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锋×伊格言:从2021到2284:人与“人/间” |《零度分离》分享会回顾
这种感觉在《二阶堂雅纪虚拟偶像诈骗事件》当中就表现得特别明显,我从梦里观看现实,而且可能比我醒的时候看到的还要多,感受也更加强烈。我觉得伊格的作品非常好地呈现了虚拟和现实之间常复杂的关系,他不像某些人可能就很简单地否定虚拟现实,或者拥抱虚拟现实,他的作品当中有更加复杂的图景。
里面和叶月春奈的对话当中就讲到,他觉得虚拟当中最令他震惊的不仅是逼真,而且是有现实。最后写到了白色的房子、戒指,这个灯还亮了,我看到那段的时候真的有一种déjà vu(既视感)的感觉,如梦似醒。 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也许我们需要通过做梦才能更好地认清现实。
伊格的作品中,一方面他有一种不可遏止的怀疑,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一种不可遏止的激情和情感,甚至包括对那种虚无的、虚妄的,对那种幻影、 desperate的感情,我非常有同感。
我本身是一个游戏的重度爱好者,特别喜欢虚拟现实,也喜欢电影文艺。我后来发现这些游戏、电影、虚拟现实、小说、戏剧,它们都有共同的地方,也就是弗洛伊德和荣格所说的,其实梦当中可能真的包含了我们人的一些非常深的秘密,但它是以另外一种形象出现。
我有一本书叫作《瘾的世纪》,就是专门讲这个“瘾”,Addiction,我们迷恋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我以前还迷恋飞机模型,迷恋电脑,迷恋手机,现在又开始迷上了拍照, 你最迷恋的是爱情,通过爱情,我们迷恋的是这个世界,迷恋的是生命,这也是一种不可救药的爱情。

《瘾的世纪》
严锋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年9月
从这样的角度去理解叶月春奈,不是很简单地谴责一个中年大妈——当然我也是个中年大叔,其实我跟她一样,她里面迷恋的那些东西,在今天就是现实,这个是最震撼的,在日本所谓的宅文化、二次元文化、游戏文化,包括虚拟偶像,从日本、韩国,又向中国辐射。 我在看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好像在梦和现实当中不断穿越,又好像在走一个梦和现实的迷宫,一会儿看到真相,一会儿又陷入一种虚无,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感动,一会儿又觉得恐惧。
伊格言:我自己会觉得这一篇其实跟《大亨小传》( The Great Gatsby )有点像。 因为主角盖茨比也是受到他的初恋情人——他的表妹Daisy的吸引。
严锋:大陆译本叫做《了不起的盖茨比》,或者有一个翻译叫“灯绿梦渺”。
伊格言:原来还有“灯绿梦渺”,就像隔着水岸的绿灯一样。他明知道他的表妹可能不是很值得信任,但他还是爱她,而且无可救药地沉沦。 事实上你知道这是不理性的执迷,但你还是无法抗拒地投入进去,我觉得那才是最迷人的。可能这是人类所有痛苦和所有灾难的来源,但也是我们幸福的来源。
我想朗读一下这一篇的结尾,最后叶月春奈抛家弃子,去跟她梦中的虚拟偶像二阶堂雅纪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带着记者 Adelia回到了据说他们当初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但我们其实不知道她的讲法是不是可信的——
大雪飘落,四下寂静,时间凝止,雪不仅掩去了一切事物,似乎也灭去了所有声音。我几乎能感觉积雪在我们头顶与肩头的重量。我看着叶月的侧脸,她清丽的五官轮轮廓如此纯净,几乎就像是由雪的白色光线所筑成。“他就是在这里向我求婚的。”她突然说。
“什么?”冷风轰炸着我,像某种昆虫翅翼在耳内的拍击。
“我说,他就是在这里向我求婚的。”
“你说谁?”我大吼,“雅纪?是二阶堂雅纪吗?”
叶月春奈没有说话。她转身离开,向来时路上走,没有回头,显然也未有多作任何表示的意思,我赶紧跟上。她突然慢条斯理地脱下皮手套,唇线紧闭,面无表情地向我展示她的左手。
那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此刻四周已然转暗,光线消融,小小的钻戒沐浴在纯白近乎雪盲的光中。我已不知这该作何感想——这是她买给自己的礼物吗?她终究答应了那梦中的求婚?这与她抛夫弃子,消失的那五年是否有所关联?抑或是,这许多年来,中年以后的半生,她始终活在自己无人知晓且无处诉说的梦境之中?狂风冰冷如刀,雾气沉降,暗影于周遭逐渐聚拢,雪花与冰晶扎进我干涩无遮蔽的双眼。镇上方向,视线所及依旧渺无人烟,仿佛天地间仅存二人。叶月春奈直直望向前方,静静戴上皮手套;她的靴子一步步踩在冰雪之上,始终未曾停下脚步。我感觉此刻她的眼瞳中并无这现实世界之存在;又或者,她所凝视的事物始终不在此处,而陷落于不明确的虚空之中。
而后我福至心灵,突然转头望向身后。
大雪中,我看见小屋的一扇窗静静亮了起来。
严锋:我看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也被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我会不会也是义无反顾地就走进去了?我觉得我很难抵抗。
我很喜欢模拟飞行,我在驾驶的时候有一个home base,我把它设定成一个意大利北方的小镇,叫奥斯塔。我从来没有去过,但在我的虚拟世界里,我已经熟悉了那里的一山一水,甚至每一间屋子。我能理解 叶月春奈为什么要抛弃现实当中的一切,去奔赴虚拟的约会。其中存在一种虚拟和现实的关系,他们是相互印证,缺一不可的。
你朗读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已经到了奥斯塔,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又满怀着恐惧。这个东西是一个致命的诱惑,我永远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只是我的,包括戒指。在作品当中,伊格留下了很多的空白,让读者自己去写、去填或者去画,也是一种个性化的定制。你的作品就像一个个性化的造梦机,不是给读者很多的结论,而是留下了很多的线索和踪迹。
我觉得你的小说当中有很多对立的主题,包括虚拟和现实,自由和控制。这也是我们现实当中都会遇到的问题:我们都希望自由,但我们受到各种各样条件的限制,那么我们怎么去实现这样一种自由?
有好多关于游戏成瘾的研究,其实背后原因包括游戏者在现实中遭遇的创伤。沿着这样的角度,我们能够理解很多的东西,同时我们也会面临两难的境地:它让我们快乐,让我们实现在现实当中不能实现的梦想,抚慰我们心灵的创伤。但是这种抚慰真的是我们需要的吗?它真的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吗?会不会把我们引向更大的问题?我们是要自由还是要控制?自由和控制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在虚拟和现实的关系中,或者在一个游戏的世界里,到底是我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我?
伊格言:我想到卢广仲有一首歌叫做《100种生活》,说想要的生活有100种,事实上你只能拥有一种生活。人是有想象力的,而且人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想象力,你的想象力会自动运作。
我觉得所谓成瘾大概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东西。成瘾给人带来坏处,但是为什么人会如此放纵自己的想象力,或者为什么人的想象力是如此的重要?就是因为事实上人类有很多文明的成果,也是由想象或者是说由虚构所建立起来的。
《人类简史》的作者、以色列学者赫拉利说,人类文明到目前为止的三大支柱是货币、帝国以及宗教。这三件事情相当程度上都是由人类虚构的共识所建立起来的,比如说货币,我们都说好了,你能拿出这一张纸,这张纸就可以换到一块可以吃的面包。人类文明其实就是依赖人的想象力,同时带有正面和负面的成果。

02 | 分离与连接的永恒悖论
伊格言:刚刚严锋老师提到模拟飞行,书里有讲到一个偷飞机的人,叫做Richard Russell,就是这位在西雅图偷偷把飞机开向天空,最后用一种——可能是我觉得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盛大而浪漫的自杀方式之一 ——他就开着飞机去自杀了。
一个人把飞机开上天空,塔台在那边非常紧张,以为他要去做恐怖攻击,他就跟塔台聊天,把塔台急得一头汗。但事实上他非常温柔,他说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最后选了一个无人小岛坠机死亡。
在《零度分离》的第一篇里中,我假想200年以后有一个女科学家叫做Shepresa。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看到了这则毫无征兆的劫机事件,当即受到莫大的震撼,一时间热泪盈眶。长大后的Shepresa,成了世上首屈一指的动物科学家。她宣称自己破解了虎鲸的语言。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严重。因为如果你听得懂猪说话的话,你还敢吃它吗?当然我们不会吃虎鲸,但是她就面临了人类现在面对ChatGPT同样的问题——如果AI好像有意识。尽管我们绝大多数的看法认为它只是一个很会说话的模型。但是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开始逐渐相信ChatGPT,似乎稍微听得懂它自己讲的话,或者至少我们听得懂它讲的话,你该如何对待它,你敢把它delete掉吗?这样你会面临到另外一个物种的问题。
这是《再说一次我爱你》的结尾:
那正是29岁劫机者Richard Russell最后的遗言。二百五十年前,于黄昏的天空中独自漫游了75分钟之后,2018年8月10日夜间约9:20,Richard Russell与他的螺旋桨小客机于西雅图近海普吉特湾海域荒岛上坠毁。该小岛全无人烟,是以除了驾驶者本人如愿丧生之外,并无任何人员伤亡。那是北太平洋东岸的夏季,西雅图的黄昏时间漫长,在白日与黑夜间暧昧的交接地带,空气与流动的云彩折射了高纬度地区的稀薄阳光,致使天色绚丽多变一如一场未竟的幻梦。Richard Russell不会知道他此生最后的航行如何影响了一位生于二百多年后的小女孩,更不会知道这位特立独行的小女孩如何改变了人类的文明发展。
……
“‘我爱你’意思是‘我爱你’。”
因为Shepresa跟她的儿子关系并不好,她的儿子长期抱怨,说她冷落她的儿子。她的儿子长期觉得说妈妈是不是比较爱虎鲸,比较不爱我,比较关切她的研究对象,对我比较没有感觉这样子。但是她的母亲最后过世的时候,在医院照顾她的依旧是她的儿子Mike。
海水在远处轰击着砾石海岸。Mike Morant已热泪盈眶。我看见无数细小的雪花或雪花的幻影在他眼中缓慢融化。“那居然有意义……我事后把录音拿给研究人员听……他们查了论文,告诉我,那是虎鲸语言里的‘我爱你’。”
Shepresa这位疯狂的女科学家或者是难以理解的女科学家,最后做了一个极端的选择,她把仿虎鲸大脑的语言区制作的类神经生物,植入她自己的大脑,因为她想亲自跟虎鲸说话。
那也是Shepresa最后的遗言。2255年4月18日,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一代传奇科学家、鲸豚专家兼动保人士Shepresa面带微笑,平静地终止了呼吸。说话对人很重要吗?爱或亲密,对人类而言很重要吗?人们持续在索求着的,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相信古往今来许许多多人们,也不曾知道。然而我似乎能够亲见那个场景:医院窗前,雪白的寂静,一架不知何来的飞机,一段失去了终点的漫长航行。“未尽的梦想,无法付出的爱。”我仿佛看见她心中那位在西雅图的绚丽多变的黄昏中孤独翱翔的青年。青年未曾死去,他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而我们终将在这个被Shepresa改变了的世界里继续自己的生命之旅,像一只永不落地的鸟,像一架孤独的飞机。
这是《再说一次我爱你》最后的结尾。
严锋:我读这段的时候也非常感动,而且你能把这两个看似不一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这也是一个过人之处。
这段我的理解其实也是一种点题,这个“零度分离”也是一个很paradoxical(自相矛盾)的Title(题目)。它又是separation(分离),又是zero degrees(连接)。 因为分离所以连接,或者渴望连接,甚至可能是分离我们才能连接。或者是你看似连接,但其实是一种分离,你在连接的过程当中,又造成了分离和通向进一步的分离。
人类就是那种“注孤生”,但正因为注孤生我所以才希望连接。那爱情就是最零度的连接,最强烈的一种连接,但是有吗?或者我们只能用虚幻的方式,那只有虚拟的方式才能够得到吗?在梦当中才能得到吗?在梦幻中、虚拟中得到的爱它是爱吗? 或者说我是不是要真的跟虎鲸连接起来,甚至我变成了一条鲸之后,我才能对我的儿子去表达爱,才能真正理解爱;而这种表达他又听不懂,因为是虎鲸的语言。
包括技术,好像它把我们进一步地连接起来——0.5度,现在还没到0度。网络,手机,所有这些东西,以前我们80年代的时候就很乐观的,认为有一种普世的价值,“We are the world”,地球越来越变成一个村庄。凭借着现代的理性技术就可以相互愉快的交流。
但现在我们进入21世纪,发现比以前更冲突,更分裂,情绪更极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隔离。我是这样来感受小说,里面你讲到的就是我们这个时代人和人怎么连接。我们都渴望连接,也许它是有限的,是local(本土的)的,也许不存在一种universal(普遍的)的connection(连接)。在universal的尺度上,我们可能注定是孤独的,隔绝的。
而且普遍的连接它可能也是危险的。比如说我们设想一个情况,脑机接口,这也是人类连接的非常强烈的技术化形态,一下子你所有的思想都可以量化,你都可以解读,我们畅想这样一个极端情况,我们之间不会有误解的对不对?
我曾经也说过,我最怕的就是误解,我也最怕误解别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有很多人误解我,甚至有可能误解我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原来没有新媒介的时候,我的思想、说话根本没有多少人听到,那误解我的人也不多。现在这可以就是说一种普遍性的误解。那么我们设想能不能用技术解决这个问题,就用一种绝对的透明,你的思想绝对不会造成误解,所以他们也没感情什么的。
问题就来了,当你一点误解也没有的时候,你就没有这种委屈,没有那种怨恨,甚至也没有失望,这一切就完全好像通过计算一样(没有感情)。
伊格言:艺术的成分会被缩减到最小。
严锋:它最后就变成了一种数字。所以你说连接,我们刚才畅想一个完全连接的情况,也许真的很可怕。我们就完全变成了机器,我们就不是人了。
当然这又是一个悖论,人是因为连接才成为人。就如马克思所说的,人是社会的动物,人在本质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以我们渴望连接,所以才有社交媒体,而这些技术又把这种连接发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但这真的是我们要的吗?就我个人而言已经体会到这种普遍的“连接”,它给我们带来前所未有或者说我们没有想到过的一种后果。
这个时候我们也许又要考虑分离的意义,隔绝也有它的意义,我保留我的个体,保留我的隐私,保留我的个性,不让我的个性在一个普遍的连接当中丧失。但是这又是一种失去,又是一种缺憾。我们是不是永远注定在这种连接和隔绝的一个天堂和地狱当中永世的轮回?
03 | 当AI开始反叛人类
严锋:有一个问题很想跟你讨论,你在写这个书的时候,AI还没有热起来。我觉得《零度分离》里其实也跟现在的AI热有关系,这正是你作为文学家了不起的地方。看你这本书里面的对话、采访,用ChatGPT的眼光来看这个作品的时候,令人沉醉,恍然大悟,但是又有一种头皮发麻,因为里面的一些现实在今天可能就又朝那个方向近了一点。包括ChatGPT甚至是不是有可能对作家的写作有一些帮助,其实又是一个嵌合体。
原来作家好像看上去是一个自足的个体,一个完全的人类,但是作家会不会也变成一个Post-human(后人类)。可能他率先进行了类神经生物这样的移植——其实这个类神经生物可以指很多东西,它当然也可以指ChatGPT,包括作家,当你在使用ChatGPT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跟它进行这样子的一种融合,那人和机器这个关系又近了一点。
伊格言:大家用ChatGPT了吗?当然我本来很兴奋了,我想说太好了可以帮我写小说,随后就发现它写得很烂,据说你可以训练它,我还没有做大规模的尝试。但是我觉得ChatGPT4带给我本人一个缺点,我立刻就觉得我对我自己产量少这件事情的罪恶感增加了,而且可能你就会骂自己说现在都有ChatGPT了,你居然还写这么少,不是有它帮你写了吗?事实上我就觉得它不好用,它也没有办法帮我写,写得比我烂很多。
跟大家分享一下第二篇叫做《梦境播放器AI反人类叛变事件》。梦境播放器是有身体的,它是一个类神经生物,跟GPT不一样,GPT是没有身体的。我们看各式各样的电影,里面有所谓的AI反叛的想象。我们现在有个笑话,我想大家也都认同了,就是说你如何防止AI反叛人类,其实你不需要太担心,因为你只要把插头拔掉就好了。
如果AI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反叛人类,但是因为它没有身体,我们目前会觉得它没有办法直接危及我们的人身安全,这样我们暂时还不需要担心它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危害。但是从这个方向去推想,如果它没有办法拥有身体,它想危害人类,它有什么途径?答案就是去借用一个身体。
所以它借用别人的身体,那个人(的行为)可以被控制,这就是脑机接口。所以我的结论是小心脑机接口。大家对脑机接口保持警戒,千万不要让AI随便可以控制一个等于他的身体这样小型脑机接口这件事情,这就是第二天梦境播放器AI反人类叛变事件,它采用的反叛方式。
严锋:这也是我刚才讲的,连接它也是双刃剑。我们为了爱要连接,为了理解要连接,为了合作要连接。但如果我们全部联网了以后,里面涉及到人和人的连接,物和物的连接,人和物的连接,看上去很美妙,什么东西你挥挥手他就来了。但是你挥挥手或者AI挥挥手,那把刀也来了,子弹也来了。
我实际上觉得这些都是可能的,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甚至觉得脑机接口你要阻止他是不可能的,为什么?那些没有节操的人,人类当中永远有,他们绝对不会停下他们的脚步,是不以善良的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怎么办?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也搞。特别你觉得自己是好人,你就要玩命地加入,带着我们的善良,带着我们的道德,带着我们的责任感,带着我们的一种人文情怀去加入到这个人机大合唱当中,也许我们可以用我们的爱去或者带着几千年的文明去对冲机器未来可能要消灭我们的可能性。
伊格言:我只能说要很谨慎,未来如果有任何脑机接口想要诱骗你的时候,你就会遇到像类似像《余生》这样的诱惑,接一个脑机接口让我们进入永恒的爱。我抗拒不了,无法抗拒的,怎么办?
严锋:我们还是要尽量带着我们这样的人类的文明,我相信一种全息的理论,我们每个个体身上都承载着全部的人类文明,将来我觉得一定会进入到某个虚拟和现实的空间,我们不要忘记历史。 我没有办法完全变成一个AI和机器,我只能带着我的历史,我的传统,甚至是我的民族性,我能够这样去走进一个未来。未来是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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