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喜福会》婚姻伦理思想研究

  摘 要 谭恩美是20世纪美国华裔文学作家的代表者,其作品中折现的独特而又寓意深刻的伦理思想价值观往往对读者产生强大冲击。文章通过文本阅读,从婚姻伦理学及多元文化视阈的角度对其小说《喜福会》中的婚姻伦理思想展开研究,结合伦理学批评方法,对比分析中美婚姻伦理观的差异及其影响因素,并阐释其婚姻伦理观在现代中国社会的现实意义所在。

  关键词 谭恩美 婚姻伦理观 多元文化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On the Ethics of Marriage in Novel "The Joy Luck Club"

  CHEN Fe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 Hubei 430070)

  Abstract Amy Tan is a Chinese American representative writer of the 20th century, discounting her works unique and profound meaning of ethical values is often thought to have a strong impact on the reader. Through reading the text, expand from marital ethics and multicultural perspective his novel "The Joy Luck Club" Ethics of the marriage, combined with ethical criticism, comparative analysis between Chinese and American ethic of marriage and its impact factors, and explain their marital ethics in the real sense of modern Chinese society lies.

  Key words Amy Tan; ethics of marriage; multicultural

  1 中国封建婚姻伦理观的悲剧

  由于长期受封建男权主义的影响,中国传统女性首先遵守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婚姻观,这样的婚姻伦理思想使得中国大部分女性几乎完全丧失了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力。因此,刚一出生,龚琳达就被许配给洪家做儿媳,即使等长大以后,无论那个男人多么没有出息,她也只能认命。而“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又将妇女完全限制在家中,成为限制中国传统女性自由的第二把枷锁。这些“美德”教育中国女性抛弃自我需求,从他人对自己的要求出发来进行自我铸造。龚琳达在做了洪家的童养媳之后,一心想讨婆婆和丈夫的欢心,但是丈夫因年纪原因对生儿育女没有任何兴趣,而婆婆却将不能延续香火的责任归咎于她,使得其生活得连囚犯都不如。映映在婚后则压抑着自己需求,处处为丈夫着想,努力做一位贤惠的妻子。她丧失了自己的个性,连自己都发觉自己“变了,变得自己都觉得陌生”,但是即便如此,到最后还是摆脱不了被丈夫抛弃的命运。

  中国的传统女性在婚姻思想上一直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接受父母对婚姻的干涉,接受自我在婆家的地位等等。这种缺乏自由的婚姻伦理在很大程度上剥夺了中国传统女性婚姻的幸福,她们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自由,甚至连离婚的自由都被无情剥夺了。

  因此,嫁给了道德败坏的恶棍,在遭受精神与身体双重折磨之后的映映,要想从这种痛苦的婚姻状态中解脱出来,却要以付出亲生儿子的生命为代价。这种惨痛的“胜利”正是中国传统女性婚姻伦理思想的悲剧体现。

  2 谭恩美异族婚姻伦理思想的挫败

  美国式的婚姻伦理思想是自主随意的、以个人权力为出发点的,所以即使特德的母亲反对,但是他和露丝依然能够步入婚姻殿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一现象充分说明在美国,婚姻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美国式的婚姻伦理思想是以内在自我为基础的。

  小说《喜福会》中三位在美国长大成人的女儿都接受了美国的优良教育,但是在家庭生活中,父母的东方式教育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她们的价值观及婚姻观。这种家庭环境与美国大文化环境的双重影响使得三位女儿长期处于美国自由式婚姻与传统中国孝道、母亲的刁难与追求自我幸福、信守中国传统文化与接受美国文化之间犹豫彷徨,左右为难。三段异族婚姻,或者不幸,或者注定坎坷磨难,都深刻体现了文化差异对婚姻在各个方面的影响。这种坎坷与磨难深刻反映了作者对美国华裔异族婚姻伦理思想的认知。在作者看来,美国华裔异族婚姻的成败在于他们对自我身份的认知――中国传统文化的“根”。

  从表面上看,三位女儿都受过美国的良好教育,说着流利的英语,自认为是美国人,可以说,她们的生活已经完全美国化――包括婚姻思想。在父母的劝导面前,她们不屑地嚼着口香糖,吹出比脸庞还大的泡泡;她们和谁约会,找谁做男朋友也都是自己的事。但一旦她们决定完全放弃中国传统的文化时,她们就已失去了作为一个美国少数民族最后一个可以依靠、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的阵地,从而变成了无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属感。加上美国文化自身的那种对少数民族的歧视与偏见,以及她们与生俱来的那种中国文化的自谦,甚至自卑心理,让她们美好的愿望成为泡影。没有了“根”的依靠,她们的婚姻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

  映映的女儿丽娜拥有餐馆设计的天赋,与同事哈罗德相爱。无论在哈罗德多么艰难的时候,丽娜总是给予其全力的支持。换句话说,丽娜将其对哈罗德的爱完全体现在对白人丈夫事业的支持中。婚后,丽娜成为哈罗德事业背后的女人,过着在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经济上的AA制却成为他们婚姻危机的导火索,大理石茶几的倒塌,黑花瓶跌为两半,暗示着他们的婚姻正一步步走向破裂。

  龚琳达的女儿薇弗莱在与“几近是完美无缺”的陈马文分手后,又被里奇的甜言蜜语所感动,为了获得父母对这段婚姻的赞同,薇弗莱想尽办法带里奇回家吃饭,但是对于一个美国小伙来说,过于复杂的餐桌文化让他接连不断地犯错。他带去的红酒是父母甚至家人都不喜欢的――家里甚至连喝红酒的正式酒杯都没有;他对中国家庭主妇那种典型的餐桌上的谦虚丝毫没有意识,甚至在薇弗莱送他回家的路上还自我得意。中美文化的差异注定他们的婚姻生活必然充满坎坷与磨难。

  许安梅的女儿露丝与特德的婚姻延续了十七年,十七年的婚姻中,露丝坚持中国传统女性温和谦让的个性,默默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丈夫,习惯于让丈夫做一切决定。然而在特德发生医疗事故以后,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特德开始强迫露丝来做一切决定,两个人就如同“分别站在两个山头的互扔石头的家伙,肆意地攻击”,感情的恶化导致特德最终提出离婚。虽然看上去他们的婚姻危机是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导致的,但却存在着更深层的内在原因――美国社会中无处不在的歧视与偏见,对于美国华裔在美国的生活与婚姻有着巨大的影响。露丝第一次去见特德的母亲就被暗示露丝有可能会影响她儿子的前途,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与偏见。

  在美国文化环境中,美国华裔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她们不可能完全放弃一种文化而全盘接受另一种文化。无“根”的异族婚姻思想对于美国华裔后代来说注定充满太多挫折与磨难,而解决这种痛苦的唯一方法,则是从文化的对立与反抗走向文化的融合与和解。在露丝婚姻危机关键时刻,是她的母亲鼓励她不要一味退让,要勇敢讲出自己的想法,维护自己的婚姻。在这种“根”文化的指引下,露丝重新找回自信,也再次赢得丈夫的尊重与爱恋,最终挽救了自己的婚姻。与母亲的和解标志着露丝对自我身份的认同的重新认识,这种身份认同让露丝找到了自己的“根”,也找回了自己真正的婚姻幸福。

  3 谭恩美小说婚姻伦理观的文化基础及“根”情节

  不同的社会文化决定了不同的婚姻伦理观,并最终导致的了不同的婚姻模式。中国人际自我的婚姻伦理思想决定了中国式的婚姻基础在于繁衍后代、维系家庭(家族)。这种婚姻伦理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中国式婚姻的稳定性与延续性,但却是以牺牲中国女性个人需求为代价的。在中国,婚姻的建立必然牵涉到双方各自的家庭,婚姻往往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而且婚姻的存在与继续都要求夫妻双方放弃部分独立性而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在这个家庭环境中,往往被迫完全放弃独立性的是女性,正如前文所讲的龚琳达与映映的婚姻一样。

  而西方人的内在自我核心婚姻伦理思想决定了美国式的婚姻基础在于自我追求与享受,这种婚姻伦理观导致其婚姻缺乏稳定性与持久性。个人对自我的追求不需要考虑到他人的利益与感受,婚姻呈现出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现象。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美国式的婚姻伦理思想正是导致小说中三个女儿在她们的异族婚姻中所遭受坎坷与痛苦的根源所在。

  作为第二代中国移民的代表,谭恩美比谁都清楚,在一个被主流社会、主流文化看成另类的环境中,文化的“根”就是美国华裔最后一个立身的根本。没有了这个“根”,美国华裔及他们的后代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只能过着一种“无根又无能”的生活。正如小说中的鹅毛这一意象意义,它映射的其实是华人后裔在美国的生存状况。一旦脱离了母体,鹅毛就只能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扬,控制其未来和方向的是风――美国的主流文化及思想。

  小说中的三位女儿都在美国长大,成为只会说英语的美国人,然而肤色及接受的独特的东方式教育,以及耳濡目染的家庭教育,使得她们自己都意识到与美国人的不同,这些不同导致自我对身份理解的困惑,“根”定位的迷失。这种困惑与迷失逐步发展,直接导致了她们与自己母亲所代表的中国文化之间的冲突,导致了婚姻伦理观念的差异。在美国的“少数民族”身份,让这些女人们迷茫而困惑,她们有着强烈的身份危机感,露丝从中国的“根”文化思想出发,在家努力做一个贤妻,凡事都听从丈夫的意见,让丈夫做主,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免不了被丈夫训斥为“没有责任心”而提出离婚。这些在美国长大的女性在她们的婚姻生活中,过于崇拜美国主流白人文化,丧失了自己本民族的根本,从而变得无根无靠,没有了归属感。这种婚姻伦理思想中身份认同的迷茫,“根”的缺失既是家庭里母亲和女儿们所代表的不同文化的冲突的根源,也是几个女儿婚姻失败的根源。这种冲突在母女们对抗亦或疏远许久之后,才各自在母亲的帮助下,理解了母亲――中华民族文化的代表。这一理解的过程也是这些美国华裔移民的后代重新找到自己的“根”的过程,她们获得了正确的种族、身份认同。露丝最后听取了母亲的意见,勇敢向特德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实则是对母亲所代表的“根”文化的认同,正是这样的文化认同,才挽救了其濒临瓦解的婚姻。“根”文化在整部小说中一直影响着她们的婚姻伦理思想。

  4 总结

  小说《喜福会》以母亲和女儿们为载体,以多元文化对立与消融的共处为切入点,从某些方面反映了作者意识中的婚姻伦理思想,并试图寻求一种多元文化和谐共处的途径。而对婚姻伦理思想的描写则正是美国华裔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相互影响的外在体现。反思这些婚姻伦理观,分析她们婚姻的不幸,对于我们建立多民族文化和谐共处的社会,推进和睦的新型家庭关系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2013-Ib-003)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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