓厚,古朴,自然……

  啊,编不下去了,这味道……她都嫌弃她自己呀!

  因为祖屋空间有限,所以浴室修在了阴暗逼仄的一角,简单的几层竹篾堆叠,间错其中,将视线上的范围完全掩盖。

  打开灯后,昏黄而陈旧的灯光倾斜在四角,纪以宁往四处探了探,确认没有蛇蚁之久后,这才点亮了自己的“一小时便宜弟弟”使用卡。

  等到小白花不情不愿地将一切准备妥当,放下竹篾,准备离开之时,里面传来了衣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竹帘被人掀起小小的角,面容姣好的少女已然弄湿了乌发,雾气凝在霜白的颈。

  “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闲置的衣服?”

  指尖落在褪色的竹帘上,犹如荷叶呈上新剥的莲子。

  眉眼开合,无意识地搅动少年的春色。

  (十)

  不过找个衣服而已,小白花却去了很久。

  纪以宁百无聊赖地揉搓了一会儿头发,才轻轻用半个葫芦做成的容器冲洗头发。

  随着暖暖的热水缓缓流淌在发间,舒适的清洁感渐渐重新回到了身体。

  然而,面前晃晃悠悠的影子却有些不对劲。

  她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这才抬起头盯着墙上蜿蜒而来的“壁灯”,一阵寒意瞬间蔓延在四肢百骸。

  下一秒,房梁上吊着的东西扑过来,灯泡跌的四分五裂。

  随着一声尖叫,整个逼仄的世界堕入黑暗。

  意识回笼,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白花已然护住了自己,几乎是凭着本能般,他的右手指尖紧紧攥着方才漏出獠牙的菜花蛇。

  扑通,扑通!

  面前是浓墨重彩的暗色,耳边却是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纪以宁整个人尚未从刚才的可怕景象中回神过来,却觉得少年比她好像还要害怕冷血动物。

  她被突然闯进来的少年于慌乱之中匆匆罩了一件宽大的衣衫,再三确认自己不会走光后。

  她抬起头,错开两个人交织融合的呼吸,想通过自己微微有些夜盲的眼睛破开暗色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冷不防脚下一软。

  然而身体的防御机制比大脑的神经反射要更快,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拽住了面前可以依托的衣衫,而小白花的左手也下意识地托住了自己。

  簇簇朝瑰色的烟云爬上他的耳垂,如同樱桃树上最娇艳欲滴的果实。

  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近,近到仿佛有一人抬头,或一人颔首时,便可以唇齿相依,衘珠含果。

  旖旎的心思飘飘荡荡,乌发间的水珠轻轻晃悠,尚有余温地藏进樱桃的颈窝。

  如同燎原的野火般,融融春色落拓出了惊心动魄的景,噼里啪啦地,点燃了松竹掩饰下秘而不宣的干涸。

  “那条蛇呢?”

  面对着阴森可怖的冷血动物,再刚强的汉子也瞬间化为了绕指柔。

  为了守住小白花的男德,纪以宁适应后,很有骨气地松开了手,明明知道看不清,也还是用手遮住了脸上的滚烫。

  “在这儿,你确定要看?”

  曲衡喉头滚了滚,掩下眼,拿出了藏在后面的恐怖玩意。

  终于被想到的菜花蛇忍不住发出嘶嘶声,冰凉的鳞片收紧,提示面前的人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也幸而它终于做出了动作,才让刚刚回过神的纪以宁连连摆手道不用,直接忽略了旁边的不对劲。

  “那你要怎么处置它呀?”

  解除危险后,麻烦精总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明明不想回答,少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给邻居送去,或卖或被当成药酒的材料,如果你要是心疼一条毒蛇的话,”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一半立在光下,一半立在阴影,“说不定,它找准了机会就会拼尽全力反扑……”

  “就像这样……”

  他瞬时微微松开捏着蛇头的手,那条本就有气无力的毒物却突然睁开了碧莹莹的眼睛,流着垂涎的獠牙离少年的手腕不过毫厘之间。

  本以为为听到的惊呼,然而她却只是拍拍胸口,说出来的话语仿佛气死人不偿命。

  “心疼倒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灯泡摔坏了,黑灯瞎火的,我怕再蹦出来一条……”

  “还有就是,你下次给我讲道理,不用拿命来举例的……”

  一伙子年纪轻轻,但脑子却不太好使呀。

  纪以宁和颜悦色地举举爪,眼里尽是关爱智障的责任感。

  ……

  当邻居家被缉拿归案的大鹅看到生无可恋的毒蛇先生后,两个人都露出了“为我的鲁莽自罚三杯”的后悔眼神。

  两人一唱一和,一噶一嘶,纷纷向周围所有的动物控诉了这对无良男女。

  然而此时它们口中的那对无良男女却也并没有闲着。

  灯泡坏了好换,但更糟糕的是,支撑灯泡的悬梁也已不堪重负。

  面色黑了又黑的少年单手举灯,站在门外,丝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成为她的灯架子。

  随着葫芦抄起哗啦啦的水声,舔舐过身体的四肢百骸后,点点珠翠落玉盘的声音荡漾在四处。

  偏偏纪以宁怕他突然撂挑子不干,没一会儿便会隔着竹帘,出声再确定一次。

  “阿衡?”

  “在……”

  待听到小白花不情不愿的回答后,她才重新展颜。

  清新的皂荚停留在每一处相亲的肌肤,混着哗啦啦的水声,毫无阻挡与穿堂风一起,涌入少年发红的耳朵。

  他闭了眼,第一次痛恨自己在夜色中极好的视力。

  彼时的他闯入一片荒芜,青白的裙衫罩住凝玉般的肩,让人联想到枝头霜蕊里的雪粒子。

  轻飘飘,却又极有分量地盖在了人的心尖尖。

  晚间,难得有人可以陪着说说话,用过喷香扑鼻的柴火饭后,曲奶奶拉着两人的手絮叨了很久。

  穿着自己年轻时湛清色衣裙的少女,屋檐下眉目舒朗的少年。

  般配,真是般配。

  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会儿看看那个,心中欢喜的不得了。

  如果老人家经常上网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情大概不难理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磕CP磕上了头……

  (十一)

  纪以宁看不懂曲奶奶的心思,但与老人交谈间,却无意得知了许多小白花的黑暗历史。

  奶奶在一堆碟片里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一张放在她长大以后就没有见过的DVD中,光碟插入,没一会儿上面显示的几个红色大字,让人直接一个趔趄。

  〔云南山歌——恶毒公婆苦命媳,花心婆娘爱帅哥〕

  阿婆,你确定清冷小白花喜欢听这个?!

  偏偏奶奶不太懂得如今年轻人之间的潮流,还以为此举已然在小女孩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十分热络地跟她分享

  “这可不,我跟你讲啊,每次这小子从学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匆匆写完作业,然后窝在沙发上和我看这个……”

  老人一边说一边找出了更多,她想起隔壁的小孙子说过城里姑娘们的约会大多都要在电影院,上面放电影,下面喝可乐。

  她们家没有可乐,只好冲了两碗糯糯的藕粉,让暖窝里打滚儿的明珠尝个鲜。

  纪以宁一边用小勺品尝着甜津津的藕粉,一边观察可怜的小白花愁的花瓣都要掉没了。

  好不容易老人到了睡觉的时间借口离开后,碟片里的故事却已经悄然开始。

  随着演员不断极限的撕扯,一个鸡飞狗跳的家庭大戏逐渐拉开大幕,粉墨登场。

  她不顾社死如心死,恨不得掘地三尺的少年,直接扶着笑痛的肚子,穿过所有的碟片,夹起了那两张,〔两个寡妇找男人〕,〔风流小姨子的快乐〕。

  五雷轰顶般,这该死的背德感,一股逆行的血流从丹田直接窜入那人的面颊。

  DVD里,女演员还在卖力吟唱唉你找条老母牛的晦涩难懂台词。

  DVD外,小白花的最后一片花瓣迎风而泣,颤颤巍巍掉落。

  恍惚间,纪以宁好像听到了走街串巷的那一句。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我咬紧牙关命令我发出这句话~〕

  “是想多陪奶奶,不是,想看这个……”

  在无望的世界里苦苦挣扎后,少年的解释细如蚊呐。

  眼下,双靥,耳垂,锁骨,点一处红一处,朵朵绯色的花朵开在四处。

  小白花成了彻彻底底的小红花。

  眼见着已经如此吃瘪,然而纪以宁却不打算放过他,她点点头,唇齿间的藕粉化开,狡黠的眼神忽闪忽烁,若有所思地连声附和。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阿衡不喜欢啊,我还说用不用回去买点呢……”

  “没有必要!”

  还没等她说完,就换来了斩钉截铁的拒绝。

  少年铁青着脸,紧咬的牙关却泄出了几分羞愤。

  偏偏纪以宁可不会随随便便消停。

  临睡前,她又起了捉弄的心,撩开蚊帐,探出头,对隔壁的人悄悄开口询问道。

  “确定不用吗?在我面前真的不用不好意思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xp不同,可以相融哒”

  此话一出,原本还沉寂的床突然发出吱嘎一声。

  隔壁的小白花心绪不宁地躲进被子里,再也不肯言语……

  所以,花瓣都掉光了,现在是在掉花茎了吗?

  静谧的夜,一灯如豆,蟋蟀拿着小提琴爬上了窗台。

  渐渐的,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很小很小的解释,让人疑惑是乡间的虫鸣。

  “纪以宁,我真得不喜欢看……”

  如果仔细听,才能听出那是一句无厘头的解释,虽浅淡却又充满了耐心。

  然而被解释的人已然枕手酣眠。

  于不经意之间,曲奶奶的话应了一半。

  采花大盗尚未来得及采下枝头最高的花蕊,却已然在无数次途径时,春雨潸潸落下,徒增了许多绵绵的思绪。

  (十二)

  最近便宜弟弟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老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

  就连眼神对上,他也会迅速错开,仿佛自己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有时候纪以宁都在怀疑,是不是上次的光碟事件让他产生了如此巨大的阴影。

  要不还是壮汉弯腰,低头服个软?

  可就正当她于放学后埋首〔跪求女人原谅36计〕时,匆匆赶来的人却带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曾经的团体中最可爱的小妹妹——衡甜被隔壁中的人带走了!

  昏暗的巷道内,女孩整个人连着头发被人拖行在地,娇弱的郁金香惨遭碾碎,发出不看催折的呻吟。

  刚买的单车被人连踹带砸,车筐里的物品,连同手机现金一一被人倒在地上清点。

  “让你带的钱呢?就这么点儿?”

  “转了学,就以为躲得过了,还不是只烂尾虾。”

  人群散开,后面的人走向前,垂下头,拍拍她的脸,仿佛十分和善地叮嘱道。

  “读书挺好,做人不会,是个大忌呀,找你借钱,你用纪以宁来搪塞?”

  落在头皮的手渐渐收紧,女孩疼得呼吸紊乱,眼泪淌在发间,哆哆嗦嗦地看着面前的恶鬼。

  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已然腐朽入尘灰。

  可是谁来救救她呢?

  阿宁会知道吗?

  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呀……

  见她害怕得久久没有言语,简伏苓挫败了许久人生终于获得一些欣快感,一手攥着无数很断掉的黑发,另一只手就要落在娇弱的脸颊。

  女孩绝望地闭上眼,不再敲响祈愿的钟鼓。

  可下一秒,熟悉的一声“住手”却将所有人都截在了半途。

  一瓶还未喝完的汽水精准地砸向霸凌之人的手腕,入目所即的视线里,弄巷落下了金灿灿的太阳。

  人群密集,犹如簇簇鸦鹊掠过整个天空。

  坐在墙上的少女,单手拿着旁边给她护身用的棒球棍,而少年压低了帽檐,微微将她挡在身后, 抬起头,冷冽的眉眼如同降临的神明。

  “说她不会做人?”

  “可惜,你连人都不是!”

  纪以宁利落地将长发绑成个高马尾,撑着手肘自墙上跳下来。

  少年带来的人迅速控制了整个场地,互相制约,形成安全带,将素有恩怨的人隔离其中。

  因为是女生之间的事情,考虑到他不方便过多插手。

  向时承宇示意后,她抬起眼皮,掂掂手中的棒球棍,一一辨认在场之人,待看到带头闹事的简伏苓以及擦伤遍地的女孩时。

  她的眼神冷凝,摩撮着的棍棒的手指陡然停转,接着便以破空之声,重重地砸向方还抓着女孩脖颈的腕骨。

  “纪以宁,你疯了?”

  “不过小打小闹而已”

  “纪以宁!”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彼时还耀武扬威的手骤然松脱。

  看到来的真是从前不学无术的纪以宁时,简伏苓原本还没几分犯怵,想到她考虑自己警察爹的身份,也不敢贸然玩真出。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疯子一上来竟然就直接是抱着致残的目的下死手,不留任何余地。

  电光火石的瞬间,无数次她都以为自己这只手即将作废,心中不断翻涌后悔与求饶时,然而那只带着力度的棍棒却正好停驻在毫厘之间,令人不寒而栗。

  差一点,就差一点。

  那样近的距离……

  空有其表的霸凌者瘫软在地,后背已然全是冷汗浸润,徒留滑腻腻的不适感。

  少女幽幽将手中的武器轻拍在她指尖,又拂过她的寸寸发丝,一圈圈缠绕,眼底落下了寸寸阴翳。

  “欺负人很好玩吗?”

  “还是,扯着别人头发很快乐?”

  极致的寒意蔓延在每一寸肌理,等待处刑的时间永远比行刑更痛苦。

  简伏苓刚想挣扎,便感觉自己的头皮一紧,以为面前的人已经开始动了手。

  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她转头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一部分发丝。

  毕竟是徒有一副空壳的纸老虎,每天靠着欺负别人来刷新自己挫败生活的存在感,不知礼义廉耻,不顾伦理道德。

  接二连三的打击后,简伏苓最后的防线已然崩溃……

  “不好玩,也不快乐”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纪以宁,我错了,求你,你原谅我……”

  眼见那人无任何松动,可笑的是,她又转向了最容易心软却刚刚被自己欺负的衡甜。

  “甜甜,你原谅我,你知道的,我的生活有多糟糕,我每天在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求求你,跟她说说好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钱都还你……”

  “你看,还有你以前的,我把身上全部都给你,不够的,我以后一定会还……”

  看着眼前冗杂的一切,尚有阴影的衡甜害怕得想要往后退,却被少女轻轻拉住了手腕。

  一字一句,纪以宁柔和而坚定地告诉她。

  “不要怕,这是你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拿回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可以伤害后选择道歉,你也可以有权利不原谅”

  “不是盛开在腐烂之地的花朵一定会枯萎,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选择,这不是一个人成为加害她人的理由!”

  真的,可以第一次鼓起勇气说不吗?

  衡甜看着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少女,心中贫瘠的土地突然听到了播种发芽的声音。

  愣了良久后,她才终于没有选择后退,而是挺直了背脊站在阴影的对立面。

  “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所以我收下”

  “但你,为了良心过得去也好,情势所逼也好,我,永远不会原谅……”

  一口气说完后,她望着阿宁的赞许而关切的眼神,已然潸然泪下。

  曾经害怕的东西仿佛渐渐消弭。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记忆里那个拼命讨好别人的衡甜悄然中发生了质变,心中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十二)

  “时哥,所以嫂子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动手,就这么原谅她了?”

  胖虎扣扣头,有些觉得扫兴,这趟就只是来给助了威,并没有过多活动拳脚。

  “不会,她有自己的方式……”

  全程都在旁边默默关注,负责给她兜底的少年笃定地摇了摇头,撑着手,灼灼的眼底皆是信任。

  果然,话音刚落,弄巷外的街道突然响起了冗长的警笛声。

  方才还让人噤若寒蝉的少女听到后,立马换了个人似的,怏怏地走了过来。

  “你报了警,准备送我进去关几天?”

  明明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时承宇伸手接过归还后的棒球棍,却未停留半分心思,将它抛给了后面的胖虎。

  哪里不知道这人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己从球场上喊出来,站在这里当了半天门神,是在打趣她?

  然而此时纪以宁却没有过多时间反驳,只能长话短说。

  “她们欺负甜甜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还回去也不能从反霸凌者再次成为霸凌之人,所以,吓吓就好了”

  “剩下的,就让我们交给人民的卫士,我们的好警察,我的好爸爸老纪同志来处理吧…”

  “还有,你能不能陪甜甜去坐个笔录,然后把她送回去,要是老纪看到我又在这儿带领一群人,绝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以为我在闹事……”

  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她说着就要往巷子的深处溜,却冷不防被胖虎的声音打断。

  他仔细看过手中的那只带着刻字却已然全是划痕的球棍后,还是没有忍住惊呼出声。

  “时哥,这不是你第一次拿冠军……嫂子你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然而,还没等胖虎说完便已被人冷飕飕的眼刀子制止。

  他只得气鼓鼓地回了头,看到了灰扑扑的衡甜,摸了摸兜,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那个,你吃糖吗?”

  “遇到不开心甜一甜。”

  软乎乎的小胖子很真诚地漏出了小虎牙,将糖放在落难小白兔手心,冥冥之中,定下了两人的契机。

  ————

  “胖虎刚才说什么?”

  虽然急着脱身,但纪以宁还是折返了回来,有些好奇。

  “没什么,他让你小心,别走太远”

  “巷子左转,在那儿等在原地,可以吗?”

  少年颇为无奈地看着她,眼神下移,似乎已然看穿了什么。

  “放心吧,有分寸!”

  “这一次,就算我欠你啦”

  纪以宁眨眨眼睛,笑着给出了回答,便头也不回地往远处隐去。

  实在是,十分无所谓的样子。

  好像明亮的月亮,从来也不会有烦心事。

  ——————————

  想到老纪的侦查能力,纪以宁便抛掉了刚才对那人的承诺,孤身一人地往弄巷的深处走。

  待警笛声远去,隐隐约约间,好像所有人或被带走,或散了干净后,她这才停下了脚步。

  抛掉刚才的不可一世的乐观,蹲下身,捂着自己肿胀的脚踝。

  不用再装大姐大后,阵阵钻心的疼蔓延上来,她才敢倒吸几口冷气。

  原本是想让所有人宽心,所以救人心切爬墙去找那人,摔伤也不敢开口。

  因为要守护世界上最好的阿甜,所以不能表现一点软弱。

  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纠集人闹事而失望的一面,而如同丧家之犬般躲在这里。

  今夜的月亮怎么也有阴翳了呀?

  原本的世界也是同一汪月亮吗?

  一辈子都会回不去了吗?

  也许是夜晚的独处总会让人有巨大的割裂感,就如同儿时无数个午后独自从床上醒来后被世抛弃的感觉一般。

  问题绵延不绝,却始终没有回答。

  良久,她都无言地抱着自己的双膝,正准备歇一会儿就给自己打气忍疼回家的时候,头上的亮光却骤然被阻挡。

  不会是简伏苓哪个漏网之鱼的小弟吧?

  就这样想着。

  她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心念一动。

  路灯晕开的光圈深深浅浅,本应该早早离开的少年去而复返,找到了她这个迷途的人。

  “现在离开还是等一会儿?”

  没有过多的追问,也没有责问她没有等在原地,他只是在等一个一起归家的时间。

  一股莫名的熟悉与认同感攀爬上来,明明之前都可以无所谓,听到这句话,她还是没忍住摇摇头,泛起了水汽。

  待听到回答后,时承宇幽幽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轻轻罩住面前的人,让她可以暂时躲在里面,完完全全摆脱平时的洒脱。

  他蹲下身,再一次与她平齐,掩下眼,将手轻轻放在红肿的脚踝,耐心而细致的开始处理伤口。

  永远这么粗心啊,纪以宁……

  (十三)

  “三条腿的蛤蟆是什么?”

  “可以游泳的鸡?”

  “决明子回家打一物”

  接二连三地问题抛过来,让刚刚还对骨科发怵的纪以宁再也无暇顾及,她低头思索了好久,也还是没有想明白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三条腿的蛤蟆

  三条腿的蛤蟆?!

  到底是个啥呀?

  与此同时,骨科医生轻巧地一复位,无比骄傲于今天最轻松的一位病人。

  还不错嘛,小伙子。

  他不是没见过连骗带哄的小情侣,可头一次遇见给人家小姑娘出脑筋急转弯把人绊住的。

  “回去后,休息两天,尽量先不要过多活动。”

  等到医生的话语慢悠悠飘在耳边,纪以宁才发现她这条老腿竟然已经完事了,可她丝毫没有面前意识到这个正在拿药开单,细心听医嘱的“诈骗犯”,只顾着感激一代神医无声无息就能复位的妙手回春。

  她这边儿刚想撑着手自己活动活动,可那边儿交接的人就已经转过了头,眼眸一转,示意她不要乱动。

  纪以宁从这眼神中看出了自己成了一尊易碎品,明明轻松地就会从雕桌上掉落,散成满天星,可又会再无数次危险时,被他的指尖轻轻巧巧给托住底。

  那人的指尖从上而下游走包裹,有着从容不迫的味道,像是等待了很久,笃定了,从一开始,它就会掉进他的怀里。

  真是越想越觉得离谱的程度。

  不过还是为了表示这人难得的看重,纪以宁这尊金贵物倒也难得摆起了谱,是坐也哼唧,是行也哼唧。

  伸出手,把装药的袋子系在自己的手腕,连跳上他的背脊,环住他的脖颈,也连带着哼哼唧唧。

  也许是她的做作到了门卫都嘬舌的地步,临出门前,叔叔连人到尾仔细扫了个遍,方才苦口婆心道。

  “姑娘,你要是实在难受恼火,你就回去再让医生拍个片儿嘛,免得又去折腾你男朋友……”

  “我们医院一向医术很好的,按理说你这样不会放你出去得嘛……”

  叔叔一边说一边热络地帮着开了门,仿佛十分害怕放他们出去会砸了自家的招牌。

  等了良久,也不见回答,倒是哼哼唧唧的姑娘突然涨红了脸,如鸵鸟般埋首于少年的软颈,任凭那人垂着头,千般诱哄,也再也不肯出声。

  “抱歉,我们家自小有点娇气……”

  不知道哪句话让他十分愉悦,纪以宁感受到了来自面前人胸膛里舒展的笑意。

  那笑意滚烫,从少年的心口,胸膛,到挺拔的背脊,接着回到了她的心里。

  时承宇十分有耐心地将她往上托了托,坦然向叔叔道谢后,便施施然没入静谧的夜色,撑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

  等到已经离开良久,确定四下无人后,纪以宁才终于一收刚才的臊眉耷眼,转而磨磨自己的牙齿,做出要一口叼住他喉管的危险态势。

  “笑,让你笑”

  “有什么可笑的?”

  她自觉得自己凶的可怕,可这落在别人眼里不过白兔磨爪。

  见他怕自己乱动摔下去果真停住了明晃晃的笑意,纪以宁觉得很满意。

  她心里一暖,渐渐重新扒了回去,用指尖在他的背后勾圈圈,升起了很多很多的倾诉欲。

  “你不知道,我有可多秘密了”

  “多到有时候我都有点恍惚,自己究竟是属于哪里?多到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我见过很多人,却唯独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你……

  但是却对你莫名熟悉……

  说到这儿,她忽地一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好不告诉他。

  可时承宇是却突然回了头,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他眸子幽幽一转,缓缓开了口。

  “可我见过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就知道

  就在等

  梨花枝生的那样高

  终其所有

  不过是盼着它的月亮途径

  (十四)

  真的有过相遇吗?

  望着他的眼神良久,纪以宁渐渐产生了错觉。

  涓涓细流汇成高山大流,有些呼之欲出的记忆像是要冲破维持秩序的禁锢。

  无数个画面叠加盘旋。

  冥冥之中,她也曾经向某人也伸出了手。

  笑意盈盈,皆是期许。

  “现在呀,现在是2021年12月21日”

  “承蒙你不弃”

  “我是纪以宁”

  “21世纪的纪以宁……”

  “你说你要等我呀”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

  熟悉而陌生的话语响彻脑海。

  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一般,潮水一般的感情覆没整个胸口。

  更为诡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月光下竟然逐渐透明化。

  错综复杂的情感越发明晰,整个人就仿佛要消散一般化为虚无。

  快想起来。

  快想起来。

  跟随时而来的消亡相比,内心深处被封禁的,压在最深处的秘密好像已经占据了她的生命。

  如果这次不想起来的话

  那个人仿佛将会在不久后从枝头掉落,永堕无尽的春夜……

  唇齿开合,整个人已濒临死亡的海底。

  “纪以宁!!!”

  意识消散,最后一刻,她感受到了那只温暖的手,完完全全驱散了寒意。

  同时,那刚刚掀开的记忆一角也终于被人重新合上,希望碾碎,徒留一地的唏嘘。

  枝头繁密,漏出光线的踪影,失而复得的宝物再一次凝聚成像,有了胸腔跳动的心。

  时承宇不知何时已经把她放在公园的长凳上,他拥着她,拥着自己炙热而明灭的爱意。

  往日那双招展的眼里晃晃悠悠盛着一池泪光,如同刚刚升上便陷入虚无的光。

  “纪以宁,我骗你的”

  “纪以宁,我骗你的”

  像是自嘲一般,他一遍遍否定两人的过往。

  泛白的指尖深深没入,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在他面前转瞬即逝。

  “我这个人呀一天天忙着棒球,怎么会见过,怎么会很久见过你”

  “不过是随手学了两句情话,就想来试用下罢了”

  “胖子说的果然不错,看,骗到了吧……”

  少年说到这儿,调笑似的重新扬了嘴角,敛下眼,一滴泪却已然顺着凌厉的下颌落入她的掌心。

  “嗯,骗到了”

  “时承宇,你真的好厉害啊”

  无论在哪儿,在哪一个时空。

  就算是一切归零。

  也是穿过时空厚度的信仰。

  纪以宁依旧本能一般,手指蹁跹,轻轻松松地替他藏起那滴无法道明心思的眼泪。

  骗到了。

  不过,你能不能不要不开心了呀?

  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刚刚……

  是差点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如果离开的话,这一次

  是死亡还是归期呢?

  ————

  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完思绪,纪以宁正想着怎样让他稍稍松开自己一些,好让自己也能透口气说不定能回想半分八分的同时。

  又是一声“纪以宁”让她虎躯一震。

  她回过头,不远处,瑟瑟的风声卷起喧嚣的落叶。

  少年拿着伞,面色不改,有些杂乱的呼吸却透露出了刚才他找寻心中之人奔赴的山河万里。

  “今天可能要下雨”

  曲颜的脚步停在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所以,顺手带了两把伞,听清楚,顺手而已……”

  “还有就是,回家了”

  纪以宁,一起。

  他的眼神下移,刚好落在那只手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刺眼而醒目。

  如同难以克化的鱼刺。

  (十五)

  啊?

  都已经晚到便宜弟弟出门寻找自己的程度了?

  那下午出警的老爹不会也没有加班了吧?

  她拿眼神询问曲颜,就像动画片的那句“超级小飞侠期待拯救。”

  “不抓紧的话,大概就在后面”

  小白花转移了视线,慢条斯理地整理手下地伞,抿着唇,分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但得到他不怀好意的肯定后,纪以宁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声,立即准备松开时承宇的手,免得他等下被赶来的老纪所误伤。

  拜托,老纪出马,一个抵俩。

  书里也曾经描写过,纪以宁曾经被某位单相思的某男n跟踪表白尾随的时候差点被善于侦查的老纪发现给一套擒拿拳加过肩摔给折腾了个半死。

  换成别人,她倒还可以拍着胸脯,逃之夭夭,道一声不关我事,

  可这个人如果是对面自己曾经的理想型。就有点,稍微那么——狠不下心。

  果然是颜色误人,纪以宁越想快点让人保持安全距离。

  他却越发的稚气与执拗。

  时承宇迟迟没有放松自己的指尖,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好像这一松手,是在眼睁睁看自己去奔赴别的什么东西,从无再无交集似的。

  无可奈何。

  感觉小白花都要上来帮自己忙的程度,怕这个误会的雪球越滚越大。

  她只得轻轻回握那人的指尖。

  “放心吧,我就是回家”

  “不是出远门。也不是生离死别”

  “大不了,我保证”

  “每天你睁眼,都会看到完完整整的纪以宁”

  跨越人海,找到你,奔赴你。

  怎么还是不愿意吗?

  沉默半晌,僵持着,僵持着。

  就在她都以为一定会被赶来的老纪给收了的时候。

  时承宇却冷不防地站起了身,他眸子清亮,如同云间浅薄的月牙儿,幽幽吹散了雾气的思绪。

  “回去小心,你腿受了伤,让他帮你”

  “很多事情,以后我再向你一一解释,可以嘛?”

  “可以,可以,绝对可以”

  终于得到表面男友的松口后,纪以宁跟着连连保证,想跳着单脚站直同时,右手边却已然有了支撑点。

  “时同学,大晚上的,有多少话会说不完?”

  “我们家门禁严,该回家了……”

  少年微垂那双太过于无辜的眼,瘦削的肩自然的成为了支撑她的依靠,不动声色地,拢着她,隔开两人的过于亲密的距离。

  便宜弟弟疯了?

  还是今晚上她疯了?

  强烈的身高差让本来就站不稳的纪以宁几乎整个人都斜在他的身上,顶着惊恐的眼神,她看见少年偏过头,附在耳边。

  落在外人眼里,似是无意,却是极其有意。

  “老纪在后面……”

  老纪在后面?!

  敲啊!!

  今天晚上不会真的要疯一个吧。

  思及此,再无人敢有那旖旎的心思。

  纪以宁直接拨开了对面想要扶着自己的手,表现温婉而富有社会主义人道精神。

  “时同学,今天多亏你在操场扶起了摔倒的我,感谢你牺牲课余的学习与休息时间,充分发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唔……”

  眼见她的嘴里还要开出更多的火车,曲颜直接利用身高优势捂住了她的嘴,揽着人就要往前走。

  临行之前,还不忘随手丢过了一把伞。

  “时同学,我和我的家人都十分感谢,今夜有雨,望你一个人珍重……”

  道谢的话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错误,就连雨伞都贴心地准备好。

  唯有偶然漫不经心的一瞥,两人拥有着心知肚明的一切。

  ——————

  “唔唔”

  “唔唔……”

  阵阵若有似无的气息声自曲颜的怀中发出来,纪以宁感觉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实在被憋的眼泪氤氲,她才终于恶狠狠地朝着少年虎口处咬下一大口。

  “想回去了?”

  吃了痛,发现她的眼角似乎蓄了眼泪,小白花才终于停下脚步,冰凉的指腹滚过眼泪,不耐烦地,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边。

  迤逦的五官化为凝结的绯雾,逼着她给出回答,莫名的另人心惊。

  纪以宁,你想回去了吗?

  “想你妹”

  “腿,腿跳不动了啊!大哥”

  曲颜腿长脚长走的头也不回,眼也不眨,像是后面有不堪入目的邪祟似的,她也得跟着半裹胁前进,气喘不匀不说,老命都要差点给他交待在这儿。

  小白花不会变成食人花了吧……

  想到这儿,她又再也忍不住,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拽着手想要再咬一口。

  可对面的人听到缘由后,却突然舒展开来,冷凝的气氛渐渐解冻。

  小白花耷拉着的长睫再次簇簇盛开,眼底心底亮堂堂的,迎风招招自己的所有花瓣,波光潋滟全是哗啦啦的欢喜。

  一只不够,又伸出两只手,修长的十指伸展,可以任由她撒气。

  看到这儿,纪以宁却更加发了愁。

  “你下来”

  “蹲下来……”

  “老纪呢?走了这么远,我问你老纪呢?”

  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后,她揪起他的颊边最软的肉,终于发现了这个人学坏了,是真的在捉弄自己,想要打击报复后,不由得哭的更大声,颇有些不问清今天不走的架势。

  大不了,没被整疯之前,她这个恶毒女配今天跟男主命格拼了!

  可男主不愧是男主,就连天气也仿佛是随着他的心情而随心掌控似的。

  两声振聋发聩的雷声后,整个世界便瞬间落下了倾盆大雨,不留情面地催打地上的一切,包括赖着不走的少女。

  “好好好,我错了,没有顾及到你的腿伤”

  “回家了,不然伤口见了水”

  “阿宁你可能要单腿跳一辈子……”

  他说着撑开了伞,罩在少女的身上,语不惊人死不休,伸出了手,眼看雨水蓄积,才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回去?”

  “啊呸”

  鬼才回去。

  你看看你刚才安慰的是人话吗?

  她纪以宁今天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被水淹死,也绝不会跟疯了的小白花一起回家……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怀里被人轻轻塞进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可以遮蔽两人的雨伞。

  接着,整个人连同雨伞被他直接拦腰抱了起来,骤然腾空,求生的本能让她攀住了脖颈,举起了雨伞。

  伞沿上的几滴雨珠差点擦过少年的眉眼,倾盆的雨幕下,小白花恢复了柔软的常态,朦胧的美无限延展。

  就着伞下方寸的空间,他贴着她,再一次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回家了,纪以宁”

  情话不长不短,却只够说给一个人听。

  一盏盏路灯落在身后,风雨潇潇,共同开启两人的归途。

  ————————

  远处万家灯火,四处皆是热闹的光景。

  唯有刚才公园的长凳边,昔日明媚无限的少年独独留下了败落只影。

  雷声滚过,他却没有要拿起伞的征象。

  当南国的第一滴雨珠即将落下之时,一把也可以囊括两人的雨伞倾斜在长凳之上。

  刚刚还只有一个影子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人并肩的一人,她嫌弃地将地上雨伞的伞骨踩的四分五裂。

  “还是没有狠下心吗?”

  果然跟以前一样呢。

  按照故事线,我们是快要正式相遇了吧。

  短暂的两天休养后,任凭再是对学习的不愿,也逃脱不了回归课堂的最终宿命。

  临出门前,四个人同在桌上吃早餐,纪以宁依旧妄图通过磨磨蹭蹭来逃避一切。

  看到此,纪文山扳开个大菜包,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以宁,我听说街坊邻居说,那个时承宇是你男朋友?”

  “不是!”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一句,他顺势望去,却发现正在喝豆浆的宝贝女儿尚未反应过来,摆摆手,表示这句话不是自己开的口。

  眼神移到正在盛汤的陈丽,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三个人紧跟着诡异地将目光投射倒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角,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吃饱了”

  刚刚发声的主人像是直接恼了般,将碗一推,慌里慌张地站起身,却引发了连锁效应,带动了桌椅板凳,哗啦啦瘫倒一大片。

  “不好意思,我去上学”

  他紧跟着站起身,拉上书包带就要往厨房里冲。

  “唉,门在那边!”

  “车,车不骑啦?”

  “以宁,以宁腿还没好?你准备让她爬着上学呢?”

  老两口好容易将小的逮回来,将大的给安排在后座,眼看着两人启程,刚想舒口气。

  却眼见着地上歪歪斜斜的一条蛇线,车身左偏右倒,像是初学者拼命的挣扎。

  车上的人却置若罔闻。

  “呵呵,胖了,以宁绝对是胖了……”

  “哪有,是小衡太菜了,太菜了……”

  两人互相为对方那位开脱,诡异地对视一眼,共同度过了鸡飞狗跳的早上。

  (十六)

  可纪以宁的噩梦却接踵而至,不过请假了两天而已,她指着桌上那堆压死人不偿命的试卷,颤颤巍巍地发了问。

  “这些,都是我的?”

  虽然很同情,但衡甜还是点了点头。

  “讲了吗?讲了吗?”

  依照学生时代上午发,晚上讲的习惯,如果已经讲了的话,她应该就没有必要完成。

  然而看着面前诸位的摇摇头后,她知道她完了,不出意料的话,没有一张是接下来的自己能逃的掉的……

  天爷呀,快点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一个人不能有两个高三呀!

  太痛苦了!

  呜呜呜呜

  ——————

  熬过催眠的数学与物理后,来到了纪以宁怎么也想不通的大课间。

  让她想不通的是,自己一个腿伤的人躲在厕所里,也要被学生会的老师揪着下去占个位置,观赏男男女女的健美操。

  坐在充满了硌人的黑石子的草地上,她一边百无聊奈地揪着草,一边内心默默骂娘。

  然而此时,偏偏有好事者敲了敲她的背后,让她去劝劝不远处的两人。

  她眯了眯眼,不远处,随着舞蹈的动次打次。

  两个班的男生挨得很近,随着每一次转身贴近,眼神对望,颇有些水火不容,针锋相对的架势。

  这场景,莫名让她想起了某一部剧的台词。

  大雨瓢泼,两个男主互相斗舞,徒留女主站在一边,满心满眼的担心,苦苦大喊道。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然后满弹幕飘过:这样是打不死的啦~

  ……

  再仔细望望,那两二傻子怎么好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两个呢?

  “不好意思,不认识哈”

  “认错了,认错了,我跟他们没关系……”

  一阵名为羞耻心的东西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

  纪以宁装死充楞地转过头,扣着草皮就往前面的班级挪。

  一个,两个,待到第三个时,冷不防地,她的肩颈再次被人有意地碰撞,连带着爪爪也被踩了一脚。

  十指连心思密达!

  “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两个,拜托不要烦我了……”

  像是炸了毛的猫,纪以宁瞬时转过了头,却立马被一张白手帕给戳了戳脑门。

  “你没事儿吧?”

  十点半的阳光不骄也不躁,不小心做错事的女生弯下腰,明明格外oversize的校服外套罩在她身上却刚刚好。

  不施粉黛,洗尽铅华,睫毛根根分明,眼睛blingbling,女生见了叫一声羡慕妒忌,男生见了叫一声求而不得。

  娇娇软软,自带滤镜和打光,尤其是拧着眉,做错事温声细语的样子~

  小白花,你那集德智体美劳于一身,被你掐着腰按在墙上亲的——原配老婆粗来啦!!!

  “同学,同学,你没事儿吧?”

  “真的很抱歉,刚刚在前面领舞踩到了你,我给你擦擦,赶紧去医务室……”

  眼见善良的女主就要蹲下来替自己擦爪爪,纪以宁一个鹩子翻山,直接伸手亮明五指,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你都严重到站不起来了”

  印象中的女主是伟光正的代表,不然也不可能一步步,义无反顾地奔向后面黑成一片片的食人花。

  眼见她极为担忧地看着自己,还在细心地检查自己的手指,两汪月眉一会儿舒展,一会儿拧巴,眼泪呼之欲出,透着些可爱气的愁,

  著名网上哲学家说的好(?▽?),让每一位美女落泪都是鄙人的过错!

  纪以宁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场面,赶紧连连解释,表示自己站不起来全然是因为腿伤,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后,才反手握紧她的手,落在眉头紧缩的两个小疙瘩上。

  “乖啦,同学,我真没事”

  “笑一笑嘛,人还没呜呼呢……”

  三两句话语就让小美女立马破涕而笑,她义正言辞地添加了纪以宁的联系方式,并相互约定了改天一定做出补偿后,这才重新归到前面的队伍,还不忘一步三回头。

  而这边,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讨好女主后,纪以宁觉得之后的黑暗结局都好像不是事情啦,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又香又甜又软还会撒娇的小美女呢?

  三两句枕头风一吹,绕是大魔王小白花也没辙。

  “你在干什么?”

  “刚才那个踩你的人,你认识?”

  就在她准备继续开始她的《放肆爱》时,存在脑海已久的小白花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

  人多嘈杂,况且就连别人的“正牌男友”还搁在后头,曲颜没好气地扒拉开她的手,确定无事后,才能够对早上他的事情给回呛一口。

  可另他没想到的是,惦念着的人却是神神秘秘地转过了身,低头将手中的联系方式交到他手上。

  “小伙子,答应我,什么也别问”

  “回去就加了她,说不定,我还是你们俩的月下老人……”

  她眨眨眼,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神经!”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已被打断,少年直接气冲冲地扔下那张纸条,为自己刚才多余的担心感到愤怒。

  眼看他如此,纪以宁却不恼,直接将小条条捡回来,装进包包收好。

  不多时,她终于忍不住,背着人群笑得明亮而炙热。

  小白花现在这么抗拒,到时候打脸的话,一定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对不住了,便宜弟弟,她已经准备好小板凳,坐在第一排看戏啦~

  不知道是平行主角定理,纪以宁最近发现,无论在哪一隅,男主和女主都能相遇。

  就连她为了躲早操,偷偷摸摸藏在中央的水池边边,都能发现男主和女主各自占据天台的一角,各自拒绝自己的追随者?!

  果然两个人都是恃靓行凶,明明不认识,说出的拒绝词也是如同雪碧广告一般,一个比一个透心凉。

  她用身下准备垫的书本转成了望远镜似的圈圈,偷偷从身后伸出一角,想要一睹两人这个大课间的战绩。

  不知道多少个梨花带雨后,少年才终于松动,喊停准备呜呜飞奔出去的心碎之人。

  难道,是终于开了窍?

  看到眼前的少女泪水沾湿了衣裳,杏眼带着暗恋的苦涩与半分缱绻,心便突然如同万根钢针猛扎一般。

  一边暗自感叹她的特别,一边怨怼自己的无情。

  可不对呀,那不是女主的特权吗?

  纪以宁努力甩开脑中的粉色画面,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去。

  便看见少年认真地递过了自己的纸巾,似是十分不忍。

  “擦擦吧,鼻涕要到嘴边了……”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刚一出口,刚才的爱慕者便骤然成了此生仇人,最后的候选者一脚踢开铁制大门,便更加咆哮着冲下楼。

  恍惚间,好像真的有浓厚的一滴随风摇曳落在了……

  纪以宁已不忍再看。

  只好换了方向,发现女主的拒绝词大多都是千篇一律。

  虽然温柔,却极其掷地有声。

  就是她不跟活了一辈子的人谈恋爱?!

  救命啊,为什么男女主两个人的脑回路都如此清奇?

  这个地球真的没有你们的所爱,所以你们才有这么高的适配度吗?

  她正内心画了个阿门,暗自感叹自己的平日择偶目标还算正常时,背后传出的一声却让她直接吓得栽倒在地。

  “在这儿干什么?”

  时承宇一边用手撑着她的背脊免得她栽倒,一边弯曲了自己的长手长脚,尽量学着她的样子,猫在这一片视觉遮挡后。

  “嘘——”

  认清来人,连连噤声后,似是想到什么是的,她转过头仔细端详了面前起承转合都落拓有致的五官后,越发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大哥,按理说,你的异性缘不该如此凋零才对”

  “怎么整个课间,就没看到半个嗯……”

  “难道是,你脾气很臭,很可怕,所以没人敢?”

  想到这里,她连连摸着自己的下巴,感叹自己为他找到了没有一朵桃花的原因,可这个人却像是使坏似的,为她揭开了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我的女朋友脾气非常臭,很可怕,又是远近闻名的女校霸,所以才没人敢把我放在眼里?”

  “啊,你女朋友这么凶,谁啊?”

  纪以宁大脑一时有些短路,等她意识对面这个人暗有所指却明确了是自己后,一些过于羞耻的片段便咻咻窜进了脑海。

  画面中,春雪潸潸落下,记忆中人像是在描着新春贺词,纸上横陈,却不像是宣墨而是谁家打翻的陈醋。

  依稀间,好像是谁今天出门又收到了谁家姑娘铺天盖地的礼物。

  写着写着,就已气昏了头,将手中的拓字一股脑地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一边写,一边留下印记,吻比春雪还绵密,嘴里还在一口一句“我的新春贺礼。”

  远眺是琉璃世界一粒滚滚红尘,触目是所有的雪花在颈间消融,顺着呼之欲出的爱意。

  不是吧?

  肌肤相贴

  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