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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1. 众人只知道阮家优秀出色,冷艳傲气的大女儿,却极少有人听说,阮家从小被寄养在小镇上,性格温软的小女儿阮绵。

  阮绵20岁时,刚和她领了证的沈衡面容冷漠地说:“两年后离婚。”

  阮绵身体微颤,低着头呐呐道:“哦。”

  -

  京市圈子里人人皆知,沈衡不仅脾气暴躁,还极度厌恶女人。不过,听闻他两年前娶妻了,捧在手心百般宠爱。

  只有两人心知肚明,他们是协议婚姻,各取所需,互不干扰对方的生活。

  期限到时,阮绵拿着离婚协议,怯生生地看着他:“沈、沈衡,签字吧。”

  沈衡目光沉沉地盯着小姑娘白嫩的脸上,晕开的浅浅绯红,附身在她耳畔轻柔地说:“不签。”

  阮绵吓得脸色发白。

  2.

  沈衡最厌恶娇柔似菟丝花的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便是这类女人。

  他没想自己会爱上阮绵。

  深夜。

  沈衡跪在地上,紧搂着女人的腰,眼尾泛红,哑着嗓音道:“绵绵,别离开我。”

  阮绵害怕又委屈:“沈、沈衡,你怎么能这样?”

  以前让沈衡恶心的软糯嗓音,现在却令他心动到难以自持。

  第1章 001

  小镇上又下雨了。

  阮绵撑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些乱,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

  在咖啡店外徘徊良久。

  阮绵平复微乱的心绪,推开咖啡店的门走进去。越靠近那个男人,她心跳越快。

  “你、你好。”

  阮绵小小声的开口,在男人对面坐下。她身体有些僵,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

  “考虑清楚了?”

  男人的声音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阮绵浑身轻颤,点点头:“清楚了。”

  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发梢,有些许水渍滑落,阮绵觉得有些冷。

  她指尖不自觉的缠绕着身上的裙摆,鼓起勇气抬头。

  意料之中,看见的是男人冷冰冰的眉眼。

  阮绵语气控制不住地打颤:“我、我答应。”

  “结婚协议,婚前财产协议。”

  男人的话简洁清冷,把两份协议推到她面前,似乎不想和她多说哪怕一个字。

  阮绵微怔。

  她看见男人眼中稍纵即逝的厌恶,他声音里也夹杂着不喜。

  眼前这个男人很讨厌,甚至很厌恶她。

  也对,她这么蠢笨的人,似乎没什么让他喜欢的地方。

  阮绵收回其他心思,认真地看起眼前的结婚协议和婚前财产协议。

  看完后,她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几番尝试却迟迟无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要签下名字,很快她就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即便两人是契约婚姻。

  阮绵心里莫名有些慌乱,突然想起身逃离。

  明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签字。”

  男人冷漠中压抑着不耐烦的声音,让阮绵指尖轻抖。

  阮绵抬起头。

  男人的眼神冷得她心颤。

  阮绵吓得身体微微瑟缩,嗓音开始结巴:“我、我、我签。”

  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阮绵耳边响起。回过神时,两份协议都签上了她的名字。

  ……

  “嘟-嘟-嘟。”

  阮绵睁开眼,脸色有片刻的茫然。

  陌生的房间摆设,就连空气里也是陌生的气味。

  “嘟-嘟-嘟。”

  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孜孜不倦地响着。

  原来,她又梦到那段时间的事了。

  从小镇回到京市后,她已经连着几天梦到沈衡。

  阮绵关掉手机闹钟。

  她像往常一样,起床整理床铺,洗漱,换上妈妈给她准备的裙子。

  阮绵拉开窗帘。

  窗外。

  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邻居奶奶的吆喝声,有的只是陌生的花园,和在花园里工作的三两个保姆。

  她真的已经离开生活多年的小镇,回到京市。

  一楼。

  阮承风毫无形象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游戏。

  何媚看着儿子的打扮,眉心微蹙。

  花里胡哨的上衣,破洞的长裤,挑染着几根白色的头发,戴着黑色耳钉,手臂上还有纹身。

  简直是社会上的混子。

  家里两个老人疼儿子,何媚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会看他这番打扮,想到圈子里那些人的话,她还是很不舒服。

  何媚语气加重:“承风,你已经22岁,也该成熟些注意自己的形象。”

  阮承风打游戏的手顿住,缓缓抬起头。

  何媚:“不要总和丁燃他们在一起,多和圈子里其他和你年纪相仿的人接触,比如沈延。”

  “沈延?”阮承风语气轻嘲,“怎么?妈你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想把姐打包塞到沈衡床上?可惜啊,听说人家早在两年前就结婚了。”

  阮致远放下手上的杯子:“阮承风,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道歉。”

  阮承风无所谓的耸耸肩:“妈,对不起。”

  突然,他余光瞥见从楼上下来的阮绵。

  阮承风漫不经心道:“我就爱这样打扮,反正你们别想干涉我的交友自由,更别想让我和乱七八糟的人联姻。”

  阮绵到一楼,正好听见阮承风说联姻的话。

  看见阮绵,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阮致远脸色温和道:“绵绵起来了。”

  阮绵走上前,声音乖巧:“爸爸,妈妈。”

  餐桌前。

  四人很安静的吃着早餐,阮绵目光偶尔落在爸妈的脸上,眼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用完早餐,阮承风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席,而是坐在位置上玩起游戏。

  何媚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阮致远道:“绵绵,既然回来以后就在家里住下,别回小镇了。”

  阮绵坐得挺直:“我知道了,爸爸。”

  阮致远:“你以前少回京市,这段时间跟着你妈去认认人。”

  阮绵乖乖地点头,放在腿上的手却微微抓紧裙摆。

  她懂爸爸的意思。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妈妈会带着她参加圈子里的各种宴会。

  阮承风的位置在阮绵对面。

  他看见阮绵点头,手上的操作有些乱,满脸烦躁。

  何媚道:“绵绵,妈给你报了些兴趣班。有插花、茶艺、古琴,还有厨艺。”

  阮绵一怔,心里有些愕然和隐隐的排斥。

  插花、茶艺、古琴、厨艺……她都不想学,她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让她学这些。

  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极少,她舍不得拒绝妈妈。

  阮绵嗓音软软的说:“好。”

  一番谈话后。

  阮致远接到助理的电话,提前回公司处理工作上的事。

  何媚等会要带阮绵参加一个小宴会,她去衣帽间挑选衣服。

  阮绵也上二楼。

  在二楼的走廊上,阮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在栏杆上。

  阮绵脚步顿住。

  阮承风声音有些不自在:“什么狗屁茶艺厨艺,你学那些东西干什么?”

  阮绵垂了垂眸:“妈妈让我学。”

  阮承风皱眉道:“妈让你学你就学?你自己呢?喜不喜欢?”

  阮绵没说话。

  见她又是这副闷不吭声的模样,阮乘风烦躁道:“你长着一张嘴,自己不喜欢的事不会拒绝啊?”

  阮绵依然沉默不语。

  阮承风心里郁闷,踹了脚栏杆:“算了,你爱学不学,关我屁事。”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随即,二楼响起“砰”的重重摔门声。

  阮绵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从一排衣服中,挑选了件相对保守的浅绿色长裙。

  她换上新的裙子,下到一楼。

  --

  车子停在一间会所前。

  阮绵从车里下来,抬头看了眼会所的招牌。

  恰巧,一群人从会所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微微倾着身和身旁的小助理说:“还有十分钟沈总会过来,让他们注意点,包厢里不准出现女人。”

  这群人从她身边经过,阮绵听见男人的话。“沈总”两个字,让她神色有些愣。

  何媚发现女儿在发呆,轻拧了拧眉:“绵绵,在想什么?”

  阮绵回过神,摇头:“没想什么。”

  看着小女儿温吞软绵的模样,何媚心下叹气。

  小女儿的性子已经形成,很难再改变。不然,他们也不会做出那个决定。

  何媚抬手,轻轻揉了揉阮绵的头:“今天的宴会,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绵绵,你需要交些圈子里的朋友。”

  阮绵跟着妈妈往进了会所。

  她完全没听清妈妈的话,满脑子只想着妈妈揉她的脑袋。

  妈妈那么温柔地揉她的脑袋了呀。

  阮绵眉眼微弯。

  两人跟着工作人员,到了宴会的地点四楼。

  何媚拿出邀请函,带着阮绵进去。

  已经来了不少人。

  对何媚来说,这些人都是圈子里的熟面孔,她脸上瞬间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阮绵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她跟在妈妈身边,几乎成了宴会的焦点。

  顶着其他人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

  阮绵不想让妈妈失望。

  “这是绵绵?”

  阮绵抬头。

  映入眼中的人眼神温和包容,浑身气质仿佛岁月沉淀下的美酒,醇厚甘甜。

  只第一眼,阮绵就对她产生微妙的好感。

  何媚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她就是我的小女儿阮绵,因为身体不好从小跟着她姥姥生活。”

  “绵绵,这是你谢阿姨。”

  她就是谢阿姨呀。

  妈妈几天前就和她说过,会带她去见谢阿姨,让她好好表现。

  十几年前,丁叔叔把所有产业从港城搬回大陆,丁叔叔的妻子就是谢阿姨。

  阮家的生意这些年渐渐做大,可是和丁家这种有一定底蕴的家族相比,还是差了些。

  妈妈肯定是怕她在谢阿姨面前丢脸。

  阮绵:“谢阿姨,您好。”

  谢蓉牵起阮绵的手。

  阮绵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传来冰凉感。

  一个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

  阮绵脸色微急:“我不能……”

  何媚:“绵绵,这是谢阿姨送给你的礼物。”

  阮绵微怔:“谢阿姨,谢谢您的礼物,我、我很喜欢。”

  谢蓉轻拍了拍阮绵的手背:“绵绵,阿姨有个女儿和你年纪相仿,有时间到阿姨家做客。”

  宴会才开始半个多小时。

  阮绵看着妈妈游刃有余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闷。

  她还是不适应这种场合。

  阮绵悄悄离开宴会场。她站在走廊里,目光随意看着楼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脚步声传入耳朵里。

  阮绵收回目光,微转过脸,然后愣住。

  是沈衡。

  他神色还是那样清冷,又和以前见面时有点不同。

  这次,他不再穿着裁剪得体的西服。

  身上是黑色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三颗,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头发微乱,眼尾泛着层薄红。

  没有淡淡的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酒精味。

  他手上拿着根烟。

  轻微“啪”的一声响,淡蓝色的火焰微微晃动,烟被点燃。

  沈衡手指夹着烟,看了眼阮绵,移开视线。

  阮绵看见他眼里没有半分惊讶,亦或者冷漠,而是全然的漠视。

  仿佛她对于他,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第2章 002

  小镇上,深秋。

  阮绵骑着小电动,路过街边新开的花店时,停下买了一束满天星。

  这会,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街上有小孩嬉耍玩闹。

  阮绵小心翼翼地避开玩闹的孩子。

  回到家,看见姥姥留下的字条,让她自己吃饭不用等她。

  阮绵拿出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放在料理台上,其他的都放进冰箱里。

  花瓶里重新装上些水,她把满天星插进去。

  刚插完花,家里的门被敲响。

  阮绵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面容温和的年轻男人。

  “阮小姐您好,我叫安鸣,是沈总的助理。”

  家里转角的咖啡厅。

  阮绵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沈衡,脸色微微不自在。

  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他和姐姐一样,都是京市圈子里公认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且能力强。

  阮绵拿着小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轻声问:“你找我有事吗?”

  沈衡:“嗯。”

  阮绵手上的动作顿住,脸色微呆地看着他。

  她只是听说过沈衡的事,和他一点也不熟,是完全的陌生人。

  像沈衡这样的人,找她能有什么事呢?

  阮绵不自觉地用力捏紧手上的小勺子:“是什么事呀?”

  沈衡:“我需要一个听话的妻子。”

  阮绵愣住。

  沈衡:“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阮绵脑子有些糊涂:“你、你是什么意思?”

  沈衡:“和我结婚。”

  “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小勺子从阮绵手中滑落。

  ……

  烟味渐渐浓郁。

  阮绵从以前的记忆中醒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离她不远处的沈衡脸上。

  这个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眉眼那样冷漠。

  阮绵怔怔地站在原地,轻扯了扯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言不发。

  她看着沈衡。

  直到他抽完了一根烟,直到他的助理出现。

  从头到尾,他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一点。

  安鸣在沈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抬头时看见阮绵,他脸色闪过诧异,笑着朝阮绵点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

  阮绵也回到宴会场上。

  妈妈和谢阿姨不在,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们。

  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阮绵找了处隐蔽的角落,安静地坐着等妈妈。

  喝了小半杯饮料,阮绵耳边传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女生活泼的笑声。

  “咦,你就阮绵?”

  好奇又惊讶的嗓音响起。

  阮绵抬头。

  她面前,已经站着两个人。

  丁琪琪满脸好奇,眼里带着惊艳,小声嘀咕道:“长得很漂亮啊,一点也不土,三哥那个混蛋果然是骗我的。”

  阮绵拿着杯子的手轻颤。

  丁琪琪在阮绵身旁坐下:“你好啊,我叫丁琪琪。”

  阮绵脸色微僵:“你好。”

  丁琪琪道:“你就是阮承风的二姐阮绵,和他竟然还是双胞胎?你们看着一点也不像。”

  和丁琪琪一起的人在她身边坐下,随意看了眼阮绵。

  “叶衾,对吧?他们姐弟两个一点都不像嘛。”

  叶衾盯着阮绵:“是不像。”

  她轻笑道:“也不像丁燃哥说的那样呆傻土气。”

  阮绵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哼,我三哥就是骗我们的。”丁琪琪笑眯眯道,“绵绵姐,以后我们常联系。”

  丁琪琪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阮绵心不在焉地点头,神色敷衍。

  看见妈妈和谢阿姨过来,阮绵立即站起来,几步朝着两人走过去。

  何媚看出小女儿的不自在,眉头轻轻皱起,很快又掩盖过去。

  丁琪琪走到阮眠身边,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何阿姨,我和绵绵姐可不可以去别处玩?”

  阮绵刚想开口拒绝,却听见了妈妈的话。

  “当然可以。”

  阮绵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

  何媚神色温柔道:“绵绵,好好和琪琪他们相处。”

  阮绵被带离宴会场,进了一间包厢。

  刚进去,她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包厢里的情况,对她而言简直是群魔乱舞。

  忽高忽低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阮绵心里的不适瞬间达到顶峰。

  包厢中间。

  几个人围着一个板寸头年轻男人,嘻嘻哈哈地喝着酒。

  突然,有人“呦”了声,语气轻佻道:“燃哥,你妹妹带了个小可爱过来。”

  丁燃正抽着烟,神色很不耐烦。

  听到这话,他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抽烟的动作顿住。

  丁燃推开抱着他的女人,快步走上前。

  阮绵手上被丁琪琪塞了一杯酒,刺鼻的酒精味直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脑袋有些晕。

  “果然是你,小-土-妞。”

  熟悉的、仿佛噩梦一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在耳边响起。

  阮绵身体僵住,缓缓地抬起头。

  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

  “承风,这是你在乡下的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土的姐姐?”

  “又土又呆,和熙曼姐没法比。”

  “还得靠阮叔捐楼才能进我们的学校,那么蠢真的是你姐啊?”

  “啧,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还是个小哑巴?”

  ……

  周围喧闹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点点的全部消散。

  阮绵耳边反复回荡起曾经听过的那些话。

  她端着杯子的指尖渐渐泛白,杯子里的酒轻微晃动。

  丁燃抬起手,在阮绵面前晃了晃:“那么久没见,小土扭你怎么还是一副呆呆的蠢样,和以前……”

  他的话没说完,迎面被泼了满脸的酒。

  刹那间。

  包厢里的音乐停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丁燃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泼酒,对方还是个女人。

  他低头看着上衣沾上的酒水,用力抹了把脸,恼羞成怒道:“靠,小土妞你他妈发什么疯?!”

  “咚”的一声响,阮绵手上的酒杯掉落到地上。

  她身体微微颤抖。

  包厢在短暂的安静过后,又变得热闹。

  “呦,敢泼燃哥酒,胆子不小嘛。”

  “燃哥不就是喜欢这种带劲的女人吗?”

  “长得这么纯性子却很野,燃哥今晚得在床上好好教教她规矩。”

  ……

  在一众调笑声中,阮绵提起裙摆,转身逃跑似地离开包厢。

  到了包厢外。

  阮绵没有一瞬的停留,只想远离包厢,远离丁燃。

  她有些慌不择路。

  “小土妞,你他妈给我站住!”

  阮绵听见身后的骂声,心绪愈发慌乱,时间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天。

  阮绵不敢停下,她七拐八弯的不知道走到哪,头发突然被人用力扯住,整个人身体往后倒。

  她刚刚走得急,头皮顿时传来疼痛感。

  阮绵疼得闷哼出声。

  追上来的丁燃,听见阮绵的闷哼声时,脸色微愣,拽着她头发的手立即松开。

  往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丁燃用力把她拽到跟前:“你他妈跑什么?”

  想到被泼了满脸的酒,丁燃心情十分不爽:“几年不见,小土妞你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啊,敢往老子脸上泼酒。”

  阮绵手腕被捏得生疼,浑身都在抖,她拼命挣扎起来,急得脸红道:“放手,丁燃你放开我。”

  听着阮绵软软的嗓音,丁燃觉得不仅耳朵,他心尖都有些发痒。

  真他妈好听。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眼前这个小土妞的嗓音。

  软软糯糯的,听着让他只想狠狠地欺负。

  丁燃非但没松手,反而用力一扯,把阮绵整个人扯了过去。

  阮绵脚下没站稳,跌入他的怀里。

  丁燃紧紧搂着阮绵的腰,轻嘲道:“啧,小土妞,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投怀送抱勾引男人?”

  阮绵鼻间充斥着男人的气息。

  那些刻意被她掩藏起来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

  阮绵脸色发白,发疯似地推打身边的男人,软糯的嗓音带上些许尖锐:“放开,你放开我!”

  丁燃神色诧异,显然没想到阮绵的反应这样大。

  他还在愣神中,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脸也被挠红了一片,疼得他直抽气:“阮绵,你他妈……”

  “丁燃。”

  旁边包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安鸣看见一对男女在争吵,只以为是小情侣在闹情绪,直到他看见女方是阮绵,下意识就开口喊住丁燃。

  在场其他人不认识阮绵,却认识丁家小霸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的丁燃。

  这会看他神色狼狈,再看他身边同样狼狈的女人,身为男人他们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丁燃看见人群中间的沈衡,眉心微跳。

  他没想到会碰见沈衡。

  要说在圈子里,丁燃谁都不怕,除了沈衡。

  他曾经见过沈衡打架,那股不要命的疯劲他每次想起都头皮发麻。

  丁燃站直身体:“沈哥。”

  阮绵抓起丁燃的手,低头重重咬了一口。

  “啊!”丁燃痛得用力甩开手,气道,“我艹!”

  “啪”的一声,阮绵脸上被丁燃的手背甩到,白皙的肌肤瞬间发红。

  她脚步踉跄地跑到沈衡身边,抬手抓住他的衣袖,声音慌乱无措:“沈、沈衡。”

  看见阮绵抓着沈衡的衣袖,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微妙。

  他们都知道沈衡脾气不好,更知道他有个毛病,不喜欢女人近身。

  虽然沈衡两年前已经结了婚,据说把家里那位捧在手心里宠着,但是两年来,他们谁都没见过沈衡的妻子。

  丁燃捂住手上被咬的地方,上前两步指了指阮绵:“沈哥对不住,这女人不懂事我立马带她离开。”

  安鸣抬手挡住丁燃的去路。

  丁燃眼里闪过疑惑,看着沈衡:“沈哥?”

  沈衡掀了掀眼皮:“滚。”

  第3章 003

  刹那间,气氛陷入冰点,在场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了看丁燃,又偷偷看了眼沈衡,这会没人敢开口说话。

  沈衡和丁氏新上任的那位小丁总,可是至交好友。他们没想到,沈衡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好友的弟弟,反而选择帮一个女人。

  有人悄悄盯着阮绵,默默记住她的容貌。

  丁燃愣了会,脸色阴沉。

  看着小土妞站在沈衡身边,姿态那样依赖,红着脸一副楚楚可怜的勾人模样,他觉得手上被咬过的地方更疼了,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火。

  安鸣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上前打圆场。

  ……

  转眼间。

  安鸣带着其他人离开,丁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在了。

  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阮绵和沈衡两人。

  阮绵抓着沈衡衣袖的手泛白,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

  “松开。”

  冷淡至极的低沉声音,把阮绵从以前的记忆中拉回来。她神色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

  两人明明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却比陌生人还要淡。

  沈衡低头。

  他的西服外套袖口,被几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缠绕着。

  那样纤细,那样白的手指,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软弱无力,遇事只会依靠别人,寻求别人的帮助。

  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沈衡眉眼染上不耐烦:“松开。”

  听出沈衡语气里的不耐和烦躁,阮绵紧抿着的唇也渐渐有些白。

  她不是故意抓着他不放。

  领证前,沈衡说的话她一直牢牢地谨记着,不纠缠对方、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她知道沈衡不喜欢她、厌恶她,她也从没想过缠着沈衡。

  只是,她刚刚被丁燃吓到了,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

  “沈衡,”阮绵嗓音细细弱弱的,打着颤,“你让我靠一下,靠一下就好,我、我腿软。”

  她和沈衡的目光对上,脸上带着害怕和恳求。

  只是她的话才刚说完,手腕就蓦地一疼,手被用力甩开,身体踉跄着往后退几步。

  阮绵下意识抬手撑着墙。

  沈衡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了下来。

  阮绵看见他冷着的脸上,那股显而易见的不悦。

  还有嫌弃和……厌恶。

  顿时,阮绵想起结婚协议上的内容。

  她刚才越界了。

  阮绵脸色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呐呐道:“对不起,我没得到你的允许,抓了你的衣服。”

  结婚协议上明确写了,除去必要的场合,没经过沈衡的同意,她不能和沈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沈衡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看着阮绵,淡淡道:“我不干涉你和男人厮混,以后注意场合。”

  阮绵一愣,脸色瞬间白得可怕。

  沈衡:“我不希望在我们离婚后,你被媒体爆出在婚姻期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阮绵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她双眼渐渐通红,思绪混乱,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没有,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没有勾引他们。”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都要说是她故意勾引?

  阮绵猛地抬头,软糯的嗓音带着委屈:“我没有勾引他们。”

  她说着,只觉得眼眶愈发热,眼泪划过脸颊。

  阮绵擦掉脸上的眼泪,强调道:“我没有勾引他们。”

  沈衡脸色淡漠,不发一言,看都没看阮绵。

  安鸣刚折返回来,就听见阮绵带着哭腔的话。

  他看了眼,见阮绵红着眼眶满脸的委屈,卷翘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安鸣心里闪过尴尬,立即转过脸。

  “沈总,”安鸣低声说,“事情办妥了。”

  沈衡颔首,把手上的西服外套丢给他。

  “扔了。”

  说完,沈衡转身离开。

  ……

  宴会结束。

  何媚发现小女儿的状态不对,脸上有些红,眼皮也微微浮肿,似乎是哭过。

  她眉头皱了皱。

  两人到会所门口,阮绵看见沈衡一行人。

  沈衡身上已经换上新的西服外套,他刚刚穿的那件,被助理安鸣拿在手上。

  他倾身低语几句,安鸣便把手上的外套装进袋子里。

  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垃圾箱边上。

  阮绵目光紧随着安鸣,怔怔地看着他把装着衣服的袋子,丢进垃圾箱里。

  她早就知道沈衡讨厌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和难堪。

  原来,他对她的讨厌到了这种程度。

  她只是短暂地抓了下他的衣服袖口,他都无法忍受,厌恶到让助理把衣服扔掉。

  阮绵低下头。

  何媚视线在沈衡脸上停留几秒才移开,注意力重新回到小女儿身上。

  见她低着头,何媚问:“怎么了?不舒服?”

  何媚的目光,落在阮绵微红的左边脸上。

  “我没事。”阮绵摇摇头。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上车。

  车子启动时,何媚道:“刚刚和丁琪琪他们玩得不开心?”

  阮绵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却还是摇头:“没有不开心。”

  何媚目光从阮绵微红的脸上收了回来:“绵绵,你刚回京市,以后要常和丁琪琪他们走动。”

  阮绵想起丁燃。

  丁琪琪是丁燃的妹妹,如果她和丁琪琪那些人一起,也许会经常碰见丁燃。

  阮绵用力抓紧手上的包,轻声问:“妈妈,我一定要和他们来往吗?”

  她讨厌丁燃。

  很讨厌,很讨厌,不想见到他。

  何媚脸色微顿。

  她看出小女儿的不喜和抗拒。

  不过,小女儿的性格她了解,从小就安静内敛不合群。

  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何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带着严肃道:“绵绵,你现在不是在小镇上,你已经回到京市,回了阮家,是阮家的二小姐。以后,你会常在圈子里活动,一言一行代表的也是阮家的脸面。”

  阮绵怔住。

  疼爱她的姥姥不在了,她已经离开和姥姥一起生活的小镇,回到京市阮家。

  现在,她是阮家的二小姐。

  阮绵抓着包的力气一点点松了,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

  接下来的日子。

  阮绵跟着妈妈参加了几场宴会,她从刚开始的僵硬不适,到慢慢地适应这种生活。

  除去参加宴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上那些兴趣培训课程。

  上门一对一的专业老师授课,让阮绵学得十分认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收到丁琪琪的微信消息时,阮绵刚上完插花课。

  【绵绵姐,明天我们要到度假山庄玩儿上几天,你要不要一起啊?】

  丁琪琪给出了度假山庄的具体位置信息。

  是丁氏名下的私人度假山庄。

  何媚回家,看见小女儿盯着手机在发呆。

  她几步靠近:“绵绵,谁找你?”

  听到声音,阮绵抬头:“是丁琪琪。”

  何媚:“哦?”

  阮绵神色略微犹豫,最终还是道:“她约我明天去度假山庄。“

  她不想去,只是……

  “度假山庄?”何媚眉心微动,笑道,“绵绵,这段时间你不是陪着我去参加宴会,就是在家里上课,也该和朋友出去放松放松。”

  看着妈妈眉眼间的高兴,阮绵轻咬了咬唇,道:“好的,妈妈。”

  --

  第二天一早。

  阮绵站在车子旁,司机把她的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何媚温声细语的和小女儿说着话。

  阮绵听得很认真。

  阮承风刚回家,就看见阮绵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他心底莫名就觉得烦。

  阮承风大步走过去,吊儿郎当道:“这是干嘛啊?”

  何媚的话停下。

  看着儿子一副社会小混混的打扮,她头疼道:“你这几天去又哪里鬼混了?”

  阮承风嘀咕出声:“能去哪?听你的话和圈子里的人去玩了呗。”

  何媚抬手轻戳两下他的肩膀,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别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阮承风轻哼道:“我知道了。”

  阮绵很安静地站在一旁。

  看着阮承风和妈妈相处,她眼里极快地闪过羡慕。

  不一样的。

  她回到京市,妈妈也很关心她,对她很好,可她就是知道不一样的。

  何媚推开儿子,看着小女儿道:“别让你的朋友等久了。”

  阮承风挑眉:“什么朋友啊?”

  何媚看了他一眼:“丁琪琪他们约你二姐去度假山村。”

  听到“丁琪琪”这个名字,阮承风脸色立即变了,下意识就道:“是丁氏名下的度假山庄?丁星河那病秧子也……”

  “承风,”何媚打断他的话,眼里有着警告,“你不是三岁小孩,说话注意分寸。”

  想到什么,阮承风嘲讽地笑了笑。

  他看着阮绵:“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丁琪琪他们混在一起?是不是心甘情愿想去那什么度假山庄?”

  阮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阮承风烦躁地扒了几下头发,有些话脱口而出:“你平时就一副闷不吭声的哑巴傻样,怎么可能喜欢丁琪琪那些人?”

  何媚冷了脸:“阮承风。”

  “我说的是事实,”阮承风道,“妈,她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又不爱和别人处,丁琪琪那些人……”

  阮绵突然开口道:“我很喜欢丁琪琪他们,也是心甘情愿想去度假山庄。”

  阮承风的话顿住,脸色非常不好。

  “随你。”

  阮承风冷着脸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何媚无奈道:“绵绵,你弟弟他野惯了,说话口无遮拦,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阮绵垂了垂眼:“我知道了,妈妈。”

  --

  离开阮家。

  阮绵坐上车,直接到丁琪琪说的度假山庄。

  车停在山庄门口。

  司机把后备箱里的小行李箱拿下来。

  阮绵刚从车里下来,抬头就发现门口停着好几辆豪车,站着不少人。

  沈衡也在,就站在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有些近。

  他和以前几次见面都不一样。

  这次,他的打扮很休闲,浅灰色的上衣,衬得他的神色更加冷。

  沈衡眼神冷淡地看过去。

  阮绵和他的目光对上,心里紧了紧。

  想到结婚协议上,不经过沈衡同意她不能靠他太近的条约,她拿着行李箱默默地后退几步。

  第4章 004

  阮绵推着小行李箱,到了度假山庄酒楼的前台。她把身份证递过去,又说了丁琪琪的名字。

  前台接待瞬间明白,办理完入住手续递过来一张房卡。

  丁琪琪预定的房间在八楼。

  阮绵在八楼的房间里,刚把行李整理好,就收到丁琪琪的微信消息。

  除了她,这次到度假山庄的其他人都已经聚在一起。

  ……

  阮绵去到丁琪琪给的地点时,远远的就看见丁琪琪朝着她挥手。

  她刚走过去,就被丁琪琪拽着手臂,在她身边坐下。

  总共有十个人,大部分阮绵在今天之前都见过。

  有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女人,神态傲气,容貌很美,带着股侵略性的美,被众人围在中间。

  阮绵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丁琪琪脸色有些激动:“叶棠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阮绵啦,熙曼姐的妹妹,阮承风的双胞胎姐姐。”

  被众人围着的叶棠抬头,往阮绵的脸上看了看。

  丁琪琪兴奋得眼睛微眯起来:“还有哦,上次她泼了我三哥一脸的酒,简直帅呆了,我爸都管不了我三哥。”

  叶棠脸上闪过惊讶,她上下打量阮绵几眼:“你泼了丁燃一脸酒?”

  阮绵脸色很不自在。

  她不想提起丁燃这个名字。

  阮绵敷衍地点点头:“嗯。”

  叶棠一手支着下巴:“他没打你?”

  阮绵还没开口,丁琪琪就道:“没有,非但没打,我哥还眼巴巴地追出去了。”

  丁琪琪年纪小性子单纯,压根没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

  叶棠笑了,拉长声音“哦”了声:“看来,我们的小霸王丁燃对阮绵很特别哦。”

  叶衾看了眼叶棠,目光有些沉。

  阮绵不喜欢丁燃,听她们讨论丁燃的事,她抿了抿唇,低着头没说话。

  其他人知道叶棠和叶衾两姐妹关系不好,更知道叶衾对丁燃那点心思。

  她们笑着把话题带了过去,说起别的事。

  阮绵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种聚会。

  不过前段日子,她已经熟悉了这种场合,因此在度假山庄和丁琪琪这些人相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第三天下午。

  阮绵午睡醒来时,发现窗外的天色微暗,看样子似乎快要下雨了。

  她在微信上找丁琪琪。

  消息发过去五分钟,阮绵已经洗漱完换上衣服,丁琪琪还没回她微信。

  阮绵拨打丁琪琪的电话。

  电话也没人接。

  阮绵皱了皱眉,想给其他人打电话时,耳边传来“咚”、“咚”两声,房门被人敲响。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

  叶衾站在门外。

  看见阮绵,叶衾抚了抚额,道:“绵绵,你果然还在这,琪琪正在等你呢。”

  阮绵拿出手机:“我联系不上琪琪。”

  叶衾笑了笑:“哦,她现在正在山上,估计信号不好。”

  阮绵疑惑道:“山上?”

  “嗯,刚刚你还在午睡,琪琪就没叫醒你,特意让我这个点过来找你,”叶衾漫不经心道,“她这会肯定在山上的小凉亭里等你。”

  知道丁琪琪在哪,阮绵又问了叶衾是山上哪个方向的小凉亭。

  得知具体位置,她和叶衾道了谢,就匆忙往山上的小凉亭走。

  阮绵前脚刚走不到两分钟,丁琪琪就过来了。

  “绵绵呢?喊上她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叶衾把手机还给她,随意道:“我刚刚看到她离开了,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忙吧。”

  --

  山上的风有些大,吹在身上带来些许凉意。

  鼻子微痒,阮绵打了个小喷嚏。看见小凉亭时,她加快脚步。

  到了上面。

  小凉亭里摆放着一套茶具,小茶杯里装着茶水,还冒着点淡淡的热气。

  一旁的椅子上,放着件男士外套。

  丁琪琪不在。

  阮绵看向小凉亭边上的小屋子,屋子的门虚掩着。

  她迟疑了一会,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琪琪?”

  没人回应。

  “琪琪,你在里面吗?”

  阮绵又喊了声,敲了两下门,结果还是没人回应。

  正当她准备推开门进去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接着,门被人打开。

  阮绵抬头,还没清楚对方的脸就开口:“琪琪,是你……”

  看清对方的脸时,她的话咽了下去,双眼瞬间微微瞪大。

  屋子里的人不是丁琪琪,而是沈衡。

  阮绵第一反应是急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谁让你上来的?”

  阮绵刚站稳,就听见夹杂着怒火的声音。

  她愣了愣,抬头看向沈衡。

  阮绵这才发现,现在的沈衡很不一样。

  他双眼赤红,额头上冒着汗,身上的衣服是湿的,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神色看着十分可怕。

  阮绵被他此刻的模样吓住。

  “我、我、我上来找人,”阮绵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你在这,不是、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找丁琪琪……”

  女人软软糯糯的嗓音,直直往沈衡耳朵里钻,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闭嘴!”沈衡目光阴沉,声音冷得像裹挟着冰雪,“滚,你他妈给老子滚下去!”

  阮绵被他吼得身体一颤,软着腿踉跄两步,转身就往山下跑。

  中途,她不小心跌了一跤,手掌擦伤她也没知觉,爬起来继续跑。

  只是她才跑出没多久,天上就“啪嗒”、“啪嗒”地下起了雨。

  雨势来得很凶猛。

  阮绵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了,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刚才出门急,她忘记带上雨伞。

  没办法,她只好原路折返回到小凉亭里。

  此刻,旁边小屋子的门被紧紧地关上。

  阮绵害怕地看了眼,不敢靠近屋子,找了个离屋子最远的角落。

  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阮绵身体发冷,抱着手臂蹲下。

  她想起给丁琪琪他们打电话,摸了摸却发现手挎小包不见了。

  应该是刚才跑时掉了。

  阮绵泄气地低着头,心情很失落。从小到大,她好像什么都干不好。

  永远都那么笨,那么惹人嫌。

  阮绵眼前浮现沈衡刚才可怕的神色,渐渐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

  她只希望雨快点停,在沈衡出来之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

  雨声慢慢变小,刚刚的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阮绵抬起头看了眼,手扶着小凉亭的柱子站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头发上却还不时滴着水。

  左手的手掌心隐隐作痛。

  阮绵抬起手,看见巴掌上有一小块地方破了皮,边上粘着点点血。

  她还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伤口,“吱”的一声轻响,屋子的门打开。

  阮绵身体轻轻颤了颤。

  沈衡从屋里出来,神态和刚才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脸色和眼神都恢复以往的淡漠。

  阮绵本能的开始后退。

  退无可退之时,她的背部抵在小凉亭的柱子上,唇轻颤,眼里带着恐慌,眼神怯怯地看着沈衡。

  沈衡视线看过来时,阮绵咬了咬唇,小声解释:“我、我没有故意留在这里,我刚才真的跑下去了。”

  沈衡沉着脸没说话。

  阮绵更害怕了,不敢再看他。

  她低下头,满脸无措,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身上的衣服。

  阮绵磕磕绊绊的继续道:“因为、因为下雨了,我只能回来,不是故意留下来烦你。”

  由于过于害怕眼前这个男人,阮绵说到最后,抖着嗓音道歉:“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我……”

  沈衡手上拿着打火机。

  “啪”的轻响,打火机上蹿起火苗。

  阮绵听着那轻轻的“啪”的声音,也被吓得肩膀瑟缩,解释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不敢再开口。

  良久。

  “上来干什么?”

  阮绵头更低了:“找、找人,我找丁琪琪。”

  “谁让你上来的?”

  阮绵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听见沈衡的话,她脑袋有些混乱,脸色茫然道:“没有谁,是我自己上来的。”

  “谁让你上来的?”

  阮绵听见他问相同的问题,以为他没听清自己的话。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说:“我是自己上来的,找、找丁琪琪。”

  沈衡拿出根烟,点燃。

  他抽了几口,轻弹了弹烟灰,语气冷淡道:“谁告诉你丁琪琪在这里?”

  阮绵愣住。

  谁告诉她丁琪琪在这里?

  是叶衾。

  阮绵愣愣道:“是叶衾,她和我说,琪琪在这里的小凉亭等我。”

  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但脑袋里更多的还是一团浆糊,不知道沈衡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就算叶衾故意骗她到这里的小凉亭,可是为什么呢?骗她到这里能干什么呢?

  阮绵神色愈发茫然。

  沈衡看了她一眼,视线略过她往后。

  远远的,有两个身影逐渐靠近。

  沈衡把手上的烟按入桌上的烟灰缸里,目光随意地看向阮绵。

  他脸色微顿。

  女人的上衣很宽松,却因为被雨淋湿了还没干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前饱满的形状。

  她站在那,瘦瘦小小的一团,两边脸颊泛着层薄红,唇色微白,怯生生地看着他。

  也许是冷了,她身体有些颤。

  没用的蠢货,废物。

  沈衡心里升起股烦躁和厌恶,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扔过去。

  阮绵被衣服兜头盖住。瞬间,她闻到股檀香味。

  这里,只有沈衡在,所以这是他的外套。

  她想到上次仅仅是抓住沈衡的衣服,他就让助理把那外套扔掉。

  阮绵把外套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开口:“沈衡,我……”

  沈衡不耐烦道:“穿上。”

  第5章 005

  他脸色很冷,声音又那样凶。

  阮绵吓得紧紧抓住手上的外套,慌张道:“我、我穿。”

  她几乎抖着手,动作慌乱地把外套披在身上。

  阮绵生得娇小瘦弱,沈衡的外套对她而言既宽松又长,盖到她的大腿上。

  松松垮垮的外套,把她整个人衬得愈发娇小。

  原本发冷的身体,因为穿了件外套渐渐变得暖和,阮绵闻着衣服上淡淡的檀香味,心里的慌乱和害怕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沈衡。

  看着他的脸,阮绵又不受控住地想起,他让助理把衣服扔掉的事。

  阮绵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谢谢你的外套。”

  沈衡没搭话,一直看向她身后。

  那两个人的脸,已经慢慢的清晰起来。

  阮绵双手不自在地交握在一起,鼓了极大的勇气道:“我会把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

  所以,不要再把衣服扔掉了。

  沈衡收回目光。

  阮绵神色有些不自在,保证道:“我一定会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沈衡分了点注意力在阮绵身上。

  她穿上他的衣服,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沈衡心里只觉得烦,冷声道:“扔了。”

  阮绵怔了会:“我可以……”

  “阮绵,你怎么在这?”

  阮绵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人打断,是让她很讨厌的声音。

  上来的两人是丁燃和他大哥丁景茗。

  丁燃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阮绵的脸上。

  前段时间,他因为小土妞得罪沈衡的事,不知道被哪个多管闲事的傻-逼玩意儿告诉他大哥。

  然后他就被惩罚,名下所有银行卡被冻结不说,他大哥还找了几个人监视他,连常去的娱乐场所也不让他去。

  丁燃简直要被憋疯了。

  直到昨天他才被“解封”,卡也解了冻。

  他刚疯玩一天,就被大哥一通电话喊到度假山庄里,要他当面和沈衡还有阮绵道歉。

  和沈衡道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他和阮绵这个女人道歉?他那天不仅被小土妞泼酒,还被她又踢又挠。

  丁燃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下这口气跟着大哥过来。

  结果刚到这地,他竟然看见阮绵。

  丁燃几步上前:“你怎么在这?”

  说着,他抬手习惯性地想拽阮绵的头发。

  丁景茗轻挡了下他的手,道:“阿燃。”

  他脸上带着笑,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你想做什么?”

  丁燃伸出的手停住,看了眼他大哥一如既往带着笑的脸色,又看向旁边的沈衡。

  他立即收回手,老实道:“沈哥。”

  阮绵察觉到丁燃朝她伸手时吓了一跳,脚下立即往旁边躲,满脸恐慌地拉开和他的距离。

  丁燃余光一直注意着阮绵,自然发现阮绵脸上的神色。

  他眉心拧了拧,刚忍不住想开口骂人,整个人就愣住。

  刚过来时没发现,这会丁燃才注意到,阮绵身上穿着件男人的外套。

  外套很宽松,他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能看见阮绵里面的衣服是湿的。

  在他和大哥过来之前,这里唯一的男人只有沈衡。

  阮绵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不言而喻。

  想到沈衡的性格,丁燃脸色变冷,心里莫名憋着股气。

  他拳头不自觉地握了握,盯着阮绵的眼神露出嘲讽。

  阮绵知道丁燃在看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在沈衡和丁燃之间权衡对比,身体悄悄地往沈衡的方向移了几步。

  她宁愿被沈衡凶狠地吼,也不想靠近丁燃。

  丁景茗目光扫过阮绵身上的衣服,再看向好友时脸上带着调侃。

  沈衡脸色一直很冷淡。

  “阿燃,道歉。”丁景茗拍了拍丁燃的肩膀。

  丁燃收回放在阮绵身上的视线,态度乖得不得了:“沈哥,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想到什么,他指着阮绵:“沈哥,这个女人刚从小地方回京市,胆子小又不懂事,如果她刚刚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别和她计较。”

  突然听到丁燃提起她,阮绵吓得连连后退。

  丁景茗拍他两下:“管好你自己的事。”

  丁燃冷哼了声。

  丁景茗淡淡道:“还有呢?”

  丁燃咬咬牙,最终还是看着阮绵,说出的话仿佛一字一句挤出来:“阮绵,上次在会所的事情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阮绵微微低着头。

  丁燃看了眼他哥,忍住骂人的冲动,道:“阮绵,到底原不原谅,你到是说句话啊。”

  阮绵猛地抬头,缩在衣服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看着沈衡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阮绵不管三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在下山时,捡到掉落在边上的手挎包。

  小凉亭上。

  丁燃足足愣了好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阮绵刚刚说的话,心里又怒又急。

  他抬脚就想追上去。

  丁景茗抬了抬眼,开口:“站住。”

  ……

  阮绵回到酒店八楼的房间。

  她喝了预防感冒的冲剂,又简单处理巴掌上的伤口,才进浴室泡热水澡。

  等她换上衣服,把头发吹干从浴室里出来时,一眼便看见搭在椅子上的男士外套。

  阮绵把外套折叠好,用袋子装上,放进行李箱里。

  收到丁琪琪的微信消息时,阮绵刚走出房门。

  另一边,小咖啡馆里。

  泡完温泉的丁琪琪几人聚在一起。

  丁琪琪道:“绵绵姐回我信息了,她一会就过来。”

  叶衾脸上闪过诧异,端着杯子的手顿住,不经意地问:“她没说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丁琪琪满脸好奇。

  叶衾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没和你说刚才去哪了?”

  丁琪琪眨眨眼:“这个啊,她说去山上的小凉亭。”

  叶衾脸色带着急切,追着问:“然后呢?没说别的事?”

  丁琪琪摇头:“没别的事。”

  听到“小凉亭”,再看叶衾脸上的急色,叶棠眉头微拧。

  想到什么后,她脸色蓦地变了。

  叶棠站起来,沉着脸道:“叶衾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两人到了咖啡馆外面。

  叶衾想着阮绵的事,眉心一直皱着。

  叶棠转过身直接问:“你骗阮绵去小凉亭上了?沈衡所在的小凉亭?”

  叶衾没说话。

  见她这样,叶棠什么都懂了。

  “你可真是厉害啊,”叶棠气乐了,“在叶家搅风弄雨就算了,还敢招惹沈衡?他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

  叶衾强撑着的脸色渐渐变了。

  “你把阮绵骗过去,不就是以为她会得罪沈衡?”叶棠冷笑,“你还敢把主意打到沈衡身上?蠢货。”

  叶棠不想和这个蠢妹妹多废话,弹两下手上的衣服:“和我去找沈衡,当面向他道歉。”

  叶衾小时候到沈家做客,见过沈衡发疯的模样。

  想到沈衡的疯劲,叶衾眼里闪过恐慌,下意识往后退:“不,我不去。”

  叶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烦道:“现在知道怕了?赶紧滚过去,要不是怕因为你沈衡对付叶家,我才懒得管你。”

  阮绵到咖啡馆时,恰巧看见叶棠拽着叶衾的手离开。

  而叶衾满脸的抗拒和惧色。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阮绵才推开咖啡馆的门走进去。

  和前两天一样。

  几个人聚在一起,几乎都是讨论吃喝玩乐的事。

  阮绵不时低声附和两句。

  “我妈要过来了。”丁琪琪看着手机,痛苦地哀嚎道,“她一来肯定又得管东管西,说我不像个淑女。”

  有人笑道:“琪琪,你妈妈过来是看你二哥的,估计没时间管你。”

  丁琪琪的二哥丁星河,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病美人”,身体一直不大好,常年吃药。

  之前在国外治疗,这两年回国便一直在这边的度假山庄调养身体。

  想到二哥,丁琪琪轻拍了拍额头:“哎呀,我都快把我二哥忘记了。”

  她想起前段时间听见她爸妈说,准备给二哥找媳妇的事,听说人选都定好了。

  丁琪琪提着的心瞬间放下,又高兴起来。

  一群人吃完饭,又约着到度假山庄里的小酒吧玩个痛快。

  直到晚上九点,她们才从小酒吧里出来。

  丁琪琪几人还要去别的地方玩,阮绵婉拒了,没有和她们一起。

  阮绵刚才不得已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晕。

  这会和其他人分开,被微凉的晚风一吹,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阮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独自往酒店的方向走。

  她走了几步,看清楚前面站着的人,脚步逐渐停下,立即转身往回走。

  “小土妞,你站住!”

  身后传来丁燃的声音,阮绵走得更快。

  只是很快,她就被追上。

  丁燃伸手想抓阮绵。

  这次,阮绵对他有防备,避开他的手,满脸防备的看着他。

  丁燃见她这副防贼似的神色,想起下午那会在小凉亭里,她穿着沈衡衣服那副勾人的模样,心底升起无名火。

  他上前,极快地伸出手抓着阮绵的胳膊,把她拽过来:“躲什么啊?”

  阮绵又气又急,手上用力挣扎:“丁燃,你放开。”

  她越挣扎抗拒,丁燃心底的火烧得越旺。

  丁燃冷笑道:“放开?你下午勾引沈衡的时候不是挺乖的?”

  阮绵气得浑身发抖。

  丁燃靠近她,低声嘲讽道:“阮绵,你看着纯,内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骚。”

  第6章 006

  阮绵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窟中,冷得她浑身僵硬。

  有些被拼命深藏起来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逐渐变得清晰。

  原本已经模糊的男人的脸,又开始在她眼前浮现。

  那天下午。

  阮绵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姥姥有事外出不在家,她打算随便找家饭店吃饭。在半路,她碰到班主任周老师。

  周老师是学校里新来的老师,温和有耐心,很关心学生。

  阮绵对周老师的印象非常好。

  一辆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里面男人的脸。

  阮绵停下脚步:“老师,您好。”

  周契面容温和道:“是绵绵啊,上车吧,老师送你回去。”

  阮绵犹豫了会,拉开车门进去。

  一路上,周契不时问起阮绵学习的情况。

  阮绵心里原本还有些莫名的紧张,在周契的温声细语下,紧张的情绪逐渐平复。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老师的问题,直到发现外面的景色不对。

  很陌生,根本不是她平时走的路。

  阮绵神色茫然道:“老师,方向好像不对。”

  周契声音依然温和:“哦,这是比较近的小路。”

  听了这话,阮绵不再有疑问。

  可是渐渐的,车子开过的路越来越偏僻,这让阮绵心里不安起来。

  她转过脸看向驾驶座,小声道:“老师。”

  阮绵的话音刚落,车子就缓缓停了下来。

  周契转过脸,刚才温和的脸色已经荡然无存。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阮绵,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看见老师这副奇怪的模样,阮绵心底的不安瞬间放大,身体不停的往车门边上靠,双手紧紧地抠着放在腿上的双肩包:“老、老师。”

  周契伸手往阮绵脸上摸:“绵绵,老师以前也认识一个像你一样,安静乖巧的小女生,不过她没绵绵漂亮。”

  巴掌上粗糙的皮肤极快的划过脸颊,阮绵顿时泛起恶心感。

  她脸色发白地看着前一秒那样温柔,下一秒却陌生得可怕的老师。

  “小绵绵啊,那小女生看着乖巧却骚得很,小绵绵和她一样单纯乖巧,肯定也和她一样骚。”

  ……

  丁燃用力握着阮绵的手。

  他想到下午阮绵穿着沈衡衣服的模样,再想起上次在会所里,阮绵跑到沈衡身边,楚楚可怜抓着他衣服袖口的场景。

  丁燃心底除了怒火,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烦躁,冷笑道:“沈衡已经结婚了,你他妈还这样主动地贴上去,贱不贱啊……”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彻底把丁燃接下来的话打断。

  阮绵整个人都在颤抖,对着丁燃拳打脚踢。

  丁燃第一次被人打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他过于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踢了几脚。

  脸上疼,身上被人又踢又打更是疼。

  丁燃火气上头,一把抓住阮绵另一边手:“靠,你他妈有完没完?!泼老子酒就算了,竟然还敢打……”

  他的话在看见阮绵满脸眼泪时硬生生地顿住,眼神错愕。

  小土妞竟然哭了。

  以前他那样捉弄她,她都是安安静静地呆着,看着傻乎乎的,从没掉过眼泪。

  丁燃觉得别扭还莫名有些慌,下意识松开她的手,愣在原地。

  阮绵重新获得自由,闷头就往酒店的方向狂跑。

  回到房间里。

  阮绵冲进浴室,拧开开关,热水瞬间冲了下来,把她浑身打湿。

  身上被丁燃触碰过的地方,泛起股黏腻灼烧感,就和那天在车上一样。

  她只觉得恶心,微微弓着腰身,扶着墙干呕起来。

  良久。

  阮绵疯狂擦着身上被丁燃触碰过的地方,手腕处被擦得红肿一片,她也没停下。

  ……

  这天晚上。

  阮绵整晚都做着梦,那些已经很久没做过的噩梦,缠着她一整夜。

  以至于第二天和丁琪琪她们一起时,她没什么精神,频频走神。

  有人提议开化妆舞会Party。

  阮绵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脸色,突然觉得很厌倦,随便找了借口,便独自回酒店。

  只是她刚走一会,就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

  “绵绵姐,你等等我。”

  丁琪琪追上去,挽住阮绵的手:“绵绵姐,我妈过来啦。”

  阮绵一愣,她记得谢阿姨。

  那次在会所见过的人,是个很温柔的长辈。

  丁琪琪笑道:“我妈说想见见你,要我带你回家。”

  十分钟过后。

  阮绵跟着丁琪琪,出现在度假山庄丁家的别墅里。

  这会,谢蓉正坐在她们对面。

  丁琪琪听她妈妈说了会话,就忍不住不停地打哈欠,小脑袋嫣哒哒的。

  谢蓉轻戳了戳她的额头,让她自己去玩。丁琪琪一听这话,立即跑得没了人影。

  客厅里只剩下阮绵和谢蓉两人。

  谢蓉端起杯子,道:“绵绵,我上次听你妈妈说,你最近正在报一些兴趣班?”

  阮绵点头,把正在学的课程都说了一遍。

  其实妈妈还给她报了些日常医学常识班,还请了护理方面老师。

  得知以后还要学简单医学和护理上的知识,阮绵心里很茫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她学这些东西。

  “挺好的。”谢蓉喝了一口水,放下手上的杯子。

  她牵起阮绵的手,温声道:“女孩子多学点东西总不会有错。”

  两人正聊着天。

  阮绵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从楼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瘦弱的男人,五官看着十分精致秀气,只是脸上有股病态般的苍白。

  丁星河到了一楼。

  看见阮绵,他神情微顿。

  谢蓉朝着他招手:“星河,快过来。”

  楼上。

  沈衡和丁景茗刚谈完生意上的事。

  丁景茗突然道:“比起叶家,在这方面阮家才是业内第一,把阮家这块生意吞了能得到最大的利润。”

  沈衡抬了抬眼,看向他。

  丁景茗笑道:“更不用说,阮家是近几年才做大,身家底子还很薄。阿衡,这不像你以往的做事风格。”

  沈衡:“你想说什么?”

  丁景茗出声调侃:“你避开阮家选择叶家,该不会是因为阮家小女儿,你那小娇妻吧?对她心软了?”

  沈衡平静道:“阮致远能力不错,阮熙曼也是个聪明人。”

  “阮熙曼……”丁景茗笑了,“确实是很难缠的对手,难怪能被阮致远当做阮家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沈衡轻描淡写道:“阮熙曼在开拓海外市场。”

  丁景茗知道沈衡的潜台词。

  等阮熙曼真的把阮家在海外的市场盘活,到时候无论是阮熙曼还是阮致远,必定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海外。

  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吞并瓜分阮家国内生意的最好时机。

  不过。

  “你真的要搞阮家?”丁景茗道,“怎么说你也是阮家的女婿,这样毫不留情挖你老丈人的墙脚,不怕你那小娇妻事后到你跟前哭?”

  沈衡淡淡道:“还有一个多月。”

  丁景茗身体往后靠着椅子:“我知道还有一个多月,你和阮绵会离婚。”

  他揶揄道:“不趁着离婚之前把她睡了?反正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不玩白不玩。”

  沈衡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景茗举起双手:“好吧,我开玩笑的。”

  想起什么后,他笑道:“和你说件趣事,我爸妈正在给星河物色联姻对象。刚开始他们看上了阮熙曼,不过阮熙曼是阮家未来的继承人,阮致远自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原本以为两家联姻的事不成,谁知道过几天,你那小娇妻的妈妈,找上我家母上大人,说她还有个未婚单身的小女儿,性子十分乖巧听话。”

  ……

  谢蓉已经离开。

  阮绵后知后觉,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谢阿姨似乎是在撮合她和丁星河。

  她脸上露出尴尬和窘迫。

  丁星河看出她的不自在,咳嗽两声直言道:“阮小姐,我妈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意愿,我事先并不知情。”

  阮绵道:“我刚刚也不知道。”

  两人都是性格内敛的人,阮绵的话说完,他们之间又陷入沉默。

  听见“踏”、“踏”的脚步声,阮绵以为谢阿姨回来了,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

  看见从楼上下来的两人,阮绵脸上轻松的神色微滞。

  “哥,”丁星河站起来,“沈哥。”

  阮绵也赶紧站起来,神情局促。

  她不敢看沈衡。

  丁景茗看着两人,意味不明道:“唔,你们继续。”

  听到丁景茗的话,阮绵知道他误会了。

  她偷偷看沈衡一眼。

  丁景茗又说两句客套话,才和沈衡离开。

  阮绵想到上次沈衡说的话,心里很着急,他肯定也像丁景茗一样误会了。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和丁星河说了句“有些事要忙”,就转身跑出去。

  阮绵追出去时,沈衡正站在车边,司机已经打开车门。

  “沈衡,你等等。”

  她开口喊他,快步跑上前。

  到沈衡面前,阮绵控制住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靠他太近。

  司机已经识趣地退到一旁。

  沈衡转过身。

  阮绵满脸着急地解释道:“我在过来之前并不知道谢阿姨想撮合我和丁星河,我和他不熟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误会。“

  沈衡神情淡漠:“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7章 007

  阮绵脸上着急的神色滞了滞。

  和沈衡有什么关系?

  阮绵看着他冷漠的眉眼,满脑子都是上次在会所他说的那些话。

  她只是不希望沈衡再次误会,她在两人还没离婚时,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阮绵小声道:“上次你说、说……”

  她语气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没结束时,我不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阮绵解释完就低下头,后退几步。

  她想等沈衡离开再回去。

  只是等了好一会,沈衡也没离开。

  阮绵心里疑惑,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发现沈衡正看着手机。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沈衡冷漠的目光就看了过来。顿时,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衡往前走两步。

  阮绵一愣,习惯性地后退。

  沈衡停下:“明天我让人过来接你。”

  阮绵怔了怔:“是有什么事吗?”

  “沈家的家宴。”沈衡道,“你必须出席。”

  阮绵看着沈衡。

  两人协议结婚快两年,她只参加过两次沈家的家宴。说是家宴,其实当时在场的沈家人只有沈衡和沈衡的爷爷。

  那时候,沈衡眉眼间虽然有着不耐烦,但是她能察觉出他心情不错。

  不像现在。

  即使沈衡此刻面无表情,她也能明显感觉到,沈衡对接下来的沈家家宴非常厌恶。

  阮绵没有问他具体的原因,她不敢问。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衡离开后。

  阮绵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转身回丁家。

  --

  因为要去沈家,阮绵第二天把和丁琪琪他们的所有活动都推了。

  到中午。

  安鸣过来时,她已经收拾好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安鸣打开车门,脸上带笑:“阮小姐,你好。”

  车子行驶半个多小时才停下。

  阮绵从车里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别墅。

  前两次她参加沈家的家宴,地点并不是在这里。

  安鸣及时给她解了惑:“阮小姐,这里是沈总的私人别墅。”

  阮绵:“这里是……沈衡的家?”

  “不错,”安鸣笑了笑,“前两次您参加沈家的家宴,地点在沈董事长,就是沈总爷爷家里。”

  阮绵点点头。

  安鸣道:“昨天沈董事长从国外回来。“

  阮绵想起昨天,沈衡突然提今天要接她过来的事。那时候,他肯定是接到沈爷爷回国的消息吧。

  可是,她知道沈衡不讨厌他爷爷,那昨天提起沈家的家宴,他眼里为什么满是厌恶?

  阮绵犹豫着问:“今天除了沈衡的爷爷,是不是还有别人?”

  安鸣:“不错,沈总的父亲和叔叔,还有他堂弟也会过来。”

  他的话刚说完,眼前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

  安鸣想了想,说:“阮小姐,沈总和他父亲的关系非常不好。”

  阮绵知道安鸣是给她提醒。

  她小声道:“谢谢。”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从别墅里走出来。

  是别墅的林管家。

  沈衡从没带阮绵回自己的私人别墅,但是显然林管家知道她的存在。

  林管家径直走到阮绵面前:“太太,您来了。”

  他态度那样恭敬,阮绵有些受宠若惊和说不出的别扭。

  毕竟,她和沈衡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安鸣和林管家寒暄两句,便开车离开。

  阮绵跟着林管家进去。

  她到别墅里面,沈衡和沈爷爷他们都不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个陌生的女生。

  那个女生看着十分年轻。

  林管家离开后,别墅一楼的客厅就只剩下阮绵和陌生的女生。

  “你好,”女生主动上前,笑容羞涩道,“我叫路鹿,是沈以繁的女朋友。”

  阮绵满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沈以繁的女朋友?”

  路鹿脸红红地点头:“嗯。”

  阮绵知道沈衡的爸爸就叫沈以繁。

  眼前这个叫路鹿的女生看上去和她一样的年纪,可是沈衡的父亲岁数已经那样大。

  他们竟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路鹿问:“你是以繁家里的亲戚吗?”

  阮绵摇摇头。

  路鹿:“那你是谁?”

  阮绵刚想回答她的话,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嫂子好。”

  阮绵抬头,视线落在进来的人身上。

  是一个和阮承风差不多大的年轻男生,不过这人看起来阳光开朗,和阮承风吊儿郎当的气质完全不同。

  沈延身上穿着休闲运动服。

  他大步走进来,直直走到阮绵面前,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再次道:“嫂子好,我叫沈延,沈衡是我哥。”

  阮绵以前没见过沈延,听到他的话就知道他是沈衡的堂弟。

  阮绵:“你好。”

  旁边,路鹿羞涩的神色有刹那的凝滞。

  沈延打量路鹿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姓路的,你怎么来了?”

  显然,两人认识。

  路鹿满脸羞赧:“以繁带我过来的,说爷爷回国了,带我回家见爷爷。”

  她看着阮绵,嗓音里是藏不住的小雀跃:“原来,你就是阿衡的妻子。太好啦,以后我就有伴了。”

  “嗤,以后?你和我嫂子可不一样,”沈延笑出声,“你可没以后。这些年我伯父带回家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每一任他都爱得要死要活,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转正?做……”

  “沈延!”

  充满怒火的声音传过来,打断沈延的话。

  沈以繁率先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沉着脸走过来。

  他身后,还有三个人。

  “端正你的态度!”沈以繁不悦道,“别以为路鹿胆子小人善良,你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以后她会是我的妻子你的伯母,是你的长辈。”

  路鹿轻扯了扯沈以繁的手,红着脸满脸崇拜依赖地看着他。

  沈延看着两人,膈应到说不出话。

  路鹿原本是他哥们的小女友,因为他生日,哥们带着小女友来给他庆祝,结果碰见他伯父。

  几天后,路鹿转头就和他伯父勾搭上了。

  “以繁,阿衡的妻子也过来啦,”路鹿高兴的道,“就在那呢。”

  一瞬成为众人焦点,阮绵脸颊浮上些绯色。

  沈以繁拧眉,满脸审视:“你就是两年前和我儿子结婚的人?”

  阮绵:“我……”

  “过来。”

  阮绵的话被打断,是沈衡的声音。

  她抬头,发现沈衡正看着她。

  阮绵想起刚才安鸣提醒她的话,立即低着头走到沈衡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距离,不敢碰触沈衡。

  沈以繁当众被一个小辈落了脸面,板着脸道:“我是你……”

  “够了。”

  沈爷爷看他一眼:“再多说一句话,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沈以繁顿时闭口不言。

  林管家过来,说午餐已经准备好。

  几人到了用餐区。

  各自坐好后,沈爷爷道:“我这次回国就在国内住下了。”

  沈延枫立即道:“爸,您去我那住吧。”

  “不行,”沈以繁出声反对,“我是沈家长子,爸理应去我那。”

  沈延枫嘲讽道:“你还知道自己是长子?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哪里像个长子?”

  两人说着,又如往常一样吵了起来。

  阮绵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沈衡,发现他全程脸色都很淡漠,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仿佛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沈爷爷沉声道:“你们闭嘴。”

  吵闹声瞬间停止。

  沈爷爷看着两个儿子,只觉得糟心。

  他年轻时忙于事业,对两个儿子的管教很少,导致两人一个整天混在女人堆里,一个性子莽撞冲动。

  等意识到问题,两个儿子都被养废了。

  大孙子倒是优秀出色,但是因为大儿子身边女人那些污糟事,性子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沈爷爷道:“我暂时和沈衡住。”

  沈衡掀起眼皮,看了眼沈爷爷。

  保姆们陆陆续续把菜上齐。

  餐桌上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用餐的声音。

  饭后。

  阮绵跟在沈衡身边。

  沈爷爷道:“绵绵你过来,爷爷有些事想和你谈。”

  听到沈爷爷的话,其他人脸色顿时变得微妙。

  阮绵下意识就看向沈衡。

  见他没有反对,才敢跟上沈爷爷。

  两人进了书房。

  阮绵在沈爷爷对面坐下,脸色有些拘谨。

  “别紧张,”沈爷爷语气没了刚刚的冷硬,“绵绵,你和沈衡结婚快两年了吧?”

  阮绵下意识就接道:“还有一个月零十八天。”

  她每天都数着日子,就是想快点和沈衡离婚。

  沈爷爷自然知道,自己孙子和阮绵这段婚姻有名无实。

  他孙子什么样,没人比他更了解。

  特意挑选最看不上眼的女人结婚,是他能干出的事。

  两年前,他还抱着沈衡和阮绵日久生情的想法,现在他已经完全死心。

  沈爷爷拿出一份文件,递到阮绵面前:“你看看。”

  阮绵拿起文件。

  越看,她脸色越疑惑:“爷爷,这是?”

  沈爷爷道:“沈氏的部分股份转让合同。”

  阮绵神色微微茫然,不知道沈爷爷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些。

  沈爷爷道:“这些股份我可以给你。”

  阮绵一愣,急得摆手:“爷爷,我不能要。”

  她和沈衡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拿这些股份。

  “绵绵,你先听我说。”

  阮绵看着沈爷爷。

  沈爷爷温声道:“只要你给沈衡生下孩子,我就给你沈氏的股份。”

  第8章 008

  给、给沈衡生孩子?

  阮绵神色呆了呆,脸上慢腾腾地染成胭脂色。

  沈爷爷根本不知道,她和沈衡不是真正的夫妻,两人怎么能生孩子?

  阮绵觉得又尴尬又羞赧。

  没有得到沈衡的允许,她也不敢把两人假结婚的事情说出来。

  阮绵小声道:“爷爷,孩子的事情我会和沈衡好好商量。”

  反正再有一个多月,她就会和沈衡离婚。

  沈爷爷意有所指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怀上沈衡的孩子,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这些股份都是你的。”

  阮绵没听出话里的暗示,心不在焉地点头。

  ……

  半个小时后。

  阮绵从书房里出来,其他人都已经不在。正疑惑的时候,她看见站在前面的沈衡。

  阮绵控制不住地想起刚才在书房里,沈爷爷和她说的那些话。

  到了沈衡面前,她还是有些出神。

  回过神后,阮绵抬头看着沈衡,脸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沈衡。

  阮绵挣扎良久,最终还是说:“沈衡,你爷爷刚才和我说了件事。”

  沈衡垂眸,目光冷淡。

  阮绵心里微紧,小声道:“你爷爷说、说只要我给你生孩子,就给我沈氏的股份。”

  她说着,只觉得脸越来越热。

  怕他误会,阮绵立即语气微急地强调:“你爷爷不知道我们是假结婚,所以我、我就敷衍地答应他这件事。但是、但是我没有真的想和你生孩子,拿你们家的股份,你别误会。”

  她脸已经彻底红了,耳朵也红彤彤的。

  “你脸红什么?”

  阮绵正尴尬地低着头,听见沈衡冷冰冰的声音,她愣愣地抬头。

  映入眼中的是沈衡冷得可怕的脸色,和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憎。

  阮绵瞬间觉得浑身发凉,脸上那股灼热感也退得干净。

  沈衡突然微微倾身,靠近阮绵。

  靠近的一刹那,他闻到股很淡的香味,非常独特,让他心底的躁意平复不少。

  沈衡神色微怔。

  短暂的失神过后,对上阮绵的眼神,他心底的厌恶和烦躁成倍增长。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沈衡抬手,手上用了七分力气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脸,“也不准露出刚才那种恶心的表情。”

  说完,他松开手直起身体。

  阮绵下巴处被扭过的地方,有了几个红印,还隐隐发疼。

  她傻傻地抬手碰了碰,疼得闷哼出声。

  沈衡目光随意看过去,看见她白皙下巴上的红色手指印。

  阮绵脾气软,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感到生气。可是刚才沈衡莫名其妙的话和举动,真的让她非常生气。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这么过分地欺负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还把沈爷爷说的话都告诉他了。

  阮绵气得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第一次生出想打他的念头。

  只是,她的眼神刚刚露出点凶狠,在看见沈衡冷漠的脸时,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想打他的勇气,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身体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闷声道:“知道了。”

  “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的婚姻关系正式结束。”

  阮绵盯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

  她每天都数着日子呢,不需要他提醒。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离婚后我会给你补偿。”

  阮绵刚松开的手,又握成小拳头。

  她猛地抬起头。

  沈衡随意扫了眼她握成拳头的手,冷淡道:“有意见?”

  听着他冷冷的嗓音,阮绵身体轻颤,闷声闷气道:“没、没有意见。”

  --

  沈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阮绵还站在原地,不停地回想着刚才的事,独自生着闷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叮”的极轻响声,传入阮绵的耳朵里。

  她转过脸,寻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绵绵,是我。”

  路鹿从拐角处出来。

  阮绵和沈衡刚刚站的地方,离一楼拐角处不远。

  路鹿走到阮绵面前,叹了叹气,脸色复杂地看着她。

  阮绵被她的神态弄得有些疑惑。

  路鹿拽着阮绵的手,把她带到另外一处隐秘的地方。

  阮绵脑袋还迷糊着。

  路鹿压低声音道:“刚才你和阿衡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阮绵双眼微微睁大,脸上莫名闪过紧张,“你都听到了?”

  “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路鹿欲言又止。

  她当然什么都没听到。

  沈衡那样敏锐的人,她根本不敢靠近两人

  只是她能察觉出,阮绵和沈衡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完全不像夫妻。

  最重要的是,沈衡看着明显不喜欢阮绵。

  路鹿语气带着担忧道:“绵绵,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和沈衡之间的事吧?”

  阮绵紧张地点头:“嗯,没有人知道我和沈……”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和她之间的事?”

  阮绵语气顿住,看向朝着她们走过来的沈衡,觉得他此刻的眉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冷。

  沈衡:“过来。”

  阮绵身体条件反射的乖乖跑到他身边。

  路鹿柔声解释:“阿衡,我没有想管你和绵绵之间的事,我只是……”

  女人轻柔的声线,让沈衡心底的烦躁翻涌,那股恶心感怎么都压不住:“滚。”

  路鹿一愣,眼眶瞬间红了,转身满脸委屈地跑开。

  阮绵脸色担忧,不安道:“怎么办?沈衡,她刚才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她会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你爸爸?万一你爸爸又把事情告诉你爷爷呢?”

  沈衡额头青筋直跳,手已经伸进口袋里,拿起装着药的小瓶子。

  听见身边女人的话,他手顿住,低下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

  “过来。”

  阮绵“啊”了声,神色有些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