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武媚娘传奇》的三大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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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神勇剪刀手广电总局的传奇

   

  电视剧《武媚娘传奇》,因为经历“播到半路被广电部门叫停-找人重新剪辑-再行续播”的风波,而最后竟被折腾成现在的收视榜傲骄之作,来来去去,对这部剧的制片方和播出平台来说,这是中国电视剧史上一种特殊的赢法,已经“空前”,也许可能还会“绝后”。

   

  不过,我倒很有兴趣想问一件事:

   

  《武媚娘传奇》被叫停之后重新剪辑播出,使原版中绝大多数“露至乳沟”的镜头被裁得只余下一个大头,其实,我就是在它变成“大头剧”以后经网络喧嚣才有兴趣看起来的,而且说实说,也并不觉得变成“大头剧”的该剧于剧情、于审美有什么混乱和不适――试想如果本剧自开播第一天起,也就是这样不露乳沟的“大头剧”,人们应该根本没有任何怨言。况且,其实在中国电视剧史上,即使在审查制度相对更宽松的香港地区,古装剧也鲜见以出卖剧中“露至乳沟”镜头增加收视的,因为电视剧的主流观众在家庭,在于家庭式的收看方式,这样的观众群和这样的收视习惯或与“露至乳沟”的镜头的诉求背道而驰。

   

  而我现在最关心的,反倒是当初,到底是何样的审查队伍与何等的审查方式,令广电总局为做出使本剧“乳沟原版”放行播出的决定,既然广电部门在本剧播出期间硬性叫停之,即是默认本剧不适宜播出,但为什么现在没有人站出来为此事负责任呢?

   

  在此过程中,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民不举”而“官不究”的反常现象。

   

  我想,之所以这种反常现象里会有“官不究”,恐怕若细究起来,该是官方某些人怕引火烧自身吧。然而即使有此民不举官不究的和谐之美,我们亦应怀疑,关于本剧广电审查制度在审查执行层面有涉嫌公权力滥用与废驰的幕后真相存在着。

   

  再者,我又非常地想知道,在本剧被重新剪辑之后,是否又经历了与之前相应的那些审查手续才恢复播出的?以及它到底是通过什么程序才可以续播的――因为若按之前的大部分相似的事例,若果出现被严令停播的状况,更合理的步骤应该是此剧集先从播出平台上撤下,改换别的剧目,然而在剪成大头剧之后,《武媚娘传奇》仍可以顺利地播出,其实,这可能是中国是电视剧审查制度史的一个真正“传奇”,它首先会令人由衷佩服,电视剧《武媚娘传奇》的出品方和播出平台的能量非比寻常,其实更会对参与制造这件现实“传奇”的广电管理部门的权力运行方式疑虚重重。

   

  2.一女深爱一对父子的反伦常传奇

   

  因为电视剧《武媚娘传奇》仍在播出中,剧情才行至唐高宗李治继位,帝位不稳,有待还不是武曌的武媚娘时时为之出谋划策,而斯时的武媚娘(范冰冰饰)不过中是身居昭仪之位,离皇后宝座尚远。

   

  我以为,相比之下,本剧中武则天与李治(李治廷饰)的爱情故事,比武媚娘与李世民的爱情故事显得有些落伍和土气,因为,之前任何一个版本的武则天故事都会竭尽全力描写武媚娘与李治之间的爱情,而鲜少有旧版本的电视剧将武则天与唐太宗之间的爱情做如此精细、动人的描绘。

   

  不过,我以为这“动人”二字还需要加上引号。

   

  史载,唐太宗比武则天大25岁,14岁少年武则天入宫时,太宗已39岁,而太宗51岁去世时,武则天才26岁,中间二人可能相处的时间只有12年――史书中对唐太宗与武则天之间的“爱情关系”其实并没有做过确实的记录,更说不上唐太宗对武则天有何等的喜爱,因为在他死的时候,武则天做了12年才人,12年既未提职,也未加薪。

   

  其实,我理解,电视剧《武媚娘传奇》将唐太宗与武则天之间的感情从皇帝与宫女之间的普通感情,上升为爱情,并接着上升为热恋,或来源于故事中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直未被开发出来的戏剧性潜能――他们一个是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男人,一个是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女人,这样一对男女在历史中“偶遇”本来就已经具有无限的戏剧性,或再能让他们互相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则这种戏剧情就可以空前绝后、举世无双,甚至根本无需任何的精细描绘,只要向观众传达这样一种极端戏剧性的概念,这事本身的吸引就威力无边了。

   

  事实上,《武媚娘传奇》本身也是这么做的,让一个壮志盛年的马上皇帝,对一个蓓蕾未绽的美丽少女爱得心旌乱颤,摇摇欲坠,剧中,看得出,由张丰毅饰演的唐太宗李世民对武媚娘是由衷喜欢的,尤其是一段为武媚娘裸身暖体的段落(亦被裁为“大头戏”),这样的肢体动作作为一种表演,其内涵是非常丰富的,说实话,从本剧中唐太宗与少女武则天之间的亲昵与爱恋,我更多读出的是白居易写在《长恨歌》里唐明皇与杨玉环之间的故事与情感。

   

  不信,你可以一边看剧,一边读诗。

   

  当然,让唐太宗这个最强大的男人和武则天这个最强大的女人热恋一场,除了戏剧性过度外,也并没有什么大错,电视剧嘛,总需要编些故事,不编这个,就编那个;但正因为有了本剧对唐太宗与武则天爱情的煽情彰显,给后来的武则天与李世民的儿子李治之间天长地久的爱情却带来难以逾越的伦理障碍,即一个女人先后深爱上两个男人是可能的,但她先后深爱上一对父子,这样的可能性会有多大?或者在伦理上,尤其是这样的设计对现代中国人伦理观念的适应度有多大,的确是个问题。

   

  在历史上,武则天是少女时代进入皇宫,也就等于嫁给了李世民,但这并不代表武则天与李世民之间的情感会进入何等的爱情境界,而《武媚娘传奇》为了开发和利用“最强大的男人和最强大的女人热恋”这样的极致戏剧效应,其实是给接下来完全合乎历史本来状态的武则天与李治之间的爱情故事带来某种不可言说的伦理性障碍。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认同如本剧中描述的,她一前一后确实深爱上一对父子,我也没什么话说,反正这不就是一出电视剧嘛。

   

  所以说,这其实也是部一个女人与一对父子先后“深爱”的超伦理传奇。

   

  3.范冰冰个人品牌的传奇

   

  电视剧《武媚娘传奇》能被生产出来,与一个女人密不可分。

   

  就是范冰冰。

   

  这是一部为范爷冰冰量身打造的豪华电视剧集,当然这样的说法是出于电视剧的角度,而从范冰冰出发的表述应该是这样:这部电视的制作方式、制作水平一定要与大明星范冰冰的身份、身价完全相应,只能为她增光,不能使之减色。

   

  剧中,范冰冰是第一主演,80集,她从第1集演到最后一集,从武则天的少女时代一直演到高寿驾崩;同时,范冰冰工作室(有限公司)是这部剧的3家出品方之一;另外,范冰冰本人又担负着本片的惟一制片人,虽然高翊浚和潘朴分别在本剧中挂着导演和编剧的职务,但它实际上是“范冰冰电视剧”。

   

  范冰冰用颜值、表演、资本以及商业管理能力控制着这部剧集的生产与销售,但反过来也可以说,这部80集长,又在中国重要的是电视平台上播出的电视剧,其实不过是范冰冰推销其个人品牌的一个超长广告罢了――当然,这只能是一种说法而已。

   

  而我们要讨论的是,范冰冰到底给这部剧带来了什么?

   

  当然,首先是她出色、卓越,甚至是被“公认”的天下无双的颜值,以及颇为合乎唐代美女标准的身材,也包括那些被无情剪掉的“露至乳沟”的镜头,都给这部剧带来物超所值的审美体验,不管怎么说,这部剧集可以与电视剧史上所有以武则天故事为题材的那些著名剧集并提的资本,我想首先是它可以找到范冰冰这样的大美女,就已经占得先机。

   

  但同时,与非常出色的外形相比,不讳言,范冰冰对武则天角色的表演就显得明显弱势,比如,表情单一,就是一个字:美,360度到720度无死角的美,美到太过单纯;再比如,或因为她在这部剧集中充承担了太多的责任,让我觉得表演和表演的多样化都被忽视了,这一点可以用另一部宫廷剧集《甄嬛传》里孙俪表演的甄嬛与之相比较,范冰冰表演的武则天显得表情单一,语调也单一,尤其是本剧太过现代化和口语化的台词,很没有“唐朝范儿”,我看过剧集,觉得这不该是编剧就是要创造一个讲口水话的古装剧,而是他们对台词的文化意味和个性风格缺少足够的追求。

   

  一个相反的例子是李少红当年拍的同样以武则天故事为题材的《大明宫词》。

   

  其实,作为本剧的投资者和制片人,加之它本身就是为范冰冰个人量身打造,所以剧集中的任何资源都向范冰冰表演的武则天倾斜,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就我看到的情形是,因为范冰冰在整部剧中占有的资源太多,大量的台词,大量的表演,大量的制作责任,以及对投资风险的大量的承担,也许这些因素可能让这部剧在商业回报上得到加分,但它们对作为电视剧演员的个人表演是有损害的。

   

  当然,电视剧就是电视剧,《武媚娘传奇》也就是部是电视剧,它作为一件商业产品的诉求可以有很多很多,但排在最前面的,肯定是为范冰冰赚钱、替范冰冰扬名,其它都还在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