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愿你面前的道路是笔直的”

　　央广文艺之声推出特别策划 《战疫情：央广文艺云课堂》 今日继续分享名家心中的经典之作 让文艺作品带给我们信心和力量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人类在与各种灾难的斗争中成长和成熟。面对灾难，文学也从未放弃自己的职责，从古至今留下了许多让人深省的经典作品。阅读它们，也会帮助我们再度认识2020年初的这场抗疫斗争。 第二十三期 《云中记》：像热爱人类一样热爱大自然 作者：阿来 推荐人：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

　　阿来的长篇小说《云中记》，也许是离我们最近、能直接勾起我们沉痛记忆的经典作品。小说描写了2008年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场大灾难：汶川大地震。书中，地震中心有一个村子叫云中村，在地震中遭到巨大破坏，地震也夺去了许多村民的生命。地震过后，因为云中村还存在地质危险，幸存下来的村民全体搬迁到了安全的地方。四年后，云中村的一位祭师阿巴一直牵挂着在地震中死去的村民，他执意要回到云中村，为逝去的亡灵招魂…… 小说通过阿巴回到村子每一天的行程，还原了当年地震的惨景，同时也表达了阿来对于这场地震的重新思索。他思索的是关于生命、关于死亡，是生命如何在灾难中得到精神洗礼。 “纯洁无瑕的颜色”——大自然的伦理思考 生与死是许多文学作品的基本主题，而阿来在《云中记》中将生与死置于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去认识。在他看来，生与死的问题不仅属于人类，也属于整个大自然。阿来就像热爱人类一样热爱大自然。他把对大自然的爱贯穿于《云中记》中。比如书中阿巴返回云中村的第三天，作者就像一位博物学家，细致生动地描述了阿巴眼前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禽鸟虫兽，不仅写到它们的一动一静，而且还写到它们的习性和功用。 人类文明的发展曾付出了破坏大自然的沉重代价，如今进入到生态文明阶段，人类越来越意识到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关系。阿来的书写既对人类的破坏表达了批判和激愤，同时也对文明的发展充满期待。批判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人与自然关系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渗透在一个又一个的细节描写之中，比如小说中多次写到了几株罂粟在荒芜后的云中村无意开花的情景，会令人们想到一个沉重的问题：有着“纯洁无瑕的颜色”的罂粟，却因为人类而具有了伦理性。 “被电唤醒”——人类文明再次被点亮 小说中写到云中村曾经建起瓦约乡第一座发电站，家家户户点起了电灯。但这次建水电站显然没有处理好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他们没有进行地质灾害调查，大地以山体滑坡的方式给人类提出了警告，在这场滑坡中水电站彻底消失，而作为发电员的阿巴也成为这次滑坡的受害者，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阿来这样写并非要否定人类创造的发电系统，更不是否定发电给人们带来的生活质量的提高。小说有一个耐人寻味的设计，阿巴在山体滑坡中变成了傻子，一直傻了十多年，而让阿巴从傻子变成正常人的原因仍然是“电”——“阿巴是被电唤醒的”。因为修了大型水电站，高压线把电带到了云中村：“阿巴扶着门框摸到了新装的电灯开关。以前的电灯开关是拉线的，现在成了一个按钮。他下意识按一下那只按钮，挂在屋子中央的电灯刷一下亮了。就这么一下，阿巴醒过来了。这灯把他里里外外都照亮了。那些裹在头上身上的泥浆壳瞬间迸散。阿巴看着电灯，看着被灯光照亮的熟悉老屋，说：‘呀，我回家来了。’” 在这里，电代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发展，文明点亮了电灯，灯光把一个与大地密切相联的家照亮了。 无声的音乐——草木皆有生命 阿来在扉页上写下了莫扎特的《安魂曲》，想要用莫扎特神圣而又凄婉的音乐来抚慰地震死难者的灵魂。生与死的主题自然就在这无声的音乐中呈现出来。 在这个主题中也能看出阿来鲜明的生态意识。在阿来的书写中，生与死不仅关乎人类，也关乎大地和自然。人类的生死是与自然的生死相沟通的，人的情感也就会移植到自然草木的情感上去。阿巴在磨坊的巨石前为妹妹招魂时，发现面前的一朵鸢尾突然绽放了，他觉得这是死去的妹妹通过花和他说话。后来他采了一些鸢尾花的种子交给外甥仁钦，仁钦在免职那一天特别想念妈妈，便把种子播在花盆里，小说的结尾则是：“回到家里，仁钦看到窗台上阳光下那盆鸢尾中唯一的花苞，已然开放。”另外，他选择了一个地震后的移民村作为书写对象，而移民措施就是一种重新调整人与自然关系的措施。可以说，《云中记》以生态理念去追问生与死的问题，使我们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 仔细想想，2020年新冠病毒疫情的爆发，不也暴露出我们今天所存在的生态问题吗？人类对野生动物的疯狂猎捕也许就是导致病毒传播的重要原因。相信通过这次抗疫斗争，我们一定会更加重视生态建设，我们的未来也会更加美好！ 主讲人 贺绍俊，男，1951年出生于湖南长沙。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沈阳师范大学教授，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曾任文艺报社常务副总编辑，《小说选刊》主编。 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主要从事当代小说研究和批评，以及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研究。其学术著作和文章曾获过鲁迅文学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学术奖、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冰心文学奖等奖项。 《云中记》作者简介 阿来，作家，四川省作协主席，曾任《科幻世界》杂志主编、总编及社长。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转向小说创作。2000年，其第一部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2018年，其中篇小说《蘑菇圈》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成为“双冠王”。主要作品有诗集《梭磨河》，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散文《大地的阶梯》《草木的理想国：成都物候记》，小说《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瞻对》《三只虫草》《蘑菇圈》《河上柏影》等。

　　探寻艺术之美，扩展文化新知， 增加理性思考，感悟生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