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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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
童年，对于即将成年的陈沐真来说，久远的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她看着陆霖辰房间门上挂着的小木板，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觉得好不真实。
上面写着：“Chen’s happy room”，右下角的署名“真真”，证实这件装饰品是她的杰作。
——
这次周末回家，她特意去隔壁拜访了掌勺陆家十余年的肖阿姨，送回了上次林若初带去学校的饭盒。凑巧陆霖星和陆妈妈冼昀兰回家，和准备离开的陈沐真打了照面。
“真真姐姐！”许久未见陈沐真的陆霖星又把她拖回家中。
“我要回家里……学习！对！我们这学期课好多呢，我要提前预习，提前预习！”陈沐真叫苦连天，求求你放我回去吧！陆霖辰不在，我完全不会应付你妈妈啊！
“哦，那好吧。”陆霖星松开手，佯装思考道，“可是肖阿姨做了你爱吃的黑森林慕斯，你确定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又拿美食诱惑我？
陈沐真咬咬牙，不可以这么快屈服！……但是紧接着，她又问：“是肖阿姨现做的？”
明知这是废话，肖阿姨每天做的蛋糕都不愁没人吃，怎么可能让黑森林慕斯隔夜呢？
可是，陈沐真不想让自己这么快答应她。
“就是刚刚做好的呢。”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嗯！等会姐姐上去陪我玩！”
陆霖星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果然，之前哥哥用好吃的留住真真姐姐的方法奏效了！
……
——
为了吃到一口新鲜出炉的黑森林慕斯，陈沐真回忆起童年时期她最恐惧的事情之一——陪陆霖星试衣服。
小时候的自己，会无比羡慕甚至妒忌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可现在，她早已平静无比。嘴里也只会机械性的重复：好看，好看，还是好看。
这样不常见的童年阴影源于陆霖星家本就不一般的家庭条件，还有全家上下都是宠女（妹）狂魔。
她大概一个月买一次衣服，每次买三套，每套价格不会超过六位数，这是陆爸爸陆妈妈规定的正常范围。而且陆霖星还有天生的经商头脑，衣服不喜欢或是不想穿的，她会挂在二手市场卖出去，有时候，也会卖给自己的同学……
陈沐真不知道陆霖星如何做到的，她更疑惑的是，真的有人会买吗？
是她不懂“有钱人”的乐趣吧。
而今天，陈沐真的运气也格外好，正好撞上陆霖星买完衣服回家的档口。
“真真姐姐，今天我买了四套衣服，我觉得特别好看，我穿上你看看！”
四套？陈沐真点头，“好，这次怎么多买了一套？”
听到她的话，陆霖星突然害羞起来，眼神都带着一丝闪躲的意味，支支吾吾的说：“因为……路过一个潮牌店，看到了很喜欢的款式。所以，求妈妈再给我买了一套。”
潮牌？陈沐真越发疑惑，陆霖星向来是淑女款的忠实粉丝，突然喜欢潮牌，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姐姐你看，就是这套！”
陆霖星从试衣间出来，全套暗黑色站在自己面前。她皮肤也很白，穿上这套暗色服装更衬得肤色极好。但这衣服……让陈沐真想到了前段时间刚播完的《中国有嘻哈》里rapper穿的。
看着陆霖星满脸兴奋的神情，陈沐真陷入沉思。她猜想，小妹妹不是喜欢上了荧幕上的rap歌星，就是喜欢上了身边爱穿嘻哈风的男同学。但看情况，估计是后者。
她又想起，上次小妹妹送给自己的巧克力，是心形的。
陈沐真恍然大悟。
所以，暗恋的沼泽，她也要开始陷入了么。
会不会是之前生日会上的那个混血儿呢？
来不及打听陆霖星的八卦，当下，还有另一件让陈沐真更在意甚至紧张的事情：
肖阿姨说，陆太太邀请她去后院的小花园喝茶，顺便和她聊聊。
聊聊？
陈沐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电视里富家太太为了让美丽善良但贫穷的女主离开自己儿子时各种令人窒息的操作。
这样的家庭伦理剧，老一辈的人很是喜欢。陈沐真也只有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才看得到。但那小小的电视机里呈现出的场景，也逐渐演变成另一个让她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
今天的陆妈妈依旧很美。
陈沐真在心底里想，陆霖辰的妈妈，大概是她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年轻时也很美，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妈妈脸上的皱纹逐渐多了起来……
“真真？”
陈沐真收起胡思乱想的心绪，微笑着道：“阿姨好。”
陆妈妈抬起手，示意陈沐真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陆霖辰家后院的景色很好。陆妈妈喜欢种花，把这里装饰的像个小花园。花草长得很高很密，小时候，陈沐真经常和陆霖辰在这里玩躲猫猫。
肖阿姨端来一杯绿色的热饮。陆妈妈说，这是她自己研制的奶茶，名叫[迷迭抹茶]，顾名思义就是，迷迭香料口味的抹茶。
陈沐真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但她喝不下第二口了，陆妈妈一直看着自己，让她无从适应，也无处可逃。
“阿姨……”
“真真，好喝吗？”陆妈妈似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陈沐真重重的点头，“很好喝，谢谢阿姨。”
天实在不热，可陈沐真的额头又实实在在的冒出了汗，喝到嘴里的[迷迭抹茶]更是尝不出风味了。
她焦虑着，不知道陆妈妈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真真，阿姨想问你个事。”陈沐真心中一惊。
陆妈妈小口酌着茶，眼睛却还是看着陈沐真，像是终于酝酿好才说道，“你知道西大和COU大学有交换项目么？”
陈沐真不知道，但陆妈妈话音刚落，陈沐真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和COU大学有交换项目？是不是说明，在西大读书的她，也可以交换去COU那边读书了？就能见到陆霖辰了？
“不仅如此，西大还与NCU有合作，好像今年就能安排第一届交换生过去。”
NCU！！
这是让陈沐真更激动的一个名字。应该说，NCU大学是让所有林学学子都憧憬的学校。它坐落于美国NA州，是农林专业排名第一的大学。
见到陈沐真的反应，陆妈妈笑了笑，像是解释般的说，“我和西大数院的老师经常合作，偶然得知了一手消息。正好，之前听你妈妈说起过，真真你之后是有出国读书的打算吧？”
听完她的话，陈沐真有些疑惑，她之前一心想着要考到西大，出国留学这事，只是一个大概的设想而已。她似乎没和妈妈说起过。
“目前还不确定，我想先把大学的专业课学好了再考虑。”陈沐真实话实说。
“真真之后工作的打算呢？”陆妈妈又抛出下一个话题。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陈沐真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很小的时候想过，要成为和爸妈一样的科研人员，可现在我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能像他们那样坚持下去。”
“也是。”陆妈妈欲言又止，转而说道，“阿姨下午还有个会，得先走了。让星星陪你玩会。”
“好的，阿姨再见。”
对话就这样结束。陈沐真也没明白陆妈妈找自己聊天是为何。她回家问妈妈，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冼昀兰了。两个人的工作圈子、生活圈子截然不同，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在小区里见到，能聊上几句的概率，更是屈指可数。
“妈妈和冼阿姨不再是好朋友了么？”
“是好朋友。但在我的观念里，家庭和事业是第一位的，友情，最多只能排第二位。你冼阿姨也是这样的，她很忙，维系这样本不需要维系的朋友关系，本就是浪费时间。”
“……”妈妈好像在和自己说道理了，陈沐真扶额。
“那冼阿姨和我说交换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他们家作为校友资助了这一项目，出于情面想到你罢了。之后记得找个时间去感谢冼阿姨。”
“……好吧。”
妈妈这么通透的回答，反倒熄灭了陈沐真心中原本激亢的火苗。
果然是她自己想多了吧，冼阿姨怎么可能会想到撮合我和她的宝贝儿子呢！陆霖辰那么优秀，她肯定早早就在物色能配得上陆霖辰的女孩子了吧？
可是，可是……陈沐真越想越伤心，差点在妈妈面前掉下眼泪。她快快告诫心里多愁善感的小人儿：忍住别哭，也不要胡思乱想。妈妈和冼阿姨都不知道自己喜欢陆霖辰，所以这些想法，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我也没有配不上陆霖辰，我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变得更优秀，才能拿到去美国交换的机会。
——
另一边，陈沐真不知道的是，在去公司开会的途中，陆妈妈冼昀兰在微信上把所谓的“宝贝儿子”痛批了一顿。
亲老妈：【儿子，妈妈答应你的事情做完了。（无语）拿不到全A你别想回家过年！】
辰辰：【（握手）谢谢亲爱的妈妈！】
辰辰：【可是我们过年不放假。。。】
亲老妈：【……拿不到全A别想回家过圣诞！】
辰辰：【好的。（痛哭）】
（随后，陆霖辰附上一张带有时钟和书桌的照片）
辰辰：【快0点了，我还在赶ddl】
冼昀兰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看到笔记本上写满的文档，她语气缓和了些。
亲老妈：【今天先睡觉吧，明天早上起来弄。】
辰辰：【可是ddl就是今晚0点！（汗）】
亲老妈：【……那妈妈不打扰你了。你有空的时候，记得给星星打个电话，她最近老说想哥哥呢。（斜眼笑）不要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把自己的妹妹忘记了哦。】
消息发完几分钟，冼昀兰没有等到儿子的回复，她自嘲般的看了眼车窗外。
冼昀兰是个很追潮流的人，心智也很年轻。相对于不善言辞的陆爸爸，她和两个孩子常常以朋友相称，很是聊得来。虽然，这一切中有大部分的情况，都是她刻意让自己“演”出来的。
为了……让孩子更亲近自己，为了让整个家庭更和睦一些。
等到快下车时，冼昀兰终于等到了儿子的消息。她马上要去顶楼会议室，只在坐电梯的空隙时间查看了手机。
辰辰：【妈妈，我其实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是我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看完这句话，冼昀兰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紧张，她上滑手机，看到第二条是：
辰辰：【我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娶自己喜欢的人？】
门铃声响，电梯门开了。冼昀兰抬起双眸，双耳却比眼睛更快辨别出电梯门外那个人的身份。他在和一个外商交谈合作，像是正准备送客户上电梯。
“老婆？”陆骁惊喜的对外商说，“这是我的妻子，刚和您说的B377项目便是她带头完成的。”
外商欣赏的看了她一眼，冼昀兰也礼貌地颔首示意。但她没有停留，仍大步朝会议室走去。
身后陆骁还在问冼昀兰的随身秘书，“她去哪？”
“陆总，冼总去会议室旁听团队汇报。”
“哦……”
会议室的门关闭，冼昀兰坐在会议桌的中心位置，趁秘书打开Powerpoint的时间，她回复了陆霖辰。
亲老妈：【你当然有资格。你是我的儿子，妈妈永远支持你。】
亲老妈：【不过先快交了作业，你需要先做好你应该做好的事情，才能够做你想做的事情哦！（加油）】
——（时空分割线）——
【回忆·自述·中考倒计时】
2014.3.14
//选择//
回家吃完晚餐，爸爸老陈给自己泡了杯茶，拿张报纸在看。我经过他身边，打开电视，准备看“我是歌手”。
“真真。”老陈突然叫住我，指着茶几上一张大红色的广告纸说：“你看看这个。”
“这什么呀？”
我把遥控器放下，陈沐天很快拿过去，换到了卡通频道。
广告纸印的是一个高中的招生简章。
“西则中学？”我翻了翻，又抬头看着老陈。
“你可以仔细看完这份招生简章，我们再讨论。”我听见老陈说。
封面很醒目。西则中学，省示范性重点高中，然后是一张校园景色的大图。底下是学校地址。
西城则海区户广南路687号。
这不在市中心，我想了想，好像是和茉城交接的郊区，还挺远的。
翻开，首先是学校整体的介绍。
占地458亩，有音乐厅，体育馆，图书馆等一些校园配置建筑，还放了很多好看的图片。
我看着，内心没有什么波动。这些附中都有，而且附中占地更大，有500多亩。
看到师资力量的介绍，我顿了会。
写的很漂亮，有30%的老师年龄不超过35岁，也有50%的资深老师毕业于国内外各大高校。
随后是历年高考成绩，很醒目，这几年一本上线率稳在了75％以上。上面列出的名单里，不乏有去QS排名前10的世界名校就读的学生，被国内名校录取的学生更多。
我一个一个看过去，这个高中去年被西城大学录取的学生是63个，比附中要多。
这是一所什么高中？招生简章上写的太好，但我没有听说过。
我抬起头又看着老陈，他也看着我，问我：“你看完了？”
我点点头。
“你只看到历届考生录取情况，后面你就没看了。”
我的确以为没有了，往后翻，后面还写了一点，很关键的一点。
学校实行的各种模式，与附中的不同。每个人都得住校，全封闭式，但是学校里什么都有，甚至连歌舞厅都有，但是每个学生一个月只能去一次，要刷卡登记。
我还真的挺迷的。
后面还说，要让学生快乐的学习而不是死板的刷题，老师会善于启迪他们学习的乐趣。这一点很有意思，我也很想知道那些老师会怎么做。
最后写的是，每天一节自由研讨课，每周三次的英语角，还有各种不定时的讲座……
我盖上了招生简章。
老陈也终于抬起头，问我的想法。
“爸爸你是……想让我读这个高中？”我正好不想去附中，这是个机会。
老陈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我让你自己选择。”
他说的高深，我只好又说：“附中可以直升西大。”
我的终极目标是考上西城大学，读爸妈学的林学专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附中每年上西大的也不过五六十人。”老陈反驳道，“我很喜欢西则的教学理念，最重要的是他们实行的是全体住宿制，真真，你需要适应集体生活。”
“妈妈怎么说？”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结果。”
“……好，我考虑清楚告诉你。”我拿好招生简章，准备把它夹在复习书里。
老陈还在身后叮嘱：“西则中学的重点班是单独招考，考试时间和地点是学校自定的，你决定去西则，要去找你们班主任要报名表。”
“知道了！”
我想清楚了，突然改志愿，正好可以远离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的陆霖辰。哦对了，还有叶唯薇。
很想伤感一下，但内心更多的是开心。好像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决定只身闯荡江湖的心动时刻。
