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在18岁生日那天我死了”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1】
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死了。
死在我拯救世界的路上。彼时黑暗大魔王要拿某城镇的全部人口祭天,结果被我阻拦。
我拿着剑,正气凌然,道:“竖子敢尔!”
魔王看了我一眼,啪的一掌过来,我就嗝屁了。
灵魂飘在天上,看着后面跳出来的后辈一身正气凌然也要去寻死,我急得在天上打滚,撕裂了嗓子吼道:快跑!!!你不是对手!!!!!——
然后后辈掏出了重装导弹,精准定位,毫不犹豫。
魔王被弄死了。
他的灵魂飘在天上,看着我,咧嘴笑:又见面了。
【2】
妈了个巴子,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我拯救。这个道理,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才明白。
我转世重生到一岁,知道十八岁那年世界战乱起,魔王现世,于是我一岁熟背四书五经等绝世古文,两岁拜入深山剑门,三岁武功绝世,四岁成为门派掌门,五岁统一武林,六岁成立军队,七岁建国,八岁灭国,九岁继续建国...十一岁意识到成为国王不可行,十二岁当甩手掌柜将剑门交给师兄,流浪成为江湖侠客,十三岁成为武林榜一,十四岁遇到穿越王者成为当代文豪,十五岁意识到斗宗强者竟然恐怖如斯,十六岁觉得自己有能力拯救世界了,十七岁等着十八岁到来,十八岁死了。
魔王的灵魂蹲在我边上,笑嘻嘻的玩我的呆毛,很自来熟的说,“我觉得你短发更好看。”
我怒喷,像你这种人就不配感受长发飘飘女朋友的滋味。
他讶异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是短发?”
...行,有对象,了不起!
我哼哼,可你现在死了耶,你女朋友要找别人去了啦。
他也哼哼 ,我不死,她也要去找别人的啦。
听他这么说,我好像也没那么气了。
可怜啊,小魔。我决定和这么可怜的鬼不多计较,并分享我埋了十八年的秘密,“你知道吗,其实我是重生的。”
魔王咧嘴一笑,“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穿越的。”
“我真是重生的!”
“我也真是穿越的。”
“我没骗你。”
“我也没骗你啊。”他无辜的瘪嘴,揉了揉我的脑袋。
“那本斗破o穷是你写的?”我问。
“不是,是我抄的。”他老实道,“我们那个年代有很多这种小说,我读的废寝忘食,然后也因为不睡觉不吃饭,就猝死了,来到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成为魔王呢?”我问。
“因为我有系统。”他威风凛凛,这一句说的豪情万丈。
【3】
我们两个鬼蹲在房梁上,看澡堂子里蒸汽缭绕,到处都是不穿衣服的人。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能拯救世界。”我擦了擦鼻血,悄悄地对他说。
“你知道吗,我的系统一直教我怎么样才能毁灭世界。”他幽幽叹了口气,”只有毁灭世界我才能回家。”
“那你的系统呢?你死了,怎么也不见它救你。”
“因为我任务失败,它跑路了。”魔王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是,我死的时候,它就跟着我的肉身一起湮灭了。”
原来如此。我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两个都是出师未捷生先死的难兄难妹呀。”
他但笑不语。
“我觉得,你做鬼挺自在的。”他说。
“确实。”我脸红着对穿起衣服准备离开澡堂子的美人恋恋不舍,“好多坏事,我憋了十八年,想做不敢做。”
十八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钦定的救世主,严于律己,平等待人,心无杂念,一心修剑。
结果只是出场几秒都不到的炮灰。
世界根本不需要我去推动,也不需要我去拯救。前面那些忍耐,那些吃得苦,都毫无意义了。
我暗暗地对自己发誓,做鬼一定要做足十八年再去投胎,先把自己想干的事情都干一遍再说。
“真看不懂你们臭修剑的,为难自己,最后呢,啥用都没有。”他悠悠叹了口气,往我心上扎针,“不如吃喝嫖赌抽,逼自己成什么圣人呢。”
“所以我剑心不纯,师父说我难成大器。”我觉得难过,“当然那是一开始说的,后面我真是拼了老命磨练自己,师父又改口说我迟早光宗耀祖。”
结果出去打架,打赢了守护族谱,打输了还是守护族谱。
"横竖你怎么做都不会令人满意。"他笑了笑,“人生如此么。”
好一个魔王,不愧是杀了我的人,如此懂我难受的点。
我决定也对他友爱一点,分担一点他的苦恼,“你很想回家么?现在回不了家了是不是,那怎么办。”
“凉拌。”他说。
“不过,我会找到家的。”他又补充。
【4】
从澡堂子出来,我就一路吐口水。
不是什么胃不舒服,只是单纯的没有素质,刻意没有素质。
“我真的早看不惯这街道一尘不染的样子了。”我狠狠地继续呸了一下,“兢兢业业的打扫卫生,干什么?王公贵族的马一边跑一边拉,也不管,平民吐个痰就要被拉去蹲大牢。”
“就是,这个世界坏透了。”他也跟着我一块儿吐,但是是真心实意的吐,“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刚刚那个水壶里的是小孩子的尿?”
我大惊,“我以为你看到了啊!他的小鸡鸡都快甩到你脸上了。还有,为什么你做鬼都会口渴。”
他恨恨,“我真没看见。还有,我不是口渴,只是习惯性的...”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毕竟我也有很多生前的习惯没改过来。比如下意识的摸一摸腰侧,原本那里挂着我的剑,现在空荡荡的。
想到这,我又一阵难过。现在成鬼了,我那些被师父夸是惊才艳艳的剑法也再没人知道了。
他吐了好久,总算是好了些,去路边捡了根树枝,挂在我腰侧。
“给你。”他说,“槐树枝,不克你吧,挂着玩玩呗。”
我勉勉强强的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一点,毕竟还有很多坏事没有做。
刚好有个小朋友,举着比他脸还大的糖画走过,我心头一动,用力向他撞去。
啪。
糖画掉地上了,七零八落。那小孩好像能看见我,愣愣的看着我的方向,然后哇地一声,哭的惊天动地。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魔王感觉颇为刺激,估计生前被小孩的哭声狠狠折磨过,脸色苍白的拽着我的衣领就一阵飞奔。
“耶!——”我大喊,“我报仇啦!”
以前被小孩子抢走糖画的仇总算在我死后第二天报了,爽啦!
虽然不是同一个小孩,不过人类幼崽当真可恶。我毫无道德的想。
还有什么恶没做?
魔王拽着我跑,我嘴里灌风,把牙龈都吹得露在外面。
“快,带我去最贵的酒楼。”我兴高采烈地冲魔王喊,“我要吃霸王餐。”
“吃吃吃吃吃,”他跑着,“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确实是个好人,仅仅对我来说。
【5】
城中最贵的酒楼在办丧事。
我们到的时候,整楼都在窗橼处挂满了白布条,进出人无不一身素裹。
一二楼的大堂里人挤人,却都沉着张脸,呆坐在放满了珍馐美味的桌前。
魔王说他稍有口舌之欲,睡在房梁上等我。而我悄悄溜去后厨,吃的齿颊生香,满嘴流油。
厨师一回头,满面疑惑地盯着那几盘我正在下手的菜,嘀咕:“刚刚量就是这么少的吗?”
我笑嘻嘻的舔手指。
他端起菜,往外走,我也跟着往外走,却不巧,拐角处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下意识的汗毛竖立,战意横生,抬手摸剑,却只摸到了粗糙纤细的槐树枝,当下如梦初醒,一阵怅然。
“吕道长。”厨师致意,颇为腼腆的端着菜将身子弓了弓当做行礼。
吕疏易颔首。他形容疲惫,两眼布满血丝,通红通红,任谁见了都要吓一跳。
这是怎么了?我疑惑。
吕疏易,我向来不对盘的同门师兄。他是少有能与我打个有来有回的,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被我摁着锤。现在担任着我们剑门的长老一职,向来云淡风轻,冷淡的要命,只有见到我时会露出滔天的战意和不服输的倔。
唉,毕竟他是天之骄子,我师父钦定的继任掌门。但我拿的是反派逆袭剧本,生生抢了他原本的位置。
我实在好奇吕疏易为什么是现在这样,不再跟着厨师暗搓搓作妖,转而跟着吕疏易的步伐往外走去。
楼外树影绰绰,几近黄昏,枯藤绕着新树,抵死缠绵,抑制新芽生长。他望了会儿艳红的天,泪水无声而落,顺着脸颊落到衣襟上。
我实在觉得这幅场景让人抓心挠肝,哪怕再好奇也挡不住因看见宿敌落泪、浑身奇怪的感觉,背过身就要跑回大堂。
“师兄。”脆生生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回去就该继任掌门了,下一任戒律长老的人选定了吗?”
“还未。”吕疏易用袖子擦了擦脸,沉声道,“但已有意向之选,这倒不急。先掌门的东西可都整理好了?”
先掌门?不就是我么。我的东西?什么东西?我满头问号的转过身来。
“......师兄。”小师弟讷讷,“您真的决意如此吗...”
他笑了笑,通红的眼睛泛出些许浸着蜜意的泪来,“她这一死,永远压我一头,再也没法比个胜负高低。”
他敛了泪,温声说,“我这一生至此顺风顺水,呼风唤雨,要什么得不到做什么做不成,唯独在她身上一败再败。”
“掌门确实自幼天赋异禀,我等所不能及...”
“不。她天资并不好,自小喜欢些歪魔邪道。”吕疏易打断,却又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才恰当“可...罢了,东西整理好就行了,你下去吧。”
听了满耳朵吕疏易的彩虹屁,我实在有些不真实感,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大大的不简单。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想干什么?
我想不明白,但他又不再开口,实在是令我气急,多吃了好几个酱肘子。
【6】
吕疏易从小与我不对盘,具体表现在,我们一见面就开打这件事上。一开始他打我打的颇狠,仗着比我年纪大,多学几年剑,把我弄得那是满地找牙,嗷嗷大哭。
但后面我逆袭了。我一路把他按着捶,成为了掌门之后更是无法无天,每天完成积压公事之后都要狠狠地揍他发泄一下,但他也不是心甘情愿挨揍,每次都要打回来几下,也得把我打得三窍流血才停。
这些相处都平平常常。而我与他矛盾进一步升级,是在我十二岁当甩手掌柜时。
我知他一直厌恶我抢他掌门位置,但我还没死也不想死,没办法让他当掌门,只好把实权交给他,抚慰一下。
我没脸没皮的当做过去那些怨仇都不存在,恭恭敬敬的给他端茶递水,将自己要出门征服武林的事情说了,他却前所未有的大发雷霆。
我脾气不好,很流氓,他不高兴他的,我跑我的。
这一跑,再回去就是一年后,我已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武林盟主。
我们师门是修道的,还是讲究隐世的那种道,我这么高调的人,实在与师门里的人性子不合。我带着乌泱泱一大群小弟回到师门的时候,吕疏易的脸可谓是碧绿碧绿的,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他把我从头骂到尾,从师祖在上骂到新弟子看戏,一边骂一边跟我动手,显然是气到极点,在外人面前半点面子不给我留。
我们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简直是有史以来之最。
地动山摇,楼阁破碎,整个山头变成了废墟。
我新收的武林小弟一看我家没了,连夜跑了,还卷走了很多掉落在废墟里的宝器。
看着那些人的嘴脸,我深表失望,毕竟以前是真材实料的家里有矿,现在矿被薅没了,家里的几栋楼在拆迁之前就被自己毁了,说出的话全成了吹出去的牛逼。
吕疏易压着我,搭楼建房。
我建房累了,休息时候翻看新的话本,便接触了斗破o穷。
至此,在看爽文的路上撒开丫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