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的人如何治愈?
好问题。并不存在缺爱。这是因为研究不到位,贴标签出来的错误。
正确的说法叫:存在感缺失症。
通过别人的关注体验自己的存在感,从而获得短暂的自己还活着的体验。
最近某位教授就说这是空心病。原理是一种。
只需要每天放松全身,安静下来几分钟,这种抓瞎的存在感缺失就会消失。然而,不懂真相的人很多,就会各种反刺激,越来越没有康复的可能。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成年后显现出来的缺爱,寻其根源,往往都与童年经历有关。
童年缺爱,会导致两种极端方向的结果:
1、过度软弱:
受害者心理、习得性无助、安全感不足、过度依附他人、委曲求全、卑微失去自我等。
2、过度强势:
比如易被激怒、不信任感、过度试探、不懂妥协、过度寻求平等,或在亲密关系中不够温柔体贴等。
通常,以上两种极端并不会单独存在,而是同时出现。
所以,缺爱者往往会呈现出一种“矛盾体”。
他们非常容易受伤,但又由于自己的行为和思维,不断重复自我伤害。
他们的敏感和易怒,只是他们自我保护的方式,更是自我重复伤害的方式。
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这是一种典型的“固着思维”。
举几个例子:
| 从小被家暴长大的孩子,很容易找到脾气暴躁且有暴力倾向的另一半:
| 从小被训斥长大的孩子,很容易找到挑三拣四,不知满足的另一半。
| 从小受苦受难的孩子,很容易安于一段从不索取、毫无收获的关系。
当你习惯了被怎样对待,潜意识就会认为自己本应被如此对待,且将这种对待与“爱”画上等号。
本能也更容易选择与童年时期相似的生存环境。
换言之,如果一个人在童年时期,没有得到父母的贴心关怀,甚至经常被漠视嘲讽、拳打脚踢,那么成年后,他会更容易被这种生活重新套牢——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认为,“缺爱”才是“亲密”的常态。
相反,他会在那些真正的爱和付出中,感到强烈的不安感。
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受宠若惊,更不懂得该如何维护这种关系,甚至会提前抽离,才得安心。
首先,你要明白一个前提:
当你把自己的“缺爱”看做一个恒量时,恐怕你永远会在缺爱形成的死循环里打转。
因为,你并不是天生敏感易怒,不是天生患得患失,你的所有负面属性,倒不如说是一种对童年待遇,未曾中断的影响。
但真实的你,早已经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完全可以拥有自我选择的独立生活和亲密关系,可以选择另一种对待这个世界的认知。
具体建议如下:
1、不要制造激发自我弱点的环境
什么叫做激发弱点的环境?
就是那些重复强化你童年记忆的关系。
不要再让自己的习惯引领你走,你要清楚真实的爱是什么。
换言之,真正爱你的人会让你感到安心、温暖、尊重,起码具备用心和认真——但如果你面对的关系是不平等的、易争吵的、容易让你患得患失、毫无尊重的,那就不是爱,只是你从小养成的习惯。
在这种不健康的亲密关系下,你只能用敏感作为触角,情绪作为发泄,去抵抗你深层次的焦虑,状态当然是不会好的。
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走不出来,而是你压根选错了人。
是他让你不断揭开你的伤疤,不给你愈合的机会。
2、记录情绪,观察情绪,不要压抑情绪
一旦产生负面情绪,第一步是察觉情绪本身是否来自自己的深层恐惧,是否是过度反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爆发和压抑都是都是错误的做法。
正确的做法是:记录下来,然后分析原因。
记录方式不限,可以是写日记、跟信任的人发牢骚、录音录视频等等,总之,发泄不是目的,看见情绪产生的原因才是目的。
你会发现,你的很多负面情绪都事不至此,单纯只是你的过度反应,和假想恐惧。
3、找出恐惧根源,对抗恐惧,而不是顺从恐惧
无论是敏感多疑,或是情绪不稳定,背后的驱动,都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感——“高度的分离焦虑”。
你恐惧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恐惧对方会用再次用当年父母的方式对待你,恐惧对方口中的爱是不值得推敲和试探的。
所以,你的自我防御极高,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而产生警惕,不断反刍,然后用消极的态度去评判和对待。
其实引起这些的,并不是对方真的做的有多过分,而是你根基不稳,太容易被动摇。
换言之,你认定自己是“不值得的”,是早晚会被辜负的,早晚会缺爱的,你的负面反应,都是你的过度防御。
你要做的,不是任由自己如此抵抗下去。因为你抵抗的东西是你的恐惧,而不是真实存在的客观危险。
而要填补自己的这种过度的分离恐惧,从根源上还是相信自己是一个值得被爱、值得被珍惜、且不惧怕失去的人。
我是 @深刻如此,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马歇尔博士书籍《非暴力沟通·两性篇》《非暴力沟通·情绪篇》译者/校译者,知乎百万收藏创作者,愿意分享我的态度~


话有点残忍,但却是事实:
人是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供应关爱的,只能从别人那里得到。
不过,想要解决缺爱的痛苦,我们还可以换一种思路。
首先,你要明白,即使常年处于与世隔绝状态的隐士高人,最终也会希望自己的思想、作品等流传于世。
从而变相获取到别人的认可与关注。
为什么人不能自给自足地供应关爱呢?
因为人类不可能单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乃至将痛苦转化为快乐。
所谓痛苦,其本质就是能量的损耗,因此人生在世本就是在经历各种痛苦的集合。
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痛苦唯有不消耗,这样一来就只能陷入永恒的安息。
要活着就必然要痛苦,就连早上起床,都是一种痛。
解决这些痛苦有两种策略。
一种叫转化为成就感。
就像女孩花几个月工资去买一条漂亮的裙子后,并不会心疼花掉的钱一样。
当我们经历一些痛苦后能够获得与我们自我认知对应的反馈时,我们痛苦越大反而还会越有成就感,这些成就感就会产生快乐。
但这种转化的前提,是我们首先需要具备一个自己能够认可的身份。
如果是一个被硫酸毁容而陷入抑郁的女孩,你很难劝说她去买漂亮裙子。
因为在这种条件下除非是非常坚强的人,否则是很难再产生「我是一个美女,穿上这条裙子会更美」这样的自我认知了。
一个明确的身份,可以给我们经受的痛苦提供意义。
所以采用这种策略的人,往往有非常明确的身份认同,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扮演什么角色,需要干什么事情。
另一种应对痛苦的策略是回避,通过避免应对问题来减少能量消耗,从而产生舒适感。
很多年轻的妈妈抱怨自己是「游戏寡妇」,丈夫一回家就打游戏,从来不管孩子和家务。
这些丈夫就是在采用回避策略,去避免消耗。
因为带娃和做家务的确很辛苦,当这些丈夫无法建立「我是一个好老公」这样的认知时,那些辛苦就失去了转化的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回避消耗事件,就成了一种最佳策略。
然而追求舒适感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长期没有快乐的话会很无聊。
所以游戏寡妇们的老公就是在通过游戏带来的虚拟成就感,来平复舒适感中产生的无聊。
当然,这个锅游戏不能背。
因为这只是一条逃跑路线,堵住了它,还可以有 YY 小说、美剧、甚至约炮软件可以代替。
总之,消化痛苦并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营养,是必须要有一个身份的。
而这种身份本身就是在社会互动中产生的,没有人能够凭自己的想象凭空产生一个身份。
即使是意淫和幻想,那些幻想身份也是要拿到幻想现实中去与他人互动的。
想象一个小天使来爱自己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不能用没有见过的元素来创造。
所以一个缺爱的人,想象不出来正常的关爱是什么样的。
这就造成这个小天使也没有办法真的爱自己,反而还会因为太过完美,让真实的自我更加觉得自己很丑陋。
所以,人天然就需要在身份的塑造过程中获得关爱,并通过关爱将痛苦转化为成就感,进一步推动自己身份的强化。
缺爱之人在人生中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由于得不到父母和亲友足够的关爱,对自我的初步认同无法顺利完成。
在关爱中长大的孩子会有一种认知:
「我是不完美的,但只要我做到 XXX,我就可以获得别人的肯定。我是可以有人爱的。」
缺乏关爱的孩子则天然会认为「我不受关注就是因为我有太多缺点,不够完美」,这样一来就无法认同「我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这样一个基础身份。
我们要想在任何人类社群里生活,都必须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身份。
而一个连「值得被爱」的基础身份都不具备的人,天然就会对所有社群都没有归属感,这样一来就更无法认同自己社群成员的身份了。
这时脑子里可能只会有一种念头:「我这么糟糕,他们应该不会喜欢我吧?」
而这个念头就是典型的人际关系敏感的要素。
关于人际敏感的例子,前面提到了游戏寡妇们的丈夫,这些大男孩们绝大多数对自己是否值得被爱都是心存疑虑的;
自然也就不认为自己履行了一些义务后就能够得到家庭的接纳,因为他们曾经也在原生家庭里很努力了,但没有任何效果。
而妻子们由于丈夫的边缘化,压力突增,会逐渐开始对丈夫产生不满。
这又进一步让丈夫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看吧,她果然是讨厌我的。」
情感并不是一种意愿,它是一种我们应对环境的自动机制,甚至无法完全被主观意愿操控。
所以要想从人际敏感中自救,就不能只是打鸡血,告诉自己要阳光、要看开一点。
这然并卵,反而可能因为过度强调态度而承受了太多压力,在遭受挫折时陷入更深的抑郁中;
或者根本就被压力削减了行动意愿,开始回避并恐惧别人的观察和审视——发展到这个阶段就已经有社交恐惧的嫌疑了。
社交焦虑的自救需要一个认知方式的调整,将「污点视角」转换为「污染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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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走之前,留了最后一口气,撑到我当晚到现场。
我被吓得几乎昏厥,只哭着看他手指的方向——那个叫燕燕的小女孩,那个他这辈子拼死守护的姑娘。
他求我,照顾她。
在他咽气之前,我承诺要把燕燕照顾成最快乐的姑娘、最骄傲的凤凰。
但可惜这些年我没能做到,仅仅是将她从无望深渊里拉出来,就费尽了我所有心思。
1
女儿上大学之后,我辞了工作,打算躺平啃老……啊不对,养老。
燕燕倍儿有出息,17 岁就被国内顶尖高校破格录取,毅然选择从医,救死扶伤。
我从来不会过多干涉她的选择,所以也无所谓。
而且项目奖金一笔接着一笔打进我家的账户里,我能有什么怨言呢?
「燕燕,钱到了,你回头自己转到你的账户。」我一边打电话一边种菜。
如果不是她未成年,也不用我这个监护人每次盯着。
「给你养老的,拿着吧,明天我回家做饭。」话筒里传来清冷的声音,语气懒洋洋的。
我笑了声:「我没你想得这么老!」
其实她上大学之后,我就搬到了她学校附近的城市,也算是回了老家。
圈了几亩地,有几个小院子,外加农村的四合院。
奔波了十几年,最近突发奇想安定下来。
晚上八点的闹钟响了,我到点追剧了!
最近实在是迷上了叔圈的男神,我从小到大审美就没怎么变,就喜欢成熟的男人。
我总觉得,他们连皱纹都长得比我懂事,年纪给他们留下的不是年迈,而是无尽的风度和魅力,气质拿捏和身材管理都十分到位。
电视里的男人慵懒地靠桌而立,指尖一点猩红映出眼底绝望。
明明是气质放浪不羁的男人,却硬生生靠演技整容,演出军阀世家末路穷途的绝望。
配上那帅得令人心梗的长相,我人没了。
「好了,不说了,我忙着呢。」我准备挂女儿电话。
女儿面无表情拆台:「你能忙什么?又追剧吧,让我猜猜,最近很红的影帝萧乐祯吧。」
我讪讪笑了笑:「对对对,你也喜欢?」
燕燕无奈:「不喜欢,又不能把他骗到家里当我爸,没意思。」
切,小丫头真现实。
万一呢。
2
最近好像雨天,整个山间都雾蒙蒙的。
下午围炉煮茶的时候,发现客厅顶上的瓦片好像破了,直漏水。
难怪我纳闷,这煮的茶怎么越煮越多,越煮越不沸腾。
我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可以自己修的。
正抄家伙准备修房子,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约莫有五六人的架势。
然后门被敲响了,笃笃笃地,很沉闷。
我叹气,可能又是哪家人找到燕燕老家,想来采访她。
前段时间燕燕被媒体曝光,他们都说别家有天赋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再厉害一点的是老天爷喂饭吃,而燕燕不一样——
她是老天爷赏满汉全席。
我其实心里挺难过的,她还小,不该背负这么大的期望和随之而来的骂声。
很多时候,我宁愿她有一个平凡但快乐的童年。
一开门,正想说人不在家,却发现面前站了一对父女。
男人抬起眼睫,眸中噙着点笑意,虽很客气,但看上去就是个不好惹的祖宗。
至于女孩子,约莫跟燕燕年纪差不多,但很明显就是富家千金的打扮,浅粉色半长裙,乳白色高领毛衣,精致可爱得像个动画里走出的公主。
我眼拙,只知道她手上的江诗丹顿就要六位数。
「你们是……」
还没说完,我的话就被女孩子打断了。
她美目含笑,撩起一点点粉色裙摆防止沾上泥 ,欢快地进了屋:「爹地,确认了,她就是我亲妈。」
可是很快,她就敛起了笑容,眉梢眼尾都带了点嫌弃。
原来是破房子漏水,落了一滴雨在她精致的小皮鞋上,泛起的黄泥土和光滑的黑皮面格格不入。
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会有这么破的地方。」
她一转身,不做多余的动作,就对着男人用霸道千金的口吻道:「三天内,我要看到这个女人搬进我家别墅,给我讲睡前故事。」
噗通——
我脚滑,没站稳,差点狼狈扑街。
3
那个男人终于把目光从他的宝贝女儿身上挪开,开始慢慢打量我。
我与他对视上了,不畏也不惧。
他很快一怔,也许是被我这看陌生人的眼神刺痛了,微微蹙眉。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谁。
昨晚的电视剧里,他就是主角,也是最近媒体铺天盖地炒作的人——萧乐祯,当红影帝。
忘了说,他还有个人设,宠女如命。
但目前看来,人设不是吹嘘的,是真的宠得上天。
不少记者争相采访的时候,并不关心他本人,更关心他的千金。
每回说起他的千金,人们都艳羡不已,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不要什么硬塞什么。
如果哪天她说要天上的月亮云朵,人们毫不怀疑他能连带星星都摘一箩筐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千金也很少出现在镜头面前,人们也只能从只言片语和流言中推断出他女儿的年纪,推断他女儿的母亲,甚至推断他的婚姻现状……
「咳,小姐,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不想搬走。」
我清了清嗓子,用生疏的语气开口。
这个姑娘不乐意了,也许是被惯得有些过了,她可怜兮兮看我:「妈,别这样,咱们家环境不错,你要种菜我给你包个鱼塘好不?」
鱼塘?
我缺这玩意?
见我沉默,她又继续眨了眨眼:「就去住住呗,试试也不花钱。」
咳,这是钱的问题?
看着她笑起来小脸蛋上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俏皮的眼睛,还有……跟我有几分像的面容,我承认我有点心软。
踌躇之际,耳边传入一清冷至极的声音,仿若冬日寒风:「你们是谁?想对我妈做什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我的女儿燕燕,正推着行李箱慵懒走近,眼尾微微上挑。
燕燕今日穿得朴素一点,高领毛衫,黑色长裤,厚底靴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整齐又干练。
她慢慢站定在我面前,左手推行李箱,右手拎着鸡鸭鱼,毫不怯场,语气淡定散漫:「就凭你们,也想带走我妈?」
说完她握住我的右手,指腹点了点我,示意我安心。
不知为何,燕燕越过萧乐祯身旁的时候,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她几眼,虽然笑意不减,但却有股莫名的危险感。
萧乐祯,到底想干吗?
来不及多想,我狗仗人……啊呸,我人仗闺女势头,立马收拾情绪:「我有我女儿的照顾,过得很好,不用来可怜我。」
但很快,我发现萧大千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她一双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注意力全在燕燕身上。
她走上前一步,握住我左手,语气轻飘飘:「她是我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这 tm 什么修罗场。
很奇怪的,明明是雨天,我却仿佛闻到火药味蔓延开来。
加之燕燕从来是不服输的倔强性格,我的心颤了颤。
我头开始嗡嗡发疼,恰逢此刻天际一声闷雷,预示着将到来的瓢泼大雨。
面前,手心手背都是肉,
背后,还站着个神色不明的大祖宗。
让我怎么选?!
4
「睿晴,过来,别闹了。」
也许是看场面有些难以收拾了,萧乐祯终于开口,低沉的声线,尾音带着些磁感,跟昨晚看的民国电影里的一样悦耳。
「爹地,不是我闹,是有人跟我抢妈咪。」
萧睿晴软软的语调,有点像撒娇。
但她似乎对似笑非笑的萧乐祯有点敬畏,他只是淡淡一个眼神,萧大千金就默默放手,退开到他身边。
燕燕平静地抬头,眼睛干净而透彻,配上今日的雨天,有九分冷,还有一分……是她性格里掩盖不住的自信和孤傲。
对,周身都是就差写着「离老子远点」的气场。
「你们怎么样才肯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
她开口,直直看向主事的萧乐祯。
萧睿晴还是不服输:「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就是想给我妈更好的生活,比如说这个破房子,我可以找人重新装修……」
「不需要!」
燕燕有点不耐烦了, 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自己可以,不需要施舍。」
「你们提个条件吧,有什么冲我来,别打扰我妈。」
说罢,一张支票甩在我亲闺女萧睿晴的面前,又酷又飒。
这一提钱,似乎就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我有点害怕萧家父女会对燕燕做什么。
特别是睿晴,听说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这种委屈可能没受过。
要是大小姐歇斯底里闹起来,扯起了燕燕的头发,谁能镇得住场子?
正想说点什么缓缓场面,睿晴突然开口了:「爹地,她好酷,这个姐姐我也喜欢。」
「我可以考虑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她!」
我:「?」
燕燕牵我的手倏然一紧,神情闪过一丝迷惑,表情倒是柔和了点。
再抬头看,对面那个温柔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束光,一束想把我跟燕燕都绑回家的光。
「天色不早了,这事情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以后再聊。你们先回吧,有空来吃饭。」我客套了几句,也没有把话说死。
「今天就有空。」
萧乐祯立马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却很坚定。
睿晴也点头如捣蒜,还从车上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这……没买菜。」
我还是有些心虚,面对萧乐祯,我总是不能太坦荡。
「买了,进吧。」
我:「?」
这话是燕燕补的。
她看了一眼萧睿晴之后,也许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不喜欢?」我凑到闺女身边压低声音问。
主要是还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燕燕没解释,只是朝我笑笑:「妈,给你带的东西在箱子里了,我先进去做饭,你跟那个大叔坐会儿吧。」
萧睿晴不自觉跟着燕燕,虽然走路还是小心翼翼掂量,但却像是百灵鸟叽叽喳喳:「你好,我叫萧睿晴。」
「不过我以为是我妈给我们做饭欸。」
「为什么是你做呀?是我妈太懒了,还是她身体不好?」
燕燕敛眸,淡定地吐出几个字:「不,她做饭难吃。」
我:「……」
这句话把萧睿晴也干沉默了。
不是,就不能在我的亲闺女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我无奈,只好把怨气撒在萧乐祯身上,忿忿不平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进屋吧,大叔!」
5
萧乐祯笑了笑:「是啊,不年轻了。」
我没说话,领着他进屋,小四合院是最近才买下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装修,现在只有配备的一些最基本的家具。
「这里很清净,想以后用来养老?」 萧乐祯问我。
我哼了哼:「可不,陶渊明来了这儿都得连夜回去删《桃花源记》。」
这小院最可人的是旁边有个小竹林,连微风经过都能染上一番翠色。整个小院就像是置身在城市之外,一年四季好风景。
我拨弄了一下早上刚种的种子,说道:「纠正一下,不是以后养老,是现在就想养。」
说到这,萧乐祯的目光转向了小厨房,里面有两个姑娘。
一个姑娘正忙碌地做清蒸鱼,一个姑娘上蹿下跳地打量她的动作。
燕燕很好相处,只是性格因为某些原因变得孤僻。
「她是谁的女儿?」
他转而将目光看向我,笑容敛起,变得严肃。
这个严肃的话题,我觉得适合打马虎眼,随口回答:「别问,问就是我的。」
至少燕燕的监护人一栏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和他的?」
萧乐祯语调一提,凤眸微眯,似乎非得从我这得到一个答案。
「那他又在哪?」
「丢下一个女儿让你独自抚养,算什么男人。」
我放下剪子,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轻描淡写回答:「他死了。」
萧乐祯一怔。
我补充:「燕燕不到四岁那年他就死了,你满意了吗?」
他回过神后,微微偏头躲避了我的目光:「对不起。」
「没事,很久了,都是父母辈的人了,不在乎这点事。」
我站起,装作若无其事。
但「父母」二字,好像又触动到他敏感的神经:「他到底对你有多好?你可以把睿晴丢下十几年不管不顾。」
这质问让我怔在原地,试图解释:「没……就是燕燕这孩子,情况很特殊,特别缺爱。」
「睿晴也缺,她小时候上幼儿园、开家长会,无数次问妈妈在哪,你让我怎么回答?」他绕到我面前,愤懑清晰而明朗,「退一万步来说,那我呢?」
他向来很擅长演深情人设,一米九二的身高使我不得不仰头看他。
我被气笑了:「可我当年解释过了。」
他浑身缠绕低气压:「你要带一个孩子,这不是你婚礼前一天消失的理由。」
「我说过孩子情况很特殊,你如果要办离婚,我随时配合。」我努力争辩。
他后背一僵,闭了闭眼正想开口,身前传来两道声音——
「爹地。」
「妈。」
睿晴和燕燕分别开口。
萧睿晴:「先吃饭吧,存档,回头再吵。」
燕燕:「到时候别把房子拆了就行。」
咳,萧乐祯跟我默契地互看一眼,并且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幼稚」二字。
6
滴答滴答——外头雨下大了,房子漏水的问题愈加严重。
头顶的天花板似乎有点松动,我看到拳头大的碎灰块要掉下来,拉了他一把:「小心!」
他手腕猛地被人一握,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往后一带,靠在我怀里。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深邃而锐利,我吓得立马松手,有点狼狈地跑开。
「没事,吃饭吧。」
救命,太蛊了。
萧乐祯演过的角色里,不乏狼狈又可爱的农村帅小伙、一身正气的检察官和霸道总裁。观众都说,这张脸在无数影剧里土过、糊过、胖过、落魄过,就是没丑过。
但上饭桌的时候我又觉得不对了。
长方红木饭桌靠墙,只有三面,短的两边都被两个小姑娘占了。
这意味着我要跟萧乐祯并肩坐同一侧。
这小心机!
只见他神色淡然靠近,优雅地入座,毫无不妥。
我一咬牙,坐就坐,无所畏惧。
就是萧乐祯明明笑容浅淡,却让我看出一副得逞的模样?
「怎么找到这儿的?我觉得我躲挺好的。」我夹了一筷子鸡蛋,问睿晴。
睿晴莞尔一笑:「看到燕姐的专栏报道啦,爹地指着背景图里的人影跟我说,找到这个姑娘就能找到你,我还费了好一番心思来查呢。」
燕燕面无表情,就是扒饭的动作顿了顿。
「她有这么难找吗?」我好奇地问。
「理论上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你们的生活痕迹太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挖到这张照片。」
说完,她手机调出一张合照。
但主角不是燕燕,而是她的导师和几个学生在户外的留念照,燕燕不爱拍照,只是懒洋洋地倚在后面的路灯杆上喝果汁。
我想起,上个月燕燕确实跟导师一起出国去参加了个学术论坛。
我反问一句:「就凭一张照片,你能知道什么?」
萧睿晴微笑起来,眸子漆黑晶亮:「我不但能推断出这张照片在哪里拍的,还能推断这张照片是在几点拍的。」
「靠人脉?」我试探笑问。
「何必,都是公开信息。」燕燕垂着脑袋啃排骨,漫不经心地接话。
睿晴抬起食指摇了摇:「是凭我自己的本事哦,爹地非但不帮我,还定下规矩,一个月内我能凭公开信息找到才算我胜利。」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找的?」我饶有兴趣地问。
萧睿晴支着下巴:「小学生题目好吗?」
「首先,这张照片里有一辆经过的公交车,虽然照片压缩得很厉害,但背后却有极其明显的地域广告特征。搜查广告即可知这是某国著名的饮料,再看车牌的前缀就能定位城市,最后巴士经过的路线就出来了。」
「在巴士路线上,我结合谷歌地图的街景模式和地面上更具体的特征,比如从各类建筑物上看到了反光的植被样式和绿化带,背后是个大型停车场等等,花了一个小时就能确定这家酒店了。」
燕燕终于提起来一点兴趣:「那张照片几点拍的?」
萧睿晴想了想:「我观察了下建筑物高度和投射影子,再用 SunCalc 对比,大概是当地时间下午 3:45 到 3:55 之间。」
通常确定时间可以用太阳高度角来推断,虽说这是简单的课本知识,但应用到实际则要考虑经纬度坐标、结合拍照日期以及建筑物高度,是个很复杂的命题。
燕燕放下筷子,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那是棋逢对手的欣赏。
「不错,下午三点四十七分,我导师拍完直接发群里了。」
「但网络迷踪的路数全用到调查我身上,真是浪费了。」
「你可以更直接一点,百度我的学校,找到我的老师。」
萧睿晴把手搭在燕燕肩头:「不,我故意想制造一场偶遇,谁知道燕燕姐这么宅,在酒店门口蹲了你三天,你只出门拿过一次外卖。」
燕燕手掌反转,将手机倒扣桌面:「我知道有人蹲我,故意不出去的。」
小公主笑容一滞。
一山更比一山高。
7
睿晴又陆续跟我说了几个点。
她能很简单地通过我一张朋友圈随手拍的图定位我,而且那张照片只显示出一半的窗户,窗外的风景全是绿植山川。
我抿了口果汁:「所以你是铁了心要我跟你回去吗?」
「当然啦妈咪,我说过的,三天内。」
睿晴说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我忘了她还是个小公主,认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吃完了,你们可以走了。」燕燕开口,声音寡淡,松松倦倦的。
说完,她还站起来收拾碗筷,一副准备赶人的样子。
萧睿晴有点着急,站起来按住她的手,语气强硬:「这件事上,对不起,我不能妥协。」
燕燕抬起眼皮;「巧了,我也是。」
她们又杠上了。
我连忙打圆场:「这样,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萧乐祯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出去谈谈。
外面雨停了,我给他在小棚子里泡了杯茶,外面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这是在繁忙大城市看不到的别样光景。
「睿晴……她很喜欢你。」 萧乐祯试图劝我。
我微微眯眼,看着天空,随口问:
「那你呢?」
「我也是。」
我顿住了,滚烫的茶水差点洒到自己手上。
半晌后,我才轻描淡写地回答:「都这年纪了,就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萧乐祯回头,直直盯着我,再也没法克制淡定:
「抱歉,这十几年无法在我心里一扫而过。」
「我承认,我就是耿耿于怀,就是无法释怀!」
说这话的时候,我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好像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燕燕她跟一般孩子不一样!」我也生气了,握住杯子往桌上啪的一声放下,「咱们都成熟一点好不好?」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8
我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剧。
今天的更新显得有点索然无味,平时的快乐追剧心情不知所踪。
「妈,你回去吧。」突然,燕燕坐到我对面,用近乎冷静的口吻对我道,「你动摇了,我看出来了。她比我小两岁,她等了你十几年,这也对她不公平。」
我踌躇了整宿,但第二天早上,燕燕帮我把行李都收拾了。
她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也要去看着你,我不会认输的。」
别墅不小,佣人不多,风景不错,房价不菲。
我之前住的也是在市中心,但搬到这座城市后,才发现这些年房价是涨得真快。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这么一栋,萧乐祯这些年打拼的家底肯定不薄。
萧睿晴的唇角就没有扯下来过:
「燕燕姐住我隔壁,房间一样大,放心。」
「妈咪你自己想办法吧,看和爹地住还是自己住,你们老人家的事情我不掺和。」
我:「……」
对不起,我不老,永远 18 谢谢。
洗完澡,我就被睿晴拉到她的房间,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光。
我心软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不会真想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睿晴可能意识到不太合适:「陪我看会书也行。」
我进去看了一眼,大概我是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她在看《百年孤独》。
「妈,为什么这些年不找我们呢?」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没有明显的埋怨,只是带了疑惑。
「你爹地看起来,也没有很想我吧?」我调侃。
她瞪大眼睛弹起来,盘腿坐在我对面:
「不是哦,小时候我就知道爹地有个习惯,喜欢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什么也不干,就发呆。」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他在想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换了个姿势倚靠床边,鼻尖泛起点酸意:
「后来呢?」
萧睿晴歪着头思考:「后来我住校了,他才开始陆陆续续接很多工作,经纪人姐姐说他好像想用十倍的工作填满他的生活,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寂寞。」
确实。
人独自闲下来,就容易感到寂寞。
我当时也隐隐约约猜到为什么萧乐祯沉寂了六七年后,突然就复出了。
「爹地说你当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的。」
「你的苦衷是什么?」
不得已?
这个说辞真客气,我以为他会对睿晴说是我抛下她一走了之。
思绪开始飘回当年,那段很痛苦惊险的日子。
我抹了抹眼角:「燕燕她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她本来也是家庭美满的。只是有一天,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一夜之间她成了孤儿。」
「她本也可以很开朗,但那日之后,她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变得敏感不愿意交流,很难跟同龄人接触,甚至有自残的倾向。」
心理医生说她太小,药物干预会影响她的发育。
她就像是一个独行在荒地的小孩子,没有方向,慌张无措,最后为了逃避伤害作茧自缚。
唯一庆幸的是,她可以对我表现出依恋和信任。
说起到这,睿晴也往我怀里靠了靠,眼珠子转了转:
「没有亲人真的痛苦,在学校里没有父母的同学都会被当做异类。我可以暂时接受把我拥有的爱匀出一半给她的事实。」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之后门被敲响,是萧乐祯。
「聊什么?我能听吗?」他站在门口,倚着门框。
也不知何时洗完了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乌发湿着,睡袍大大咧咧地敞开。
莫名地,我从他眼中看到家庭伦理剧的美满大结局中演不出的愉悦感。
这一点也是被粉丝小小诟病的地方。
他可以演出痛苦绝望、临阵逃避,甚至汹涌爱意,就是缺一点幸福。
睿晴故作神秘:「女孩子的秘密,少打听。」
萧乐祯不满了,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然后坐在我身边打趣:
「孩子大了,已经有秘密了。」
睿晴嬉笑,然后还紧紧抱住我,还贴了贴我的脸颊。
突然,我感觉到有道艳羡的目光向我们投来。
余光瞥到门外一个不留情的衣角,是燕燕,或许……还曾在这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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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阳的第二天我弟就发烧了,我瞬间成了家里的罪人。
我妈把所有药品给了我弟,还让同样高烧的我照顾他。
「妈,肺部感染会死的……」
我咳嗽不止,恳求我妈带我去医院,我妈却熟练地拿起了家里的笤帚。
后来,我对他们再也没有了期待。
1
寒假回家一进门,戴着口罩的我妈拿着消毒喷雾冲我狂喷,随后扔给我一个抗原。
结果,两道杠!
明明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下一秒,我妈扔到我房间几盒泡面,还有一身防护服,看来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防护服你穿上,没事儿别出来!」
我听话地走进房间,关门前看到我妈冲着我走过的位置又是一顿狂喷。
其实没有我妈的这句话,我也很少去客厅,更别说其他人的房间了。
我在家里,从来都像个外人。
弟弟才是他们的心头宝。
我比我弟商宇大三岁,从记事起我不是在伺候商宇,就是在伺候商宇的路上。
商宇幼儿园大班开始,我妈就把接送他的工作交给了我。
商宇早上常常赖床,每次送完他我都要一路小跑着去学校。
因为迟到的问题,老师常常批评我。
后来商宇长大了,我以为我会轻松一些,可他却变成了一个只对我「坏」的孩子。
明明在爸妈面前还乖巧得很,可在我面前就成了小恶魔。
他从不喊我姐姐,还吆五喝六地使唤我帮她写作业,我仅有的零用钱也会全部进到他的口袋。
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大哭着向我妈告状,而我妈二话不说就拿起笤帚抽向我。
家里的笤帚,常常被我妈使得没有了笤帚苗。
2
我穿着防护服静静地躺在床上,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可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我以为是我妈,却没想到是商宇来了。
「姐,你没事吧?」
商宇倚在门上,一脸关心地看着我。
可我可不信他是来关心我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你没戴口罩,快出去吧!」
我冷着脸下逐客令,可商宇不仅没走,还讨好地看向我:「姐,给我五百块,我想买双鞋。」
他也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记得我是他姐。
「只有两百,爱要不要。」
我也确实只有二百。
五百块对于商宇来说不过是买双鞋,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的零用钱永远比我多得多,可每次他还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些。
「两百就两百吧,给我转过来。」商宇撇撇嘴走了出去。
我看着微信余额从 218 元,变成了 18 元,心里一阵难过。
曾经我也反抗过的。
我上初中,商宇五年级。
我妈给我两块钱,给商宇五块。
我想买喜欢了好久的本子,而商宇要抢我手里的两块去买七块的奥特曼绘本。
我攥着钱往前跑,商宇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因为追了好久没追上,他气得坐地上哭。
我妈看到我弟哭,一下就急了眼,「不就两块钱,你当姐姐的给了他怎么了!」
无论商宇抢我什么东西,还是动手打了我,我妈永远都是这句话。
在她心里当姐姐的就要无条件让着弟弟。
可我这次不想让了,班里所有女生都有那种本子,我也想和她们一样。
钱被我紧紧攥在手心里不肯拿出来,我妈见状立马拿了笤帚过来。
后背一阵钻心的疼,手一抖钱掉在了地上,被商宇一溜烟儿夺走,走时他还做了一个挑衅的鬼脸。
我委屈地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爸妈的孩子,他就能拥有所有的偏爱。
就因为他是男孩?
3
晚饭没有吃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一直觉得冷,可明明已经盖了两床被子。
我摸上自己的脑门,滚烫得很,看来症状已经来了。
我费劲地全副武装好,想去客厅的药箱拿体温计和退烧药。
可刚走出去,发现我妈拿着一盒布洛芬正要去我弟房间。
她看见我明显一愣,随后眉头紧皱,眼睛也散发出锐利地光芒。
即使我妈戴着口罩,我也知道,她生气了。
「你出来干嘛?传染了你弟弟不够,还想传染给我和你爸?」
我被我妈赌得一时说不出话,愣了好久才小声回答道:「我拿退烧药……」
药箱已经空空如也,而唯一的一盒布洛芬,我妈似乎没有给我的意思。
我弱弱地补充道:「布洛芬一次吃一粒就好。」
可这句话偏偏惹怒了我妈。
「一粒?一粒退不下去呢?你弟弟现在可是高三关键期!」
我妈眼睛里全是不耐烦,紧接着拿着布洛芬去了我弟房间。
边走还边嘟囔道:「要知道你阳了就不让你回来了!」
显然,我成了传染我弟的罪人。
我呆呆地看着我妈的背影,眼泪无声落下。
她知道她的儿子在发烧,却不知道她的女儿也在发烧。
4
可能是我们争吵的声音太大,我爸从商宇房间走了出来。
我以为他是来给我送药的,可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你弟弟高三关键期,药先让他吃,这就是重感冒,多喝点水也一样。」
我就知道,这个家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
我看着我爸,眼里全是失望。
或许是我的眼神刺痛了他,他明显一愣,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给自己烧了一大壶热水,然后在某东药房找着退烧药。
翻遍店铺,才找到了一家有货的。
刚好 18 元,虽然要三天左右到货,但我依旧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心情缓得差不多了,我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就在这时,我妈进来了。
「这不还能吃面,能有什么事?」
我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似乎我妈也意识到了话有些不妥,她难得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
「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我和你爸去上班了,一会你给他炖点排骨,他高三学习重!」
我妈又说了那句像魔咒一样伴随了我十几年的话,我是姐姐,得让着弟弟。
可如果我能选的话,我真的不愿当这个处处都要忍让的姐姐。
我妈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不愿意,眼睛一瞪转身去了客厅,我知道她又去找她的笤帚了。
我第一次被打时大概六岁吧,就因为和弟弟玩耍时他摔伤了膝盖。
我妈一手拎着我,一手拿着笤帚打在我的屁股上。
屁股疼了有一星期,导致我那阵子一看见笤帚就哆嗦。
耳边传来我妈的急步声,额间的碎发被微微带起,笤帚如期打在了我的后背。
本来就浑身无力,酸痛的我,没被打几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打你两下就一副要死要活样儿,给谁看!」
我妈铁着脸,把笤帚往地上一扔出了门。
我坐在地上看着笤帚苦笑。
我已经 21 岁了,可依旧还是我妈笤帚下的那个小女孩儿。
5
下午,我的嗓子开始干痒,还时不时地咳嗽。
我上网准备再买些抗病毒的药物,却发现全都被抢购一空了。
无奈,只好猛喝水。
隔壁房间传来商宇的喊叫声:「商雪,我的饭呢!」
他对我从来都是呼来喝去,理直气壮。
我就应该饿着他,让他吃吃苦头。
可虚弱无力的双腿还是强忍着迈了出去。
我把排骨放进高压锅,刚要放盐就听见商宇的咳嗽声,勺子里的盐最后只放了一半。
眼睛困到几乎睁不开,我刷着某音提神,好在坚持到了排骨炖好。
我趁热给商宇送了进去,刚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了。
他眉头紧皱的样子,简直和我妈一模一样,「商雪,你故意不放盐吧!这怎么吃!」
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我实在不想和他吵,忍着不耐解释道:
「你嗓子不好,吃淡些。」
我的声音无力又虚弱,可商宇根本注意不到。
他往床上一趟,趾高气昂地说:「那你给我买份麻辣烫去。」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得我胸腔剧烈起伏,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我拿起他床上的电子体温计在自己脑门上一贴,然后把显示屏怼到他面前,
「商宇,你姐已经 38.6 了,你让我给你买麻辣烫去!」
他坐起身,在枕头下摸了摸,掏出一板儿没有吃完的布洛芬。
「行行行……一板儿布洛芬换份麻辣烫总可以了吧!」
他眼神轻蔑,嘴角的调笑格外醒目。
桌上还放着我炖了两小时的排骨,可看起来却尤其可笑。
商宇这么个玩意儿,他就不配吃我做的排骨!
我用尽全力把盘子高高抬起,然后又狠狠摔下。
盘子四分五裂,软糯的排骨也跟着粉身碎骨。
商宇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眼神愣愣的,一句话都没出口。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声,是我妈回来了。
我的身体明显一僵,而我弟留下一句「你完了」,飞快地冲我妈跑去。
「妈,你看我姐,好好的排骨就这么浪费了,我让她给我买麻辣烫,她也不去!」
商宇又像以前一样告我的状,而我妈又像以前一样,怒气冲冲地奔向我。
「你当姐姐的给弟弟买份麻辣烫怎么了!」
我妈永远都是这句话,可偏偏这句话每次都凑巧地扎进我心里。
心脏疼痛不止,连带呼吸都变得急促,我一脸伤痛地看向我妈说:
「又不是我非要当姐姐的……」
「你还敢顶嘴了,你个死丫头!」
我的话就像炮竹一样点燃了我妈的火苗。
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我,随后左右回头扫视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我弟贴心又乖巧地把笤帚送了上来。
笤帚无意外地落在了我身上,一下比一下要重。
我妈一边打还一边骂着:
「一回来就把家里搅个鸡犬不宁,你传染了你弟,给他买个麻辣烫怎么了!」
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回来。
我倔强地抬起头,却发现我弟还在笑。
6
回到房间后我胡乱地扯下身上的防护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
曾经我怀疑过我不是爸妈亲生的,还特地问了我姥姥。
姥姥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
「傻丫头,你肯定是你妈妈亲生的呀,不信你去看看你妈肚子,有两条剖宫产的疤。」
我也确实去看了。
我妈换衣服时我故意走了进去,当看到两条疤时,我高兴坏了。
既然我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只要我听话,那爸妈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开始主动要求陪我弟玩,监督我弟学习。
因为我发现只要弟弟开心,我妈就会露出笑脸。
可后来我也发现,那笑脸从来不是给我的,我妈的眼里始终只有我弟商宇一个人。
商宇摔碎杯子,我妈会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而我犯了一点小错,我妈就会上笤帚伺候我。
可相比商宇,我也确实不争气。
商宇相貌全随了我爸妈的优点,高三就已经 1 米 8 的身高,白皮肤,大眼睛,典型的长腿欧巴。
我今年大三了,身高也只有 1 米 6,皮肤发黄,一副蔫蔫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好学生样儿,可偏偏成绩也就中等水平。
高考那年,我妈向邻居吹嘘我一定能上本科,可分数线一出来,差了十几分,最后走的专科。
因为我让我妈丢了脸,那个暑假我妈都没理过我,就连开学也没人送我。
我在被子里哭得呼吸困难,几乎昏厥,刚出来透口气,就听见了我妈给商宇送饭的声音。
我故意咳嗽了几声,可我妈始终也没有给我送进来一粒饭。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窗外被寒风吹得摇曳的石榴树,它可真可怜!
7
高烧的第三天,我收到了快递的到货短信。
想起床却发现,身体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嗓子也像是吞了刀片似的干得生疼。
我量了下体温,39 度。
看来多喝热水并不能退烧,我必须得把退烧药拿回来。
我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可又因为动作大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不咳了,胸口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压抑得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打开房门,刚好看到我爸要出门。
「爸,楼下丰巢有我的快递,帮我带上来好吗?」
我说话间带着重重的喘息声,整个人妥妥的病态。
我爸看我脸色有点怪怪的,轻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可我妈却突然走了过来插话:「生着病也不耽误你乱买,有能耐买就自己拿去!」
我爸看了我一眼,匆忙夺门而逃。
我知道他不会帮我拿了,毕竟他比我还要怕我妈。
我赌气地又穿上防护服,在我妈的冷眼中出了门。
可当我拿到快递箱时,整个人都傻了。
纸箱的侧边被人掏了一个小洞,我的布洛芬被人偷了!
我愣愣地看着空纸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
愤怒、失望、悲痛一瞬间所有情绪席卷而来,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防护服,真可笑。
8
我不依不饶地找客服退了买药的 18 块钱,然后提着一份麻辣烫回了家。
我把麻辣烫往商宇桌子上一放,他立马从床上跳了过来。
看他利索的样子应该是好了不少。
商宇打开盖子吃了起来,我顺手拿起电子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36.5。
「已经不烧了,退烧药拿来。」
商宇嘴里吃着麻辣烫里的粉丝,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退烧药?」
「你说给你买麻辣烫就和我换退烧药的!」我立马急了,嗓子也因为提高音量扯的干疼。
「这个事呀!」
商宇擦了擦嘴,看着我责备地说道:「昨天给你你不要,我刚给我们班女生了。」
他的亲姐姐烧了三天了,可他呢,竟在知道我发烧的情况下把药给了外人。
我的胸口似乎有团火在烧,让我愤怒抓狂,「你明知道我没有退烧药!」
我扯着嗓子冲他喊,突然眼睛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了转。
我使劲咬着嘴唇,生怕眼泪在商宇面前掉下来。
商宇看着我没有一丝愧疚,还笑嘻嘻地补充说道:「让你给我买,你不去,遭报应了吧!」
我看着他一阵恶心,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弟弟。
我气得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麻辣烫,他把餐盒抱在怀里,还把我妈喊了过来。
这次我抢在了他前面先告了状:「妈,我还发着烧呢,他就把退烧药给了外人!」
因为情绪激动,我感觉我的脸更加滚烫,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就在我以为这次我妈要为我伸张正义时,我妈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不就一盒退烧药,再买不就好了。至于和你弟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妈。
不就一盒退烧药……
不就是因为退烧药一药难求,她才会给我弟占着整整一盒不肯给我吗?
而现在却轻飘飘的一句再买不就好了……
我不再说什么,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个家没有人会帮我……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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