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自我——现代性无法逃避的新世界建构(奈亚的笔记和思考)

  导言:媒介技术批判

  21世纪,传播技术已经能够实现几百万人的信息即时共享。而其中充当媒介的便是大众传媒,对于任何一个社会,传媒都是至关重要的。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相互关联的世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在媒介中经历着相同的事件,一个根本区别于依靠马车,船舶或电报线的互联网信息社会,将人们都缩放到一个地球村内,并共同参与一些重大事件。相互补充,相互融合的媒介(网络,电视,广播,报纸等),将各种信息输往全球。而作为属于这个时代的媒介技术颠覆,互联网成为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一个强大的技术支撑。自发达国家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陆续开启了信息高度路机会一来,中国于1994年同样开启了信息高速路计划。时隔近三十年,互联网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的必要参与物,它处处留情,将地球村变成了现实。我将在下面对互联网进行简单的分析。

  不可否认,互联网在和人类社会的互动中不断扬弃现实社会,在对人类的塑造中发展出了另一个世界的雏形。这与它的计算机前身有很大的不同,通过复杂的二进制代码使用的计算机不可能通过媒介普及这一关,然而,万维网却可以帮助计算机通过大众媒介这一关,真正向互联网方向迈进。

  媒介的社会推广往往会将旧日的生活塑造为一种无法理解接受的东西。假如我在1990年告诉我父亲他将来会随时使用智能手机,享受互联网,他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于中国,仅仅二十多年,我的父亲对于之前的生活已经鲜有留念了。他已经和现在的生活打成一片,过去对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用来回溯从而给现在增添几分异样色彩的历史罢了。也就是一种充满魅力的无法再次到达的童年。

  我们常常在一些未来题材的影视剧或者电影里面看到耸立的摩天大楼,金属感十足的街道,遍布的霓虹灯,一眼望去熠熠生辉的城市。其中,所有人都拿着便捷的通信工具,街道上滚动着炫彩的广告。而如今,确实是进入了这样的时代,每个人都时时刻刻和智能手机在一起,很多原本独立的工具都被容纳进入了手机里面;其中最重要和关键的就是人们的记忆和记忆所伴随的身体的功能。对于原始人来讲,记忆力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必须在集体和个人的尺度上记住大量内容,比如:水源地分布,危险地区,动植物,集体的构成等等。人类意识的转移大致可以概括为以下:口头语言——书写文字——泥板纸草,常规纸张这样的信息载体普及——印刷术诞生,活字印刷术的改进与普及——大众媒体,电视互联网时代。整个的媒介变迁其实可以简单视作“在生产力和文化的不断发展中,人类对于现实的认知和事件不断向信息化,表象化的方向发展。”互联网媒介的发展也就是人类将日常生活的表象击碎,去中心化,从现实世界中提取出构成元素从而生成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抽象的表象世界。

  在此基础上,这样的大众媒体与资本主义的政治相结合,把民主自由的理念送往世界各地。比如跨国公司借用现代发达的媒介将资本主义的世界观,价值观输往世界各地,即便是这个星球上最野蛮落后的角落,也可以找到跨国公司的影子。看上去这样的世界肯定很“自由”吧,资本主义国家应该很“民主”吧;然而恰恰相反,资本主义的资产阶级专政的特质才在此充分展露出来,媒介在其实用的背后潜藏着一个资本主义的本质-----作为现代性上帝的资本;信息的传播是需要金钱和权力的,而当金钱和权力紧紧相连的时候,就没有平民太多事了,当正直的记者想要报道的新闻和资产阶级产生矛盾的时候,钱多权大的老爷们往往是胜利者;此外,白左的兴起为资本主义的所谓进步和批判性进行了反向的辩护,看似爱与和平的背后是政治正确所带来的极权,因为价值判断的维度上过于广泛,多项选择其实也是摆出来的选择,根本上也就是没有选择;而这样的观点反而被互联网放大了,白左对于意识形态的距离感掌控也成为了符号资本主义的话术,就和以往的摇滚,嬉皮士一般,资本主义乐此不疲地将世界上的一切崇高的理念都转化为自己内部的结构。资本主义下的沉沦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丧失否定的纬度,这也是人将过多的情感和信任寄托在另一个维度的世界上的代价,人们唯有抛弃现实的世界才能获得一部分可怜的慰藉,而这样做容易造成媒介工具丢失的人进入官能性缺少的状态,因为人们已经把媒介默认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长期在生活中去实践它;从这一点上来看,互联网是人类想象的器官,只不过相比其它的器官更加抽象罢了。而长期使用这种后天的器官会将人逐渐变得对于过去的幻想无法幻想。

  加拿大传媒理论学家 马歇尔·麦克卢汉认为,不同形式的传媒,对社会有非常不同的影响 。而从这一点来看,媒介本身是具有意识形态倾向的。

  正如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里所说的:手工织布机给你的社会是封建领主的社会,蒸汽机给你的社会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 。同理,快马报信的社会,电报线连接的社会和互联网连接的社会,也是三种不同形式的社会 。媒介研究者经常会强调媒介是人幻想中的义肢一样的存在,媒介是人感知器官的一种延伸,不同的媒介对应不同的感官力量。对于现在的多数人而言,如果手机被没收一天,你就会感到强烈的被剥夺感 。在现代统治者手上,他们可以在普遍上完成《1984》里面的壮举,比如利用改变过去的能力改变未来,并且把一切历史的都变成理所应当的永恒,比如,某人在九年前提出的设想,如今在考研的试题里面就仿佛自然而然,从来如此一般。结合真理部的行为,适时消灭公共媒体里面的信息是很有必要的,这是防止人们 去进行严格的历史追溯和深刻的理论总结,这样的信息管理实现了“权力创造现实”的构想。虽然在对米歇尔福柯的批判里面,齐泽克指出了权力无法笼罩一切,它不能控制一切,权力不得不凝视一切反而体现了它的脆弱,它将在自己的演化里面产生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然后被爆破。

  值得注意的是,在媒介理论分析里面,最深刻的小说其实是《美丽新世界》。比如在《美丽新世界》里面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对话 ,元首穆斯塔法·蒙德表示,我们人类的一切感情都是化学物质反应我们可以嗑嗦麻来得到快乐,也可以通过其他的药物来得到其他情感。野人说他不喜欢,他不舒服,他说“我要神,我要诗,我要真正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至善,我要罪行。”穆斯塔法蒙德说“事实上,你在要求着不快乐的权利 ”野人挑衅地说“那么好极了,我是在要求不快乐的权利 ”元首蒙德说“不消说,还有变老,变丑和性无能的权利,患梅毒和癌症的权利,三餐不继的权利,龌龊的权利,时时为着不可知的明日而忧虑的权利,感染伤寒的权利,被各种事难言的痛楚,折磨的权利 ”野人说“我要这一切的权利。”这一点尼尔波兹曼讲的比较好。在《娱乐至死》里面,波兹曼以媒介为标准,大致区分了两个时代 书的时代和电视的时代 。波兹曼认为,由于媒介本身具有固有的特性,书籍的线性逻辑让它始终是相对严肃的,而电视的碎片化跳跃式的观览始终是相对愚蠢的 。因为读书需要安静和集中注意力,而看电视则是一个注意力涣散的过程,过多的图像不断切换,信息量过大过剩也过快,细节留意和跟进情节这两件事是很难同时做到的 。最典型的就是新闻节目,一个只有几分钟甚至短短几秒钟的画面的新闻,是不可能让人思考的(一旦你思考了,那么之后的新闻,你大概率就会错过)因此看书的你是处理信息的人,但是看电视的你,就是无情的接受信息的机器。正因为这样,即使是报道悲剧和惨剧,播音员也会告诉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或者“现在进入下一条新闻”。为什么会说再见呢?看到悲惨事件的我们不是应该难受至少一整天吗?这是因为他要告诉我们,新闻都是娱乐,都是假的,是不必当真的。新闻本身是超越真伪的,他本身是过剩的符号堆积,只是一种娱乐 。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里面说“炸药和炮弹发明之后,阿喀琉斯这样的英雄还可能诞生吗?在印刷机存在的情况下《伊利亚特》还可能出现吗?印刷机出现以后,说唱和歌舞随即停止,缪斯女神止步不前,史诗出现的条件随即消失,难道是不是必然的结果吗?”波兹曼还举了一个典型的例子:在一个非洲部落里面,人们再行完房事之后,一定会向邻居去借火。在这种情况下,通奸这一行为是很难,甚至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自从引进火柴之后,这样的习俗就很快丧失了,因为火柴的引入,人们行完房事之后,不用再去邻居家借火。另一个例子是14世纪(准确来说是1370年)机械钟的推广,国王查理五世要求人们的生活按照时钟的声响来进行,并以此达到了规范人们生活的目的。刘易斯·芒福德写道“机械钟表使按部就班的生产、准确计时的工作和标准化的产品成为可能。”再比如古登堡在欧洲发明了印刷机,他本身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这项技术的存在会天然冲击教会,因为印刷书籍的普遍会削弱教会的经典解释权。简言之,每一项新技术的出现,都可能对原有的文化造成冲击,当天文望远镜指向月球的时候,嫦娥就已经“死”了 。

  更贴近现实的媒介就是短视频的广泛普及,短视频在继承电视和互联网的大部分功能和拥有正常的大众传媒功能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的“短”的特点,它拥有更强大的模因传播能力和意识形态笼罩力度,它将人们的空余时间截取,以看似免费的服务改造了使用者的身体,将人们对于快餐讯息的感官快感极端放大,使得资本主义的利润分配机制变成人们潜意识里的思考模式。人类的行为不再完全又外在的善恶伦理规范制约,而是不断发掘一种动物本能,为欲求不满的的现代原始性提供生长的土壤,每一次指尖的滑动都是对快感的索取和人体神经系统的麻木。在大数据的指引下,这就是是一种克苏鲁神话式的着迷,只是献祭的是人类自己的好奇心。人类的内在以一种外在的形式被侵犯,自我这种需要被追溯的它在之物,被撕裂到了尚待存在的地步了。

  由互联网媒介延伸的哲学思考

  为什么我要在文章的开头先分析媒介和技术的历史影响呢?因为对于一个媒介发达的现代社会而言,整个世界都被塑造为一种遮蔽性和现实性的景观,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在文章的主旨里面反复强调的一个观点,即对事物的表象的描述和经验的归纳在日常生活中更具有普遍性。互联网所代表的技术革命,媒介更迭其实就是资本主义世界体系里面的权力符号体系的扩大化和深入化,每种景观或许都有一个“背后的真实”。但是,被呈现的往往才是被表达出来的,这样的选择和表达的方式本身就与媒介的内容有明显的割裂(或者,非一致性)但是,这确实在同一时空的条件下被表达出来的,世界的神奇就在于这样的“正是如此”的语境下,所以作为异世界的幻象逃避也同样地“正是如此”。这样的媒介塑造也正是基于一个辩证法语境下的,媒介被创造出来与一个现实的社会进行互动并相互塑造着,并由此诞生新的生活方式和存在逻辑并否定以前的种种,改造了文化也就是规训了人的身体。这就像是一个外来物种的生态入侵,来过便留下痕迹,即使它失去了原来的生态也不再是完整的了。自我这样的认知概念在如此之媒介的运作之下,不断地接受和排斥着,以至于被撕裂,完满和自我彻底断绝了。

  关于互联网世界的形成原因,我认为不妨结合一下齐泽克对于文化和自然的辩证关系。齐泽克说:我们只要看一下与自然灾害有关的新闻,就能知道温柔浪漫的自然是一种将自然浪漫化的幻想,自然是疯狂的,因为自然出了某种问题,自然才能出现某种超自然的因素。文化一方面试图治愈自然的疯狂,从自然的疯狂中保护我们;但另一方面,文化本身也是一种过剩。在对于自然疯狂地压抑中,文化产生了自己的问题和疯狂,而且往往比自然的问题更严重。主体就在这种过剩之间,主体的自由必须意味着大写的自然和文化都必须被画上斜杠被否定。与其说互联网是人类发展的不断圆满化自身的技术,倒不如说互联网是人类文明企图弥合人类文化和自然的断裂的一种手段,只是其反而证明了世界本身无法达到圆满的状态。就像网上谈到关于奥特曼机械降神作用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评论——逃避可耻,但是有效。这也是现代很多人对于精神寄托一词的最好阐释。而这样的“另一个世界”的意识上的希冀,一种逃避式的建构源自何处呢?我们不妨引入一些关于关于荒诞的理念,即人类的客观生活和主观意识的矛盾冲突造成的游离感,荒诞感;在此,存在主义式的冷静和坚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是很难的,多数人其实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一个时代,他们只是活着,却又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与一个世界保持一个自我安全的距离,然而仅仅是疏远一段割裂的现实是完全不够的,必须有一个归属之地,比如沉浸在书本,音乐,游戏,影视剧,小说,网络社交里面。而以上的一切都有一个最大的社会存在公约数——互联网。由此,互联网达成了它作为技术的符号契约,将残酷的实在界遮蔽起来。

  这里要强调的是,互联网的存在即既是人类社会里文化的过剩被创造出来承接过剩的地方又是自我和人类社会,自然的矛盾试图弥合的产物。可以说互联网世界是现实世界分割出去演化过的产物,也是自我和社会割裂时的藕断丝连。互联网就是这样,它因为种种原因被创造了出来,并不可置否地改造这个现实世界。我将在接下来阐述互联网的存在逻辑。

  首先,互联网的存在肯定有一套自洽的存在逻辑,就如同市场的存在要依托市场逻辑一样。这样的存在逻辑的再生产是任何事物维持自身存在下去的必要意识形态,我在前面简述了媒介的变迁,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生产力发展对人类大脑的记忆力解放,被符号化的世界比朴素的感官世界更加坚定也更利于人类的认知进步,但是,这个符号化趋势越到后面越严重,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简化认知传播的需求(当然,这种程度表达具有非常浓厚的个人主观色彩,而且,符号化趋势有时候是不得不保持的状态)对于现代信息洪流一般的社会,信息简单符号化似乎更有利于传播和交流,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梗化被广泛传播恰恰就体现了工业化的可复制性的文化的生产。这也是鲍德里亚所说的复制品和原产品的差别越来越小,语言的无意义化愈加严重。由此又引发了一部分问题:梗太多了难以给每个梗准确赋予意思,人们难以在同一时刻都在同一个文化语境里面进行有效交流,为此甚至诞生了很多专门阐释梗的意思和来源的视频号;但梗文化究竟是将人们的交流增添了不少乐趣,并且使亚文化圈内部的成员认同变得更加简单(因为他们在语言交流和行为思想上是有别于其他社群的)另外,互联网也是实在的生活工具,手机支付,网络办公,娱乐;几乎一切它都可以办到(办不到的就会通过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扭曲,最终实现这个愿望),于此相比,语言无意义化不过是小问题,这就是它释放的错觉。好,通过以上的讲述,互联网的存在逻辑就明晰了;即在网络和现实的不断互动生产出大量的符号去填充人们的日常生活,使他们的语言和意义过剩,不断在无意识中察觉到现实的不足,从而把生活中的意义交给互联网,把互联网是做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互联网是现实的工具,也是可以提供逃避的空间;我在此的用词是“逃避”,因为人们无比清楚地认识到网络空间是和实在界割裂的,我们的智能手机进入互联网作为技术的符号遮蔽,以至于我们完全不敢想象现实与虚构新世界是一致的,就如同我们的角色扮演的大前提是大家都知道是在扮演,而不会深刻沉浸在虚构的新世界里面,不然就是精神分裂或者病态的癫狂。但是,人们又必须无比清楚的知道二次元在彼岸,偶像在彼岸,新世界不会在现实世界具体显现;也就是,新世界的吸引力恰恰是通过它的不在场达成的,也就是我们平时调侃的叶公好龙的感觉:上帝不存在,我们才敢昧着良心说话,才敢发誓如若撒谎天打雷劈,如果真的有一个具现化的在场的上帝存在,那第一批要死的就是政客,然后是大部分有着教徒之名的人。当一个行骗的人在虚伪的作弄之后说出;如果我骗你们,那么上帝会惩罚我的。此时真的有一道闪电批下来,他会怎么想,惊慌失措地将这样的事件转换为因果关系。这时,实在界通过虚构的破裂对虚假的呼唤者做出了回应;基督徒信仰的耶稣肯定不是历史的耶稣,所以尼采才说教堂是上帝的坟墓。齐泽克的举例很有意思:泰坦尼克号沉没之时,露丝松开了死去的杰克的尸体,两人爱情在冰山的掩护下匆匆结束,而这样反而保留了这一段爱情的美好的那一面,这也就是通过遮蔽以达到不在场,产生的一种即时完成的美感。

  不得不说,互联网的强大,体现在它不同于以往的感官体验。我开头就说互联网创造了一个世界,这其实不准确,准确地应该是人类通过互联网这一手段为他们自己的逃避不断创造条件。这个本不完满的世界露出了过于多的创伤,既然现实如此荒诞而令人感到恶心不真实,那,为什么不交出人类曾经所拥有的的且宝贵的一切呢?这一切都随着新世界的出现被以怀旧的符号塞进现实之外的生活,童年所珍视的一切如风而逝,人因此得到了他的童年,把现实中人们无法获得的真实感否定掉,本来不存在的东西反而就出现在了新世界之中了,此在所没有的,都将在彼岸得到它的呈现,网络所代表的彼岸世界是比求神拜佛默念上帝耶稣都更直接有效的现实信仰,这样的神国不需要任何坚定的信仰或者赎罪券,只需要一个网站APP的账号就可以享受到异世界服务,去体验这荒诞的现实所没有的东西。当然,我对于新世界的描述更多的是互联网和社会的互动产生的世界,这其实是很容易被误解的,其实这个世界应该更加抽象,是人类社会关于“无”变“有”的转换。如果现实的漏洞没有被压抑或者抚慰,宗教也总会返回重来的,不过,这样的异世界灵感难道不像是另一种宗教吗?对于现代流行文化的受众而言,上帝的角色是克苏鲁的还是二次元的,都不是重点,而是这个位置一直还在;尼采说上帝死了,但是可没有说上帝所在的空间也没有了。再通俗一点就是《成龙历险记》里面老爹说的,一个恶魔的离开必将留下一个空位等待下一个恶魔的到来,如果记住这一点,这部动画的结局有更有开放性了。这种神化的颠倒甚至可以反过来颠倒虚拟与现实,也就是“嘉然是真的,我才是虚拟的。”

  回到开头那一个关于自然的问题,对于那些呼吁保护环境,否则将会被自然报复的人,最好的劝慰就是:没事,灾难总会发生的。他们要的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类世界的单方面行动,而是恰恰相反,他们更期待自然界对人类的“恶行”做出判决,所以“灾难会发生”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给虚幻以虚幻,它才能自我诞生完满。

  新世界在此岸如此靓丽

  我所说的新世界的建构,并不是指互联网这一类东西就是坏,现实就是好。不妨重新强调一遍:新世界的建构是人类社会试图弥合文化的创伤,这样才能保留人类文明的理性而不至于变成彻底的病态,所以我才引用神学宗教的比喻。宗教神学无异是一种精神的鸦片,但是它帮助了人们逃避现实,也就是“逃避可耻,但是有效”。齐泽克将实在界比作大荒漠,这是荒诞一词也无法言说至尽的地方,可以说,这是车窗外的强光,摇下车窗直目而视所无法接受,实在界比这样的状态更加恐怖“不可名状,无法直视,充满了断裂”。这样看来,新世界恰恰是人们用来保持自身的一种手段,无论是自称主动的还是无意识的,人们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大家才会说:我要去二次元了!xxx你带我走吧!这其实也类似于尼采所言的“如果式”的发问,你能不能在无限轮回的过程中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不后悔,然而,对于现实,我想很多人不得不说“抱歉,我不断地后悔了,不仅如此,我还要逃避,现在,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看本书或者追剧。”逃避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贬义词,我们应该更着眼于逃避的原因。

  这些事情根源其实就是现实的荒诞越来越逼近实在界了,欲望的实在界无疑是很好的避风塘。为什么孩子们可以有看不见朋友和他们相伴一个童年,可以有一种大人无法深刻体会的恐惧扎下根并伴随长久,而大人却必须隔绝这些东西呢?凭什么呢?一个必须承受现实的一切事故而不得不坚强的人为什么不能认为是某种程度上的病态呢?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割裂之中又无从逃避,他只能在自己罪恶的幻想中保存自己,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是这个老好人在幻象中体验了罪恶的自己,还是那个分明罪恶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不得不扮演一个老好人呢?同样的,随着人类的社会认知的转变,新世界和现实的界限在哪里呢?真的会和《头号玩家》里面的故事一样令人热泪盈眶吗?何况,如此一个新世界将人类曾经引以为傲的灵魂(自我)塞入了各种游戏场景故事、小说想象、虚拟偶像里面这样的境况难道不会将人类改造现实的能力剥夺吗?

  回到哲学三问“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其实这里就包含了一个现代式的问题:我们要把生命的意义寄放在哪里?从上帝这样的至高神和虚拟现实的新世界在此是否有致命的相关性,那么,灰色的,异化的生活是我们所想要抛弃的;然而由此我们却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自我创造认同了一个彩色的新世界,这就有点像《三体3》里面那句经典的话“只送大脑”。嘶,这是不是很奇怪,曾经作为人类的宝贵的四肢和躯干竟然在环境的作用下变成了一种心理上的负担,这样的异化生活难道就真的如此值得去坚持和保护吗?向身体提问,但是却得到头脑的虚构性回答。如果是将技术推崇之至,把人类的意义等同于技术的进步和强大的生产力,那么共产主义就直接去世了,甚至资本主义本身也被畸形化成了反人类的意识形态,由于以上的种种变化,就可以去产生一种冷酷的文明形式。在《晚期资本主义与睡眠的终结》里面就有个关于资本主义式技术理性的例子:美国五角大楼曾经通过分析一种能够七天不休眠,完成迁徙的动物——白冠雀 ,想以此来打造一支无眠的军队,如果成功,我们也将会看到无眠的工人与消费者。他们将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中运转,形成一种新的人类主体 来确保一天24小时,一周七天的无间断的机械运作。白炽灯的发明与普及有效地延长了人们的工作时长,也直接调节了现代人的生物钟。这些看似荒唐的改变却实实在在地体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我们不断地把东西送到网络空间里面,把网络世界变得充实的同时,现实也变得越来越匮乏;当我们在网络世界获得满足感的同时,现实就不再真实,失真的现实(比如没有网络覆盖和信息开发的地带)就如同荒漠一样。同时,信息技术也彻底的改变了人类的交流方式,像哈贝马斯所说的透明性坦诚交流似乎离现实越来越远了,因为网络带来的信息隐私问题和网络交流匿名性使得每个人在网络上的扮演可以不受限制,这也是很多网络暴力和情绪发泄的重要支撑;也同样是网络受众之间党同伐异甚至内部冲突的原因之一。这样的网络空间按理说应该已经足够恶劣了,但是现实更加恶劣,我之前说的长期承受现实压力而不逃避的人可以被认定是一种精神病,在此,我在加一个判断:将意识置于异世界的人,他们也可以被认为是现实的精神病,他们成功地撕裂自我,对此在的世界进行了犬儒主义式的反抗。在这样的条件下,身体也就成了一种累赘,这也是实现一种赛博空间在观念上的可能性。

  赛博空间开放了一个无尽的无限选择的未来,掩盖了它正好相反的一面,即一种闻所未闻的极端囚禁。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拒绝或者无视赛博空间,它究竟是存在于此的且难以被抹去的。我们对互联网这样的赛博空间的认识应该着眼于它切实的存在之上,留心它带来的变化,我们在这项技术的扩张中得到或失去了什么,以及什么变得可能或者不可能。

  赛博空间有一种填补各种本不应该被填平的沟壑的倾向,模糊边界的问题,赛博空间里的幻想的角色扮演和现实的角色即可以相互补强也可以相互剥夺对方的意义支撑。因此,这样的现实变得过于充实,原本会被掩盖隐藏的内容不断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从文化看撕裂和技术理性的问题

  以科幻小说《计算中的上帝》为例。小说里面为了一个宇宙起源的真理,作者将人类的几个历史节点进行了微操,导致后面整个人类文明的价值观都呈现出一种计算机至上的状态,最后地球没有,生命没了,宇宙也没有了,但是计算机依然在运算,找到了那个宇宙的真理,写下了最后的证明。这样的小说其实才是真正体现科幻文学所独有的技术理性,也就是一直冷漠的浪漫;更近的就是网文里面的一种经典工科生改变世界,塑造超级强大的文明。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爽文,只是它更好地迎合了技术理性的价值观。

  不过既然说到了网文,不妨展开一点说。就比如网文本身就是人们对于新世界的一种建构,在大多数网文的经典的开端里面,主人公往往是要穿越的,这个穿越大致有几种:被选召,死亡轮回,重生,以及那种莫名其妙的穿越(上厕所,送外卖)。反正就是通过一种方式将主人公和原有的世界割裂开,这样,才可以展开后面的魔幻想象,比如扮猪吃老虎,勇往直前龙傲天,后宫王,经商,军事,修仙甚至是苟活。这其实体现的就是一种人们发自内心地追求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一种基于“因为我想所有我要”的内心欲望投影,主角在异世界的处境完全取决于作者打字的手以及市场倾向。近年来有另一种现象,那就是有人半调侃式地把所有日漫总结为异世界番,对应日本轻小说和中国网文,那就是重新发现了一个起源,也是文学的一个特点——异世界属性。即使是恋爱番,日常番也是如此,因为就如人们相信一种崇高爱情却认为这样的爱情不在我身边一样,至少是与我无关。说到底日漫也好,网文也罢,甚至是主流文学;它们的本质不也还是从一个现实的世界抽象出去的一个新世界的建构,难道它们本来不就是一种符号的情景吗?回到网文类型上来,为什么穿越的人总是有着一种可以在异世界决定生存的特质?为什么我前几天才知道的的梗会出现在异世界里面而我却只会感到莫名其妙地开心快乐?因为这些东西恰恰是源自现实的改造,然而,网文的虚构断裂处却更加容易显露出来,那就是官方和平台切实的打压删减已经作者本身的下场互动。因此又有另一种调侃:xxx就是一个写书的,他懂个屁的xxx。正因为网文在一点程度是满足了人们的一些角扮演,变成后宫王或者勇者,所以人们才如此去迷恋这样的符号世界,它值得我们如此去维护。我本来是一个怎样的人,却在现实里面被迫扮演一种我不喜欢的角色。我记得我曾经在一篇成功学小文章里面看到一个举例:一个人打牌很差,他的牌品和运气也不好,但是他的妈妈却说“这是你人生中的牌,无论好不好都要把牌打下去”但是,如今的人们已经学会了新招数——在《赌神》《澳门风云》这样的文化作品创造的世界里面逃避。人们越来越无法维持一个社会角色的日常扮演,要是按照《诡秘之主》里的魔药规则,这迟早要完;不过好在我们没有喝这种需要扮演法运作的魔药,还可以多面扮演,自我割裂,逃避到异世界。更严肃一点的例子就是关于保守主义发展历史的一种分析:保守主义的一个根源,是经济发展根本没有回到过去的轨道上,低于历史预期的增速让社会的现代性开始丧失,丧失了现代性的民众开始回忆美好时光,开始尝试在宗教,排外和对于过去的回忆中,抚平自己现实生活不达预期的苦痛,什么预期?过去的预期!保守主义的另一个根源,是货币政策无节制下,既得利益集团无限制高杠杆后,对于任何改变都变得谨慎,杠杆最怕的就是变革 。在此基础上,现代的全球右转也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幻想状态,甚至是将“过去”变成一种商品进行填补式幻想怀念的意识形态,保守主义将未来诉诸过去。

  其实人们在这样的语境下都变得非常奇怪了。一方面,任何黑天鹅事件(很明显的就是新冠肺炎疫情)都会对社会造成长时间的恐慌,人们会想:下次再来怎么办呀?世界永远改变了,我们无可奈何。而即使是看了一部恐怖电影,政治讽刺电影,或者具有现实批判性的科幻小说;我们也会或多或少地感到恐惧,即使我们知道这些是虚构的故事,也会害怕这样的真实发生在自己头上。甚至,当我们看到那一句:本电影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会倒吸一口凉气,“上帝呀,我可受不了这个!”是啊,真奇怪,我们可以想象建构一个多姿多彩的新世界,可以在感官上一次次经历丧尸危机,世界末日而毫不软弱,但是却无法相信一个来自我们欲望深处的梦想和可怜的却源自我们自己养活的理想主义,无法想象一个现有秩序的彻底颠覆和全新生活的建立。难道真如马尔库塞所说,我们深陷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陷阱之中,生活和工作被局限在各种各样的物象当中,我们不在任何现实的维度上,而是在短视频中,在轿车里面,在橱柜里面,人变成了单向度的人,失去了批判否定的能力和创造新生活的思想吗?

  在这样的社会和文化环境的氛围影响下,自我不再是完整的概念,“我”变成了完全的符号堆积,“我”是恶龙,是勇者,也是观众,同时也是主演;我所想要的那个东西就是我自身,我竟然变成了来自异世界的异乡人,和现实格格不入,就好像是我的胸牌上的名字和我对不上号了,但是大家都只看我的胸牌。这样的扮演的生活不是沉浸其中丧失主体性就是在不断的分裂的不适感的折磨下变得病态。“我从此地而来,竟出生在他乡,我是故乡的游子。”这样的描述大概就是很多现代人的一种真实写照吧?

  最后的担忧

  在结尾的地方不妨多谈谈虚构断裂的情况,也就是人们在美好的虚构幻想的时候被迫察觉的裂缝。当你在享受幻象的纠缠时,幻象活了过来,它凑近你的耳边说“你永远也得不到我”这种来自建构本身的实在界反馈是来自冷漠的现实世界最沉重的嘲讽和打击,是对自我尝试建构幻象,弥合创伤的不屑。“你已经杀了你的女友,还在这里幻想什么呢?你的尝试都是无用而可笑的,把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强行幻化成了另一个女人,白白搭上一个女孩的感情,面对现实吧”这样的情景里面道出真相的竟然是幻想本身,是我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意愿;这就像我之前所举例的骗子在行骗之时被雷劈,他会觉得是上帝的反馈一样。更荒唐的场景就是在一个男性的美好梦境里,他的幻化的女友哭着告诉他“你走吧,你根本没有女朋友啊!”

  经典动画《海绵宝宝》中有一集,大致就是:蟹老板向飞天荷兰人贷款借了一种能力,可以和钱说话;然而这些钱都对他说“花掉我,把我消费掉”这让蟹老板十分惊恐,作为一个守财奴,他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的,即“货币的作用与本质”这样的现实,在他的眼中,货币的价值并不是体现在交换之中,而是在幻想的拥有里面,当然,蟹老板终究还是和钱的话语妥协了,他进行了多次的消费行动。但是这样的行为对于他而言过于残酷了,他进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病态,和钱吵架并表示自己是不会花钱的。好,讲到这里其实结局就已经决定了,蟹老板一定会向飞天荷兰人许愿去除这个能力,这才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更近一点的就是著名日本动漫《JOJO的奇妙冒险》从最初的石鬼面到后面的替身使者,这些东西都是打破日常的外在介入,而这样的感觉在第四部里面尤为突出,平静祥和的小镇上隐藏着恐怖的阴霾,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却毫不自知,比如故事开头的角色康一因为多次接触非常的事件,失去了平常的生活;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里面的反派,吉良吉野就是一个变态的天才杀人狂并且十分迷恋美丽的手,这是作为观众的大家所看到的;然而作为故事里小镇里的居民却是看不到的,正如他著名的自我介绍里所表达的——我是正常人。他是个天才但是很不喜欢显露自己,他向往平静的生活,而且坚信自己可以得到幸福的生活,如果有任何外来的人干扰了他的生活节奏,他就会抓狂,很害怕自己在大众面前表现得不正常。说起来,即使是他后面获得的复杂能力“时间回溯”也是在对承太郎的恐惧(实在界的反馈)和对幸福生活的执着(虚构的幻象世界)下激发出来的。

  回到这样的幻想交换的早期描述:迈达斯国王因为不经意地善待了西勒努斯而得到了狄奥尼索斯的一个愿望,他许愿将自己所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变成金子。然而这样愚蠢的愿望对于他其实是一种诅咒。。。。。。我们在这个故事里面看到的是什么呢?是一个人通过许愿将自己接触之物变成了黄金,也就是当他想要享受物品的使用价值的时候,这个物品就会快速转换为交换价值。故事往往用来警告人的贪婪,但是我们在分析的时候需要看到更多的维度:为什么国王需要这么多的黄金而不是无尽的资源,为什么要通过身体的接触而不是神迹的天降。作为国王的欲望(也就是作为欲望客体的黄金)必须和国王的自我产生媒介上的联系,否则,这个关于贪婪的欲望就无法被国王的价值体系所捕获。

  最后,我们和标题结合。现代社会所饱含的现代性在超越了它以往的世俗化、理性化、民主化、个体化以及科学的兴起之后,开始全面接受它的新问题;即是去绝对化,不足的过剩,无法直视的创伤。这一切,都将在新世界和世界的互动之中纠缠到一起,当然了,我无法对未来做出任何拍胸脯保证的预言,我只是表示怀疑,在资本主义的异化和改造之下,原本内部和外部统一的世界是否还有可能被保持下去呢?人们能否去正视资本主义的创伤而不是用虚构来转移痛苦,离开幻想的城堡,这些都尚待发生。人所想要逃避的或许并不是现实,而是自己无法抑制的想要反抗的意志。

  或许,从来就没有过完整

  当差异和分裂总是以各种方式显现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始思考了:是否存在一种可能,从来就没有一种完整,只是人们用形而上的手段将表象和现实进行了一个整合。这正如我们相信表象背后有一个本质,万事万物有本源和因果,对于分裂,我们都多少有一些抗拒,似乎如果事件在时空角度上拥有一个绝对差异的维度我们就要撕裂,然而就连“我们”也并非一个完全的整体。在技术媒介之外的本体框架外很可能有更多的框架。就好像我戴上我的面具反而给人一种并非是“我”的感觉,我们不能否定一种纯粹重复或者绝对差异,真实完全可能以虚假的方式显现出来。这就是一种绝对差异的视角,当我们去观察一个事物的时候,很容易得出一堆外在的性质,比如重量,形状,颜色;但是,一旦这个东西以某种方式将自身重复两次,就会产生新的维度,这里的差异不是一个因素和其它因素的差异,更多地指代一个因素的内在的差异。正是这个内在差异引发了一系列的辩证运动,差异互相嬉戏,争斗和交流,去整体显现一个共同体,即没有碎片能反映一个世界。

  在一个共同体内部,我们看到了诸多差异与矛盾,但是我们依然将其视作一个同一的整体,这里的同一是同一和差异的同一,即使用辩证法的视角去观测反而会找到更多的不显现的框架。我们清楚明白一些事情,比如即使是最淳朴的底层也难以将自身和顶层等同,哪怕有个民族、国家、地域也无法削平拉齐这些差异。不妨想想多元主义,在多元主义的视角下,每个人都必须正式并承认他人的差异,但是这种多元恰恰是阻碍人交流的屏障,它反而遮蔽了差异而强制性地规定了必须宽容,尤其是在政治正确化之后更加倾向于极权主义,差异被掩盖和抹平,没有差异,只有宽容“容得下任何东西,却偏偏容不下矛盾冲突。”多元主义者支持一种冷漠的相互尊重而反对一种热情的冒犯,多元主义者不会看到一个白人和黑人成为好朋友,只会看到白人说了“尼哥”这样的侮辱性词汇以及二者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荤段子。我们说,多元化掩盖了对立,它把各种各样的冲突矛盾塞入了一个宽容的共同体内部进行调停,并试图用普遍性的宽容去抵消各种特殊性;就像“国家”面对阶级对立所做出的调停的姿态,并过河拆桥,讲自身塑造成自古以来的伟大模样。但是这样的普遍性反而造就了另一种对立——多元和非多元的对立,这样的结果是诸多身份在一个具体的人或者社群里面发生冲突“一个男性他支持女权反对动物保护,支持基督教但是反对LGBT。。。”这样的对立并不比以往的基督徒普遍性更简单,基督徒的共同体并不能消灭民族,国家,地域之间的冲突。这样的多元反而会将冲突更加极端化,加快社会原子化进程。共同体的具体普遍性恰恰在共同体的例外部分,在它调停失败的地方就是各种特殊性,而一旦这个外部例外被统摄进来,看似跨越差异的共同体在内部被撕裂,在国家的整体性下,民族对立,男女对立,劳资对立。多元主义就是这样以看似公平公正的包容将资本主义全球化这一目标逐步实现,尊重和包容都是特洛伊木马的伪装,当一切看似平等之后,那么拼的就是传播力和文化资本,这个共同体内部的平等就是给资本主义的扩张做嫁衣。客观上将西方资本主义认可的问题推上了优越的位置,于是,其他群体都“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文化。它的完整意识形态表述是“大家保持距离,相互尊重,选择最喜欢的那个,也就是占据视角和生活的那个”。它想要的是没有作用特殊性,封闭的他者,就像另一种形式的种族隔离,并蔑视其他文化。多元文化主义由此达到了它权力实现的目的并肉眼可见的盈利。多元文化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消解了意识形态中本来都抵抗和批判精神,人们没有发了反思性和批判性,变得安于现状而总是选择去接受,什么都去接受(但其实是在暗流涌动,底下矛盾反而变得更加激烈,激进和保守的内部不一致性更加明显)它终结了其它意识形态。然而,这种多元没有实质上的内容,就像为了过审而实行的表面功夫;这正是和《娱乐至死》的批判相反的《世界是平的》,所以国家在同一起跑线上公平竞争,技术平等。这样的共同体和社会达尔文主义却是高度相似的,它将整个他者世界观都吃下,经过消化之后吐出一种《东方学》,也就是被全球化资本主义审视保留理解的那一部分。

  所以,当共同体拆除自己到达共同体之前的空间时,便将共同体视作了一个律令对于例外的否定。而任何共同体都不能取代特殊性的功能和位置,整体不是统一被分化成各种碎片,反而是碎片拼贴了一个虚构的的整体,这个整体更像是流动的马赛克,每一个碎片都可能改变整体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