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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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多情
公子原来并不叫公子，只是因为他举止潇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贵气，比真正的王孙公子还要优雅，所以大家都叫他公子。时间久了，大家反而忘了公子原来的名字。
公子很英俊，一袭长衫总是纤尘不染，一把骨扇不知扇动了多少少女的心。公子爱笑，而且笑得十分好看，见过公子笑的人都说，公子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沉醉其中。拥有这样笑的人一定是一个多情的人，江湖人如是说。于是，公子的名字由公子变成了公子多情。
其实，这只是江湖的讹传，公子并不多情，反而很无情。公子之所以爱笑，也并非有情，反而是有一天公子觉得很无聊，对着镜子变换表情，发现笑要比其他表情更好看，因此喜欢上了笑。至于为什么一直爱笑，公子说习惯了。改变习惯很麻烦，公子很懒，怕麻烦。
公子爱穿长衫并不是因为穿长衫飘逸如谪仙，手拿骨扇也不是吸引少女，只是因为习惯了。而这个习惯却不知是何时养成的，公子不去想，因为回忆是个很麻烦的东西。这些都是江湖人所不知的，因为他们绝不会想到江湖第一公子竟然是一个怕麻烦的懒鬼。
一.初三的酒
这个世界上了解公子的人不多，何谦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三年前，满身是血的何谦倒在公子别院的门前，一向怕麻烦的公子自然不想去招惹这个麻烦，本想离去，不料何谦一把抓住公子的衣摆，艰难的说道：“公子多情，救我，我有很多美酒。”
公子回头微微一笑道：“好。但是你要先赔我一件长衫沾了血的衣服我是不会穿的。”
何谦微微错愕，应声道：“好。”便昏了过去。
等到何谦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很吃惊，他知道自己伤的不轻。
看到何谦的疑惑，公子笑道：“我用了迷药，伤未好你不醒。”
何谦更疑惑，不解的看着公子。
公子只得丹唇一启，照顾病人很麻烦，你睡着更好。
何谦哑然失笑，这或许是世上最奇怪的大夫了。
公子看着他，笑道：“我不是大夫，而且你应该离开这里了。”
“好，我走了，麻烦也走了。”说罢，向公子做了一个揖，足尖一点，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不是空气中淡淡的药香，仿佛他从来未曾来过。
此后每月的初三，何谦都会带一瓶绝世好酒与公子对饮。今天是三月初三，他带了一瓶桃花酿。
翻墙落入院中，公子正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赏月，“为何不走门？”公子问道。
“推门关门很麻烦！”何谦道。“你还是听见我进来了。”何谦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很自负，却逃不过公子的耳朵，让他很受挫。
“没有。酒香！”公子笑道。
何谦坐到公子对面，斟上酒，叹了口气。
赏花看月本是一件非常风雅的事，可是何谦做的却一点也不快活。公子微微一笑，却不做声。
月至中旬，何谦突然开口道：“下个月我可能不能陪你喝酒了。”
“可惜”
“可惜酒？”何谦问道。
公子笑道：“都可惜。”
何谦沉声道：“我要去做一件事，可能会没命。”
“很重要？”
“很重要，比命还重要。”何谦拍桌道。
“那就去做。”公子笑道。
“你觉得我的武功怎样？”
“很好！”公子看着他道，“踏雪无痕的轻功，粉石断铁的无风掌，无论是逃跑还是杀敌，这世间能敌得过你的不超过五人。”
“可我不会逃跑。”何谦认真说到。
“那你可能会死，”公子难得认真。
“你为何不劝我？”
公子一扬眉，“我以为你懂。”
“我自然懂。”何谦道，“因为我想去做，而你怕麻烦。劝人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的何谦已没了刚才的忧愁。如此良辰美景，莫辜负了这桃花岛世间难求的桃花酿。空中有几多桃花脱离了树枝的拥抱，一阵风过，飘向了西沉的月。
四月初三，何谦没有来。
五月初三，何谦亦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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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依然每月初三对月饮酒，因为公子爱喝酒，也因为习惯了，改掉习惯很麻烦。
二.杀手的剑
夜,很静.静的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这是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呼吸均匀，似乎正在熟睡，一个虽然用内力克制，但仍听到一丝吐纳之声。
月，很明。寒光一闪，一柄剑悄无声息的刺向床上的人。
“铮”地一声,打破了这宁静氛围,剑尖被折断,掉在了地上.
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手中的断剑微微颤动.
公子缓缓起身,笑道:"你扰了我的梦"
“可你毁了我的剑。”
公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剑尖和杀手手中的剑，“我本不想这么做的，毕竟清水无痕是一把绝世好剑。”
杀手的眼中有了一丝动容，公子多情果然博学，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中的剑。沉声道：“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公子走到桌前，端起了一杯茶。
“有人出十万两买你的命。”
“噗”，公子笑出了声，“我的命似乎并不值这个钱。”
“奥？”杀手有些疑惑，“我以为你的命值更多的钱。”
“一文不值。”公子看着他道，“因为我并不卖。”
“你果然很不同。”
“谬赞。可否到外边杀我，”公子认真地说,“沾了血的屋子我是不住的，换房间很麻烦。”
“死人并不需要换房间。”杀手冷冷地说。
公子笑笑，“那你就当是我的遗愿。”
。。。。。这里是公子别院的后山，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高高低低的蛙鸣声，几只萤火虫发着惨淡的光。
“你是一个剑客，又何苦做杀手。”公子叹息道。
杀手很冷静，听到这话却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剑。”公子嘴角微扬，“一把剑是剑客的命，却只是杀手的工具。”
杀手听罢，苦笑了一下，“可他现在只是一把断剑。”
“剑还是剑，而你，一流的剑客，二流的杀手。”
“可我还是要杀你，”杀手扬了扬手中的剑，“因为杀手是我的新职业。”
公子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剑，笑道：“可它不愿意，它在哭。”
杀手突然很难过，爱怜的看着手中的剑，问道：”你似乎很懂它。”
“不懂。”
“那你为何如此说？”
“因为你懂它。他是你的剑，也是你的命。”公子笑道。
“谢谢。”杀手谢道。
公子粲然一笑，“看来你更喜欢做一名剑客，我很高兴你的选择。”
“你不杀我？”杀手问道。
“不需要。”
“为何？”杀手继续追问道，“你会让你一个杀你的人活着回去？”
“那你还是会杀我。”
“不会。”公子笑道，“你是一名剑客，而你的剑已断，而且杀人很麻烦，我并不喜欢。”
“谢谢”杀手再次道谢。
“不客气。”
“这里很美，我很喜欢。”杀手笑道。
“送给你。”公子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有花香，有青草香，有泥土的芬芳，夹杂着一丝血的腥味。公子突然有些难过，这个地方怕是以后不会再来了，可惜了这一山的好风光。
三.红衣少女
北雁南回，转眼秋天以至。公子收到了远方友人寄来的一片红叶，一片经过千挑万选的红叶公子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些普通的红叶。
考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公子从来不自找麻烦，所以公子此刻已在去往香山的马车上。
公子喜欢坐马车，而不是骑马。这似乎有损公子潇洒的形象，而公子觉得骑马会遇见人，与人打招呼是件很麻烦的事。
伴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车夫恭敬地说道：“公子，路中间站着一红衣女子，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公子睁开眼，没有回答。
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打斗声，看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一道阳光随着被掀起的车帘洒在公子脸上。逆着光，公子看到一个女子正歪着头打量他。
“你有钱吗？”女子开口问道。
“不知道。”公子笑着看着他。
女子环视了一下马车，富丽堂皇，“你肯定很有钱”女子肯定的说，“我想借你点钱。”
“好。”
女子开心的一笑，“看来你不止长得好看，人也很好。”
公子一笑，“谢谢。”
“那你借我我十两银子，我会还你的。”女子认真道。
“不好。”
“你刚才不是答应借了吗？”女子的脸因气恼而有些发红。
“因为我没钱。”公子镇定的说。
“你......”女子气结。
公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夫，“钱在他那。”
“啊！”女子哑然失声，颇不好意思的看着地上的人。“我把你的车夫打伤了，这样吧，你借给我钱，我给你当车夫。”
“不用。”公子一笑。
“不可以！”女子握了握手中的剑，绯红色的剑鞘，绯红色的剑柄。“我说过我会还的，我又不是强盗。”
公子笑了笑，并不做声。
女子大囧，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你不会真把我当强盗了吧。”
“没有。”公子笑道。
“那就好。”
一路上，女子在外边赶马车，公子在车内休息，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了镇上，女子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转身对公子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好”
女子拿着钱袋，穿过几条热闹的街，来到人口交易市场，将十两银子给了一个卖身救父的女孩子，女孩感激涕零，磕头如捣蒜，慌得女子连夫不跌。
回头颍上一道目光，公子多情正微笑地看着她，手里的骨扇徐徐生风。
女子微微错愕，有些脸红，起身来到公子面前，说道：“我想帮她，可是却发现钱袋丢了。”
公子看着她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笑道：“钱并不在脚尖上。”说罢转身离去。
留下女子呆愣在原地。
四.一个孕妇
公子与女子坐在镇上最好的酒楼最好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七八碟精美的菜肴。
女子有些局促，盯着桌上的菜，又不好意思下口，“你知道的，我没有钱。”
“无妨。”公子轻啜一口手中的酒杯，七十六年的女儿红还是值得一品的。
“我已经欠了你十两银子，不能再白吃你的了。”女子气鼓鼓地说。“我给你当保镖吧，我的武功还是可以的。”
公子笑了笑，“你似乎很饿，不如先吃。”
女子吃了几口菜，忽然听到一声声沉重地上楼梯声。目光所及，原来是一个孕妇。
那妇人看上去已怀孕七八个月，身子十分沉重，每一步走的都十分艰难。身旁的小二将她扶到了公子旁边的桌子。
女子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吃菜。公子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女子不解的看着公子。
公子缓缓道：“有毒。”
“啊”女子大叫一声，赶忙要吐。
“不必。刚才没有。”公子看到她怕死的样子很开心。
“咯咯咯咯......”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公子多情果然厉害，连奴家的花落无声都察觉到了。”紧接着无数银针朝公子脑后飞来。
红衣女子赶忙抄起桌边的长剑接住，“叮叮叮...”银针被剑阻拦，刺入地板。
说话放暗器的是刚才的孕妇，不过此刻七八个月的肚子已没有，变成一个包袱扔在桌上。“想不到公子多情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
“你真不要脸。”女子气鼓鼓地说，她似乎并不怎么会骂人，“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而你却毁了我一桌子菜。”
孕妇看向公子多情，“你坐这，说明何清已经被你杀了。”
公子一笑，“不是。”
“可她死了，你还活着。”
“他是剑客，有自己的归路，我们的生死本没有直接的联系。”
“奥？”孕妇一挑眉，“那你算到你的归路了吗？”
“没有。”公子如是说。
“我知道，”孕妇眼中凶光一闪。
“李三娘的银针独步武林，毒药更是杀人于无形，可你杀不了我。”公子笑道，
“你开始就认出了我。”
“因为你实在不像个孕妇。”公子难得轻蔑一笑。
“看来我下次要换个出场方式，”李三娘掩面一笑，“知道我是谁，反而会死的更明白些。”
“你杀不了我。”
“为何？”三娘不解。
“因为你打不过她。”公子看向红衣女子。
“她是谁？”
“保镖。”
“保镖？”李三娘不知道公子多情竟然还需要保镖。
“你同意了，”红衣女子惊喜道
“恩。”公子微微颔首。
“我可不可以不杀她。”红衣女子问道。
“可以，”工资为笑道，“但你要快些，等人很麻烦。”公子起身下楼。
李三娘急步去拦，却被红衣女子的剑拦住了去路。
公子多情说的没错，李三娘并不是红衣女子的对手，一刻钟后，女子已驾车载公子北上。
五.雇主与保镖
傍晚，破庙。公子坐在一个干净的蒲团上，看着红衣女子翻烤着架子上的山鸡。
“你似乎很有名。”女子问道。
“不知道。”
“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是。”
“你有很多仇人？”
“没有。”公子笑着说。
“这倒是很奇怪。可你心在依然活得很好，你似乎并不需要保镖。”女子笑道。
“是。”
“那你为什么同意我的提议。”女子有些不解。
“因为你需要一份工作。”公子如是说。
“那倒是。”女子撕下一块鸡腿扔给公子，“这么说你倒是一个好人。”
“不是。”公子肯定地说。
“噢？”
“我只是怕麻烦。”
“那倒是，尤其是与女人交手。”女子看着他道，“你至少是个聪明人。”
“谢谢。”
“那我们现在是雇佣关系。雇主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不知。”公子很诚实地回答道。
“我叫红燕，你可以叫我燕子。他们叫你公子多情，我就叫你公子吧。”
“可以。”公子慢条斯文的吃着鸡腿。而女子已将整只鸡消灭了大半。
少顷，女子抬头问道：“我们去哪里？继续北上？”
“香山。”
“你跑那么远的路不会是为了去香山看红叶吧！”燕子惊奇道。
“是。”公子说道，继而更正道：“不是跑，是坐马车。”
燕子吐吐舌头，“真是个怪人，而且，依我们这个速度，赶到香山，似乎红叶都落了吧。”
“无妨。”
“可你不是去看红叶吗？落了的叶子有什么好看？”女子一脸不可思议。
“但它还是红叶。”说完，公子去马车上睡觉。
“怪人。”燕子小声嘀咕。木柴在火里发出“噼噼啵啵”之声，偶尔溅起几朵红色的星火。燕子往火里添了几把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靠近火堆沉沉地睡去。
这真正奇怪的一天。
六.说书老人
走走停停两个月，两人已来到天子脚下。燕子似乎从未从未来过京城，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的打量。
两人来到一间装修清雅的茶室，公子临窗而坐，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几盘糕点，慢慢品起茶来。
燕子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两就把一杯茶喝完，还不忘用袖子擦擦嘴。
公子皱眉，“茶似乎并不这么饮。”
“无妨。”相处两个月，燕子已有些了解公子的习性，学着他的腔调答道，“个人有个人的饮法，你是品，我是牛饮。”
“这个说法倒也有趣。”公子笑道。
这时传来一声惊堂木响，一个略显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来。“话说，这五柳山庄庄主辞别公子多情，迎战花影楼楼主，两人这一役可谓是三年来江湖上最大的事。最终这何庄主不敌花影楼楼主，死在了其刀下。只是两人为何而战，在江湖上仍是个迷，可怜一代英豪，终成刀下亡魂。可悲可叹。”众人听罢唏嘘不已。
“那人提到你，你认识何庄主？”燕子好奇的问道。
“酒友”
“他被人杀了，你不为他报仇？”燕子追问道。
“不会。公子继续喝茶。”
“为什么？江湖上不是最讲一个义字吗，为朋友两肋插刀。”
“那是你的江湖。”
“我知道了，你怕麻烦。”燕子悻悻道，“可他是个英雄，不应该这么死的。”燕子有些伤心。“我姥姥对我说，五柳山庄的人是好男儿。”
惊堂又一响，“这公子多情依旧每月初三饮酒赏月，想是祭奠故友亡魂，三月前，公子多情北上，这可是三年多来，公子多情第一次离开多情谷。嘿嘿，这沉寂已久的江湖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燕子睁大眼睛看着公子，仿佛在问公子是不是真的。
公子依旧喝茶，不理会她的询问。少顷，公子伸手作揖，燕子回头一看，却发现说书老人正向他们走来。
“多情公子，好久不见。”说书老人双手抱拳，爽朗说道。
公子一笑，“百晓先生为何总是给我找麻烦。”
“哈哈我是个买消息的，职业操守所驱，得罪之处，见谅见谅。”
“唉，无妨。”公子苦笑一下。
燕子看着两人，听着他们奇怪的谈话，怪人，都是怪人。
“这位就是你新收的保镖？”百晓先生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燕子。
“是。”燕子抢到道。
“看来公子这几年有些不同。”百晓先生笑道。
“还好。”公子笑道。“我来给你送钱。”
“你想知道什么？”百晓先生问道。
“花影楼主。”
“我不知道。”百晓先生如是说。
“你不是百晓生吗？”燕子不解道。
“可我并非无所不知。”百晓先生饶有趣味的看着燕子。“可我知道谁会知道花影楼主。”
“请讲。”公子笑道。
“浮生一梦，最销魂处。”百晓先生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
“谢谢。”公子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这次不要钱，”百晓先生制止道。
“奥？”
“我想知道你雇这个保镖花多少钱。”
“那你会出多少钱买我的消息？”公子微笑道。
“比你的价钱高。”
燕子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件事很重要吗？
看出燕子的不解，百晓先生微笑道，“这条消息很重要，有关我的艺术创作。除了卖消息，我更愿意当一个说书人。听众更喜欢名人轶事。”
“十两。”公子缓缓道。
“你果然是个奸商。”百晓先生大笑道。
“彼此彼此。”公子并不反驳。
七.美人一笑
“我们要去哪里？”燕子怀抱长剑问道。
“你要去？”公子问道。
“当然，我是你的保镖，自然要与你同行。”
“好，但你不应当这样去。”公子微笑。
“为什么？”燕子不解。
公子并没有回答，而是进了一间制衣店，再出来时，红衣燕子已变成了一位青衣少年郎。
“我发现，着男装我比你差。”燕子自负道。
“很好。”公子微笑道。
浮生一梦，最销魂处，站在武林梦的门口，燕子终于明白公子让她着男装。这分明就是一家妓院。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燕子问道，随即笑道，“难不成是来见你的红颜知己？”
还未等到公子的回应，两人已被一群热情的姑娘为围住。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已是初冬，姑娘们穿的却很节省。燕子都替她们觉得冷。这里的老板真是个奸商，都不给他们衣服穿。
“请带我见老板。”公子微笑的说。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老板并不随意见人。”一黄女子灿然笑道。
“我知道。”
“可你长得足够英俊，老板会见你。”黄衣女子娇笑道。
穿过迂迂回回的走廊，两人被带到一座两层的小楼前。女子恭敬地推开门，请公子进入，自己则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窗边的风铃发出叮呤叮铃的悦耳之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燕子抬头一看，见一女子扶着楼梯缓缓下楼。水蓝色的湖纱长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通透。裙裾摇曳，似是步步生莲。
“真美。”燕子感叹道。
“想不到公子多情也会来我等烟花柳巷之处。”女子缓缓道。
“姑射仙子何须自贬。公子笑道。“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仙子之貌怕是一般人亲近不得。”
“你不会是武林梦的老板吧？”燕子思考了一会。
“是。”女子答道，“叶唯，你可以叫我叶老板。”
“公子来所谓何事？”叶老板问道公子。
“花影楼主。”公子笑道。
“他的消息很值钱，我不会随便说。”
“我知道。”公子很明白。
“让我笑，我就告诉你。”叶老板认真道。
一旁的燕子很诧异，他这才发现，叶老板自始至终没笑过，确切的说是没有表情。难怪燕子觉得她虽美却不真实。
“你是个奸商。”公子笑道。
“是吗？”叶老板问道。
“因为你抠门，给外边的女孩穿很少的衣服。”燕子抢白道。
叶唯一笑，这笑如寒冬里绽放的第一朵腊梅，又似初春破土而出的草芽，融化一切，宁静悠远。
燕子不觉有些呆愣，原来仙子一笑竟是这般夺人心魄。
“小河人家，酒香四溢，那里有你所寻之人。”叶唯笑着说。
“谢谢。”公子微微施礼。
“不必，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的保镖很有趣。”叶唯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叶唯转身上楼，公子也已走向门口，只留下燕子在原地一头雾水。
“你若喜欢，可留在这。”公子的声音缓缓飘来。
“不要。我怕冷。”燕子抱着长剑赶忙奔向门口。
八.寻花弄影
花灯，无处不在的花灯。高高挂在树上，酒楼上，映在水中随波晃动的灯影，将这夜装点得很热闹。
酒客的喧哗,女子的娇笑,丝竹之声,混合着脂粉香,酒香,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燕子有些脸红,不明白公子为什么最近老是带她来这种地方。
“这也是江湖。”公子缓缓道。
“却不是我的江湖。”燕子回敬道。
公子一笑,不置可否.招来一条小船,“小河人家，谢谢。”公子向船公道。
“你是不是酒瘾犯了。”燕子站在小河人家门口，已闻到肆意的酒香。燕子虽不十分懂酒，却也分得出好坏。
“有酒喝自然是好事。”公子轻摇骨扇，进入酒家。
“两位客官请上座。”小二熟络的招呼道。“二位稍等，好酒马上就来。”
不一会，小二就将桌子布置好了，一壶上好的汾酒，几碟精致的素菜，两个酒杯，两副碗筷。看来这小二也是有些年头了。
“请加两副碗筷。”公子笑道。
小二略有错愕，但很快恢复常态，从厨房取来两副碗筷。
“请坐。”公子继续说道。
燕子有些奇怪，公子是从不与生人同坐的，他怕麻烦。而小二却不奇怪，将挽起的袖口捋平，略整衣冠，坐在了公子的对面。
“公子多情果然好眼力。”小二一边说，一边斟酒。
“楼主更是好功夫。”公子端起酒杯，轻轻一嗅，“果然是好酒。”
“你是花影楼主，”燕子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堂堂花影楼主竟会是一家酒家的小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比起楼主，我更喜欢做一个小二。”楼主笑道，“或许我本可以成为一个最好的小二。”
“难道做小二比当楼主更好？”燕子追问道。
“当然。”楼主挑眉，“毕竟杀人不如卖酒来的自在。”
又是一个怪人，燕子心里默念道。
楼主伸手去端酒杯，却见一双筷子直击脑门，情急之下只得用手指夹住筷子，电石火花之间，酒杯已到了公子手里。
“这杯酒你不能喝。”公子看着他道。
楼主叹息道：“我知道。”
公子将酒洒在另一副碗筷的位置上，“何谦或许会喜欢你的酒。”
“看来百晓先生说的没错。”楼主苦笑一下，“你是来报仇的。”
“不是。”公子放下酒杯。
“难道你不想杀我？何谦死在我的剑下。”
“不想。”
“他不喜欢做麻烦的事。”燕子解释道。
“我只是来看看你。”公子补充说。
“看我？”楼主不解。
“看看你是否配不配杀他。”公子玩味的看着他。
“那你觉得我配吗？”楼主迎上公子的目光。
“还好。”公子低下头默默无声。
推杯把盏之间，一壶酒很快就喝尽。
公子笑道：“酒已喝光，后会无期，但愿。”
“后会有期，一定。”楼主起身相送。
月亮突然躲进了浮云中，沿河的花灯忽明忽暗，两人的影子被花灯照的长长短短，燕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鬼魅之地，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九.红叶山庄
燕子驾着马车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认不认识路。”一扬鞭子，马吃痛，猛奔了几步。
“不记得。”公子悠闲地说。
“你....”燕子嘟嘟嘴，“瞎指挥。”燕子直接服了，朋友的家都会忘记。
“你可以问路的。”公子建议道。
“早说。”燕子狠狠道。稍一打听，就找到了红叶山庄。
“公子多情，好久不见。”一个身着华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脸上挂满了真挚的微笑。
“路庄主别来无恙。”公子双手抱拳，笑道。
“相必这位就是燕姑娘了。”路庄主看着燕子笑道。
“庄主不必客气，叫我燕子就好。”燕子回礼道。
“你能来，说明你收到了我的红叶。”庄主笑道。
“红叶山庄的红叶自是值得收藏。”红字微微一笑。
“想请公子出谷，并不容易。”庄主笑道，“鄙人可是花了好些心思。”
“至少你做到了。”
“或许并不是因为我。但你总算是来了。”庄主衣服谢天谢地的说道。
“一路风光不错。”公子难得解释道。
风光不错，哼，如果形形色色的杀手也算风光的话。燕子在心里说道。不过见了这么多人燕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红叶山庄很大，燕子逛了一个时辰也没转完。不同于江南园林的清灵秀气，北方园林的大气恢弘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此刻，燕子站在山庄的后花园，闻到旁边的庄主，“为何红叶山庄没有一棵枫树。”
“本来就没有。”庄主答道。
“那你们为何叫红叶山庄？”
“因为红叶很美。”庄主笑道，“姑娘似乎并不了解红叶山庄。”
“第一次听说，”燕子城市的答道，“初入江湖，不懂得很多。”
“那姑娘一定不曾尝过我们的红叶药膳。”
“庄主如此说，想必一定佳肴美味了！”燕子开心道。
“姑娘一试便知。”庄主笑着看着燕子。
“好。”燕子干脆的说。
一路上，燕子已向庄主打听明白，红叶山庄主营药材，是全国最大的药材供应商。
闲逛一天，燕子十分感谢庄主的好意，路庄主要比那个公子多情有趣的多。
十.江湖新秀
深夜，路庄主进入公子的客房的院子。却发现公子正坐在桌边饮酒。
“你在等我？”庄主问道。
“你可以这么想。”公子回道。
路庄主坐在公子对面，“你怎知我会来。”
“你是个急性子。”公子笑着说。
“唉。”路庄主叹了口气，“你总是能猜透别人的心。”
“并不是，”公子看向月亮。
“何谦死了。”路庄主感叹道。
“人总有一死。”公子安慰道。
路庄主突然显出一丝衰老，“下一个就是我。”
公子看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这三年，你隐居多情谷不问世事，江湖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你应该知道，何谦是被谁杀死的。”路庄主沉声道。
“花影楼主。”公子答道。
“就是这花影楼，一年前，声名鹊起，江湖上已有很多英雄死在他们的手下。”路庄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富泰钱庄更是惨遭灭门。”
“所以你觉得下一个会是你。”公子问道。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公子。“四个月前我接到这封信，他们要我交出祖传的金疮药药方。如果不半年后就杀了我。”
公子看完信，抬头问道：“你怕死吗？”
“怕。”路庄主点头说道，“我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你知道我的儿子才三岁，他太小担不起红叶山庄的重担。”
“怕死并不可怕。”公子笑道。
“我路展风虽怕死，但有自己的原则，要这种鼠辈低头，是万万做不到。”路庄主愤然道。
“那你准备好了吗？”
路庄主突然单膝跪地，恳求道，“我死后请照顾我的儿子，我知道公子多情是侠义之士。”
“不好。”公子扶起路庄主，“你的儿子自然是由你自己教导。”
路庄主看着公子，不知要说什么。
“打下这片家业并不容易。”公子说道，“你还要陪我香山红叶的。”虽说南五柳北红叶，但是红叶山庄并非五柳山庄那样的百年名庄，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路展风一路的打拼。
“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给你找麻烦。”路庄主歉意道。
“有酒就好。”公子宽慰道。
“我的酒不比何谦的差。”路庄主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彼此彼此。”公子笑道。
“你身旁的燕姑娘似乎并不简单。”路庄主思忖道。“她似乎并不了解江湖中事。武功却比十分高，她手中的那柄飞虹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几十年了。”
“路兄是人很准。”公子微笑道。
“这个时候总是小心一些好。”路庄主谨慎道。
“无妨。”公子笑道，“只世上总有一些高人不求名利。”
“你是说燕姑娘是名人之后。”
“不知道。”公子端起酒杯，“想太多很麻烦。”
十一.无相禅师
“涨工钱吧。”燕子通知公子。
“好。”
“今日去哪？你不会还留在这里喝酒吧。”天知道的他快要把路庄主珍藏的酒喝光了。一个人喝那么多好酒真是浪费。
“吃斋去。”公子笑道。
“宝象寺，怪人，佛法重地，你却只想着吃斋。”燕子看着来来往往虔诚参拜的善男信女，突然不耻于公子为伍。
“吃斋也是礼佛。”公子施施然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我来。”一清秀的小沙弥见到公子二人施礼道。
公子还礼，“有劳小师傅。”
穿过大殿，绕过两个院子，来到一间小小的别院，院子里种着一片竹子，因是寒冬显得有些萧索。竹林后边是两间茅屋。
“施主请进。方丈已在此等候公子多时。”小沙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无相大师，我的斋饭呢？”公子进门问道。
“公子还是惯会取笑。”无相大师微笑道，“几年不见，公子依旧丰神俊朗。”燕子看向无相大师，慈眉善目，虽然年老，但精神很好。
“大师说笑，皮相乃身外之物。还不如一碗斋菜来的实在。”公子难得话多。
“你就是无相？”燕子问道，“我听我姥姥说过你。”这是燕子第二次提到他的姥姥。
“姑娘的姥姥是何人？”无相大师看向燕子。
“不告诉你。”燕子调皮道。
无相大师看到燕子手中的剑，了然一笑，便不再追问。公子似乎早料到这一幕，也不惊奇。
“你们聊，我出去逛逛。”燕子一刻也停不下来。
不一会，刚才的小沙弥端来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一碗米饭。公子看到斋饭，眉眼具笑。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若是江湖人见到你这副样子一定很失望。”无相大师笑道。
“那是他们心中的公子多情而不是我。”边吃边说。
“你一向怕麻烦，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来京城。”
“此刻不来，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公子挑眉道。
“怕没有酒喝。”无相大师摇摇头，公子多情总是离不了美酒佳肴，阿弥陀佛。
“大师会助我一臂之力。”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回答。
“我似乎没得选择。”大师无奈道。
“大师慈悲为怀，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公子笑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师合手念佛。
吃到心满意足，公子放下筷子，“改日再来叨扰。”公子笑着对大师说。
十二.长剑飞虹
燕子在寺里溜达，百年宝刹，端得是巍峨庄严。
凡人遇事总喜欢求神拜佛，神佛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为的是一个心安。
燕子心中无事，却要也想拜拜佛，平时不点灯，临时抱佛脚，自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燕子并不信神佛。
焚一炷香，虔诚的的跪在佛祖面前，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情平静。
“燕姑娘也来礼佛。”一声询问传来。
燕子扭头一看，发现百晓先生正笑着看着她。将香插入香炉，燕子来到百晓先生面前。
“百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燕子笑道。
百晓先生捋捋胡子，笑道：“因为我们是有缘之人。请姑娘借一步说话。”百晓先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燕子并未多想，怀抱长剑跟着百晓先生来到宝象寺客院的一件禅房。燕子环视一周，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却不普通，显出了房主不俗的品味。
“寒屋简陋，姑娘请不要见笑。”百晓先生谦虚的说。
“我是小辈，先生请不必客气。”燕子回礼道，“何况先生的房间并不简陋。”
燕子踱步站在挂在墙上的一股字画前，笑道：“沐斋先生一字千金，先生的这幅字值很多金。”
“你果然识得红衣碧霞。”百晓先生肯定道。
“我并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红衣碧霞。”燕子皱眉答道。
“奥，是吗？”百晓先生问道，“那你手中的长剑从何而来。”
燕子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有些伤心的说道：“这是我姥姥的遗物。”
“这么说来红衣碧霞她老人家已经仙逝了。”百晓先生感慨道。
“我说过那是我姥姥的遗物，不是什么红衣碧霞。”燕子急道。
百晓先生并不生气，捋捋胡子，“长虹出鞘，百花失色。姑娘的‘残花败柳’练到第几层了？”
“它是叫长虹没错，可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残花败柳’是什么东西。”燕子没好气道，今天的百晓先生总说一些奇怪的话。
“呵呵，”百晓先生笑道，“看来沐斋先生的死对红衣碧霞的打击很大，性情似乎也变了不少。”
听到红衣碧霞几个字，燕子已懒得去纠正他，刚才他提到沐斋先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飞虹是把好剑，也是把有情之剑，既然红衣碧霞把它留给你，姑娘莫要辜负了它。”百晓先生郑重说道。
“我自是爱它如生命。”燕子点头道，“因为我也是一名剑客，女剑客。”
“那就好，”百晓先生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这是我行走江湖多年整理创作的话本，现在想留给姑娘。”
“我没有钱的。”燕子道。
“白送。”
“奸商也做亏本生意。”
“从来不。”百晓先生笑道。
“那为何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燕子不解。
“因为你我是有缘人。”先生笑道，“燕姑娘似乎并不怎么了解这个江湖，这里面至少有一些你想知道的东西。”
“那我就不客气了。”燕子拿起包袱，谢过离去。
十三.碧霞往事
打开包袱，“碧霞往事”四个字映入眼帘，百晓先生果然聪明，知道燕子旺盛的好奇心。
一气读完，燕子在心里打鼓，这红衣碧霞跟姥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百晓先生一口咬定姥姥就是红衣碧霞呢？燕子的姥姥跟红衣碧霞并不相似。
红衣碧霞，师承不详，四十年前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跟随她消失的还有长剑飞虹。
这世间有无数的女子，无数的长剑，让人念念不忘的却只有她和它，因为她是个奇怪的女子。
红衣碧霞行事乖张，心狠手辣，虽然她杀的都是一些该杀之人，但手段残忍令人胆寒。正义之士虽有感于她惩奸除恶，但不耻于她阴狠的手段；恶人自是恨她入骨，却忌惮她手中的长剑飞虹。因此红衣碧霞一直游离于正邪之间。
红衣碧霞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一人——沐斋先生何隐戈，何谦的叔祖父。因为她喜欢他。
当时的五柳山庄在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庄主何隐亭更是被大家推举为武林盟主，沐斋先生亦是侠义之名远扬，江湖中人的榜样。
红衣碧霞从不考虑这些身份，地位这些世俗的东西。她喜欢沐斋先生，自第一眼时便认定此生非沐斋先生不嫁。为了能嫁给沐斋先生，她曾大闹五柳山庄，把五柳山庄上上下下搞得鸡犬不宁，将何盟主气得半死，却有拿她没办法。更令何盟主气恼的是，一向稳重自持的弟弟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女子。
沐斋先生的妻子可以是任何名门闺秀，但是绝不可能是红衣碧霞，江湖人愤恨道。一时间恶语中伤扑面而来，有人道红衣碧霞给沐斋先生下了蛊，有人说红衣碧霞本就是个妖女，江湖人为沐斋先生可惜。
一年之后，浑邪王率大军来犯，为了保一方黎民免受战火荼毒，武林中人组成了一直正义之士，开往前线，支援朝廷。
何隐亭要留在山庄主持大局，因此沐斋先生代替兄长出征。此刻红衣碧霞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不变随行便留在五柳山庄静养。
好心不一定能做成好事，因为好心容易当成驴肝肺。沐斋先生一行人来到雁门关与朝廷军队回合。江湖人士在沐斋先生的指挥下用五柳连环弩击退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使敌军元气大伤。岂料守城大将心胸狭窄，深恐江湖大军抢了他的头功，因此命令江湖之士孤军深入。沐斋先生虽觉不妥，但守城大将再三保证一定会即使增援。
孤军深入不可怕，可怕的是孤军还有敌人的朋友。
五柳山庄，武林盟主，敌人开出这样的条件，而对方只需交出五柳连环□□。
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虽然是个漏洞百出的诱惑，可人往往在诱惑面前失了心智。神算子辛乌本有颗聪明的心却失掉了，他算来算去，决定出卖自己的好友，虽然他们曾经真的是生死之交。
血，浓稠的血，染红了沙场，模糊了江山。沐斋先生看着这一片猩红，眼前仿佛出现了碧霞明媚的笑颜，然后沉沉地睡去。
红衣碧霞惊悸之下，诞下一个死婴，一头青丝转瞬间变华发。
辛乌带着他的武林盟主梦死在了长虹剑下，一个狠心的女人首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红衣碧霞自然是个聪明又狠心的女人。
半月后，守城大将突遭灭门，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活着飞出将军府。
一个月后，浑邪王突然暴毙，稚子难继大统一时间各路单于为争夺王位烽烟四起，西北战事暂时平息。
从此以后，江湖人再也没有见过红衣碧霞……..
“不如我用长虹把浑邪王砍了。”女子嬉笑道。
“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可打打杀杀。”男子嗔怪道。
“他死了你就可以不用去打仗了。”女子不舍道。
“不可，”男子道“朝廷之事不同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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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应该听你的话的。”这是江湖人听到红衣碧霞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四.凡夫俗子
年关将至，街上也比往日要热闹许多，兜售年货的商贩，街头杂耍的一人，来来往往的行人，此刻的京城将它的繁华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公子看着燕子耷拉着脑袋笑道。
“唉，”燕子叹气道，“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个江湖了。”
“你以为呢？”
“我发现知道的越多越迷惑。”燕子还在想红衣碧霞与她姥姥的事。
“如果我是你不会多想。”公子笑道，“你姥姥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原因。”
“那你知道我在烦什么事？”燕子问道。
“知道。”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而别人对你却一无所知。”燕子歪头道，“就连百晓先生的话本也甚少提到你的事。”
“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探究的东西。”
“凡夫俗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凡夫俗子的，”燕子说道，“人们更喜欢抬高自己。”
“那倒不见得。”公子笑道。
“你今天话比较多，”燕子突然发现。
“因为我不想我的保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而忽略掉我的安全。”公子笑道，“那样会更麻烦。”
“好吧。”燕子本想领他一份情，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你不是一向怕麻烦吗，怎么会来这么热闹的街。”
“有一家店的豆浆特别好喝。”公子笑道。
“除了酒你还会喝豆浆。”燕子觉得特别好笑，不知道风流倜傥的公子多情喝豆浆会是什么样子。
“你若是喝过，自然不会忘记它的味道。”公子自信的说。“我现在有些相信了，”燕子说道，“你是个凡夫俗子。”
公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或许有一天我会写一本书，《公子多情秘史》发行量一定不错。”燕子玩笑道。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用这个书名。”公子笑道。
“为何？”
“俗！”公子一本正经道。
“你…..”公子多情还是少说话的好。
一股淡淡的豆香飘来，清香扑鼻。连喝三碗，燕子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碗。
“姑娘，好胃口。”老板笑呵呵的说。
燕子有些脸红，摆弄着手指。该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个味道了。“王叔，请再来一碗。”公子笑道。燕子这才发现，公子面前空空如也，而自己面前摆着三个空碗。
“还吃的下，说明问题不大，”公子笑道，“有些事想太多并不见得是好事。”
不管红衣碧霞是不是姥姥，姥姥始终是疼爱自己的姥姥，前事不提，只是为了让自己做一直快乐的燕子。燕子在心里默默道。
十五.王府夜宴
不觉间两人来红叶山庄一月有余，路庄主似乎很忙，燕子已许久不见他。
这一日，燕子刚出门，却见路庄主风尘仆仆赶来，面有忧色。
路展风将一张请帖放在公子桌上，沉声道：“二十四日，睿王宴请京城商贾，这是你的请帖。”
“我并不是商人。”公子笑道
“可你是公子多情。”路展风说道。
“王爷的酒应该不错。”公子笑道。
“不比我的差。”
公子拿起手中的请帖看看笑道，“睿王一向谨慎，这似乎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我很是担忧。”路展风眉头紧锁，离半年之期还有不到一月。而他的儿子并不能瞬间长大，他舍不得这一片家业。
“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公子看出路展风的忧愁。
皇家的气派自是一般的人家所不能比的，就算是天下第一庄也学不了它与生俱来的贵气。睿王身着红底黑色龙纹王府，端坐在宴席主位。
“年关将至，吾皇有感各位老板辛苦一年，特令本王在此宴请诸位，感谢诸位对朝廷做的贡献。”王爷朗声道。
坐下的众人端起酒杯，齐贺吾皇王岁，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王爷的话很明白，国库需要他们的银子。
公子多情并不理会旁人，在一边自斟自自酌，王爷的酒很对他的胃口。燕子坐的却不自在，因为王爷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飘来。许是红衣碧霞故事的影响，燕子对朝廷中人并无好感。闪躲之间，燕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公子多情，我们又见面了。”
“我并不想见你。”公子笑道。
“可我们一定会见面。”侍从笑道，“多日不见，燕姑娘还是这么可爱。”
“楼主说笑了。”燕子回道，原来那熟悉的身影是花影楼主。“想不到小河人家的生意这么好，竟也王爷的邀请。”
“燕姑娘差异，”楼主温和道，“小河人家本就是王爷的生意。”
“那你是王爷的人咯。”燕子握握长剑，心中泛起一丝杀气。
公子轻轻点了点燕子的剑，动作微不可见，但燕子已了然。
“是也不是。我只是王爷的店小二。”楼主不动声色道。
“事不过三。”公子缓声道。
“我知道。”楼主说到，“可我们不得不见。”楼主替二人斟满酒，看了一眼公子身旁的燕子，转身离去。
“王爷不知道他是花影楼主吗？”燕子奇怪，既然花影楼不是王爷的手下，他为何要留在王爷身边。
“听曲吧。你会喜欢的。”公子没有回答燕子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宴席中间的戏台。
水蓝色的湖纱长裙摇曳生姿，三尺青丝随意的绾了个结，不着一丝发饰反而更显的清丽脱俗，水蓝色的面纱下一张绝世容颜若隐若现，更添了许多神秘，在坐的人无不为之倾倒。
“叶老板！”燕子低呼道。
今夜的王府真热闹。王爷，花影楼主，叶唯，公子多情，一个都不少。
十六.深夜访客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你并不想做，却不得不做，而且要做的很开心。一个每个人都想着快点结束的夜宴，却一直磨蹭到深夜，而每个人却要做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仿佛这样的担惊受怕也是一种恩赐。
燕子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床。回到红叶山庄自己的房间，燕子突然发现，有时睡觉也是一种奢侈。因为叶老板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叶唯穿着依旧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服，只不过是夜行衣的款式，头发也束成扎在脑后，这样的叶唯，少了平时的娇弱，平添了一股英气。
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红叶山庄，叶老板的武功自然不平凡。燕子关上房门，笑着看向叶老板，美女深夜到访，总不能拒之门外。
“属下参见门主。”叶唯突然起身，拜倒在燕子身下。
如果燕子刚才只是觉得奇怪，那现在她是非常非常奇怪“叶老板这是做什么？”燕子赶忙扶起叶唯。
“属下未曾一眼认出门主，请门主见谅。”叶唯恭敬道。
燕子不解，这是她和叶唯第三次见面，每一次都是这么不同凡响。“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不是叶老板的门主。叶老板怕是认错人了。”
“门主手中的可是长剑飞虹？”叶老板问道。
“是。”又是长剑飞虹，这把剑到底有多少秘密。
“那便没错。”叶老板肯定道，“长剑飞虹是历代圣衣门掌门之物。”
“百晓先生说长剑飞虹是红衣碧霞之物。”燕子问道，“但他并没有提到什么圣衣门。”
“门主有所不知，圣衣门来自塞北沙漠，并未涉足中原武林。百晓先生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叶老板说道。
“你别叫我门主，我真不是。”燕子听着门主二字非常别扭。“那你为什么回到中原来。”
“来找门主。”叶唯说道，“蓝衣堂的任务是保护门主的安全。”
询问半天，燕子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红衣碧霞本是圣衣门第二十七任门主，一日玩心大起，将身边的堂主遣散出去，声称自己要闭关一年潜修武学。门主的命令属下自然听从，一年以后，众人发现门主并不在密室，四下寻找不见。半年后，终于从商人口中听到类似门主之人。等到蓝衣堂的人赶到时，却发现红衣碧霞已失了踪迹。自此蓝衣堂堂主留在中原打探门主下落，十年一换，到叶唯已是第四人。
“既然门主已然了解，请门主随属下回圣衣门主持大局。”
“最后一个问题，你开始并不知它是飞虹，后来又怎么肯定的。”燕子问道。
“当时门主手中的飞虹被红布包裹，属下看的并不真切。可是百晓先生的消息确值得信赖。”叶老板道，毕竟长剑飞虹在江湖上消失已久，见过它的人大都不在了。燕子突然想到当日公子多情让她将长剑包裹，原来是此意。
“果然是百晓先生。”燕子无奈道。“他现在在何处？”
“黄泉碧落。”叶唯道。
“什么？”不可置信，前几日两人还相见。“是你杀了他？”
“不是。”叶唯道。
“那是谁。”燕子追问道。
“他自己。”
“怎么可能？”正常人不会这么做。
“百晓先生在成为百晓先生之前只是一个乞丐，”叶唯道，“红衣碧霞曾对他有一饭之恩。”
“可他为何要自杀。”
“为了门主。”叶唯道，“老门主与沐斋先生的关系天下皆知，若是让歹人知道你是老门主的传人，会对门主不利。”
“为了五柳连环弩？”燕子猜到。
“门主说的没错。何谦已死，这世上只有门主会知道五柳连环□□。”
“可我并不知道。”燕子如是说。“而且我相信百晓先生也不会出卖我。”
“他当然不会，但这世上有很多法子让人开口。”叶唯坦然道。“既然门主已然了解，请门主随属下回圣衣门主持大局。”
“我说过我不是，我哪都不去。我现在要睡觉。”燕子气鼓鼓道。
“那门主先休息，属下告退。”
这真是一个长夜。
十七.你情我愿
“王爷的茶也是世间难得。”公子多情笑道。
“招待公子多情，本王自是丝毫怠慢不得。”王爷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笑道，“何况还有无相大师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阿弥托佛。”无相大师合手念佛，“王爷过奖，贫僧只是方外闲云野鹤罢了，王爷切莫谬赞。”
“大师一向甚少出寺，今日来不知所谓何事。”王爷看着无相大师，目光中有一丝探究。
“送福。”无相大师颔首笑道，“王爷是宝象寺的香主，贫僧自当来拜访。”
“本王礼佛不过是为天下苍生祈福，愿吾皇万岁。”王爷一本正经道。
“正因为王爷忘了为自己祈福，所以贫僧来了。”无相大师笑道。
“大师此话怎讲。”王爷问道。
大师微笑不语，看向公子多情。
“王爷以为睿王的位子坐的舒服。”公子多情笑着问道。
“本王一心为天下着想，未曾考虑过这些。”王爷严肃道。
“为天下苍生着想自然是好事。”公子玩弄着手中的杯盏，笑道，“王爷就不曾想过换一张位子坐坐。”
听到此话，惊恐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不似出自公子之口。”
公子看向王爷，认真道：“实话而已。”
“哈哈哈，江湖传闻果然不错，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王爷朗声笑道，“这么说你是来阻止我的？”
“不是。”公子笑道，“送福。”公子重复无相大师的话。
“可本王看不出福在何处。”王爷眼中闪出一丝阴狠。
“平安是福，知足常乐亦是福。”无相大师缓缓地说。
“可本王看不出什么福。”当今圣上是怎样登上皇位，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忌惮睿王，处处压制，睿王爷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江山易主毕竟是大事。”公子笑道,“何况王爷选的时机并不好。与外邦联谊并非是上上之选。”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王爷眼中有一丝赞赏。
“王爷也没有让天下人失望。”公子朗声道。“所以我才想和王爷做一笔生意。”
“做生意？”王爷笑道，“原来公子多情也是个生意人。”
公子看着王爷笑道，“偶尔。”
“不知公子要跟我谈一笔怎样的生意。公子可有足够的筹码。”
“王爷最想要的东西。”公子看向王爷。
睿王一听面露喜色，“莫非公子手中有五柳连环弩。”
“没有。”公子笑道。
王爷脸上出现一丝恼怒之色，公子并未理会，继续说道：“但是大师有。”
无相大师无奈苦笑，“阿弥陀佛，公子所言不虚。”
世人只知道五柳连环弩因沐斋先生而闻名天下，却不知这连环弩是沐斋先生与无相大师根据孔明先生的连环弩改进设计而来。只因这兵器是用于杀戮，与佛家之意相违，因此并无人知晓此事。
“阿弥陀佛，老衲本不想再做此事。可事关天下苍生，王爷三思。”无相大师心生悲悯。
“五柳连环弩之所以闻名，是因为它用在了对的地方，做了对的事。”公子看着王爷道，“我相信王爷也会把他用在对的地方。”
王爷沉思片刻，朗声道：“那是自然。自家的事自然轮不到外人插手。如若不然，这投敌卖国的富泰钱庄也不会被我铲除。”
公子听罢并不吃惊，笑道：“王爷自是有您自己的思量。”
与异族联手争夺皇位，无论成功与否，其结果都是身败名裂，为世人所不齿。何况胡人一直觊觎我大好河山，引狼入室这种事，聪明人是不会做的。王爷是个聪明人，公子早就料到，他们的这桩生意是你情我愿。
十八.江湖道义
“我们又见面了。”花影楼主笑道。
公子拂拂眉，“遇见你总是让我不开心。”
“我也是。”
“麻烦。”公子不怒反笑。
“你的保镖今天不在。”花影楼主笑道。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燕子这两天确实很忙，忙着怎样躲避叶唯，从前觉得这叶唯高高在上，像仙子一样飘逸出尘，现在才发现，这女人烦起来一个样，而且还执着的要死。燕子已经不记得对她说过多少次自己并非什么门主，而叶唯却毫不理会她，没别的办法，她只有躲了。
“红衣碧霞的传人果然有趣。”花影楼主看着公子道。
公子摇着手中的扇子笑道，“你也很有趣。”
“谢谢公子夸奖。”花影楼主说到，“事不过三，我们之间的事终需要有个了解。”
“既然如此，请吧。”公子沉声道。公子从不自找麻烦，却总是麻烦不断，也许这就是人常说的怕什么来什么。
花影楼主施展轻功，几个纵跳便道了几十丈以外。公子亦施展轻功，不疾不徐的跟在后边。不消片刻，两人便来到一片枫树林，此时红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的树枝上可以看到一些废弃的鸟窝。
“这里的红叶不比香山的差，”楼主开口道，“你可喜欢我选的墓地。”
“无论是谁，葬在这里都不会寂寞。”公子笑道。
楼主缓缓从腰间抽出弯刀，刀柄雪亮，泛着阴森森的寒光。刀光一闪，直刺公子面门，招式简单但胜在一个快字。“铛”的一声，刀尖穿过公子的骨扇，公子一合骨扇，接力往右一带，楼主收到不及，身子被惯性往左一带。公子伸出右手点了一下楼主手腕的曲池穴，楼主只觉手腕一麻。转瞬之间刀已经到了公子手里。
只一招花影楼主便输了，而花影楼主却并不惊奇。“你也是个杀手。”花影楼主笑道。
“我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公子笑道，“至少何谦是明明白白死在你的刀下。”
“我的武功并不及他高。”楼主道。
“我知道。武功高并不代表会杀人。”
“现在你可以杀了我。”楼主平静地说。
“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我杀了你。”公子笑着问。花影楼主本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何谦，但却选择让江湖人尽皆知，不禁让人费解。
“是。”楼主承认道。
“生命很宝贵。”
“可我活的却不快活，”楼主笑苦道，他忽然想起他在小河人家当小二的日子，那或许是他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是这种快乐毕竟是虚假的。只要他活着，这种快乐就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因为他这一生注定是花影楼楼主，注定与那个人站在对立面。他了解那个人的野心，也晓得他的原则，他们两个谁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立场。罢了，就让这一切就这么结束吧。
“嘎嘎嘎……”一群乌鸦受惊的乌鸦鸣叫的向枫林深处飞去，几根黑色的羽毛自空中缓缓飘落。
十九.江山如画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昔年，浑邪王大军为沐斋先生的五柳连环弩重伤，今夕他们想要逐鹿中原，首先想到自然是不为其所伤。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不曾忘记这伤。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只是他们算错了两件事，他们看到了睿王的帝王野心，却忘记了他的帝王之德，一个真正的帝王又怎会让外邦之人杀戮自己的子民，染指自己的江山？他们在用至高无上的权力去诱惑睿王时，自己已先被其迷惑。
或许他们派花影楼的人来杀何谦就是个错误，以为何谦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五柳连环弩的下落，可这毕竟只是他们以为，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他们做的却乐此不疲，利令智昏不过如此。他们还忽略了人的感情，不管这种感情是不是为世人所理解，为伦理纲常所容纳，但是它真实存在。花影楼主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因为他是个杀手习惯服从，却忘了自己是不是愿意去做，以至于陷入了自己的泥沼。
明天就是新年，除夕之夜本是合家团圆辞旧迎新的日子，而保家卫国的战士却要在今夜告别自己的亲人，踏上未知的征途。
睿王一身戎装，意气风发，或许他和皇上的心结已经解开。
燕子站在城头，看着出城的军队的浩浩荡荡的向西行去，幽幽说道：“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何苦。”说吧看向身边的公子。
公子微微一笑：“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也许吧。”燕子道。
天空之中突然飘起了雪花，刚开始还能看清每一朵雪花的样子，慢慢天空中编织起了一雪的网。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这雪所淹没。
“我要走。”燕子突然道。
“是吗？”公子问道。
“我总要去看看没有你的江湖会是什么样子的。”燕子笑道，她初出江湖便遇到公子，总觉得公子多情的江湖与她心中的江湖不同。
“那一定要有趣的多，”公子笑道，“可你总要先解决一件事，不然会很麻烦 。”公子看向站在远处的叶唯。
一看叶唯，燕子愁肠百结，看来不跟她回一趟圣衣门她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在此别过，甚好。”公子笑道。
“我觉得也是，下次见面时可别不认识我了。”燕子玩笑道。
“但愿。”公子笑道。
“就知道会这样。”燕子嘟嘟嘴，“我会记得你，毕竟你是我第一个雇主。”
燕子冲公子多情挥挥手，与叶唯一同离去。
尾声
公子还是去香山看了红叶，虽然那时的香山为白雪覆盖，可公子已然觉得那时他看过的最美的红叶。
人有时会陷入一种悖论当中，公子无情可是总在做着这有情的事，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