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沉迷“升级”自己的超人类主义者们,正把身体变成一台机器

  温特·玛兹说,她喜欢随身带钥匙,但这并不意味这非得把钥匙握在手中。实际上,她已经将钥匙以微芯片的形式植入了她的左手。

  在她的右手中,她植入了另一个微型芯片,作为她的名片,但也可以用来存储重要的医疗信息,以便不时之需。

  温特今年31岁,是一位工程师,她还在自己的一根手指上安装了一块磁铁,可以用来感应电磁场,她说这对她的工作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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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但不是所有对身体的“升级改造”都是有实际用处的。温特最近还做了一个小手术,将两块LED显示屏植入体内,当磁铁从植入LED显示屏的皮肤上方通过时,LED显示屏就会打开,从内部照亮她的皮肤。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温特回答说:我喜欢明亮的东西,当看到皮肤在LED显示屏的作用下闪闪发光时,我就觉得很愉悦。

  温特是越来越多自称为“超人类主义者”的人之一。

  超人类主义(Transhumanism,缩写为H+或h+)有时也被称为超人文主义或超人主义,是一个与人类增强类似的术语。它现在是一个迅速发展的国际运动,支持使用科学技术来增强 精神、体力、能力和资质,并用来克服人类状态不需要或不必要的方面,比如残疾、疾病、痛苦、老化和偶然死亡。

  超人主义者以促进和利用科学和技术来推广人类的可能性而闻名, 他们具有这样一种信念:认为人类可以超越身体和精神的局限,通过整合技术来“升级”自己的身体。

  对于温特来说,她的第一次“身体升级”并不是自愿的。她曾经在美国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那次车祸使她的背部、脚踝和膝盖遭到骨折。

  在外科医生的帮助下,她的背部被固定在了一起,她的一个膝盖骨被替换成3d打印的,由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提供。

  她在接受BBC苏格兰台《The Nine》采访时表示:“如果没有这个3D打印膝盖骨,我就无法行走。”

  这次事故发生后,温特开始主动进行身体“升级改造”,比如在体内植入微型芯片。

  她左手植入的RFID(无线射频识别)芯片可以打开房门,就像许多工作场所的安全卡一样。这样的话,她出门就不用带钥匙,还能腾出手来拿拐杖。

  她右手的植入NFC(近场通信)芯片具有许多潜在用途。这种芯片可以用来接触通过(如门禁管理、车票和门票等)、接触支付(如非接触式移动支付)、接触连接(如把两个NFC设备相连接,进行点对点数据传输)、接触浏览、下载浏览等等。

  也就是说,像RFID和NFC这类的芯片能代替名片、门禁卡或钥匙、银行卡及车票等多样物品的功能,它们使得人体成为移动终端。

  RFID芯片的大小(约12mm×12mm)和一颗米粒差不多,但它绝不可能会出现被“弄丢”这一说,因为它是直接植入到皮下的芯片,想拿出来都得花点功夫,就更不用说掉出来了。一般来说植入的最佳位置就是手掌的虎口处,既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又方便感应,至于植入的方式呢,就跟打针的注射几乎是一样的,而且还是无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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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温特说:“我认为说你不应该改变你的身体或者你不应该改造你的身体,是一种非常带有偏见的看法。在很多情况下,残疾人士别无选择,这类技术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

  我们身体改造的极限在哪?

  来自曼彻斯特的26岁的技术操作员史蒂文·雷亚尔说,他想要植入芯片来制造“智能手”。

  他说:“我们有智能电视、智能电话,一切都很智能。为什么人类就不能是智能的?”

  史蒂文认为,超人类主义是人类发展的顺理成章的下一步。他希望能够在他的身体里对技术进行编程,以对他的个人生物化做出反应。

  他的“身体智能化”改造是在莱斯特的一家私人诊所进行的,在那里他进行了第一次植入手术。

  这些微芯片通常是用注射器注射到手背上的。

  史蒂文说:“我正在慢慢地把自己变成一台机器。我不介意变成生物化,但如果我能成为一个机械人,我想那将比平凡的我更令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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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史蒂文说,这种芯片“本质上”类似于非接触式银行卡中的芯片。他说:“它可以让我获得一个RFID或NFC读取器,并将其连接到我要编程的芯片上,然后让该芯片识别我手背上的芯片,然后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史蒂文可以说是“人体升级”的福音传道者,但他能理解为什么人们会认为这是一件极端的事情。他说,他的朋友和家人认为这种举动很“离经叛道”,但他相信,在未来五年内,他们也会开始改造自己的身体。

  过去,我们制造了诸如木制的腿、助听器、眼镜、假牙等装置。现在,我们可能使用植入物来增强我们的感官,以便我们可以直接检测红外线或紫外线辐射,或通过将自己与记忆芯片连接来提升我们的认知过程。最终,通过将人和机器合为一体,科学将产生智力、力量和寿命大大增加的人类;成为近乎于神的化身。

  未来的发展趋势如何?

  温特说,可穿戴式技术(例如Apple Watch和Fitbit以及其他“可穿戴医疗设备”)式的健康监护仪在过去几年中越来越流行,她认为人体植入将是下一步。

  她说:“我认为人体植入不是一个必须选择项,但我认为它们正在变得更好,更耐用,更酷,功能也更多。这将是人们的又一个选择。”

  史蒂文说,他可以很容易地预见到,公司将要求员工植入安全身份识别装置,从而能够进入建筑大楼或计算机网络。

  他说:“我认为,有些人会把它看做一件极端的事情,这是因为他们是从追溯历史的角度看问题,而没有更加长远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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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这这类的人体植入并不鲜见。

  在北欧国家瑞典,已经有超过4000名瑞典人仅需使用自己的食指,就能解锁办公楼大门、登上火车、进入音乐会大厅,或者触摸对方的手机就能交换个人社交信息,这一切的实现,归功于植入他们手指中的一枚米粒大小的微型芯片。

  2018年10月22日,国内知名直播平台YY(欢聚时代)的创始人李学凌在朋友圈宣布自己在体内植入了芯片,这条动态引起了哗然。虽然事后正证实李学凌所植入的人体芯片为身体指标的监测器,但他相信这是里程碑的一天,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自己的身体里植入芯片,以便于更好的了解自己。

  这种“人体升级”将会给医学和伦理带来怎么的影响?

  目前,关于谁可以做人体植入手术的规定还比较宽松,而且大多数的植入手术都是由纹身师和人体穿孔师完成的。

  还有些人直接在网上购买自己所需的工具,自己为自己进行植入手术。

  生物黑客杰诺娃·瑞恩在她的莱斯特诊所为史蒂文植入了人体芯片,她说她每周做五次人体植入,随着人们对芯片兴趣的增长,芯片植入的数量也在增加。

  尽管法律对生物黑客的规定特别少,但杰诺娃说,她作为纹身师和穿刺手,可以做植入手术。

  尽管她通过她的YouTube频道和网站宣传“升级身体”的想法,但她自己没有植入芯片或“升级”自己的身体。她说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用”。

  斯特拉斯克莱德大学(Strathclyde University)医学和伦理学教授玛丽•尼尔表示,她对越来越多的人进行“人体升级”并不感到意外,但监管需要跟上。

  她说,这一改造与通过打肉毒杆菌毒素等其他身体修饰举措类似,但围绕人体自主权和监管需要进行更多的道德讨论。

  尼尔博士还表示,人们从网上购买设备并在家里进行手术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

  苏格兰政府向BBC苏格兰台表示,它打算规范由非医疗专业人员实施的植入手术,并正在咨询如何做到这一点。

  一名发言人表示,他们正在考虑“最合适和适当的措施”,政府的首要任务是确保相关人员的安全。

  随着人类对科技持越来越开放的态度,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这种传统理念奉为圭臬,人们开始在人体进行越多越多的科技尝试。

  但对于这种趋势,人们也会变得越来越矛盾——一方面,像超人类主义者这样有强烈的动机想要超越身体和精神的局限,通过整合技术来“升级”自己的身体,从而允许科技的“探针”无孔不入,进入自己的私有领地;另一方面,个人变得越来越透明,也会带来一种无处可藏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