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节的“伟大”就体现在这里
每年六月,上海电影节都给予幸福。
习惯了在上海黄梅天,撑着雨伞穿梭于不同的影院之间,与时间赛跑,在雨中狂奔,知道电影城到大光明再到天山的公共交通,还有空气——各个影院的调理,但明明已经赶不上下一场了,所以还是要等到字幕结束才和大家一起鼓掌……是啊,影迷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好消息是,今年上海的雨天不多,我们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阳光明媚的上海电影节。每次看完电影,走出漆黑的影厅,看着湛蓝的天空,烈日当头,心里有一种恍惚和幸福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电影节对于每一个热爱电影的人的意义:我们从电影走向现实,从一种生活走向另一种生活。
回望过去的十天,似乎处处都有辉煌的时刻。
看着明亮的屏幕上4K修复版的《悲情之城》,一直听着熟悉的经典片尾曲,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都像沙子一样沉入了座位。那种感觉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悲伤,所有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就像汹涌的海浪,扑面而来,将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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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杀人回忆》,走出影院,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冷雨夜。沉闷的图像跳出屏幕,变成挥之不去的潮湿空气。上海的雨季又来了,上海电影节似乎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和我们告别。现实与电影再次同频共振。电影不仅仅是电影,也成为了一场梦,一种久别重逢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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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众多经典重映中,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日本导演伊丹十三的回顾展。
他的大部分电影在豆瓣上的观看人数都不到5000人。也许你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你可能没有看过他的作品。
但在上影节,他的片子爆满,每一次观众一起欢笑,我似乎都能回忆起自己热爱上影节的初衷:一个人看电影太寂寞,我们渴望哭泣和欢笑一起在黑暗中。
而每次在上海电影节看到如此精彩好看的老片,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感慨:这些作品对于电影史来说或许是“老”了,但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它们仍然是全新的。好电影永远拍不完。庆幸的是,我们可以在上海电影节的大银幕上再次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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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经典作品的重映更能体现电影节的背景,而新片的评选更能体现电影节的影响力和审美。
最近大家都在谈论的一件事就是胡歌和大鹏凭借《双黄蛋》获得了金爵奖最佳男主角。
大鹏在《第八嫌疑人》中饰演恶毒歹徒。
从意气风发的建筑公司老板,到走投无路的银行劫匪,再到濒临失败、消失在众人面前的逃犯,人物的每一个层次的变化都被刻画得细腻、真实、富有层次感。
尤其是影片最后的一个重要场景,陈新文站在烟花的阴影下,愤怒而残忍地哭泣。他看起来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绝望的野兽。残酷和痛苦体现了人性的微妙。
大鹏对这个角色的诠释非常深刻,也贡献了非常颠覆、有力的表演。甚至一度难以相信这就是大鹏,这真的是你在银幕上从未见过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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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在《值得一去》中的表演恰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是一部非常贴近生活的电影,他扮演的是一个普通人。
影片中有一句台词,“大多数人的人生只有无尽的第二幕,而不会迎来第三幕的高潮”。对于演员来说,如何演好一部没有高潮的戏,如何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胜任主角,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胡歌为自己的表演做了很多减法,但表演的情感集中度却没有丝毫减弱。他很内敛,很内敛,也很冷静深沉。看似平凡内敛的外表下,内心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文山一直在别人的生活中扮演“观察者”的角色,也在探索自己生活中“创造者”的角色。看似人物与故事有距离感,但演员与人物之间却没有距离感。他表现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斗争,以及小人物与主角之间的紧张关系。当观众真正能够感同身受这个沉默温暖的男人时,这部电影才算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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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角色,两种表演风格,同台受到表扬和肯定,足以见得评委的眼光和气度。在这里,“好”不仅仅是一个固定的标准,它有更广泛的定义,指向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你和我们一样关注过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的入围名单,或许也会对其评选风格的丰富多样感到惊喜。
影片无论是题材、类型还是形式,都层出不穷。有犯罪类型片、轻喜剧和家庭剧,也有颇具实验性的文艺片,甚至长片,也有短片三合集。
有91岁导演山田洋司的新作《妈妈你好》,也有青年导演陈世中1994年的处女作《寻找她》。
既有星光熠熠、一票难求的中国新片,也有看似小众的印度、伊朗、俄罗斯电影。透过上影节的窗口,更多影迷找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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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化、多元化、国际化是大势所趋。
另一方面,在这些作品中,我们也很欣喜地看到女性主义更为丰富的表达。
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编剧的《658公里,洋子的旅程》无疑是一部充满女性主义关怀的作品。
甚至可以说是“大女主”,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几乎是女主角菊地凛子的独角戏,她扮演一个被社会边缘化的中年女性,用丰富的身体和台词,表达内心的创伤、紧张和不安。人物的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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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式上,这接近公路电影,但与常规公路电影不同的是,影片的重点并不在于女主角与路人建立关系的过程。相反,这段旅程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次残酷的社会“矫正”。路人如泥点、刀子,重重地击打在她身上,将她撕裂;它们变成了丝线和棉花,再次缝补着她。
在背景台词中,我们了解到女主所经历的双重痛苦,一是父亲的去世,二是家乡所经历的海啸。与此同时,她自己也在经历着身份与性别的困境:一个怀揣梦想的女青年,如何只身前往大城市打拼,最终沦为不敢出门、彻底迷失的社会恐怖分子?她的社会功能?一个人生活。她努力“独立”,想在更大的环境中成长,但最终她选择封闭自己,陷入绝望的倒退。
如果没有归家的葬礼,或许在晚年,她会成为另一个大林美沙子,而故事的走向也将演变为《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的悲剧。
所幸的是,影片还是以一种严厉而有力的方式给了观众希望:这是一个普通女性创伤后重建的过程,如何破壳而出,重新与世界接轨,在受到伤害后寻找治愈的途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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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印导演凭借《值得一去》获得最佳导演奖。这部影片并没有涉及太多的性别问题,但我们却能在作品中看到一位女性创作者的细腻和“灵性”。随意的几笔,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日常生活的敏锐观察和捕捉。
而纵观整部影片,我们也能感受到一种巧妙、工整的文学气质。人物、故事、文本之间的互文层层嵌套,极其微妙地隐藏在一篇篇颂歌的背后。导演通过“文山”之口,写出了创作者的困境,传达了他对创作的诸多思考,这本身也代表了“她”的另一种创作价值和审美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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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她》以20世纪90年代南方甘蔗村为背景,讲述了一场因女婴失踪而引发的悲剧故事。寻找“她”,不仅仅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更是一个普通母亲在旧历史语境下自我意识的觉醒。
90后导演陈时中选择以比较类型片的方式切入这个相当尖锐而有力的性别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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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关于“妈妈”的。山田洋司导演的《你好,妈妈》轻松诙谐多了。纯粹的黄昏爱。
山田导演在映后谈话中提到,拍喜剧很难,但拍重题材比较容易。而在他最擅长的这部普通民间喜剧中,当失恋的母亲独自在庭院里看烟花流下眼泪时,你也会感受到一种温暖和治愈的力量。
西班牙电影《遗迹之声》从留守母亲的角度讲述了一首关于传统文化衰落的悲歌。母亲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荒芜的田野,不再唱那首古老的歌谣。这本身就是一个比喻。她正在变成一个干涸的雕塑。母亲本身就是遗迹,她的歌声是被时代遗忘的历史。
这也是一部女性导演的作品,在整个主竞赛中也是相当独特的。它在形式上颇具实验性和艺术性,更接近一部戏剧纪录片,黑白色调、音乐空镜、超现实摄影和纪实风格的镜头交织在一起。
给这部电影颁发评审团奖本身也说明了一种价值和审美取向。更先进、更权威、更艺术的个人表达值得被鼓励和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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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金爵奖最佳纪录片《焦虑的贝鲁特》的短评区里,我还看到了一句非常感人的一句话。
《焦虑的贝鲁特》是青年导演扎卡里亚·盖博的首部作品。它记录了黎巴嫩首都贝鲁特这几年在革命、战争、港口爆炸、抗议活动中的变迁和坎坷。看上去技术还比较不成熟,但是却因为真实而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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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过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提到了“珍贵”和“震撼”。
也有人表示:
“电影节的伟大体现在这里。”
因为上海电影节,我们看到了这部充满异国情调的中东纪录片,短暂地连线了一位黎巴嫩创作者,看到了他的世界。也因为这部作品,我也窥见了历史与现实中的一段黑暗与沉寂。
国际A类电影节的视野、艺术性和独特性往往在这里得到体现。你可以抓住热门电影并坐在红地毯上。即使买不到票也没关系。看着那些冷门小众的作品,还是处处有惊喜。
一个电影节,它能给观众带来什么,它的答案应该是丰富的、开放的、有更多可能的。它从来不仅仅是追逐“最热”,而是提供具有前瞻性和影响力的内容,展示过去、反映现实、展望未来。
商业价值、思想碰撞、艺术审美,或者说,一个对话的平台,一种视听的仪式感,一场创作的饕餮盛宴。这些都很重要。他们共同决定了一个电影节的高度。
阔别近两年,回归的上海电影节没有让我们失望。对于影迷、从业者,以及每一位普通观众来说,它都是一个独特而多姿多彩的存在。只有这样的盛会,才能真正让我们感到“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