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秀才偶遇山神女,两情相悦结良缘
大明天启年间,济南历城有个秀才姓孙名香雨,长的是一表人才,因家境贫困直到26岁仍然是光棍一条,他才高八斗,写得一手好诗,一边在县学读书,一边在私塾教书,闲暇之余经常到趵突泉游玩。
有一天从县学回来,做完题后觉得闷了,孙香雨便出来溜达,不知不觉又来到趵突泉,看到一位老夫人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在泉水边张望。
孙香雨见女子身姿婀娜,赶紧凑上去看,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看气质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他怕惹麻烦,只敢斜眼偷瞄,不敢一直盯着看。
可是没想到,女子却发现了他,含羞带笑向他抛媚眼,好像对他有意思。
没过一会儿,老夫人领着女子离开,孙香雨在后面跟着,目送女子离开。女子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他转念一想,这位女子貌若天仙又如此大胆,应该不是凡间的女子,不如跟上去一看究竟。他朝女子离开的方向追出去,却连女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过了六七天,孙香雨又到趵突泉游赏,又看到了之前那位美人和老夫人,而且这次,女子好像一直注视着他,几次张张嘴,好像是有什么话对他说。
老夫人发现女子一直在和孙香雨眉来眼去,瞟了孙香雨一眼,随即拉着女子就要离开,女子回头看向他,老夫人赶紧挡在身前。
孙香雨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持,急忙跟了上去,可女子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他觉得这女子肯定不是人,回来以后,脑子里都是她的身影,趁着学生们不在,写了五首诗,以抒发仰慕思念之情。
其中有一首写道:仙颜一睹梦魂驰,肠断巫山止自知。今夜月明谁共赏,珊珊环佩莫来迟。
他把这五首诗又誊抄了一遍,这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他念了几遍,便把诗拿到烛火上烧掉了。
过了一会,只听窗外一个莺啼婉转的声音传来:“大胆的书生,就这么想我吗?”
他赶紧推开窗户,一位女子站在窗前,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位女子。
他大喜过望,赶紧打开门把女子请了进来,一进门就不由自主抱住了她。
在昏红的烛火映照下,女子含羞带怯,显得格外美艳,比白天见到时更添了几分妩媚。
女子双手推着他,低头说道:“不要这样,还是个读书人呢,见了人家一句话都不说,就敢这么放肆?”
孙香雨这才觉得失礼,赶紧放开她,问道:“敢问娘子是鬼还是狐?我一直都想与鬼狐相交,你直说无妨。”
女子扭过头去,嗔怪道:“我不是鬼也不是狐,相公为什么觉得我是鬼狐呢?既然相公把我当作鬼狐,又何必多问?”
孙香雨问女子妙龄几何,女子说十六,又问她芳名,她却不回答。
孙香雨笑着说道:“哪有深夜驾临却不知道名姓的?”
“小女子姓袁,小字曲云。”说完,袁岫云又说道:“哎呀,我不该告诉你的。既然知道了,那你可要把我的名字记牢了,千万不要忘了。”
孙香雨说道:“刚才我作了五首七绝,都是写你的,你知道吗?”
袁岫云说道:“我刚来,怎么会知道你写了什么?”
孙香雨一边念给她听,一边为她讲解,袁岫云笑道:“读给我听就行了,不必讲解,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普通句子。”
孙香雨被她这么一怼,闭口不再念了,停了一会儿说道:“夜深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袁岫云道:“这么好的夜晚,难道不喝一杯吗?”
孙香雨说道:“今夜的酒明天再补,今晚有更重要的事做。”
说完他一把将袁岫云揽入怀中。等到第二天醒来,女子已经离开了。
图片
夜里,孙香雨正静静坐着等袁岫云来,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高声说道:“孙诗人睡了吗?”
孙香雨赶忙去开门,袁岫云已经在门前。
孙香雨赶紧把她拉进来,关上门说道:“小点声,我的学生们都还没睡。”
袁岫云大声笑道:“不妨事,我一来,他们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昨夜和相公缠绵,却没有酒助兴,实在遗憾,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多喝几杯?”
孙香雨说道:“我和学生住在一起,恐有不便,所以没有买酒。”
袁岫云道:“真是小气,有什么不便的,还好我自己带酒来了。”
孙香雨看她两手空空,问她酒在哪里,没想到她只轻轻招手,酒、酒杯和几碟小菜,就从门外飞了进来,孙香雨都看傻眼了。
孙香雨和袁岫云推杯换盏,说道:“昨天你离开后,我就一直盼着你来,我一个普通秀才,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福分。”
袁岫云放下酒杯说道:“我与相公前世有缘,今生才能相会,你不盼我,我也会自己来,要是来迟了,恐怕就见不到相公了。”
孙香雨看她神情忧郁,问道:“你我都还年轻,怎么说出这种话,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嘛?”
酒到浓时,孙香雨拉过袁岫云往床边走,袁岫云问:“这种事就那么有意思吗?”
孙香雨说:“当然有意思。”
袁岫云离开时嘱咐道:“我的事相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就不能再来了。况且相公身子弱,我不能常来。”
自此以后袁岫云每隔六七天来一次,有时候睡在这里,有时候不睡,孙香雨从不问关于她的事。
这天,有位周公子约孙香雨到寺庙游玩,忽然天降细雨,两人躲进亭子避雨,周公子说:“可惜没有带酒来,要是有酒,岂不是更有一番情趣?”
孙香雨笑着附和。
周公子起身去看亭子上的对联,孙香雨也跟着去看,看完回过头,一桌酒菜出现在石桌上。孙香雨知道这肯定是袁岫云干的,连忙请周公子坐下喝酒。
周公子一脸惊愕地问:“这酒菜是从哪来的,刚才还没有?”
孙香雨说是他让书童送来的,周公子不信,说没看到有人来。孙香雨说刚才他一心看对联,书童送来就离开了,所以他没看到。
第二天,孙香雨有事出门,看到外面太阳火辣辣的,想起有人前两天送来一顶斗笠,便拿出来戴上。
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斗笠被吹落了,帽带子也断了,他只得一直用手按着。
他想把斗笠先寄放到认识的店铺中,等到了地方拿下来一看,带子已经好了。不是袁岫云干的还能是谁?
到了约会地点,七八个人闹着要喝酒,刚开始用小杯,后来又嚷嚷着用大碗。孙香雨觉得已经喝多了,不想再喝,可是其他几个人吵着要喝,他也不好意思推辞。
等轮到孙香雨喝酒时,他刚把酒端到嘴边,杯中的酒就没了,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结果其他几个喝得大醉,唯独他什么事都没有。
孙香雨知道,这也一定是袁岫云在暗中帮忙。
等到再见面时,孙香雨感谢袁岫云的暗中帮助,袁岫云说:“虽然我不经常来,可是让人在暗中观察,怕你平时有什么闪失,这种小事又算什么。”
孙香雨哈哈大笑,问道:“今天还喝吗?”
袁岫云笑道:“当然要喝。”
两人喝得兴起,孙香雨想让袁岫云唱上两句,袁岫云却说这不是她的强项。
见孙香雨有些失望,袁岫云说道:“我找一位佳丽来替我唱,怎么样?”
孙香雨赶忙说好,问他这附近可有名妓,孙香雨答道:“有,有一位兰君姑娘,色艺双绝,我曾见过一面。”
“那就让她来。”袁岫云说完就起身面向南边,口中念念有辞。
过了不久,就有一位佳人抱着琵琶走了进来,孙香雨一看,竟然是兰君姑娘。
图片
孙香雨赶紧请兰君坐下,又给她倒了酒。兰君一曲唱完,孙香雨鼓掌夸她唱得好。
袁岫云说道:“我听说有一个曲子叫《想多情》,你快唱给我们听。”
兰君看着好像有些不高兴,说不会唱。
孙香雨赶紧说道:“云娘,既然她不会,就让她随便唱一曲吧。”
袁岫云撇了兰君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你了。”
说着,袁岫云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红纱巾,兰君一见到这条红纱巾就非常害怕,赶紧改口说会唱,只是唱得不好。
袁岫云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是故意不唱,就罚你站着唱。”
兰君不敢不听,站着唱完,看着孙香雨说道:“孙相公,我站了这么久了,能不能替我求求情?”
孙香雨为她说情,袁岫云点头答应,兰君急忙说道:“多谢云仙宽恕。”
袁岫云听到这话突然变了脸,怒斥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这样的人能叫的?”
兰君非常害怕,吓得直哆嗦,孙香雨为她求情,袁岫云才没再说什么。
酒也喝了,曲也听了,孙香雨想让兰君今晚留下来,袁岫云说道:“我不是爱吃醋的人,她今晚不能陪你。”
袁岫云把红纱巾解开放进袖子里,兰君也跟着消失不见。
孙香雨大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袁岫云拿出五两银子,然后把那条红纱巾交给孙香雨,说道:“兰君的魂在这里面,你到她院中后把纱巾解开,她就会醒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我今晚也不宜留在这里。”
孙香雨想挽留她,可她偏要走。
第二天下午,孙香雨带着红纱巾到妓院中,指名道姓要找兰君姑娘,老鸨子说兰君姑娘病了。
孙香雨大笑道:“我正是为她的病来的。”
老鸨子问道:“相公可是姓孙,在白雪楼教书?”
孙香雨有些吃惊,问她怎么知道,老鸨子说道:“昨天夜里兰君姑娘得了迷症,怎么都叫不醒,迷迷糊糊中说自己的魂在白雪楼,明天孙相公一定会带来。”
孙香雨来到兰君房中,看到她果然昏迷不醒,解开红纱巾抖了抖,兰君就醒了。
兰君醒来后,为感谢孙香雨,立刻让人摆下酒菜,一边喝一边弹唱,晚上留孙香雨过夜。第二天要走时,孙香雨要给她酒钱,她怎么都不肯要。
后来孙香雨又去了两次,觉得没意思,就不再去了,专心在家等袁岫云。
没过多久袁岫云又来了,见到他后板着脸说道:“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旧人了吧?”
孙香雨赶紧说道:“还是你这旧人好。”
袁岫云锤了他一下,两人和好如初。
图片
后来,袁岫云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年终私塾放假时,孙香雨已经病了。
不久之后袁岫云来到,看他这个样子,便说道:“今夜恐怕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孙香雨非常惊讶,问她为什么,她答道:“一言难尽,我与相公缘分尽了。”
孙香雨问她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她说等明年春天。
这一夜,袁岫云天不亮就走了。
到了正月,孙香雨已经病得走路都费劲了,强撑着来到白雪楼,终于又见到了袁岫云。
袁岫云问:“你的病怎么样了?”
孙香雨说道:“诸药罔效,估计没多少日子了。”
袁岫云说道:“死生有命,如今将要永别,我就对你说实话吧,我不是鬼狐,而是山神的女儿。我没办法救你,只能陪你走完最后一程。也许以后有人会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
孙香雨回到家中一病不起,两个月后含笑离世。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