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在“剃头”和“造型”之间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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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而言,理发的目的不完全是要改变头发的长度,更多问题是头发的颜色。两鬓斑白谈不上,满头灰白也是不好看。于是理发的时候,重点是把两边全部推掉,只留下头顶的黑色。

  可悲的是,理发师傅告诉我,头顶的中部已经有谢顶的迹象了。

  

  你看,熟人之间就是可以听到真话。我只知道发际线步步高升,师傅不说,我哪里知道自己还有地中海的潜质呢?

  理发师傅姓王,比我小。作为老主顾,我看着他升级为一对双胞胎的爹,又看着这对双胞胎从幼儿园升级成小学生。我们就维持着这种顾客和师傅的关系十多年。

  这家理发店也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文艺一点来想象,将来小儿长大,异地发展的话,这家理发店也是“乡愁”的一部分。

  较高端人群的回忆里是“街角的咖啡店”,我们的童年回忆就是“街角的理发店”。

  

  王师傅是店里的大师傅,能够拿剪刀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分别是他的妹夫(常年染一头黄发),他的妹妹(也就是黄头发的老婆)和他的小妹妹(常年编一根麻花辫,从右边肩膀放到身前,很喜欢戴帽子)。小妹妹后来单飞,在另一条街也开了一家理发店,不到一年听说回去嫁人了。

  店里还有洗头工,分别由不同的男学徒担任。其中固定有一个小伙子,我就奇怪,洗头十年还不肯升成拿剪刀的大师傅,该有多专业?

  在这里,顾客和师傅之间极有默契,只需交待一句“跟上次一样”;或者啥也不用交待,师傅就可以打理的完全合你心意;我也可以跟师傅随意聊些话题,比如假发和帽子。

  王师傅的头发已经没有了,一个圆圆的光头。他总是戴顶帽子。问起来就解释,身为Tony老师,没有头发彰显造型,总感觉不甚专业,所以遮一下。

  

  遮一下的方法有几个,戴帽子是其中之一。还可以戴假发,还可以戴头箍。一年冬天,我去理发,一进门看见王师傅,用一条箍带绑着一头冲天怒发,像极了“漩涡鸣人”(如上图)。我不禁由衷赞叹,他兴致勃勃向我解说,还有更多造型可以选择。

  就消费水平而言,这家店不是最便宜的,会员一次25,如果不是会员,就30。早几个月,附近新开了好几家十元快剪,我也试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又回来充会员了。

  

  也有更贵的,比如某岛比如永某,都是连锁品牌,进门有人欢迎,坐下有人递水还有小吃,洗头的都是小姐姐,剪头的都是“老师”和“总监”,会员基本消费60元,效果跟十元快剪也差不多。

  总结一下,快剪那个叫“剃头”,上来就剪,主打一个干脆,十分钟搞定;

  连锁那个叫“美发”,主打一个体验,前后45分钟一堂课,让你享受尊贵,充值1万人家也不嫌多。

  只有王师傅这里叫“理发”,就像我们平常的生活,在刚需和享受之间找到平衡。生活不能只是活着(只要没死,都算活着);大多数人也做不到天天享受,老百姓过日子,不能“把每天当最后一天过”。

  鲁迅(没有)说过,“长剃头来常换鞋(xiái),就算背时也看不出来”。生活可以一地鸡毛,成年人不能不讲体面。胡子刮干净、头发理整齐,收拾外在的同时,也是整理心情。每个体面的成年人,不是做给谁看,而是告诉自己“我能搞定”。

  于是,每隔二十几天,我都会到王师傅干净凉爽的店里,享受男学徒充满阳刚的洗头,然后把两边的灰白全部推掉,一面看着王师傅的“遮一下”,一面没那么担心自己的地中海了。

  公众号:舒展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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