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社会工作介入“合适成年人”服务的几点思考 ｜ 社工课
原标题：司法社会工作介入“合适成年人”服务的几点思考 | 社工课
出品 | 社工客（ID：shegongke）
作者 | 袁潇潇 王秋华
摘要：本文主要从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法律依据展开，分析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中的优势以及发挥的功能，并就专业关系建立难、中立性保持、后续服务跟进等实践困境，最后提出相应的解决对策。
关键词：合适成年人；司法社会工作者；实践困境；解决对策
一、何为合适成年人服务？
合适成年人是一个具体的人吗？合适成年人服务又提供的是什么服务？接下来笔者带领你认识合适成年人服务以及如何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
（一）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法律依据
现代少年司法的理念越来越注重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已经成为现代少年司法制度设计的指导思想。
2012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设置了未成年人刑事诉讼程序专章，规定了六项特殊制度以维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其中就包括合适成年人制度。
合适成年人制度是西方刑事司法制度中维护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权益的一项重要制度。在我国法律中虽然没有“合适成年人”的概念，更没有确立西方式的合适成年人参与制度，但其中也有要求成年人参与的规定，在1962年12月公安部发布的《预审工作细则（试行草案）》中第21条明确规定：“对少年犯的讯问，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邀请他的父母或监护人或所在学校代表参与讯问。”
现行法律中在合适成年人制度的规定方面经过了一系列的演变发展过程。1996年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十四条规定：“对于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在讯问和审判的时，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场。”
2012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七十条规定：“对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在讯问和审判的时候，应当通知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场。
无法通知、法定代理人不能到场或者法定代理人是共犯的，也可以通知未成年人嫌疑人、被告人的其他成年亲属，所在学校、单位、居住地基层组织或者未成年人保护组织的代表到场，并将有关情况记录在案。
到场的法定代理人可以代为行使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诉讼权利。”由此，我国合适成年人制度正式确立。法条中“未成年人保护组织的代表”可以成为合适成年人，赋予了司法社会工作者参与合适成年人工作的法律身份和地位。
（二）司法社会工作者担任合适成年人角色的优势
司法社会工作者相较于其他群体担任合适成年人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优势：
1.司法社会工作者所掌握的专业理论知识可以深层次的分析服务对象犯罪的原因，提出针对性的帮教建议。
社会工作者在学校系统掌握了专业的理论知识，如埃里克森的人生八阶段理论、家庭治疗理论、社会学习理论等，这些理论不仅从宏观系统解释和回答了未成年人犯罪行为的原因，而且也提出了预防和控制未成年人犯罪的针对性策略。
司法社会工作者从涉案未成年人身心发展的规律和特点，并利用这些规律和特点，更深入地理解和认识服务对象的真实需求和感受，结合相应的理论，发掘每个服务对象犯罪的更深层次的原因，从而帮助服务对象提出针对性的再次社会化的方法。
2.司法社会工作者所持有的价值观与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核心理念相吻合。
在合适成年人服务中，儿童利益最大化一直是服务参与者秉持的核心理念。一般来说，合适成年人服务的对象是触犯了法律底线的犯罪嫌疑人或受害人，在服务的开展中，服务参与者极易受到对他们态度和看法的制约。
特别是一些犯有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强奸、贩卖毒品等性质及其恶劣、社会危害性及其严重的未成年人，非社会工作的合适成年人很可能会有对服务对象厌恶和拒绝合作的情绪，一旦产生这类情绪，合适成年人所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就会弱化。
而司法社会工作者一直秉持的尊重、接纳、非评判、个别化等原则，有利于与服务对象建立专业的关系，激发其潜能，调整其认知，促进其再社会化。
3.司法社会工作者拥有的资料收集以及评估的能力有助于后续服务内容的完成。
合适成年人服务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收集资料，主要包括该未成年人的个体、家庭、朋辈以及社会等方面的内容，为后续程序的进行打下基础。
比如形成一个初步的社会调查报告，为检察官精准适用法条提供参，为后续的涉罪未成年人帮教、被害人救助等工作打下基础。
（三）司法社会工作者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流程
服务流程：委托→到场→参与审讯（询问）→签字→记录
司法社会工作者在接到合适成年人服务委托后，会即刻前往到场。在审讯或询问开始前，司法社会工作者会从办案人员处了解被审讯或询问人的基本情况及该案件的概况。
审讯或询问开始时，社会工作者会向被审讯或询问的未成年人作简单的自我介绍，并对审讯或询问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及发挥的功能进行阐释。在审讯或询问过程中，未成年人对于办案专业术语等相关表述不清楚的，司法社会工作者会及时进行沟通转换；对于不符合司法工作程序要求的，司法社会工作者会立即指出并予以制止。
审讯或询问结束后，司法社会工作者会见证未成年人签署笔录、证据材料的过程，确认其符合未成年人真实意愿表达。服务结束后，司法社会工作者会及时整理记录并归档。
二、司法社会工作者
在合适成年人服务中的功能
合适成年人服务是保护涉案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的一项权利保障服务。在以往的审讯或询问过程中，涉案未成年人与办案人员处于一种身份和心理上的不平等，又处于一个密闭、陌生、高压的环境内，使得涉案未成年人更加的紧张与退缩，对案件办理造成不利影响。
司法社会工作者在担任合适成年人时，能够监督办案人员在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是否有不当行为；协助涉案未成年人和办案人员及时沟通，促进涉案未成年人和办案人员之间的相互理解；及时处理涉案未成年人的负面情绪，保障审讯或询问过程的顺利进行；作为涉案未成年人的“临时家长”与其进行有针对性的沟通，及时进行心理干预，调整其认知，帮助其应对接下来的司法程序。
最后，作为一个见证人在笔录上签字。总之，合适成年人应将自身定位为“积极的关怀者”，而非“消极的旁观者”。具体来说，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合适成年人服务中主要有以下服务内容：
（一）监督
监督功能主要是指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合适成年人服务期间监督并制止办案人员在审讯或询问过程中存在的不当和违法行为、直接或间接地危害涉案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的行为，监督的目的是保障审讯或询问过程的有序进行。
当前，随着司法制度的不断完善，办案人员也更加追求程序正义，采用更加合理、有效的工作方法，办案机关在审讯或讯问过程的刑讯威胁、辱骂等非法行为现象已经基本杜绝。
目前，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过程中，要更加注重对于司法办案程序的监督。如讯（询）问女性涉案未成年人时，应当有女性工作人员在场，当出现女性工作人员未到场情况时，司法社会工作者要及时提出意见，保障涉案未成年女性的合法权益。
（二）沟通
涉案未成年人身心都未成熟，知识面相对狭窄，对于相关法律程序的理解有限。办案人员审讯或询问的时候往往会使用较为专业的限定用语，涉案未成年人难以准确理解并回答，或是出现涉案未成年人不愿意配合回答问题的情况。
因此，合适成年人要协助涉案未成年人和办案人员的双向沟通，保证审讯或询问过程的顺利进行。
司法社会工作者作为合适成年人，可以运用个案工作中的沟通技巧，协助双方有效的沟通，最常用到的技巧是：倾听、摘要、关注等。
（三）抚慰
抚慰功能是指当涉案未成年人在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出现低落、愤怒、抵触等负面情绪阻碍了司法活动的继续进行时，合适成年人要及时安抚、慰藉涉案未成年人，避免其遭受严重的心理伤害。
一个高压、密闭的环境会对涉案未成年人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压力，容易使其感到紧张和恐惧，如果不加以疏导和抚慰，很容易就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所以合适成年人要及时介入，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在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如果涉案未成年人出现害怕、抵触的情绪时，司法社会工作者会运用同理、尊重以及非评判的技巧和涉案未成年人进行交谈，弄清楚涉案未成年人的顾虑所在，再和办案人员进行沟通，给予涉案未成年人以情感上的支持。
（四）教育
教育功能是合适成年人在办案人员对涉案未成年人的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出现的偏差认知进行教育，以及增加其对案件的后续程序的了解。
涉案未成年人身体和心理的不成熟，使得他们更容易受外界的影响，产生一些非理性的认知，合适成年人作为其“临时家长”对偏差认知进行批评和教育，在当时情境下，可以发挥比平常说教更好的效果。
还有一些涉案未成年人因为缺乏对于法律的了解，对于后续的法律程序并不清楚，因此忐忑与焦虑，合适成年人可以为其分析可能面临的结果，协助其做好迎接未来的心理建设。
司法社会工作者要发挥社会工作专业的优势，运用自己掌握的理论知识，采用危机介入理论及时进行心理危机的预防和干预；采用非理性情绪疗法进行调整涉案未成年人的认知；运用叙事疗法理论重新建构涉案未成年人的世界观……
（五）见证
司法社会工作者在整个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见证了整个过程，既监督了整个审讯或询问程序的合法正当，保障了涉案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也是作为审讯或询问过程的第三人，提高了笔录的证明力，防止翻供情况的发生。
三、司法社会工作者
在合适成年人服务中面临的困境
（一）专业关系的建立
司法领域的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专业关系的建立与其他领域存在不同，无论是社会调查服务、帮教服务还是我们本文提到的合适成年人服务。
首先，司法社会工作者作为合适成年人和涉案未成年人第一次见面往往是和办案人员一起到场，在表面上，司法社会工作者是和公检法司这些约束他们的力量站在统一战线的。
虽然在审讯或询问的过程中，司法社会工作者会做自我介绍或是办案人员代为介绍，但是这一做法并不能拉近司法社会工作者与涉案未成年人的关系，通常还是把司法社会工作者当作司法机关工作人员。
其次，办案人员审讯或询问的过程是紧急的，通常是办案人员打电话和司法机关沟通，司法社会工作者到了讯问的地点以后，就开始了紧张的审讯或询问的流程，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涉案未成年人建立相互的信任关系。
（二）中立性的保持
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时候，中立性的保持也是一大难题。
第一，合适成年人参与机制是很多地方的办案机关在推动，虽然在开展服务的过程中对合适成年人的角色和地位有所规定，但客观上还是会造成合适成年人依附、迎合办案机关的情况出现。
第二，就像前文提到的司法社会工作者开展合适成年人的服务对象，有的是犯有抢劫、强奸等严重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有的是遭受性侵害、校园欺凌的受害人，对于成熟、有经验的司法社会工作者来说，他们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与工作经验，不会受一些看法或态度的影响。
但是，对于一些新手司法社会工作者来说，对犯罪的未成年人会有厌恶、嫉恨的看法；对于受害人会有可怜她们的反移情出现。如何接纳、非评判以及保持中立性不被反移情是司法社会工作者需要跨越的一个鸿沟。
（三）后续服务的跟进
合适成年人服务只是服务对象在漫长司法程序中所经历的一环。如果想达到更好的工作效果，后续的社会调查、帮教矫正、救助等服务不可或缺。
但目前购买和使用司法社会工作者服务的政府主体不一，其所承担的工作职责往往是单一的，缺乏开展后续相关服务的制度和人员保障，服务缺乏连续性。
四、解决对策
（一）发挥司法社会工作者主观能动性
合适成年人与未成年人进行有效的交流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信任关系是合适成年人发挥实质作用的前提之一，而讯问开始之前的交流对于这种信任关系的建立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并直接影响到讯问过程 中双方如何进行互动。
为了与涉案未成年人建立良好的专业关系，司法社会工作者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办案人员沟通与协调，争取在审讯或询问开始前，可以有一定的时间和涉案未成年人介绍自己的身份，告知其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以及需要得到什么帮助。
让涉案未成年人明确，司法社会工作者作为其合适成年人和办案人员的区别，司法社会工作者的作用是保障其合法权益的，会比只是简单介绍“我是你的合适成年人，是保障你的合法权益的”更具有信服力，也能更好的和涉案未成年人建立良好的信任和专业关系。
（二）提升司法社会工作者自身修养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会受到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影响很正常。如何保持价值中立是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学习和工作一直面对的伦理困境，司法社会工作者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时候也不可避免。
如何保持自身的中立性呢？笔者曾经得到过一位老师的回答：“修炼”。为什么不能保持中立呢？是因为遇见的少。
见的多了，修炼的多了，中立性就能更容易的保持。为了让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的时候保持中立性，秉持接纳、非评判的原则就要提升司法社会工作者自身的修养，加大对司法社会工作者的培训与锻炼，形成培训学习小组，司法社会工作者机构担起督导的责任，监督司法社会工作者的学习，促进其成长。
（三）完善司法社会工作服务体系
目前笔者所在的城市，社会工作者主要活跃在审查起诉以及刑事执行阶段，在批捕起诉以及审判阶段没有相应的社会工作者服务。
针对司法社会工作者在开展合适成年人服务以后，与社会调查、帮教服务出现断层的问题，需要各方共同努力，积极引进社会力量，致力于完善司法社会工作服务体系，贯彻司法服务一条龙服务，不管是对涉罪未成年人还是受害者来说能起到预防和治疗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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