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下的大明》:一路狂奔的大明王朝反腐剧

  

  

  本文3000字 | 阅读时间大约7分钟

  昨晚,电视剧版《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完结。

  虽然马伯庸是编剧,但该剧的改编已经是一部充满正能量的大明王朝的反腐剧。

  这部由小人物提告的“人丁丝绢税”在首辅张居正“一条鞭法”实施之始掀起了风暴,涉及贪腐、民变、海瑞和张居正。

  由“人丁丝绢税”的算法诉求逐渐演变为持续数年的丝绢大案重案,提告主角帅家默(帅嘉谟)算是功不可没,因为这事有牵涉数个县的税收问题,简直是鸡飞狗跳,很多人被席卷其中。包括剧中的讼师程仁清(程任卿)其实也是此事仅次于帅家默的此案推动者。

  或许是原著作者马伯庸参与编剧的缘故,结果该剧“去马伯庸化”就非常彻底了,几乎将原著中最重要的“历史感”抹除得一干二净,导致剧情几乎沦为平淡枯燥的明朝税收制度科普。

  因为历史上各类人物在丝绢案中的命运更像一个悲剧。

  马伯庸是根据历史事件写的《显微镜下的大明》,丝绢案是第一个故事。

  这是历史真实事件。

  《显微镜下的大明》采取的类似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的写法。

  但这个故事的标题是《学霸必须死—徽州丝绢案始末》。

  标题就预示着学霸主角的命运。

  历史上的帅嘉谟是军户出身,隶属于徽州府境内新安卫,他热衷算术技巧,他调阅了全国的税务记录进行演算。在庞大的数据量和各种繁琐的计算方式中,发现了大问题:徽州府每年要向南京承运库缴8780匹生绢税,这笔税并没有全府6县(歙县、黟县、休宁县、婺源县、祁门县、绩溪县)分摊,而是完全来自歙县。

  他的诉求也能简单,6县平摊,不能由歙县一县承担。

  但数字是纸上的,但把这数字落地就涉及到方方面面,就不是一县的事了。

  他之前就有人调查过,也反映过,结果人事变动,此事不了了之。

  

  后来,气不过的帅嘉谟给我们的海瑞,当时的应天巡抚海刚峰同志写了呈文。

  写得非常好。

  “缘本府递年奉户部勘合,坐取人丁丝折生绢八千七百八十匹,原额六县均输,府志可证。”接着帅嘉谟打起了感情牌,让歙县的税赋看上去触目惊心,呈文中写道“南京承运库每年收丝绢20190匹,其中浙江、湖广这种产丝大区,缴纳8501匹;应天等十三府,只要缴2905匹。我们徽州根本不养蚕,却要负担8780匹。当地民众只能卖了粮食,折成银子,从浙江等地回购,这两道手续,让成本翻倍,苦不堪言。更何况,这笔负担若是六县承担这一县之税,比浙江、湖广两司都高,根本不合理”。

  先说数字,后说感情,再打政治牌,把这次税赋争议提到响应中央政策的高度,即张居正实施“一条鞭法”的高度。

  最后,最后帅嘉谟还做好了解决方案,“要么按照《大明会典》的原则,六县按照人丁分摊;要么按照《徽州府志》,六县按照田地分摊,折麦再折银再折丝。”

  海瑞,海青天,给予了高度重视,他批示“仰府查议报夺”。当时的巡按刘世会批示“请徽州召集六县负责官吏、乡绅、耆老等民众,进行合议。”

  可惜,大明的赋税及徭役制度很复杂,哪能轻易撼动。

  涉及到的各县基本是不买账的。

  六县中只有最小的绩溪县回复了,口气强硬还暗含着威胁口吻,“照旧定纳,庶免小民激变之扰”,意思就是还是按以前的来吧,免得激起民变。

  按理说,海瑞能受威胁吗?

  不能。

  但海瑞不久调任了。

  帅嘉谟继续上书有关部门,希望能引起足够重视。

  嗯,重视了。

  有了都察院的介入,南京户部给徽州府发了一份咨文,要求地方上处理一下相关事件。

  这有点像现在信访到最高级,结果处理还是在你原籍机关是一样的。

  或许,帅嘉谟把方方面面的人都搞烦了,引来杀身之祸,他不是呆子,他赶紧带着家人到七天地方躲藏避祸了。

  你男主角一跑,此事就陷入停滞,这一搁置就是四年。

  四年后,南京户部终于想起来,徽州的税是不是还没说清楚?又开始调查。

  历经五版,结果是丝绢税仍由歙县承担,他们减少的差额用徽州府军需银、金衢道解池州府兵饷银支出。五县也不用分摊差额,改由徽州府兜底。用料价银、军需银填上窟窿。

  那民变是怎么回事?

  就是之前户部等上级部门和府、县磋商这事到“丝绢税继续由歙县独交,朝廷把分摊的差额降到3000多两”这个阶段,其他县老百姓闹的事。

  这事主要是帅嘉谟引发的。

  

  毕竟抗争8年,歙县毕竟从承担6000多两白银降到3000多两,帅嘉谟认为自己的这功劳是大大的。

  我们的帅嘉谟”给自己买了一副冠带,歙县百姓“闻帅嘉谟自京回还,歙县士民花红迎接欢迎。

  这事只在本县展示一下就行了。但歙县士民“夸示各县”。

  这就是过分了。

  其他各县老百姓一看,自己凭空多出这么多税赋,你帅嘉谟还那么嘚瑟,士可杀不可辱啊。再加上当时是户部尚书殷正茂恰好是歙县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啊。

  此地的人喜欢诉讼,民风还比较彪悍,闹吧。

  事闹大了,这事就有转机。

  此时,著名的婺源县生员程任卿出马了。

  他利用紫阳书院作为“议事局”指挥这场抗议活动,请县里的士绅耆老共同商议。占领书院后筹措经费,又召集了百余人,上街捉打公差,在县市大街上竖立写有“以户部而操户权,以歙人而行歙私”的大旗直指殷正茂。

  程任卿是妥妥的民变的首领。

  任何朝代稳定是第一要务,这地的民众这么一闹,就抓人吧。

  主要抓帅嘉谟,同时抓程任卿。

  那么帅嘉谟的命运呢?给他定的犯罪名目是乘机罔利,判决结果是编发发遣。

  几十年后编纂的《万历歙志》给予了“以匹夫而尘万乘之览,以一介而敌五邑之豪,卒以一朝而翻百年之案也”的好评,还将他称之为“壮夫”、“侠士”。

  程任卿呢?

  程任卿20年间身系牢狱,非但没被处死,由于同乡上奏为之辩冤,得以减刑充军,后因戍边有功授予把总回乡,将程任卿归入《婺源县志》的《义行》之中。

  历史上的事和人基本就是这结局。

  这些人基本是走的“为众人抱薪者,使其扼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使其困于荆棘”的路子。

  

  民众未必会感念他们的好,抓或放都会鼓掌的。

  当然,我们又说回这部改编了的《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

  剧中直接把能言善辩,文采出众,精于算术技巧的帅嘉谟直接整成略带痴呆的算痴帅家默。

  眼神迷离、表情怪异,行动木讷的帅家默从未想过为民请命这事,他只想是数字错了就得改过来就这么简单。

  这是他的执念。

  但看似只是痴迷于数字对错,其实在内心就是想为因为数字问题导致父母双亡的世间报仇。

  不过,张若昀饰演的帅家默显得过于纯粹了。

  这个角色给人呈现的效果是痴呆大于精明。

  因为剧中大多数人说帅家默是“算呆子”,从角色表现来看,或许内心就是说这就是“傻子”。

  其实很多天才都是正常的。

  没有必要送“呆子”来衬托一个天才的诞生。

  在该剧前几集,帅家默还显出在算数、丈量土地这方面的天才思维,但后面基本没他啥事,因为主要展示的是各县县令、闲散官员、知府、兵备道等人的斗智斗勇了。

  这时另一个开始类似于《九品芝麻官》中“方唐镜”的角色出现了。

  这个角色由程仁清领衔了。

  这个角色设定是考试被诬陷只能当讼师展示不凡水平不得志想报仇的人。

  他开始与帅家默作对,后来就帅家默,在后来联手揭开丝绢案真相,历史上和影视中他都是一个狠角色。

  

  其实这个电视剧,你看到一半就可以猜到结尾。

  其故事和人物的结局基本上和其他现代的反腐没得多大差距。

  起因是偶然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光明的。

  一个曲折的案件、多个命运多舛的人,结果还是落脚在皆大欢喜的结局上。

  我看有人把《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有点像《大明王朝1566》的镜像版。

  个人觉得,没有任何可比性。

  无论编剧、演员、架构、历史感上,《大明王朝1566》是独一无二的。

  《大明王朝1566》是历史正剧的天花板。

  现在不知道,马伯庸后面的几个故事还拍不拍,是不是继续在大明反腐路上狂奔,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