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传的格林童话的黑暗真面目到底是真是假?

  个人认为,以童话的形式来说,在最初的时候就会构思好的内容,例如爱、友谊、信念……在当时的时代,也不认为会因为历史背景会给儿童写这样的故事。那又是不是只是没有限制儿童阅读,把童话写成了一些普通的甚至不利于儿童阅读的故事?

  内容来自利维坦:

  也许,引发恐惧才是童话的原始叙事动机之一。别再拿下面这些著名童话哄孩子睡觉了,其实它们远比你想象的要阴暗恐怖很多。

  从前的童话都是充满了曲折情节和阴森结局的。如今,那些童话对现代读者来说已经不再适合,于是,像迪士尼等公司净化了童话,到处都是大团圆结局。在此,我们对常见的一些快乐结局作出解释,追溯其恐怖的源头。

  10.魔笛The Pied Piper

  魔笛的故事里,那个村庄鼠患泛滥。一个身穿七彩布衣,手持魔笛的男人前来,提出要帮村庄消除鼠害。村民同意,如果真的实现,则愿付出巨大的代价。那男人实现了。他吹奏起魔笛,驱赶了群鼠。但当他回来索要报偿时,村民反悔。笛手决定驱赶孩童。在后来很多版本中,笛手驱赶孩童进入村外的洞穴,有一位村民最终同意付出报酬,他也归还了孩童。而在阴暗的初衷里,笛手引导孩童入河,除了一个掉队的瘸腿小男孩,其他都淹死了。一些现代学者甚至认为这则故事里蕴含着恋童癖的导向。

  09.小红帽Little Red Riding Hood

  我们熟知的这则故事结局是一名樵夫杀死了凶恶的大灰狼,救出了小红帽。其实,最初的法语版本里,夏尔·佩罗笔下的结局并不美满。其中,那个富家姑娘询问大灰狼去她外婆家的路,狼给她指了条错误的道路,最后她不幸被吃。故事结束了,没有樵夫,没有外婆,只有大灰狼和小红帽。故事的寓意便是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08.海的女儿The Little Mermaid

  在1989年版本里,“海的女儿”被称为一个弥天大谎。在迪士尼版本里,结局是爱丽尔人鱼变成了人,和艾利克王子结婚。奇妙的婚礼还在人和鱼族里进行。但是,在安徒生的最初版本里,人鱼目睹王子和公主的结合,绝望的离开。魔咒中,只有用剪刀刺死王子,她才能获救。她没有照做,而是跃进大海,变成了泡沫。安徒生都对童话稍稍做了温和的修改,新的结尾中,她没有变成泡沫,而是成为了上帝的女儿,在天堂安息。可无论如何,她依然是死去了的。

  07.白雪公主Snow White

  白雪公主的故事中,众所周知,皇后要求猎人杀害她,并将她的心脏带回作证。而猎人无法这么做,于是带回了熊的心脏。在此,迪士尼版本没做多大修改,不过还是遗漏了一段很重要的情节:原始童话里,皇后要求当晚食用白雪公主的肝脏!另外,白雪公主并没有因为一个充满法力的吻醒来,而是由于王子做骑的推挤怀疑异常,她被带回了城堡。至于一具尸体的用途就由其他想象力发挥的余地了。对了,在格林兄弟的版本中,故事结尾,皇后被迫穿上铁靴,跳舞至死!

  06.睡美人Sleeping Beauty

  流行的睡美人故事里,优雅的公主是由于她手触纺锤而沉睡,直到百年之后王子前来吻醒她。他们恋爱,结婚,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切都很惊奇)但是原始的故事并不甜蜜。(只有亲身读过才能相信其悲哀)最初,一名年轻女子由于一种预言(非诅咒)而沉睡。一位国王见状,渴望得到她,并强奸了她。九个月后,她在沉睡中生下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吮吸她的手指,活跃了她的神经纤维。她苏醒过来,发现了自己已经遭强奸还生了孩子。这比王子的吻恐怖得多。

  05.侏儒怪Rumpelstiltskin

  这则童话和前几则不同之处在于,不是净化丑恶的初衷,而是原作者将其修改的更加恐怖。原始故事里,侏儒怪帮助一名面临死亡的女孩,将稻草变成金子供她看病,使她痊愈直至能表演工作。相应的,他要求女孩交出她生的第一个孩子作为报偿。这天来临,女孩不愿交出孩子,侏儒怪告诉她,如果能猜出他的名字,也能放了女孩。女孩一次在火堆边无意中听到了侏儒怪呻吟,答出了他的名字。侏儒怪火冒三丈的逃走,最终消失了。在升级了的版本里,一切更糟糕。侏儒怪肆意践踏和撕扯自己左膀右臂而死。

  04.金凤花和三只熊的故事Goldilocks and the Three Bears

  在这篇温馨的故事里,可爱的女孩金凤花发现了三只熊的屋子,她溜进屋子,偷吃食物,做在椅子上,最后竟然在小熊的床上睡着了。当小熊们回家时,她醒过来,惊愕的从窗户逃走了。原始的故事(追溯到1837年)有两个变化:一,熊发现了之后,撕碎并吞咽了她。二,金凤花逃跑时变回了她老巫婆的面貌。故事结尾告诉人们,金凤花要不就是缺胳膊断腿,要不就是由于她的恶行被抓去感化所了,总之不是好事儿。

  03.奇幻森林历险记(汉塞尔和格雷特)Hansel and Gretel

  从奇幻森林历险记的流行版本里,我们知道两个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最终找到了一间华美的屋子。屋子里居住着一名女巫,她要求他们为他做劳役。在一次准备美餐的过程中,他们结束了奴役生活:他们发现来路,将女巫扔进火炉,逃走了。更早的法语版本里(名为迷路的孩子),不是女巫,而是魔鬼。一开始坏心肠的老魔鬼被孩子愚弄(和后来的故事一样),但是后来他摆脱了孩子,将锯木架整合起来,要把其中一个孩子榨成肉酱(确实是这么写的)。孩子假装不懂怎么上架,魔鬼的妻子来做示范。当她躺倒,孩子扼住她的喉咙以威胁魔鬼,才逃出了森林。

  02.没有手的姑娘The Girl Without Hands

  说实话,这个故事所有版本都很残忍(不管是圣经故事还是原始故事),虽然情节变化各有不同。最新版本里,魔鬼承诺一个穷人,如果他允许自己拿走任何磨坊后的物什,就让他变富。穷人只知道后面有一棵毫不相干的苹果树,也就答应了,其实却是他的爱女。女儿太纯洁了,魔鬼无法带走她,于是又要挟女儿,除非女儿允许自己父亲剁碎自己双手,否则将带走父亲。她同意了,而他父亲也做了。最终酿成了悲剧。尽管这不太雅观,但早先的其他一些变体更叫人发指。女孩剁碎自己手臂,使自己变得丑陋,以免去强暴之苦。另一种变体是父亲剁碎女儿的双手,因为她拒绝和父亲交媾。

  01.灰姑娘Cinderella

  现代灰姑娘故事里,美丽的灰姑娘与王子结合,后母的两个女儿也嫁给了两名伯爵,从此以后,大家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最早追溯到公元一世纪,是关于斯特拉博(古希腊地理学家)的女人罗德庇斯(不叫仙度瑞拉)。这两个故事除了水晶鞋和南瓜车,其他都很类似。而格林兄弟将美好的寓言转变成阴森的罪恶:在这个版本里,后母的两个女儿削足适履,以哄骗王子她们才是要所要寻找的。鸽子啄出她们的眼睛来警示王子。后半生中,后母的女儿成为瞎乞丐,而灰姑娘在宫廷里庸碌地消遣着时光。

  之前在格林童话诞生200周年纪念期间给《Vista看天下》写过一篇《格林童话:200年的黑暗之心》中的部分内容可以作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以下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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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格林童话已被翻译成200多种语言,是世界上版本最多也是发行量最大的童话集,并在2005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它依然鲜活生动,是陪伴一代又一代孩子的睡前故事,也是他们长大后萦绕心头的回忆。

  在德国学术界关于格林童话的梳理、反思甚至批判一直不断。暴力意识、性别歧视、男权思想、反犹主义等似乎和童话相距十万八千里的词汇纷纷射向格林童话这一靶心。更有评论者称:采集于德国民间的格林童话是一笔“黑暗遗产”,它深刻反映并塑造了德国人民族性格中的阴暗一面。

  童话里隐藏纳粹主义根源?

  如果稍微留意格林童话里有关谋杀和惩罚的情节,你会看到:小姑娘的舌头和眼睛被挖掉;邪恶的继母被塞进装满毒蛇的桶里;皇后要煮公主的心肺来吃;年轻人和尸体睡觉还要为之取暖;国王的女儿被熊撕成碎片,她的母亲则被火烤死;小男孩被切碎然后煮成肉汤给他父亲喝……

  “格林童话表现了人们集体无意识的阴暗面。”在学者罗伯特·威特眼里,德国社会长时期以来隐匿着众多黑暗的角落,人们不自觉中在以残暴、邪恶和堕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德国历史学家克劳斯·费舍尔则在《德国反犹史》一书中引用了罗伯特·威特的这一观点,并进一步指出,格林童话不仅是集体无意识心理的展现,它还是塑造年轻人思想的强有力工具,因为父母和老师常以讲述其中故事为教育手段。

  以流传甚广的格林童话《小红帽》为例:小红帽没听妈妈的话,不走大路而跑进森林,才遇到了大灰狼;她回应了大灰狼的搭讪,告诉大灰狼外婆家的地址,结果害外婆被大灰狼吃掉;如果不是猎人及时出现,她自己也已是大灰狼的腹中餐——这故事试图教给孩子的道理,简单概括无非两句:“要听妈妈的话!”“别跟陌生人说话!”

  也因此费舍尔在《德国反犹史》中写道:“年轻人从这些童话中学到对权威、纪律的服从,对陌生人(犹太人或外国人)的不信任。”

  持类似观点的路易·斯奈德则在他1978年的著作《德国民族主义根源》中提出:格林兄弟促使纪律、服从、独裁、暴力这些特性成为了德国民族性格的一部分。

  至于格林童话里那些有犹太人出场的故事,更成了学者声讨的重点,它们被解读为“反犹主义泛滥”。

  比如《荆棘丛里的犹太人》中,仆人给犹太人辛苦工作三年,犹太人只给了仆人三个银币,仆人后来获得神仙帮助,从犹太人那里拿到一袋金币,心有不甘的犹太人跑去报官,撒谎说仆人抢劫了他,并行贿法官判处仆人绞刑,结局是仆人借助神仙的力量反将犹太人送上了绞刑架。而在另一个名为《好交易》的故事里,爱占便宜的犹太人用坏铜钱从农夫那里换来了银元。

  这些故事反映了德国民间对犹太人的总体印象:吝啬刻薄,为了金钱不择手段,残酷剥削穷人。《好交易》里犹太人最后被国王打了三百板子,《荆棘丛里的犹太人》中犹太人则被处以极刑。它们无不折射出当时德国民间反犹主义之盛行、方式之激烈。德国作家金特·比肯费尔德因此声称,他在格林童话中找到了“德国人为什么会做出‘建造奥斯维辛集中营’如此恶行”的答案。

  二战后,反法西斯同盟的指挥官们曾禁止在学校教授格林童话,他们的说法是,在格林童话的世界里他们发现了纳粹主义的根源。

  姑娘们只能很美很受伤

  性别歧视则是女权主义者质疑格林童话的原因。

  有人统计,插图版《格林童话》的86个故事中,有50个带图故事描绘了“柔弱而不听话的女主人公,如何因所犯错误招致严厉的处罚”。

  “女孩好骗无脑,男孩拯救一切”的情节在格林童话中屡见不鲜。有学者研究发现,和格林兄弟生活在同一时期的弗朗兹·克萨韦尔·冯·希昂韦斯搜集到的德国民间童话,在这一点上与格林童话形成鲜明对比。

  在希昂韦斯记录的故事里,有勇有谋者既有女性也有男性,很傻很天真的不光有公主也有王子。格林童话里主人公为女孩的《青蛙王子》、《白雪公主》等故事在希昂韦斯搜集的童话中都能找到相对应的男性版本:觉得青蛙恶心的不是女孩而是男孩,被继母私下下令杀害的也不是公主而是王子。不仅如此,在希昂韦斯的童话版本里还有讲述小公主如何杀女巫救王子的《三公主》故事,完全可以拿来做现代女性励志读物。

  哈佛大学童话研究专家玛丽亚·塔塔尔认为,希昂韦斯收集来的德国民间童话提醒人们,格林兄弟根据性别来挑选童话达到了多严重的程度。“他们偏好有着美丽可欺女主人公和勇敢无畏男主人公的故事。”

  塔塔尔还指出,在格林童话里“女性一直因为傲慢、不听话而受到惩罚”。不听小矮人劝告屡次上当遇害的白雪公主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从1819年格林童话第二版开始,这部书的修订便主要由格林兄弟中的弟弟威廉·格林独自完成。相比初版格林童话,1819年第二版格林童话收录的《白雪公主》故事里,威廉·格林增加了一个白雪公主对小矮人们说“我会成为令你们满意的管家”的细节。有研究者认为,威廉·格林做如此改动的原因,是为了让故事更体现男权思想。有人因此建议,千万别给孩子念这些故事;如果要念,也要提醒自己的孩子,“王子救公主”其实体现了以男性为中心、女性身处被压迫地位的父权制度。

  另外一些作家则提议,我们可以重新改写这些有性别歧视和美化暴力之嫌的童话。美国学者杰克·齐普斯《冲破魔法符咒》一书里就收入了现代作家以格林童话《侏儒怪》为基础改写出的新故事。

  格林童话《侏儒怪》里,国王提出,如果磨坊主的女儿能把稻草纺成金子就娶她为妻。磨坊主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办,地精侏儒怪提出帮她,但条件是当她结婚后必须把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送给侏儒怪。故事的最后,磨坊主的女儿违背了约定,侏儒怪发怒裂成了两半。

  改写后的故事里情节则变成,侏儒怪因为寂寞所以想要有朋友陪伴,因此磨坊主的女儿没有违背约定,而是邀请侏儒怪搬进皇宫中跟他们一起住。原本不那么美好的故事变得温情脉脉起来:女孩信守诺言,侏儒怪也没有自残,还有了家。

  在童话中开始现实生存演习

  如果说连童话的世界都有阳光抵达不了的地方,那家长们该怎样给孩子讲故事呢?一代又一代听着格林童话长大的孩子,是否心底都暗藏创伤?

  心理学家的看法倒不是完全悲观。

  一位名叫布鲁诺·贝特莱姆的儿童心理研究者认为,那些含有野蛮残酷内容的童话故事,有助于孩子渲泄他自己的可怕冲动。当孩子听到童话中也有这些坏事,会发现他自己不是唯一想干这些坏事的人,从而产生一种解脱感。并且童话中的怪物和犯忌行为从负的方面使儿童感受到人性中的美德,尽管他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幻想中的邪恶愿望。

  童话作家和民俗研究者杰克·西普司引用心理学家弗洛姆的话:童话以儿童可以接受的方式初涉了虐待儿童、兄弟阋墙等等社会问题,尽管儿童必须到长大以后才能完全理解这些问题——听起来像是我们的孩子在童话里提前进行了一场现实社会生存演习。

  杰克·西普司还给家长们赠送了一枚不那么靠谱的“定心丸”:不论过程如何恐怖糟糕,童话的结局总是美好的,而这将给我们的孩子面对未知现实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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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前面都没干货在强答,手动滑稽,贴点书里的内容。

  

  《睡美人》

  

  《杜松树》可能是《格林童话》里最让人攫喉大吐的恐怖故事,但却不是唯一的故事。

  《格林童话》中最家喻户晓的故事之一《非特歇尔斯鸟》(也叫《怪鸟》)里同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成分。

  从手足相残到母子荼毒,早期的童话样样具备,在今人看来简直不堪卒读。

  我母亲杀我,

  我父亲吃我,

  我的妹妹小马蕾,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进绸子手帕里,

  埋在杜松树下。

  这小诗如此浅白易懂,不用大费周章,便可从中听到一个谋杀食人的恐怖故事,而这首小诗的背景故事,其毛骨悚然的指数较之如今已然成为传奇的惊悚影片《人肉包子》和《三更之饺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心肠歹毒的后娘为了防止前妻的儿子挡了自己亲生女儿小马蕾继承丈夫财产的路,趁着小男孩儿探头进箱子拿苹果的时候,把箱子盖重重盖上,把小男孩儿的脑袋砍了下来。

  之后,这位天才的谋杀专家为了掩盖罪行,把小男孩的脑袋绑在无头尸体上,唆使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小心」把哥哥的脑袋「打掉了」,从而把女儿拉下水,成为自己的同谋共犯。

  接下来自然是毁尸灭迹,故事作者很漫不经心地写道:「于是,母亲把小男孩儿剁成碎块,放到锅里煨汤。小马蕾在旁边站着,哭了又哭,眼泪掉在汤里,都不用放盐了。」故事的高潮是一顿盛宴,饥肠辘辘的父亲回家后直扑桌上的美味佳肴,浑然不觉这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骨肉,反而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大赞「这肉汤的味道真是好」,最后甚至要求把肉汤「都给我吧,你们不要吃,这肉汤都是我的!」在享受了一顿自己儿子的亲身奉献的饕餮大餐后,这位父亲把吃剩下的儿子的骨头都扔到桌子下面去了。

  让我们暂时告一段落,再重新回视一下这则故事,尽管故事里很多丰富的细节已经被稀释了不少,但在今天,恐怕除却最各色另类的人,不会有人愿意在餐桌上听到这样的故事,更遑论是让年轻的爸爸妈妈(「当然不是故事里的那对奇葩父母」,有人要赶快声明)给自己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孩儿作为睡前故事讲述。

  即使是听到这个故事,都足以让生怕孩子受到惊吓的父母赶快将自家孩子搂紧怀中——它太血腥,太阴暗了,最好是孩子在 18 岁成年后也不要接触它。

  但这首小诗和它的背景故事并非是某本以血腥恐怖作为噱头的地摊文学里的内容,恰恰相反,它的来源正是一本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格林童话》里的一篇,确切地说,正是里面的第 74 篇童话《杜松树》。

  自 1815 年格林兄弟出版了《格林童话》的第一版至今长达 300 年的时间里,这则故事和里面的小诗就像小天使一样飞向世界各地,成为儿童睡前故事的头等上选。从老祖母坐在火炉旁讲着「很久很久以前……」的遥远往昔,到 iPad 成为小孩满月礼物的现代今天,无数的孩子都在故事里后妈磨刀霍霍声中进入甜美睡乡——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像一个孩子深夜出现在父母门前,大哭大闹说房间的壁橱里藏着一个毛茸茸的长角怪物一样,因为这只是童话。

  但这真的只是童话这么简单吗?

  尽管童话被认为是专为儿童量身打造的故事,但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哪个儿童能写出这样的故事,童话的所有作者都是成人,只不过是在模仿儿童的口吻、揣摩儿童的心灵来讲述成人认为符合儿童身份的故事而已,归根到底,它讲述的实际上是成人世界里发生的事,只不过是按照成人的想法把它变得易于儿童消化吸收而已,而它的目的,至少在今天来看,是告诉儿童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解释儿童可能在成长中出现的疑问,就像《杜松树》的故事一样,如果你实在找不出什么教益的话,那至少也教给孩子在后娘让你去箱子里拿苹果时,别傻乎乎地把脑子探进去。

  还是那句老话:童话是儿童迈向成人的第一课。只不过这第一课未必是「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这样圆满美好的故事。所以,且让我们开始第一课,它的名字就叫——

  《杜松树》可能是《格林童话》里最让人攫喉大吐的恐怖故事,但却不是唯一的故事。《格林童话》中最家喻户晓的故事之一《非特歇尔斯鸟》(也叫《怪鸟》)里同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成分。

  被魔法师迷拐走的女孩儿禁不起诱惑打开了魔宫里的那扇禁忌之门,她在里面看到的是「一只大血盆放在中间,里面装着砍碎了的死人,旁边还有一个木砧,上面放着一把发光的斧头」,惊吓之余,她手里的信物掉进血盆里,怎么也洗不干净,结果被回来的魔法师「推到、抓着她的头发拖到房间里,在木砧上砍下她的头,把她砍碎,血流到地上,然后把她扔到盆里和别的死人放在一起。」

  在这个童话的法国姻亲,著名的《蓝胡子》里,新娘子打开门时发现自己的夫君蓝胡子不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更在之前梅开六度,只不过他的几个前妻都已经被砍碎剁烂,扒皮抽筋挂在墙上,这个故事连《格林童话》的作者格林兄弟本人都觉得太过血腥,以至于只在初版本中出现过一次后,再版时就把它彻底删除。

  在数以千计不曾被格林兄弟收入童话故事集的民间童话里,谋杀与乱伦的成分更是俯拾皆是。一则名叫《花盆》的童话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何谓「死了都要爱」——哥哥因为厌恶妹妹的心上人,而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藏在妹妹种的玫瑰花盆里,于是这个「苍白的头颅」成了上好的肥料,滋养爱情之花茁壮成长,以这种另类方式更获妹妹芳心(19 世纪丹麦童话大王安徒生的经典童话《玫瑰花精》与这个故事类似,只不过按照维多利亚时人的趣味写得更唯美一些而已)。

  而在另外一则叫《三只狗》的童话中,一切则反转过来,妹妹在哥哥结婚时,把长钉藏在床垫里想要扎死他。这个童话的另一个版本是妹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所以把他的心上人看成是绊脚石,意欲除之而后快。

  被迪士尼公司翻拍多次的童话《美女与野兽》其实还有一个更早的版本,这个版本里新娘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人兽之间的不伦之恋,丈夫总是在新婚之夜化身怪物,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婚床上吃掉新婚妻子。

  最让现代儿童,特别是女孩子难以接受的恐怕是他们的童心偶像,既美丽又善良却保守欺负的灰姑娘,在比《格林童话》早 180 年出版于 1636 年的意大利童话《五日谈》(即《故事里的故事,小孩的消遣读物》)中,灰姑娘并不是一个完美少女,她的名字也不叫辛迪瑞拉,而是泽佐拉·卢克瑞扎西娅,她不仅不纯真,而且和家里的保姆合谋设计杀死了她的第一个继母(保姆成了她的第二个继母,也就是他父亲的三房),用的方法正是《杜松树》里继母杀死前妻儿子的箱子戏法,说不定小马蕾的母亲在动手前正好翻看了这本《五日谈》来当谋杀教科书。

  如果这就是孩子来到人世的第一课,那么这一课的确让人触目惊心。一些人会反驳,称刚才列举的所谓「童话」,豆汤的穷孩子讲的原汁原味的民间传说,而是上流社会沙龙里文士贵妇为排遣无聊编写的道德故事,所以故事里的谋杀和乱伦实际上影射的是政坛秘辛和宫闱乱事。

  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著名的《格林童话》,其实格林兄弟的素材来源大多数并不真的搜罗自田间茅舍,而是从他们在卡塞尔时的一位女邻居詹内特·汉斯普夫鲁戈以及其他几位邻居、女仆那儿听来的,并且为了适合他们心里认为的儿童阅读,特意做了大规模的修订,对格林兄弟来说,搜罗「童话」的目的之一是为自己遭受拿破仑帝国碾压的德意志故土保存民族记忆。

  对生活在 17 世纪的那不勒斯人来说,意大利童话《五日谈》的作者乔姆巴蒂斯塔·巴西耳笔下的王公士庶都很容易找到影射的对象和事件,17 世纪的那不勒斯王国至少有 119 个亲王、156 个公爵、173 个侯爵和好几百个公爵,单是这些贵族之间的互相联姻和争斗仇杀就足以为巴西尔提供源源不断的素材。

  巴西尔在《五日谈》的卷首开宗明义,痛斥篡夺了正当王位的卑贱小人,最终只能被送上命运的绞架,在心思细密的人看来,毫无疑问是在暗中讽喻骑在那不勒斯头上的西班牙督主和法国国王的势力,《商人》故事里哥哥把弟弟脑袋砍下来的事情则是隐喻那不勒斯在外困之下仍不忘内战阋墙的现实。

  18 世纪法国文士查理·佩罗在写《鹅妈妈的故事》时,脑海里闪现出的也是太阳王路易十四凡尔赛宫中酒池肉林、歌舞狎妓的场面,为后世所熟知的《小红帽》正是自命道德之士的佩罗对淫乐乱伦的王公廷臣们提出的道德规训。

  当小红帽对大灰狼说:「您的大腿可真够粗的」的时候,佩罗用来表示大腿的词「jambe」是一个邪恶的双关语,足以让 17、18 世纪的法国淑女们赧颜窃笑,因为它的另一层意思是指男性「中间的腿」;而大灰狼的答话:「那样跑得方便」中的「跑」用的词「courir」恰好是对「腿」粗的再合适不过的回答,因为它的另一层意思是「做爱」。

  文士以笔做枪,将自己的政治思想和道德教条作为私货夹带进编写的童话之中,站在道德高地上以家长教育孩子的口吻进行道德说教。

  就像俗话说的「孩子不打不成才」,但仅仅是谋杀和乱伦显然还不够「完美」,要突出善恶势不两立的戏剧冲突,非得有令人发指的罪行方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童话中的黑暗世界刀刀见血自然是必不可少,但还缺少一样绝对的猛料加入其中,方能烹煮出一桌令人震悚的开胃大餐。这样猛料当然就是:人肉。

  

  《鹅妈妈故事集》中《蓝胡子》的插图,这可能是童话史上最血腥的童话之一,尽管进行了再三的改写,也难以洗清它的血腥味,有些持历史主义的学者认为,蓝胡子杀妻的故事可能是影射先后娶了六个妻子并杀掉了其中两个的英国国王亨利八世

  人肉究竟是什么味道?对前面提到的《杜松树》童话里的那位父亲来说,这个问题不难解答,他一个人狼吞虎咽,就把自己亲生儿子吃了个盆干碗净,倘使刨除吃人这个令人不快的「背景说明」,看来人肉这道美味佳肴在童话里还是颇受欢迎的,以至于「食人」这个主题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不同地方的童话中登场,成为令人「百看不厌」的经典桥段。

  读过《杜松树》童话的人都会承认,这个故事的开头像极了后来被迪士尼改编的经典童话《白雪公主》,同样都是善良的前妻向上天祈求希望生下一个发黑如乌木、肤白如雪、唇红如血的孩子(顺便提一句,这个曾经童话中对美人的描述,如今已经成为《暮光》系列里吸血鬼形象的标配描述了),只不过《杜松树》里的小哥哥换成了《白雪公主》里的小公主而已。而两个童话最大的相似之处还不止这些,《杜松树》里的后母将小男孩亲自操刀大卸八块,烹好上桌;而《白雪公主》里的继母王后同样口之于味有嗜焉,下令猎人把公主杀死后将「肺和肝带回来」,交给御厨「加上盐把它们烧好,吃了下去」。

  同样好吃人肉的王后也出现在《五日谈》的《太阳、月亮和塔利娅》里。这则童话乃是后来家喻户晓的童话《睡美人》的一个早期版本,对很多今天的孩子来说,《睡美人》童话到王子把公主吻醒了就算结束了,而在这个早期的睡美人版本中却并非一吻惊醒梦中人。王子确实「惠顾」了睡美人的别墅,也确实俯下身去,但并非去亲吻睡美人,而是「伸出双臂,把她抱到一张大床上」,在「摘取了爱情最初的、最娇嫩的果实」之后,王子就把睡美人留在床上,直接回国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把这场奇妙的一夜情忘得一干二净。塔利娅醒来完全是因为王子在她身上种下的「爱情最初的、最娇嫩的果实」瓜熟蒂落,让她生了两个孩子,孩子找奶喝把她手指头上的毒吮了出来的缘故。

  在众多儿童不曾看过的早期版本《睡美人》续篇中,这位花心国王不仅有打野食的嗜好,而且还犯有重婚罪——他自己本来已经有一个王后了,于是睡美人在这个早期版本中顺理成章地由正宫沦为小三。

  国王犯的第二个大错是要把小三和两个私生子带回宫和原配见面,而且大大咧咧地表现出宠妾灭妻的劲头,结果可想而知。妒火中烧的王后很快吩咐厨师把两个私生子做成几道美味可口的菜肴,送去给花心国王丈夫享用。而国王一如《杜松树》里毫不知情的丈夫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大声赞叹这些菜肴美味绝伦。

  王后则在一旁旁敲侧击:「吃吧,吃吧,您是在吃您自己啊!」而国王听烦了这话便咆哮道:「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我本来就是在吃我自己!你又没给这家带什么嫁妆来!」与《五日谈》差不多同时的另一个版本的《睡美人》中,国王倒是娶了睡美人作为正妻,但他的母后却是个食人妖妇,趁着国王外出时下令御厨把两个小孩连带王后一起都做了美味佳肴一饱口福。

  在童话的人肉欢宴中,不只有妒忌心强的后母和王后是座上宾,《韩塞尔和格蕾特》里的老巫婆、《小红帽》里的大灰狼、《小拇指》和《穿靴子的猫》里的食人妖、《强盗与未婚妻》里的强盗、《杰克与豆茎》中的巨人,等等这般人物都在这台盛宴中占据一席之地,开怀大嚼,让读者隔着童话都能听到他们用牙齿撕下皮肉,咬开骨髓的啧啧声。

  为什么会有让一次多的食人角色充斥童话之中?对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回答也许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食人者。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个答案中的「食人」并没有任何比喻的意味,就是它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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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林童话》的《菲切尔的怪鸟》、夏尔·佩罗的《鹅妈妈的故事》里《蓝胡子》以及卡尔维诺的《意大利童话》里《银鼻子》都是在讲同一个故事:一个连环杀手诱骗,虐杀女性的故事。

  另外在英国作家安吉拉·卡特的《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里也有类似的故事模型,书中收录过一个英格兰故事,中文译为《狐先生》,这个故事可以看作是较早的一个连环杀手故事的版本。

  从书中注释里可以了解到,实际上类似题材的民间故事更要早于《狐先生》,至少是在16,17世纪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大家在此注意两点,一是这是一个英格兰的故事,二是在17世纪之前《狐先生》的故事就已经有悠久的历史了。

  好,16世纪英格兰正处于铎王朝第二任君主亨利八世统治时期。

  有很多人认为《蓝胡子》故事的原型亨利八世,其实倒不如说《狐先生》的故事原型可能也是亨利八世。

  亨八娶了6位妻子。这6位王后只有最后一任因为活得比亨八久而得以善终。另外5个,2个被砍头,2个被离婚,还有一个刚结婚一年就死了。

  亨八专横跋扈,为了得到一个合法的男性继承人而对妻子毫不怜惜,毫无同情心,王后如果太有思想,让亨八感觉她干涉朝政了,结局不是离婚就是处死。

  看,亨八是不是又渣又残暴?可这就是真实的历史。

  所以,其实现代所说的“童话”,一开始只是民间传说,宗教故事、神话传说、民俗故事,各类经过修饰的社会新闻等等。

  卡尔维诺在《论童话》里提到,最早,故事通常是一些“老祖母”讲出来的。《论童话》里多次提及一位目不识丁却很擅长讲故事的老妇人——阿加杜莎·梅西亚(Agatuzza Messia)。

  这位“讲述者原型”是这样的:她的语言并不优美,却简单明了,句子生动,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她非凡的记忆力和讲故事的天赋令人难以置信。梅西亚已年逾古稀,她做了母亲、祖母和曾祖母;自孩童时代,她就听祖母讲故事,而她的祖母则是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听来这些故事的,而祖母的母亲又是从自己的祖父那里学来了数不胜数的故事和民歌;梅西亚的记忆力非常好,听过的故事永远不会忘记。

  而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里,卡特也说:根据欧洲的习俗,讲故事的人大多是典型的女性,比如英语和法语中的“鹅妈妈”,她是个坐在火炉边纺线的老太太——真的是在“纺纱线”,好像夏尔·贝洛的故事集里画的那样。

  当然,也并不是说讲故事的人只能是老妇人,卡特随后补充道:显然是鹅妈妈创造了所有那些“老妇人的故事”,尽管所谓的“老妇人”并没有性别之分,男女都可以参与这个无休无止的再造过程,谁都可以拾起一个故事,改造加工一番。

  另外,卡特还强调了一点: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期,“文学”,无论是故事还是诗歌,都是被叙述而不是被书写的——人们聆听而不是阅读。

  综上,我们能看出,现在我们所说的这些童话,绝大部分都是早期的民俗故事,就是人们之间口口相传,其实很难找到真正的原版了。

  而大家应该也知道,网络上流传过一个暗黑黄暴的《白雪公主》版本,那其实某位现代人的胡编乱造。

  说到格林童话黑暗的问题,你得把故事放到中世纪的时代背景下去理解,不要用现代的价值观、伦理观去理解。

  要知道,中世纪婚姻制度跟现在有很大不同啊,读一读欧洲史都明白,欧洲王室一家亲,表兄妹,表姐弟联姻、差了辈份叔侄联姻等等,这在当时完全不足为其啊。

  而童话里的杀虏情节,其实也是真实历史的反映啊,查一查源于中世纪的决斗文化,大概就能知晓一二。

  如果要说童话故事里的“爱、友谊、信念……”,应该说,跟格林童话比起来,安徒生童话更具“原创性”(当然安徒生也有很多童话是改写民间故事),这决定了他在创作时就已经考虑到了故事的道德教化作用。

  而格林童话呢,经历了数个版本,已经从早期的“真实记录,努力还原”到后来为体现道德教育、宗教感化而被改写过了。

  看看这本《格林童话初版全集》跟现在流行的《格林童话全集》或者《格林童话选集》就会发现,后来的版本里有些故事情节不一样了。另外有些故事就没有被后来的版本收录。

  所以,真正有为孩子写“童话”的创作意识,应该是从安徒生开始的吧。

  安徒生在自传里讲到过自己的创作心路。早期安徒生写诗歌、小说、散文诗等等,实际上在创作《丑小鸭》《陀螺和球》等作品时期,安徒生也并未意识到可以为孩子们创作一些故事。

  当安徒生结识雕像艺术家托瓦尼森之后,托瓦尼森启发和鼓励安徒生:“有没有尝试过把这些童话讲给孩子们听?”

  所以,后来安徒生将自己的创作定位于给所有年龄段的人写故事。他曾说:当我考虑写作我讲给孩子们听的童话时,我想象他们的父母也会在旁边听着,因此我在童话中也应写一些供他们想一想的东西。我深信不同年龄的人都会对它们感兴趣。演员们讲的绝大部分都使孩子们快乐无比;相反地,年长一些的人却对较深的寓意感兴趣。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