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回城后无家可归,他带着农村婆姨住在姑姑家
冯玉良师傅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他曾在陕北插队落户生活了二十多年,后来带着陕北的农村婆姨回到了北京。说起自己的知青生涯和情感生活经历,冯玉良师傅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坎坷的人生经历,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要说冯玉良师傅吧,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病去世,是父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初中刚毕业,冯玉良又赶上了上山下乡运动,他刚迈入高中的校门没多久,就踏上了下乡插队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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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良是1969年1月21日来到陕北延安地区的刘家沟插队落户的,当时他们十几名北京知青被分在了刘家沟四队,冯玉良他们六名男知青住在了村口用来看护场院的一孔土窑洞里,女知青们住在了队部里那孔有土炕的窑洞里。
四队场院旁边那孔土窑洞的门窗已经破烂不堪,窑门口挂着一个草帘子(用谷草做的)挡风寒。窑里倒是挺宽敞,一铺大土炕足能睡下六七个人。窑里还有锅灶,能做饭。
来到刘家沟的当天在刘队长家吃罢晚饭,刘本才队长对知青们说:“当下正是冬季农闲,山上也没甚(什么)要紧的农活,你们歇上两天,就跟哦(我)去学习打柴吧,咱这沟沟里穷,吃粮困难,烧柴也困难,木(没)有柴烧就不能做饭哩。”
第二天一早,刘队长给男知青们挑来一担秫秸,一名年轻婆姨挎着一个土筐,土筐里是洋芋和萝卜,她手里还端着一碗咸菜。这位年轻婆姨是队长安排她来给知青们做饭的。
那天刚吃过早饭,空中就飘起了雪花,那场雪不大不小,断断续续飘了一天一夜,地面上的积雪足有七八厘米厚,做饭的那位婆姨说:“陕北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哩。”
下雪了,路面很滑,要想去塬上打柴,可就困难了。第三天刘队长又挑来一担秫秸,一担秫秸烧不了两天,场院里虽然有一垛麦秸,可麦秸不抗烧,队长也没说让烧麦秸做饭取暖。
到了第五天早晨,烧柴断顿了,冯玉良和李吉慧在场院里弄了一些麦秸,先让那位婆姨烧火做饭,他们两人就出去了,准备去村外看看,看看能不能捡点柴火。
村外的山坡上和沟沟壑壑都被积雪覆盖着,茫茫山野一望无际,根本没地方捡柴。在村外转了一圈,冯玉良和李吉慧回到村口,看离场院不远的沟坡上有一户人家,他俩就走了过去。
走到院门口一看,院门口里面正好有一垛烧柴。冯玉良和李吉慧看院子里没人,他俩一人抱起一抱荆条树枝,也顾不上扎手,转身就往回跑。刚跑了两步,只听后面有人说道:“你俩抱我家的柴火干甚(啥)?”说话的这人是一名年轻女子,穿着一件粗布棉袄。
一听有人喊,李吉慧抱着柴火撒腿就跑,冯玉良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做饭没柴烧了,来你家借点柴火。”“借柴火也要先打招呼嘛,不打招呼就抱柴,这哪是借嘛。”那女子说完,也随手抱起一抱柴,跟在冯玉良身后往知青们居住的地方走来。
李吉慧刚跑到场院,只见刘队长担着一担柴也来到了场院,队部里的秫秸也不多了,女知青们也要做饭取暖,刘队长只好在他家为知青们挑来了一担酸枣树枝。
刘队长看到了那个女子,笑着说:“爱爱,你也给知青们送柴来啦?”“大伯,他俩去我家抱柴,也不打一声招呼,还说是借柴哩。”那个女子笑着说。
“不是借柴是啥嘛?”刘队长反问道。“这明明是偷嘛。”叫爱爱的女子调皮地说道。
听爱爱说出“偷”字,刘队长批评刘爱爱说:“爱爱,可不敢乱说哩,不就是一抱烧柴嘛。”
原来,这名叫爱爱的女子是刘队长弟弟家的娃娃,当年十四岁,长得很漂亮。知青们第一天在她大伯家吃晚饭,刘爱爱去帮她大妈烧火给知青们做饭,她对知青们都有印象。特别是冯玉良,那天他还给了刘爱爱一把糖块。
自从那次“偷柴”事情以后,刘爱爱经常到知青们居住的地方来玩,有时也帮着知青们做饭洗碗,知青们都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又有点调皮的陕北女子。
也就三五天的时间,山上的积雪经过风吹日晒,山野沟坡上又看到了黄土高原的本色了。山路也不那么湿滑了,冯玉良他们开始跟着刘队长去打柴了,知青们的烧柴难题也就得到了缓解。
春节过后,过了阴历的正月十五,陕北的天气逐渐转暖,一年一度的春耕备耕生产也就开始了。
那天知青们跟着刘队长去川地里给冬小麦松土保墒,刘爱爱也去参加生产劳动了,她也是刚参加生产劳动。别看刘爱爱年龄比知青们小,也是第一年参加生产劳动,可她干活挺麻溜,干得又快又好,知青们都自愧不如。
刘爱爱搂完自己的那几垄麦子,回过头就帮冯玉良搂麦子。冯玉良笑着说:“爱爱妹子,谢谢你!”“哥,不谢哩,那天哦(我)还吃了你从北京带来的糖块哩,我爸我妈也都吃到了,甜着哩。”刘爱爱笑着说。
按理说春耕春播是忙碌的季节,社员们也天天起早贪黑出工劳动,可劳动效率却很低。社员来到地头,首先要坐在地头抽烟歇半天,才在队长的催促下懒洋洋地开始干活,到了半晌还要再歇一会。因为干多干少都一样挣工分,大家都在磨洋工。
到了秋收时节,社员们还是起早贪黑地出工劳动,但劳动效率还是不高。冯玉良就跟刘队长出主意,建议实行小包工,分片包干,谁先干完谁先收工,或是多干多得,干得多,挣工分就多。还别说,这一招真管用,社员们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第二年秋收秋种结束后,因为冯玉良的好办法大大带动了社员们的劳动积极性,劳动效率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也增加了不少,刘队长就让冯玉良担任了四队的副队长和知青小组的小组长(当时队里已给知青们修建了新窑洞,男女知青都搬到新窑里居住了)。
冬季农闲的时候,刘爱爱几乎天天都到知青点来玩,也经常帮知青们做饭洗碗,知青们都很喜欢她。冯玉良知道刘爱爱没读过书,就主动教她读书识字,还让刘爱爱把队里不识字的娃娃都喊来,一起学习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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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闲了两个冬季,冯玉良觉得这样不行。陕北的冬季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的时间里,社员们除了去打柴,其余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一次他去关庄找同学,看关庄的社员们利用冬季农闲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填沟、拦坝、修梯田),他找到了那个生产队的队长。原来那个队长也是北京知青,他叫丁爱迪。和丁爱迪一番交谈后,冯玉良得到了启发,也学到经验。
第三个冬季,在冯玉良的提议下,四队社员填平了村前泄洪沟的两道沟岔,四队又多了两亩平坦的川地。他还提出了利用冬季农闲修建梯田,搞一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打算。看年纪轻轻的北京知青脑子这么灵光,点子这么多,社员们都对冯玉良伸大拇指。
四队有一名叫赵大柱的社员长得五大三粗的,很有力气,他能挑起二百斤的担子。但这个人是个滑头,平时爱偷懒,还经常欺负老实人。
那年春天往山上送粪(挑粪),赵大柱挡在刘爱爱前面故意放慢脚步,刘爱爱跟在后面想超过去,赵大柱就是不让路。刘爱爱急眼了,就说了他一句。这下赵大柱不干了,他撂下担子,一下子把刘爱爱推倒在地上,还骂脏话。
刘爱爱受了委屈,坐在地上哭起来。社员们都知道赵大柱蛮横不讲理,谁也不敢说啥,只能安慰爱爱不哭。
冯玉良挑着两筐羊粪从后面走过来,看刘爱爱坐在地上哭,赵大柱站在那嘴里还骂骂咧咧。冯玉良撂下粪筐,拿着扁担走过来,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刘爱爱,回头对赵大柱说:“大柱哥,你咋能欺负一个弱女子。”“我欺负她,又没欺负你,你狗拿耗子管什么闲事。”赵大柱又对冯玉良说起了浑话。
乡亲们看冯玉良要和赵大柱理论,大家都劝他别招惹赵大柱。冯玉良没听乡亲们的劝说,他二话没说,举起扁担狠狠打在了赵大柱的肩膀上。赵大柱疼得呲牙咧嘴的,他刚要还手,冯玉良又是一扁担,狠狠打在了赵大柱的后背上。赵大柱看冯玉良往死里打,他害怕了,没等冯玉良再次举起扁担,撒腿就跑了。
从那以后,赵大柱算是服了冯玉良,他再也不敢欺负老实人了。也是从那天起,刘爱爱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北京知青冯玉良。
1975年冬季,在山坡上垒砌地堰修建梯田时,冯玉良看到山上滚下一块石头,他手疾眼快推开了一名老社员,那块石头却在他的左脚上滚了过去,冯玉良的脚踝和大脚趾受伤,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敢下炕走路。
养伤期间,刘爱爱天天都往知青点跑,给冯玉良做饭,给他送好吃的,她还找来偏方给冯玉良疗伤。渐渐地,冯玉良被刘爱爱感动了,他也发自内心喜欢上了淳朴善良又漂亮的农村女子刘爱爱。
那年回北京探亲过春节,冯玉良脚上穿的新棉鞋是刘爱爱为他做的,提包里的红枣和小米也是刘爱爱家送的,他从心里感激刘爱爱。冯玉良回到北京,走进家门才知道,他爸再婚了,给他找了一个后妈,后妈还带着一个十岁的男孩。
那个春节,冯玉良过得不愉快,他感受到了继母对他的冷淡,也看到了父亲头上新长出的白发。过了正月初六,冯玉良就提前十天返回了陕北。离开北京那天,他父亲对他说:“玉良,你要是在陕北能安家,就在那成个家吧,家里这种情况,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1977年春天,冯玉良娶了刘爱爱,等爱爱生下了一个女娃,冯玉良才把在陕北结婚的事情写信告诉了他父亲。那期间,冯玉良一次也没回过北京。
到了1978年秋天,在刘家沟插队落户的北京知青就冯玉良一个人了,其他知青都通过招工进城了,也有的知青通过其他渠道直接回到了北京。冯玉良在陕北结了婚,他也不想回北京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通过招工进城当工人,因为当工人能挣工资,能挣工资了,他的婆姨娃娃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到了1982年,冯玉良总算等来了机会,他被招工到公路养护站工作,也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冯玉良的这份工作很辛苦,他维护的那段公路是沙石土路,每天都要用架子车拉土垫路面,一天至少要拉十几车土。
干了不久,冯玉良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主要是他的脚踝受过伤,干活多了脚脖子就肿痛难忍。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爱爱来帮忙一起拉车。爱爱心疼自己的男人,她就让冯玉良在家干点轻松的农活,她来顶替丈夫的工作,一个人拉土垫路。
冯爱京(冯玉良的女儿)十七岁那年,户口迁回了北京,落在他爷爷的户口本上。冯玉良原本打算让女儿跟着父亲生活,在北京读书参加高考。没料想冯玉良的继母不同意,她说怕照顾不好孩子最后落埋怨。
考虑到女儿天生聪明学习成绩好,冯玉良不想耽误了女儿前程,他就辞掉了工作,带着自己的陕北婆姨一起来到北京陪伴女儿读高中。
回到北京,冯玉良原本打算他们一家三口住那两间厢房,可他继母不同意,说里面堆满了东西,根本腾不出来。冯玉良为了不让父亲为难,他打算到外面租房子住。
冯玉良的姑姑看嫂子不像话,就来和她理论,没想到冯玉良的继母却说:“这是老冯家的家务事,你是嫁出去的姑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冯玉良的姑姑没有和她嫂子争吵,回家收拾出自己家的那两间偏房,让冯玉良一家三口暂时住在里面,并操心给冯玉良夫妻俩在朋友的饭馆找了临时工作。
1997年,冯爱京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冯玉良夫妻俩也在姑姑的帮助下,开了一家陕北风味的餐馆。餐馆开业后,凡是到餐馆用餐的顾客都会得到一份刘爱爱亲手蒸的陕北枣花馍,餐馆的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
2001年秋天,冯玉良父亲居住的老房子动迁了,因为那个院子是冯玉良的爷爷留下来的,冯玉良的姑姑分到了一半的动迁款。这笔钱姑姑一分都没花,让冯玉良又添了一部分,姑姑操心给冯玉良买了一户七十三平米的供暖楼。因为姑姑分走了一半动迁款,冯玉良的继母带上那一半动迁款溜之大吉了,冯玉良的父亲一气之下病倒了。
在刘爱爱的精心照料下,冯玉良父亲的病情很快就痊愈了,他考虑再三,最终拿起法律的武器,一纸诉状把后老伴告上了法庭,最终追回了一部分损失。
目前,冯玉良九十二岁的老父亲还健在,生活基本还能自理,刘爱爱因为要照顾年迈的姑婆(冯玉良的姑姑),她就到陕北老家请来了一位同乡,专门照顾公公的生活起居。
讲述完自己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冯玉良师傅很感慨地说:“我的人生经历虽然很波折,我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可我的晚年生活和经济条件比别人要好很多。说句良心话,我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这都多亏了我姑妈的关爱和帮助。老话说姑妈姑妈,姑姑也是妈,我的姑妈,胜过了亲妈,我会记住姑妈的恩情,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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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冯玉良师傅的讲述,我也很感动,衷心祝福这位姑妈健康长寿!也祝福普天下的好人都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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